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玉莲心中至为难过,觉得自己不该让贡山双残走这一条路的,可是,现在一切都己成为过去。她不由向方小竹大发娇嗔道:“竹哥哥,你也真是,竟能硬得起心肠,无动于衷。”方晓竹正色道:“江湖上要没有这种浩然之气,便要成为鬼域世界了,莲妹应该有此了解。”王玉莲气道:“什么了不了解,我只觉得你们太狠心,和百变天尊刁逢仇差不了多少!”毒手仁心古克道这时脸上威容尽收,哈哈大笑,道:“莲儿,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你这二位师伯之死,对师门而言,深寓警惕之至意,对江湖而言,树立了楷模榜样,其慷慨赴死,虽不能谓重于泰山,但在重振纪纲的观点上看去,却是意义深重,足以洗除一生为恶的污点。”王玉莲这才不好意思还嘴强辩,但在内心中,总是梗梗地难以释然。毒手仁心古克道重新和大家叙礼相见坐下。他真不愧是毒王武林一怪覃寄愚的唯一传人,其经验法眼,较之方小竹又要高明多了,苍目一扫之下,便察出独臂金刚古大希和四义七雄中了“八死之毒”,不由奇道:“古老大,你们怎会中了‘八死之毒’的?”独臂金刚古大希一见毒手仁心现身,早就放下了心中一块石头,这时见问,遂把西北同道朋友被百变天尊挟制之事,和盘说出。方晓竹也躬身道:“晚辈正要和莲妹去找老前辈,请赐解毒之药哩!”毒手仁心古克道微微一笑,取出玉瓶,倒出一粒药丸,交给独臂金刚古大希道:“古老弟,这一粒“百毒丸”,化水分服,足可压制你们十二人所中的“八死之毒”了。”独臂金刚古大希大喜谢了,当即化水分配服下。这种“百毒丸”服用之后,极其古怪,不但没有排毒过剧的情形,就是臭屁都不会放一个,独臂金刚古大希心中怀疑药力,但又说不出口来,偷偷的看了方晓竹一眼,恰正好又碰上了毒手仁心古克道的独目游光,毒手仁心古克道微笑道:“‘百毒丸’以毒赴毒,‘八死之毒’只是在体内与‘百毒丸’相中和,所以没有排毒的现象发生。”他就像看穿了独臂金刚古大希的心事似的。独臂金刚古大希老脸一红,打蛇随棍上,道:“西北道上朋友,身中‘八死之毒’者,尚有百余人,尚请老丈一并成全了吧。”毒手仁心古克道抱出药瓶,道:“一共有多少人?”独臂金刚古大希知道毒手仁心古克道要量人给药,乃确确实实的详细计算了半天,这才道:“共有一百三十五人。”毒手仁心古克道道:“是集居一处,还是分散而居?”独臂金刚古大希神情激忿地道:“老魔头甘言蜜语,将所有中毒之人,集中在一起,并派人日夜守护。”毒手仁心古克道笑问方晓竹道:“依你之见,应如何行动方为上策?”方小竹想了一想道:“百变天尊刁逢仇此计甚毒,那一百三十五位西北朋友,无异就是他手中的人质,古老前辈受制于他,偶有不称之象,便将导致那一百三十五位朋友的死亡。晚辈倒有一法,可以出敌意表的解去西北道上朋友们的体内之毒,你老人家请将‘百毒丸’交给我得了。”他不将法子说出来,王玉莲大是不乐道:“竹哥哥,你卖什么关子,为什么不明明白白的把办法说了出来?”毒手仁心古克道笑道:“莲儿,不要逼你竹哥哥,他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信得过他。”说罢,数了十一粒药丸交给方晓竹道:“余外的事,是你的了。”独臂金刚古大希和西北四义七雄,脸上布满了疑惑之色,方晓竹见了,微笑道:“事贵出奇,才能瞒得过百变天尊刁逢仇的耳目,请老前辈原谅晚辈故开率虚之过。”接着又道:“不过老前辈可指定晚辈分明向那一百三十五人各索取一样证物,以证明晚辈有否替他们解去体中之毒。”独臂金刚古大希哈哈大笑,道:“小兄弟,你这话不是见外了么?”王玉莲插嘴向古大希道:“竹哥哥最爱捣鬼,古老前辈不能放过他。”独臂金刚古大希只得道:“请小兄弟向没羽箭李老弟李煜,要一枝箭杆儿就得了。”方小竹笑着答应了。王玉莲恨恨的瞪了方小竹一眼道:“你有什么秘密?连我也不能告诉么?”方小竹笑道:“你原就知道,谁叫你一点脑筋都不用,你先想一想,想不出时,我再告诉你。”