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虹山庄大厅之上摆起了六席酒宴。摆宴的说词是,颜美霞的生日,家人为她庆生。外客只有假柳云飞与梅氏兄妹。颜美霞陪着假柳云飞,梅雪华陪着哥哥梅少华,大家脸上都堆满了笑容,谁都看不出笑容后面埋藏的利刃。开席了,忽然不见了柳飞云,假柳云飞连连向梅雪华示意。要她查明柳飞云的去处,这时梅雪华却置若罔闻,不再理会他了。马上就开席了,假柳云飞虽然生气,却也无可奈何。坐在酒席上,假柳云飞虽然趾高气扬,不可一世,心理上却是有着一种说不出的不祥之感。酒过三巡,庄丁忽然进来报道:“庄主,庄外又来了一位柳……柳……”颜春辉作色说道:“柳什么?好好地说。”那庄丁指着假柳云飞,吞吞吐吐地道:“又回来了一位少庄主。”颜春辉大吼一声,道:“颜贵,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按笫π郑颜贵不是胡说八道,是小弟真的回来了。”果然又来了一位柳云飞,而且他身后还跟来两个人,一位就是本地的教书先生王老夫子,另一位就是那小酒家的老板蔡劲章。座上的假柳云飞只皱了一皱眉头,但却没有丝毫慌乱的神色,只静静地坐在那里,嘴角翘起一抹冷笑。颜春辉一脸错愕之色,望了望假柳云飞,又望了望真柳云飞,双手一摊,哈哈大笑道:“真云飞,假云飞,你们到底谁是真云飞呀。”假柳云飞冷冷地道:“师兄,您不会分不出真假吧。”他已经向颜美霞表明过身份,当然也知道颜春辉知道他的身份,但却有恃无恐地说出这种有把握的话来,那是表示吃定颜春辉,料想他不敢说自己是假的。颜春辉摇了一摇头,道:“你们两人像貌一样,语态神情一样,为兄实在分别不出来,不过真云飞的武功是为兄亲授,你们走两招看看,为兄便可真假立判。”假柳云飞干笑一声,道:“师兄,人家有备而来,只怕武功也难分真假啊!”真柳云飞道:“那也不见得,你就下来动手吧。”假柳云飞的身份并未被点破,何况他自认功力过人,就利用这机会把真柳云飞制住,岂不更好,因此他点头一笑,走出座外,向柳云飞道:“朋友,你的胆子倒也不小,居然敢到天虹山庄来冒名行骗,想必有几分真才实学,那就请接招吧。”说到动手,他可不再礼让。话声一落,人已射步而上,举手便是一掌,攻向柳云飞胸前大穴。柳云飞练的功夫,天虹山庄人无一不知,柳云飞就用颜春辉所授的功夫和那假冒自己的人动起手来。他们两人这一动起手来,这时把所有的人都看傻了。那假冒柳云飞的人,举手投足风行雷动,功力高得出奇,真叫人替柳云飞担心不已。而柳云飞就用天虹山庄的功夫和他动手,却也打得有板有眼,毫无逊色。提起柳云飞今天的成就,真要全力施为,痛下杀手的话,那假冒之人虽然功力奇高,只怕也非柳云飞的敌手,可是柳云飞现在没有立施杀手,甚至也没占那人的上风,尽量引诱那人全力施为,暗中由王老夫子这位武林大家去了解那人的出身来历,进一步去研究赤城山主的身份。颜美霞只看得心惊肉跳,捏一把汗水道:“雪姊,你看,小师叔怕不行啦!”梅雪华道:“你怎样知道柳大哥不行了?”颜美霞道:“我们一块儿长大,他有多少斤两,小妹那有不知道之理,他要不是近来功力大进,只怕连那人三招都接不下来,雪姊,我担心弄巧成拙,反而害了小师叔,这却如何是好?”看她那副情急的样子,好不叫人怜惜,梅雪华摸着她的手,安慰她道:“你小师叔的功夫,高低深浅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境界,你放心,不会有问题的。”颜美霞忧心仲仲地道:“那人太厉害了啊!”