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也不知甩了几十下,巴武全身骨头都给他砸碎了,七窍流血,再无半丝声息。巴山樵就那么傻呆呆看着,巴武体壮如熊,力大如牛,而于异单单瘦瘦,个子即要比巴武矮一个头,身坯更是小了将近一半,却居然就将巴武甩来甩去仿佛甩一个布袋子一样,太出乎他意料之外了,直到于异丢了巴武身子转过头来,他才猛然一惊,啊的一声叫,转身就跑,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他眼睛会发绿光,妖怪。”于异还真不是妖怪,和于石砚一个爹娘生的呢,眼睛发绿光,只不过是舔食了地狼丹的原因,凶性大发时,便现狼性,见巴山樵要跑,他身子往前一纵,便如狼扑,一下就扑到了巴山樵身上,却不是用手去抓,而是单脚一点,正点在巴山樵背心上,巴山樵啊呀一声,扑通就摔了个大马趴,随即身子一起,却是给于异一脚把他撩得翻了过来。于异一脚踏在他胸膛上,两眼微眯,两道淡绿的光芒从眼帘下射出来,有如实质。“于押司——饶命啊。”巴山樵给他一脚踏着,便如给一座万斤石山压住了一般,再莫想动得分毫,只有哀求饶命。“我兄长在哪里?”“于都管他——他跑了。”这是实话,巴山樵为人阴狠,不动手则已,动手便要斩草除根,但于石砚骨头没二两,腿脚到快,一溜就没了踪影。于石砚的去向,于福也说过的,于异便信了,道:“我嫂嫂呢。”“你嫂嫂——那个——本官也不知道。”张妙妙投水而死,结果池中突现青蛇怪的事,巴山樵当然是知道的,可他不敢说啊,难道说张妙妙为他儿子所逼投水,可能给蛇妖吃了?巴山樵到有个想法,别那张妙妙本身就是蛇妖吧,不过这话也说不得啊,所以只推说不知。凡是当官的,说假话从来比说真话拿手,官字两张嘴嘛,但于异是个异数,巴山樵眼光只是略一闪烁,他就知道不对,咬牙一笑,其实在巴山樵看来,他那个就不是笑,就是呲牙,他还真看对了,于异这咬牙笑就不是笑,而是学的狼呲牙,只不过于石砚等人没见过狼发出威胁时呲牙的样子,看不出来而已。于异忽地俯身,揪住巴山樵一只手,他左手抓着巴山樵手腕,右手两指如钳,夹住巴山樵大拇指,猛地发力,嚓的一下,竟将巴山樵一只大拇指生生撕扯了下来。“啊。”巴山樵长声惨叫,身子猛地一挣,顿时就昏了过去。于异手一伸,食指上发一道白光,点在巴山樵人中穴上,巴山樵悠悠醒转,张嘴惨叫:“痛杀我也,痛杀我也。”于异又是呲牙一笑:“我嫂嫂呢?”巴山樵再受不得那痛,一迭声道:“莫动手,莫动手,你嫂嫂为我儿所逼,投水自尽,池中有蛇妖,可能是给蛇妖吞了。”兜底儿全说了出来。于异问得详细,他知于福便是张妙妙遣去的,张妙妙又还揣了剪子要刺杀巴衙内,暗暗点头,想:“我哥是个软骨头,嫂嫂却是个有烈性的。”道:“你儿子巴衙内呢?”巴山樵本来忍不得痛,但巴虎子到底是他独生儿子,一时便又犹豫了,他犹豫,于异却绝不迟疑,手一伸,又夹住了巴山樵大拇指,原来先前那一下,不是把大拇指整个儿扯脱了,而是把指骨上的皮肉撕剥了去,指骨还在的,于异这一夹,但闻咯嚓一声脆响,巴山樵指骨生生给他夹碎。“娘啊。”巴山樵长声惨叫,身子一挺,再次昏了过去,更闻一股臭气,却是痛得太过厉害,屎尿齐流了。于异指上再发一缕白光,又在巴山樵人中上点了一下,巴山樵复又醒来,什么叫痛入骨髓,这会儿他算是知道了,在这一刹那,心中便就生出一丝悔意:“于石砚又是送礼又是求情,如何还要去对付他,致有此祸。”不过此时后悔已晚,眼前于异绿晴如芒,笑声如狼,不敢再有半丝迟疑,道:“我儿——我儿受了惊吓,去了城外西林观。”先前不想说儿子去向,这会儿说出了口,到盼着于异快去了,因为他想起来了,西林观观主火雀道人乃是道术高人,或可对付得了于异,再一个,则是怕于异再折磨他,实在是忍不得那痛了。