王玉莲好赌气不问,自去寻思。这时,毒手仁心古克道又取出几粒“百毒丸”交给方小竹道:“这几粒‘百毒丸’送给你以为不时之需,现在,我有我的去处,告辞了。”方晓竹接了“百毒丸”,道:“八月十五日,仍请老前辈鼎力相助。”毒手仁心古克道点头道:“这个还用说么?你想,我为什么再出江湖的?”王玉莲一听毒手仁心古克道要走,挤过来,涎着脸道:“师叔祖对我这个徒孙,不知可有什么赏赐?”毒手仁心古克道忍不住大笑道:“好!好!好!下次见面,一定不会叫你失望。”一闪身便消失不见。毒手仁心古克道走后,大家又嗟叹了一番,才由冯庄主着人送慧因师太,妙如和王玉莲去后院就寝。各位男士们,也被分别由庄丁领入客房,自去运功调息。方晓竹功力高绝,不过片刻时光,便却疲惫尽去,精神涣发。这时,黎明将届,屋外一片漆黑,屋内也极为静寂,一无任何响动。忽然,远处有一丝金铁交鸣之声,隐隐传来,方小竹毫不考虑的,拔身而起,朝发声方向疾飞而去。在同一时候,从后院中,也暴出了一条人影,那是王玉莲,因为只有她的功力和堪与方晓竹相比,才能察出那极微的兵刃交击声来,为好奇心驱使,不约而同的,奔上了同一方向。两个人在一照面之下,都“呵”了一声,接着又相互一笑,并肩齐飞而去。他们一口气飞奔了将近十里之遥,才看见有六七条人影,围着二人编阕不休。他们接近过去,停身在一块大石旁边,隐住身形。他们二人,目力何等锐利,这刻虽是黎明最黑暗的时候,也能把相闹之人,看得清清楚楚。六个围攻之人,都是一色青布包头,面孔掩住了下半部,只剩一对精光闪射的眼睛在外面的劲装大汉。使用的兵刃,也是一律的砍山大刀,这是江湖上极其普通的乓刃,但是在那六人手中,运转开来,却凌厉之极,可见六人俱为江湖上不可多得的使刀人才,当得一流高手的身份。初围攻的二人,一个年约四十左右,长得魁伟高大,手中一对阴阳子母圈,泛起一片黄光,有如二条娇龙,上下飞舞不定,威猛绝伦。另外一个,年纪已是六十开外,左手一根长达三尺开外的旱烟管,右手一把银光折扇,远攻近压,打得有攻有守。王玉莲“呵”了一声,道:“那被围攻的二人,我好似见过?”方晓竹道:“二个都是‘四秀庄’的高手,年轻的那一个叫落地飞龙卓佳常,那个老年秀才叫不第秀才申驳众。”王玉莲冷笑道:“二个江湖败类!”她认为“四秀庄”中,没有一个好人。方小竹道:“那六个围攻之人,也不是什么好路道。”王玉莲兴趣修然尽退,道:“反正是狗咬狗,也用不着管这闲事了,回去吧!”方小竹犹豫地道:“既来之,则安之,或许在他们身上有所收获,也不一定。”王玉莲一笑道:“好吧,我依你的,但是你得在这个时候,把答应古爷爷救人的花样告诉我。”她提出条件来了。方小竹“卟哧”轻笑道:“你真的想不出来么?”王玉莲嘴角一翘道:“我要想出了,还用问你!”方小竹道:“我想请小翠姊帮这个忙。”王玉莲,“呵”了一声道:“你几时又见过小翠姊了?”力小竹道:“她在八月十五日以前,一定会来的。”王玉莲眨眨眼睛道:“她要是不来,看你怎样向人家交待。”方小竹道:“我有把握!”王玉莲忽然道:“‘四秀庄’这二个走狗,真还有一手,六个人竟占不了丝毫上风。”语未了,忽见那六人之中,一个汉子一个失手,被不第秀才申驳寂的旱烟管点中“周井穴”踉踉退了下业,手中大刀也握持不住,落到了地上。落地飞龙卓佳常见不第秀才申驭众抢先得了手,忙也大喝一声,手中阴阳子母圈,一伸一缩挥中了另一个大汉的手臂那汉子豪叫一声,退出了战圈。六个人占不了上风,现在只剩四个人,自然是挨打的时候多,回手的时候少了。王玉莲一扯方小竹道:“我不管那六个人是什么道路,非惩治惩治刁翠玲的爪牙不可。”也不管方小竹的意见如何,长啸声中,人已凌空飞身出去,接着在半空中又是一声娇喝道:“住手!”声音清脆,但内力惊人,相斗中的六人,不由霍的各自分开,停止了斯杀。王玉莲轻飘飘的落在他们两者之间,正要向卓申二人叫阵,忽闻那原将落几的六人中有人高声叫道:“那是‘四秀庄’的叛徒,姑娘只要能制住他们,我们庄主重重有赏!”王玉莲不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惑问道:“你们也是‘四秀庄’的?”