梅雪华一笑道:“再厉害也强不过你小师叔去……”说话之际,梅少华忽然掩了过来,梅雪华晃身挡住梅少华道:“大哥,你可不能乱来。”梅少华道:“你说,这柳云飞到底是什么人?”梅雪华道:“柳云飞自然就是柳云飞,还能是什么人?”梅少华道:“他可是到过我们梅庄的那位柳云飞?”梅雪华点头道:“正是他。”梅少华讶然道:“他没有死?”梅雪华道:“他为什么要死?”梅少华顿脚道:“糟了,快叫他们不要打了。”梅雪华冷笑一声,道:“你有本事你去拆解他们去,我可不行。”她对哥哥一肚子不高兴,这时可不顾一切地表示出来了。梅少华原是对人冷冷冰冰的,这时忽然热心起来,大喝一声道:“你们住手!”一晃肩,便向他们两人之间冲去。罢饫锊挥媚悴迨郑去你的。”蔡劲章一声大喝,截住梅少华就是一掌。梅少华立即还掌相迎,两人又打成了一对。梅少华的举动很奇怪,梅雪华不理会他,蔡劲章又截住他打了起来,他的想法根本没有机会表示出来只有胎死腹中了。蔡劲章以往深藏不露,隐身于小酒店之内,这一显露身手,居然与梅少华打了个秋色平分。要知梅少华乃是梅庄的少庄主,除了家传绝学外,也受过半瓢道士的指点,可说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蔡劲章能和他打得不分胜负,蔡劲章的成就可想而知。这时最惊讶不过的是天虹山庄庄主颜春辉,颜春辉与蔡劲章可说是紧邻乡亲,过去虽然很少亲近,却也彼此有个认识,这时才发现他居然有这样高的身手,真是有眼无珠,惭愧不已。一时间,只见王老夫子看着他们的打斗,手捋青须,脸含微笑点头不已,看来,他又是一位大行家。颜春辉自王老夫子他们随同柳云飞进来之后,就没机会去招呼他们,这时颜春辉赶忙走向王老夫子,抱拳为礼道:“春辉有眼无珠,不知老前辈乃是隐世神龙,失敬失礼之处,尚望老前辈海涵,请!请老前辈上座。”王老夫子微微一笑道:“庄主不用客气,老夫与令师弟乃是忘年之交,此时亦非客气之时,彼此随便吧。”可不是,就这几句话之间,场中已经有了极大的变化,出入意料之外的变化。这变化不是胜负已决,而是柳云飞身上出现了可怕的情形。柳云飞和那假冒之人的恶斗,柳云飞虽然没有使出全力以求获胜,但却紧逼着那冒牌之人全力似赴,使出了压箱底的本事。这原是非常理想的情势,但现在情形好像有点不对劲,柳云飞的战力没有变化,但他的脸色却有了非常可怕的变化,变得一脸血红,好不怕人。颜春辉大惊失色,忍不住向王老夫子求救道:“老前辈,云飞的情形看来不妙,这却如何是好。”王老夫子瞪大着眼睛,没有答话,却摇了一摇手,要颜春辉不要打岔。颜春辉的心神更是不安,不由得又踱到梅雪华身旁,道:“雪华,你看云飞怎样了?”梅雪华皱着秀眉道:“师伯,你看他是不是中了毒?”她直觉地想到了中毒的事。颜美霞惊叫一声道:“他说得一点不假,他真在全庄下了毒,这如何是好?”颜春辉狠狠地一顿脚道:“美霞,去替为父把‘过天星’取来。”肮天星”是一种非常恶毒的暗器,颜春辉得自无意之中,因其恶毒,颜春辉压根儿就不准备用它,现在他可急了,准备什么都不顾了。颜美霞心急柳云飞,要她的命都可以,莫说去取“过天星”,当下一点头,回身就走。王老夫子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过来了,伸手拦住颜美霞道:“不要轻举妄动,‘过天星’更使不得,否则,天虹山庄真要全庄皆亡了。”颜美霞当然也认识王老夫子,只是她还没意会到王老夫子的真正身份,情急之下,口不择言道:“老夫子,你懂什么,还是回去吟诗作对吧。”移形换步便要绕过王老夫子而去。王老夫子微微一笑道:“颜姑娘,你要想你小师叔活下来,你就最好听老夫的话。”