这让于异又想到了金百万和万丸红,金百万不惜自己爆头,只为了能破白银甲阵,扫除夺取和约的最强障碍,而万丸红呢,以发丝死缠着曹震,当时曹震打一拳他喷一口血的情景也是看见了的,那明明也就是以命搏命。金百万是百万巨富,一呼百诺,佣仆如云,万丸红是风流浪子,身边美女如云,倚红偎翠,只羡怨鸯不羡仙,而王子长更是一郡太守,四品高官,为了这一份和约,却是不顾一切,不惜身,不顾命,这是为什么?于异一直有些懵懵懂懂,他所想的,只是恩怨,情仇,最多还有道理,你不惹我,我不惹你,你若惹我,我就咬你,所谓的国家,所谓的民族,他根本就搞不懂,为国为民?怎么个为法儿啊,总觉得太空太虚,便如这大地高天,你说谢天谢地,怎么个谢法儿,还真不如谢父母师父实在,所以一直以来,他都不大想这个,即便偶尔听到了,也只是呲之以鼻,但王子长金百万几个的舍身奋命,却以鲜明的实例,深深的震撼了他,或许他还不是太懂,但胸中却似乎有一股血气在跳跃,只想做点儿什么。“老六,老六。”白道明跪在王子长身前,低声嘶唤,泪如雨下,金百万死他没哭,万丸红死他也没哭,但到这会儿,他却实在是忍不住了,但还强自抑制,颤抖着双手去接王子长手中的和约,王子长却是抓得紧紧的,怎么也拿不下来,白道明不敢强取,哭道:“老六,你放心,我必将和约送入京城,公之于众,不使国土沦陷,百姓受难,你就放心的去吧。”随着他话声,王子长的手终于缓缓的松开了,和约离手,他高举的手陡然跌落,这一跌,整只手臂居然和身子分开了,原来他肩膀处大部份血肉都已经腐化,实无法想象,他是怎么支撑着将手臂高举的。“老六。”看到他这情形,白道明再无法抑制,高声痛叫,放声大哭,触动伤势,更有血喷出来,他的伤本不是特别重,但心痛之下,这伤却是深入脏俯。也不怪白道明心痛,他本来联系好了王子长三个,以为凭兄弟四个联手,取一份和约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要知他四个都是一流高手呢,神魔人三界,一流高手全加起来,也不到百人吧,四人合力,什么事做不到,不想皇帝老儿居然派出斗神甲士护送蛮使,而且派出了一队白银甲士,然后万丸红又迟来一步,逼得金百万不得不爆头破甲,再然后万丸红来,想着白银甲阵已破,该不会有多大阻力了吧,不想曹震居然又凑了幅白银甲来阻拦,逼得万丸红也不得不以命搏命,牺牲了两人,眼见功成,再不想蛮狗凶残狡诈,装和约的匣子中居然暗藏有黑冥针,王子长又送了命,自七鬼面组建以来,七兄弟纵横天下,无论神魔,闻风避易,为取这轻轻一纸和约,却在这里丧了三个兄弟,叫白道明如何不伤,如何不痛。于异也跪在一边,陪着落泪,但看白道明越哭越伤心,致于喷血,知道不妙,白道明再这么哭下去,伤势必然越来越重,忙起身相劝,道:“白师叔,还以大事为重,你过于伤心,万一伤了身体,和约送不到京城,王太守几个就白死了。”他没注意,说出了王太守,不过白道明心神剧痛之下,也没留意。他这么一说,白道明才勉强抑住悲痛,于异又上山接了彭越来,彭越却又陪着落了一场泪,然后装了王子长万丸红尸身,到后面山谷中,就与金百万的尸身葬在了一起,这些杂事都是于异在做,彭越帮不上忙,而白道明心伤神痛,也只能在一边落泪,三坟堆成,白道明又痛哭一场,勉强收声,天色也就亮了。天光大亮,白道明神智略为清醒,将和约交给彭越,道:“彭大人,蛮狗斩了,和约也取来了,后面的事就交给你,但盼你信守承诺,莫使我兄弟的血白流。”彭越躬身肃立,双手接过和约,肃声道:“白前辈放心,有此和约在手,必能驱除奸佞,清肃朝纲,绝不使我国土沦丧,百姓受苦。”白道明深深的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我对官场中人本无好感,但老六让我见到了一个异类,我希望你是另一个异类。”