其中一个为首的汉子得意道:“是的!”王玉莲冷声道:“你们自己处理!我不管了。”身形一起,飘落在她与方小竹原先隐身的大石之上,悠闲作壁上观。这时,那四个汉子却不向落地飞龙卓佳常和不第秀才申双众围攻了,其中一人招手打出一道冲天火光。落地飞龙卓佳常一喟叹道:“申兄,看情形,我们是无法灭口了,回不了‘四秀庄’,岂不前功尽弃。”不第秀才申驳泉莫可奈何地摇头道:“我们走一步,算一步吧!”身形陡起,主动向那四人扑去。落地飞龙卓佳常阴阳子母圈错,也跟着扑了上去。六个人又打在一堆。申卓二人说话之时,声音虽小,却逃不过方小竹和王玉莲的听觉,二人心中都是一愕,觉得卓申二人行止中大有文章。方小竹从石后跳到石上,和王玉莲并肩而立,向王玉莲道:“申卓二人言谈间似有隐情,此事必须弄明,我们不妨先制住那四人,然后引开申卓二人再说。”王玉莲道:“好!我负责制人,你引走申卓一人,在五里之外相会。”方晓竹又嘱咐道:“不但那四人,连那受伤的二人,也不能放过,以免百密一疏。”王玉莲道声:“知道了!”身子一起,双手齐挥,阵阵指风,无一虚发,只见围攻卓申二人的四人,同一倒地不起,都被王玉莲用特殊手法,点了软哑双穴,她回手又同样照顾了那受伤的二人。王玉莲飞身出手,有如电光石火,申卓二人,几会见过这种身手,都被惊得一呆,不知王玉莲的意向如何?只见又一条人影飞射而至,向他们道:“二位请随我来!”身形不停,掉头而去。落地飞何卓佳常不第秀才申驭众,不及细思,便跟着方小竹奔离现场。王玉莲并未立时随去,直到四秀庄被信号招来的援兵赶到,她才在他们众目所视之下,展开绝世轻功,在狂笑中留下一句话道:“这就是你们‘四秀庄’人的榜样!语落人杳,走得不知去向。四秀庄来援之人,能看出王玉莲的身形的人已是不多,更不用说再追王玉莲了,大家只好抬着那六个受制之人,自认晦气的回返“四秀庄”而去。王玉莲追到方小竹时,方小竹正等着她共同向申卓二人问话!王玉莲见方小竹十分尊重她,心中高兴无比的道:“竹哥哥,有话你问吧!何必等我。”方小竹一笑忖道:“我要是不等你,你的嘴不知要翘到多高哩!”他正要开口向申卓二人间话之际,那知不第秀才申驭众因听了王玉莲对他的称呼,心中一动,立即试探地道:“少侠可是‘四秀庄’的四庄主?”方小竹乃是侠义人物,见人家指名相问,自是不好再以化装面目与人相见,好在他胸中早有成竹,事情不弄清楚,也决不会随意让他们离开,当时,微微一笑,道:“不错,在下正是方小竹。”伸手取下脸上人皮而具,现出一付英俊美玉般的面孔来。王玉莲不待他们再问,也拉-下自己的面具,道:“我就是王玉莲。”申卓二人大喜道:“原来是二位少侠,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王玉莲抢着问道:“二位为何寄身‘四秀庄’?今天为什么又和自己人相闹起来?”一连二个问题,都是要申卓二人表白他们的立场。在不第秀才申驭众和落地飞龙卓佳常听来,觉得王玉莲的问话,似乎火气不小,他们二人心中虽是不大愉快,但又不便和王玉莲一般见识,说出不客气的话来,只好相视一笑,道:“我们说了真话,万一王姑娘仍不相信,又将如何?”王玉莲一愕,道:“没有关系,你们说话的真假,我竹哥哥辨识得出的。”她只好抬出方小竹来了。方小竹一笑,道:以晚辈猜测,二位老前辈多半是友非敌,不知然否?”不第秀才申驳众哈哈笑道:“方小侠你是“四秀庄”的四庄主,我们是四秀庄的食客,自然是道道地地的朋友了。”王玉莲柳眉一挑,不好的话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方晓竹扯了一下,才算没有骂出口,但小鼻子还是“哼”了二声。方晓竹谦冲君子,毫不为意,拱手一揖,道:“申老前辈开玩笑了,晚辈如有礼貌不周之处,尚请多多见谅。”落地飞龙卓佳常看了王玉莲一眼,敞声笑道:“我们不愿自己表白,想请一个第三者,来证明我们的身份,这样王姑娘便不会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