不见他怎样出手,他就挡住了颜美霞,不让颜美霞过去。颜春辉只有轻喝一声,道:“美霞,听老夫子的话,不要去了。”颜美霞心不甘情不愿地叫了一声:“爹……”颜春辉道:“听老夫子的话,不会有错。”转身向王老夫子一抱拳道:“老前辈,你看……”王老夫子道:“颜庄主,老夫可以告诉你一句话,那假冒云飞的人,来头可大,就令师见了她,也只有退避三舍,你更是惹不起她了。”颜春辉一震道:“老前辈,你知道他的来历?”王老夫子道:“老夫是从他武功上看出他的来历的。”颜春辉道:“他是什么来历?”王老夫子不答他的问话,却话题一转道:“你们看,柳云飞的神色已稳定下来了。”大家齐向柳云飞望去,只见柳云飞的脸色又由赤红渐渐恢复正常了。大家不由齐声吁了一口长气,只见王老夫子点点头,一脸欣喜无比之色,道:“看来云飞这年来的成就,比令师当年的成就有过之而无不及了。”颜春辉一脸疑惑之色道:“老前辈,晚辈愚昧,尚请明示。”王老夫子道:“你难道没有看出来,云飞中了他们的暗算。”颜春辉道:“是不是中了毒?”王老夫子道:“他是不是中了毒,老夫倒是不知道,老夫只知道他以本身的功力,一面消除身体上的困扰,一面与敌作战,居然能够兼顾并进,这一点看来,当知他已经有了过人的成就。”颜美霞喜笑颜开地道:“这样说来,他是不会有什么危险了。”王老夫子点头道:“姑娘放心,他绝不会有什么危险。”真的,柳云飞越打越是正常,脸色也由红而淡,由淡而恢复了本色。王老夫子忽然向柳云飞传声,道:“拿下他来,结束了这场打斗吧。”柳云飞在打斗中确实遭到了极大的困难,原来,当他功力运转到某种程度时,他忽然发现有二道经脉有滞涩受阻的现象,这种现象使他的功力只能发挥到某种程度,就无法加强运转,也就是说,他的功力已经被限制了,只能发挥到这种程度为止。幸好柳云飞在“老梅坪”悟透了梅岭十二经的行功妙法,既能十二归一,自然也能一化十二,于是他一面与那假冒之人打斗,一面运功自通经脉,这才发生了那教人替他担心不已的现象。当然,那假冒的人也看出了这一点,可是使尽了办法,就是制不住柳云飞,因此,使他暗中震骇到了极点。眼看柳云飞就要恢复正常了,那假冒之人,暗中一咬钢牙,狠心忖道:“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看我的‘赤玉掌力’吧。”暗中运转功力,向双掌之上凝去,刚才是柳云飞的颜面变成了赤红色,现在他的手掌却变成赤红色了。正好这时王老夫子也发话要柳云飞结束这场打斗,柳云飞功力一提,就要施出杀手,一分高下了……就在这时候,忽然有人沉声喝道:“都与老身住手。”喝声从空而到,声音不大,但却有着一股无比的震撼之力,尤其还在恶斗中的四人,都被这种劲力震得心神皆颤,功力为之一窒。就在他们功力一窒之际,突然有一股奇大的力道,从上而下,向他们压到。为了避让那力道,恶斗中的四人,各自晃身急退,场中的打斗也自停止了。说来话长,其实只是一刹那之间,大家一怔之下,只见一位老夫人领着四个老婆婆直闯了进来。那老人一路走来,只见她所经之地,所有之人被一股无形力道逼得纷纷向两旁退去。来势汹汹,令人侧目。那个假冒的人和梅少华都是面色一肃,垂手躬身,侍立相迎。颜春辉冷笑了一声,就要挺身而出问话,却被王老夫子示意保持冷静,不可妄动。那老夫人走到大厅上首之时,四位老太婆之一,已抢身而出,搬了一张太师椅放在正中央,老夫人伺太师椅上一坐,目光像闪电般一样,冷笑一声,道:“好大胆的天虹山庄,居然向老身的人下起手来了。”柳云飞剑眉一扬,长笑了一声,截口道:“老前辈,何其苛于责人,昧于责己,你赤城山的人,不欺凌到天虹山庄来,天虹山庄何敢冒犯前辈的人。”