说着转头看向于异:“于小子,你护送彭大人进京吧,一路小心,我知道你飞得快,万一不对,你就取了和约,跑回这里来。”于异讶道:“师叔,你不进京吗?”在他想来,白道明几个取得了和约,牺牲这么大,只要事成,最后酬功,必有重赏,便不要钱,也该让朝庭行文天下,表其事迹,彰其声名,七鬼面过于神秘,以前的名声并不好,这件事后,整个人神两界对七鬼面的观感必然大变,七鬼面之名,必然震动天下,可白道明居然说他不去京师,难道要放弃这绝好的机会?彭越似乎也急了,道:“白前辈,你怎么能不进京呢,几位前辈取得和约且牺牲如此之大,一旦驱除奸贼,朝庭必然。”[]不等他说完,白道明却伸手拦住了他,摇头道:“我兄弟几个想要的,只是这片土地和这片土地上百姓的安康,至于其他的,从来也没想过,也不需要,所以你不必说了,免得他几个在地下听得耳烦,到梦里来骂我。”说着笑了一下,这强笑却让人心中酸楚,兄弟已去,天人远隔,能相骂的,也只有在梦中了。“也是啊。”于异先还不明白,听了白道明的话,却是暗暗点头:“若要求什么,他们又何必来呢,以金百万的财富,万丸红的风流,朝庭赏赐的,难道还能更多?最多是给王子长升一两级吧,可王子长真要看重他的官帽子,又何必来冒险?”这么深想一层,对白道明几个的行为,他好象又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彭越也不好再说,只道:“前辈几个高义,晚辈佩服。”白道明道:“趁着朝庭还没反应过来另派高手拦截,你们还是趁早进京去吧。”他这话有理,彭越于异拜别白道明,仍由于异带彭越御风南飞,于异心中另外有事,临行对白道明道:“白师叔,我送了彭大人到京城,便来寻你。”白道明看他一眼,也没多想,道:“你就到这里来吧,我会在这里陪几个老兄弟。”于异带彭越御风而起,看白道明身形渐小,这才转头,专心南飞,沿途到是颇为顺利,不知是朝庭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还是不知道和约在他们身上,无人拦截,不一日就到了京师,见着了谢和声。得到消息,谢和声当天下午就悄悄到了彭越宅中,看到和约,一时间喜动于色,叫道:“太好了,太好了。”于异在一边看着他有些过于激动的样子,心中也很高兴,白道明等人付出了如此巨大的努力,做出了如此巨大的牺牲,如果谢和声拿到和约还无动于衷,那他就要暴怒了。“为取和约,白前辈几个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彭越请谢和声坐下,将取和约的过程说了一遍,重点说了金百万三个不惜性命的义举,谢和声连声感叹,眼眶竟也红了,道:“一旦驱逐奸臣,清肃朝纲,我必请皇上表彰几位壮士的义举。”“这还象点儿样子。”听了他这个表态,于异暗暗点头,心中基本上也还满意了。谢和声明显有些急不可耐,又说了几句,便就告辞离开,于异也知道,和约虽拿到了,但要借和约逼奸相虞孝文下台却也不是一句话就可做得到的事,究竟虞孝文一个人也做不了主,背后还有个皇帝呢,虽然实权大抵掌握在以四大世家为首的门阀手中,但明面上还得尊重皇帝的权威,必须是几大势力在暗地里争出了输赢,才能到朝堂上让皇帝下诏收回和约,这中间的过程即复杂,又漫长,于异本来还不懂,心里急,问了一下彭越才大致弄清楚,也就等不得了,在彭越家中住了一晚,第二天晚间便离了京师,径往栓马关来。一个人飞,可就快得多了,于异又性急,没日没夜的赶,中间最多休息个把时辰吃点东西,所以几天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