“去了西林观。”于异嘿的一声,西林观他是知道的,也知道火雀道人是道术高人,到是有些麻烦,且不管巴衙内,先对付了巴山樵,他冷眼盯着巴山樵,巴山樵给他看得全身冰冷,心胆剧裂,狂叫道:“我为一郡太守,你若敢害本官,朝庭必诛你九族。”“哈哈哈哈。”于异忽地仰天大笑,与咬牙的笑不同,他这一笑,笑得狂野已极,巴山樵心下发冷,听这笑声,他根本威胁不了于异,竭力挣扎着要爬起来,于异脚却松开了,巴山樵大喜,还以为于异到底是有所忌惮呢,不想于异忽地抬脚,照着他脑袋一脚踩了下来。于异这一脚,快得不可思议,巴山樵完全没有半点闪避的余地,而力道更是大得不可想象,但闻“波”的一声爆响,便如小孩子放了一个大响鞭,这不是过年,没小孩子来放鞭炮,响的是巴山樵的脑袋,于异用的力道实在太大,竟把巴山樵的脑袋踩爆了,所以这么响,血肉脑浆,一射数丈,竟然还打翻了丈许外的一把椅子,可见这一爆之力。软倒在旁边的巴山樵的小妾也溅了一身血,啊的一声,昏了过去。于异一脚踩死巴山樵,便如踩死了只蚂蚁,抬抬脚,并不当回事,四面一张,看门口挤着几个闻声过来的佣仆,纵身过去,那些佣仆惊叫逃跑,他劈手揪住一个,问道:“巴衙内在哪里?”那种疼痛之下,按说巴山樵不可能撒谎,但于异却信不过一人之言,他在狼窝中呆了十年,狼性悍野,其实极为灵异机敏,他的师父狼屠子也是江湖异人,所以于异的性子也是粗野与机敏兼具,可不是一言就会上当的傻瓜。那佣仆吓得要死,结结巴巴叫:“不要杀我,衙内去了西林观,不要杀我。”这佣仆也这么说,应该是不会错了,于异脚一抬,将那佣仆踢了出去,身一纵,上了院墙,便往西林观来。于异所学的风狼之术,可贴地掠风而行,虽不能飞,比御风飞行也慢不了多少,西林观在城西十里,也不过半柱香时分便就到了。西林观有火雀道人坐镇,香火鼎盛,财力雄厚,宫观规模极大,莹莹的月色下,便如一只无声的巨兽卧在丛林中。于异知道火雀道人不好惹,虽无惧意,到也不敢象进太守府那般大意,小心翼翼从侧面摸进去,中途碰到一个小道童,他一手捏了脖子掐住了,低声道:“巴衙内住在哪里?”他绿眼幽幽,近在咫尺,那小道童吓得瑟瑟发抖,道:“上仙饶命,巴——巴衙内与白施主住在东跨院第二进雅间。”“白施主?”于异一愣,他没问啊,忽地想起上次的事,道:“是白规理吗?”那道童却不知道了:“小道不知,只知是巴衙内伴当,姓白。”“便是他了。”于异暗暗点头,道:“你给我指路,我不吃你。”好玄,这一个吃字,差点没叫小道童尿了裤子,忙就点头不迭。于异单手捏着他脖子提了起来,小道童十二三岁,少说也有六七十斤,提他手里却仿佛不过六七两,不过脖子捏着出不了声,小道童便以手相指。天热,也还早,巴衙内还没睡,跟白规理两个在院中纳凉呢,于异摸过去,劈眼看见,手上用劲,小道童悄无声息晕了过去,到是真没杀他,狼屠子性子虽僻,却是言必信行必果,这种作派和道德君子的仁义无关,而是江湖中人的狠厉,于异有样学样,出言必行,有仇必报。他纵身过去,巴衙内两个听得脚步声,转头看过来,对于异,他两人印象可实在是太深刻了,巴衙内洗屁股至少洗去了上百盆水,而白规理的胡子到现在还没长出来呢,只是下巴处长了一层新肉,因此两人一见于异,齐啊一声,同时跳起。[]于异手底,哪有他们逃命的份,于异往前一纵,一脚正中白规理心窝,白规理啊的一声,仰天便倒,口中鲜血狂喷,倒在地下便是有出气没了进气,莫看只是一脚,白规理心肺尽碎。那巴衙内却是个软蛋,眼见白规理喷血倒地,知道自己跑不了,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哀叫:“于押司饶命啊,饶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