老夫人当然就是那自称赤城山主的人,柳云飞识得她,她却不识得柳云飞,因为现在的柳云飞已恢复了本来面目,不再是那又丑又脏的样子,她自是认不得他。赤城山主怒笑一声道:“小子何人,你们天虹山庄有大人没有?”柳云飞昂然道:“晚辈柳云飞,老前辈的作为不是正为晚辈而来么?”柳云飞三个字,倒真使那老夫人愣了一下,目光正视了柳云飞一下,微微皱眉道:“你就是柳云飞?”柳云飞道:“晚辈就是真真实实的柳云飞。”赤城山主冷然道:“令师兄颜春辉呢?叫他出来见老身。”她对天虹山庄什么都知道,真是有心之人。颜春辉一动身王老夫子已走在他前面,而且还打着哈哈笑道:“山主别来无恙,可还记得小弟王某人。”赤城山主脸上微现讶然之色,但仍然冷傲地一笑,道:“王硕如,又是你从中作梗。”王老夫子王硕如只笑了一笑,也不加分辩,身形一侧,向颜春辉轻喝一声,道:“春辉,还不向前拜见你师……”笆Α笔裁矗砍喑巧街髅蝗盟说下去,冷笑一声,道:“你就是颜春辉?”颜春辉虽然还不大知道王老夫子的身份来历,但他也看得出这位王老夫子大有来头,再由王老夫子推想到这位老夫人,不言可知这粒老夫人更是难惹难缠的人物了。颜春辉虽然不是长袖善舞一类人物,可也眼高眼低,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本身的修养加上一分做主人的道理,他倒是谦和有礼地道:“在下就是颜春辉,前辈有何见教?”赤城山主一指那假冒柳云飞的年青人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也那里知道他是什么人,不由得愕然道:“他是什么人?”赤城山主道:“他就是令师父半瓢道士的儿子,也就是天虹山庄真正的庄主,颜春辉,你鹊巢鸠占,也该把天虹山庄还给他了吧。”天虹山庄最初确是半瓢道士的,那是他没有当道士以前的事,后来,半瓢道士收了颜春辉这个徒弟,也就把天虹山庄交给了他。颜春辉当场一愣,他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更不是贪财好利的人,如说那人就是半瓢道士的儿子,他是除了拱手相让之外,别无半个“不”字可说。颜春辉目光投向王老夫子,希望王老夫子能给他一个启示,因为,王老夫子既然认识这赤城山主,刚才又说了一个“师”字,显见王老夫子必知真情,是以,抱着凭他一言而决的企望,企望王老夫子说出一句有份量的话来。王老夫子这时忽然犹豫了起来,吞吞吐吐,说不出半句话来。颜春辉渴望地等着王老夫子的话,柳云飞却为王老夫子的态度大为不耐,向前一步,道:“老前辈,有什么话,但请直说无妨,敝师兄胸心广大,没有什么现实问题承受不住,老前辈无须顾虑了。”王老夫子点头下定最大的决心,道:“这位赤城山主夫人一向以令师的夫人自居,可是令师并不承认,奇怪的是,他更没有否认过,至于,这位公子是否令师的公子,老朽就不大清楚了。”赤城山主点了点头道:“王硕如算你还是一个有良心的人,说的话很公道,你可知道半瓢老鬼为什么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的原因何在?”王老夫子讪地一笑道:“老夫确实不知。”赤城山主的目光转向颜春辉道:“春辉,老身托大,要直呼你的名字了,你不见怪吧。”脸上居然有了淡淡的微笑。颜春辉听了王硕如的话,就作退一步的想法,这位赤城山主至少也是长辈身份,自己既是晚辈,就应有晚辈的礼数,因此欠身道:“礼当如此,老人家请吩咐。”赤城山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说来这是几十年前的老公案了,老身为了云儿的身世,老身也只有老起脸皮旧事重提了。”照赤城山主的说法,赤城山主与半瓢道士在一个偶然的机会之下,一见钟情,有了他们的孩子古非云,可是他们没有成礼完婚,半瓢道士不知为了什么原因竟然弃她而去,做了个道士又不像道士的怪人。从此之后,一个追,一个逃,半瓢道士总是不与她见面,半瓢道士显然是不承认他们过去的关系,但事实俱在,他又不能昧着良心否认这个事实,因此造成了这种尴尬的局势。后来,半瓢道士忽然在江湖上失了踪,她也就死了这条心,为了孩子守在赤城山,准备终老是乡。前两年,她忽然得到一个讯息,知道半瓢道士仍在人世,这才又勾起了她的旧情,决心找到半瓢道士,把孩子交给他,他可以不要她,孩子总是他的,他总不能叫孩子永远做一个没有父亲的人吧。赤城山主说这段话时,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虽然有些话她不便出口,但却听得大家无不为她的不幸付以极大的同情之心。尤其颜春辉更是耸然动容,跨前一步,向赤城山主拜了下去道:“请恕晚辈不知之罪,前辈如有所命,但请吩咐,晚辈无不遵命。”因为师父没有承认她的身份,所以,颜春辉也不能直称她为师娘,但他却肯定了这份情份,以大礼表示了他的诚意。赤城山主含笑挥手道:“不知者不罪,你起来吧。”颜春辉起立垂手站在一旁。赤城山主一挥手,向那古非云道:“非云,向前见过大师兄。”古非云走向颜春辉一面说道:“小弟古非云叩见大师兄。”双膝一屈,就要拜了下去。颜春辉拉住古非云一笑道:“贤弟少礼,见过就是了。”古非云身子一沉,颜春辉那里还拉得住他,只有受了他一事。颜春辉受完古非云一礼之后,便向柳云飞招手道:“云飞,你还不拜见古老前辈与二师兄。”柳云飞眨着眼睛,脸上是一片疑讶之色,方待勉强向前之际,赤城山主喝声道:“且慢。”柳云飞一震道:“老人家……”赤城山主道:“你真是柳云飞么?”柳云飞道:“老人家何以认为晚辈不是柳云飞?”颜春辉一旁也道:“老人家,他实在就是柳云飞师弟。”赤城山主道:“你柳云飞师弟有这样高的武功么?”颜春辉一怔,忖道:“说得对呀,就算柳师弟遇见了师父,师父也不能在一年不到的时间之内,将他脱胎换骨改变成一个功力如此深厚的高手呀。”想想实在有道理,不由得望了柳云飞一眼,不说话了。人,心中就不能有猜疑之心,颜春辉猜疑之心一起,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给柳云飞的心理打击可就大了。柳云飞剑眉一轩……忽然,颜美霞尖叫一声,抢身出来道:“不,我知道,他是小师叔柳云飞。”赤城山主道:“霞儿,不要激动,老身说他不是柳云飞,还有人证哩!”接着大喝一声,道:“来人,把秋娘带上来。”秋娘被推进大厅之中来了,春她那样子,不知受尽多少折磨,人也不成了人形,但认识她的人,一定还认得出她绝对是秋娘。秋娘精神萎靡,两眼无神,两人挟着她,她的双腿都站不直了,完全是拖了进来。赤城山主得理之下,更表现了她的风度,示意让秋娘坐在地上,然后轻言细语地道:“秋娘,你说,你是怎样谋害柳云飞的?”秋娘的意志好像完全崩溃了,赤城山主要她说什么,她就说什么,一句不假地把谋害柳云飞的经过情形说了出来。听得柳云飞直皱眉头,因为她说的都是真话,没有半句假话。赤城山主长叹一声,道:“你说柳云飞被打落那悬岩之下,有无活命机会?”秋娘道:“悬岩之下,深不可测,万无可活的机会。”赤城山主直望了柳云飞一眼,没说他什么,但她的意思没有人不明白,那是肯定了柳云飞身份的可疑。赤城山主接着又道:“你为什么要谋害柳云飞?”秋娘说道:“我跟了梅家一辈子,临老一无所有,有人给我银子,所以我就下手了。”赤城山主道:“银子不少吧!”秋娘答道:“我一共得了二十万两银子。”赤城山主道:“是谁要你谋害柳云飞的。”秋娘道:“那人蒙面出现,其为何人不得而知。”赤城山主一笑道:“老身知道……来人,带雷朋!”雷朋带上来了,原来他就是梅庄的雷大叔。赤城山主道:“雷朋,那暗中主谋要你买通秋娘杀死柳云飞的人是谁,你说给大家听听。”雷朋狠狠地道:“他就是梅双清那老贼!”安唬不是我爷爷,雷大叔,你说话要凭良心!”梅雪华尖声叫了起来。赤城山主叹惜一声,道:“雪华,你放心,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你是无辜的……唉,老身真不明白,以梅双清的一生清誉,为什么要谋害柳云飞?只可惜,他机警到极,闻风先跑了,没有找到他,难以知道他真正心意。”古非云忽然接口道:“孩儿知道他的心意,因为父亲有一本武功秘籍存在他那里,他不愿交还秘籍,所以狠心谋害了柳云飞。”一言一语,合情合理,丝丝入扣,除了柳云飞,没有人不相信她说的话,连王硕如的目光都蒙上了一层暗影。柳云飞当然不相信她这一套,因为他根本就没有死,由于他没有死,他就是活活的反证,证明赤城山主的话大有文章,只是他一时想不透其中玄机而已。赤城山主点点头,目光向柳云飞身上一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冒充柳云飞前来顶罪,老身不为已甚,又爱惜你这身工夫,只要你直盲道来,老身作主,放你安全离去。”柳云飞找不出反驳的理由,却忍不住大声叫道:“不,你说的不尽是事实,我就是实实在在的柳云飞。”赤城山主一笑道:“有谁能证明你就是柳云飞?是你自己?”蔡劲章大叫一声道:“晚辈可以证明他就是柳云飞。”赤城山主冷眼一射,道:“你是什么人?”王老夫子道:“他是老夫的徒儿蔡劲章。”赤城山主道:“王老弟,你是不是也想出来搅局?啊!是了,你和梅双清的交情一向深厚,是不是不相信梅双清会做这种事?可是,你别忘了,你也是半瓢道士的朋友啊!你难道……”声音一哑,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王老夫子说道:“就因为小弟是双方面的朋友,所以小弟才不敢说半句不实的话。”赤城山主道:“照你说来,那他真是柳云飞了。”王老夫子道:“老夫仔细想了一想,他确是柳云飞不假。”赤城山主冷笑一声道:“那我问你,刚才我看他武功的修为不让你我,请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法子能在一年不到之内,把他造就得这般精进!”柳云飞虽然与王老夫子作过一番长谈,柳云飞不愿过份显现自己,所以也没详谈武功精进的事?这倒难为王老夫子了,他摇了摇头道:“小弟无此能耐。”赤城山主道:“谁有此能耐。”王老夫子道:“半……”他本待把半瓢道士的名字提出来,话到口边,心中一动,马上改口道:“这就不知道了。”赤城山主嘿嘿一笑道:“王硕如,料想你也去过梅家的老梅坪,如果你从那悬崖上跌落下去,你能生还么?”王老夫子苦笑着回答道:“老夫不能生还。”赤城山主道:“那么柳云飞又如何能够生还?”梅雪华忽然接口道:“晚辈知道。”赤城山主讶然道:“你知道!”梅雪华可是聪明绝顶之人,她发现柳云飞绝口不提半瓢道士,想必其中必有原因,因此便挺身而出,乱说一通,道:“是的,晚辈知道,因为那悬岩之下,并非绝无生路。”赤城山主道:“此话怎讲?”梅雪华道:“因为那悬岩之下也有一排老梅,平日为云雾所掩,人目难见,如果下落之时,落在那些老梅之上,则大有绝处逢生之可能。”赤城山主怒声道:“你怎么知道?”梅雪华道:“因为晚辈就是大难不死之人。”她以身作证,虽是一片假话,却令人不能说绝无此事。赤城山主怒目一横望向梅少华。梅雪华,一笑道:“老前辈,你可不要怪我哥哥没有提起那事,因为那是我家一件秘密大事,晚辈若非亲身有此经历,也是不知道的。而且事后也被严加告戒,不得说与任何人知道。”赤城山主一笑道:“既有告戒在先,你为什么说出来。”梅雪华道:“柳云飞死里逃生,这便不再是机密了,外人迟早都会知道,自当此时说出,来,以释群疑。”赤城山主忽然出口骂道:“胡说八道,老身不相信。”梅雪华理直气壮地道:“老前辈不相信,尽可派人去一探,便知晚辈没有说假话。”去查就要花时间,那时时移境变,谁知会发生多大的变故,不去查,你就绝不能说她不对,这一招倒确实高明,横蛮如赤城山主也被说得一愣,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她,只有横了梅雪华一眼,表示了她的恨意。当然,事情并不能就此作罢,赤城山主想了一想,摇头道:“就算柳云飞没有死,但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柳云飞。”袄戏蛩邓就是柳云飞可成!”话是从半空中飘传而到,人却在话声进入大家耳中之后才慢慢走了进来的,而且进来的不只一个人,共有三人之多,一个清-长衫老人,一个中年妇人和一位文文静静的少女。那正是梅双清和他的儿媳妇秦碧莲孙女儿梅霜华。赤城山主哈哈一笑,道:“梅双清,你来得正好,你案子可发了。”梅双清微微一笑道:“老夫有什么案子?”赤城山主说道:“你谋害柳云飞的案子。”梅双清一指柳云飞道:“柳云飞不是没有死么,那来谋害案子。”赤城山主道:“他不是柳云飞,现在我才想通其中道理,这假柳云飞必是你安排出来的,用以掩饰你的罪行。”梅双清笑笑地道:“说起罪行二字,老夫倒想起了一件事。”赤城山主道:“什么事?”梅双清道:“逸城仙子可好?你待她怎样了?”赤城山主脸色一变道:“休提那贱人,老身把她宰了。”梅双清道:“据老夫所知,你虽困住了逸城仙子,但你却对她毫无办法,更别说宰她了。”赤城山主一怔道:“你怎样知道?……”她的脑子马上就想到了,目光一转,投向梅少华,那知梅少华这时早巳隐身到梅双清背后去了。赤城山主气得大叫一声道:“梅少华你这小子过来!”梅少华欠身一礼,道:“梅家的人岂是厚颜无耻之人,要说有错的话,那是错在老前辈的识人不明。”赤城山主狠狠地道:“梅少华你别得意太早,老身要你死之时,任是谁也保不住你。”梅少华毫不在乎地笑哈哈地道:“晚辈知道老前辈练成了三尸绝户掌,而且也在晚辈身上动了手脚,但偏偏晚辈身上有得这个东西,倒让老前辈白费心机了。”伸手怀中取出一只碧玉蟾蜍。碧玉蟾蜍善解百毒,为武林奇宝之一,赤城山主差不多把嘴巴都气歪了,怒极狂笑道:“这样看来,老身倒是中了你们的诡计了,哈!哈!哈哈!当今之世,除了死道士之外,老身就不相信还有谁是我的敌手,你们这叫做寿星公上吊,自寻死路。”梅双清的态度就是那样的中和,缓缓地道:“古大姐,你可知道我们这诡计叫什么名称?”赤城山主当然不是等闲之辈,一惊之下,大叫道:“调虎离山之计。”梅双清点点头道:“你说对了,只怕这时疯道士已经和逸城仙子会面了。”赤城山主脸色大变道:“你说死道士没有死?”梅双清道:“他要是死了,又有谁能把柳云飞造就得这样杰出。”赤城山主这时已是心神大乱,语无伦次地道:“他真是柳云飞?”梅双清道:“他不但是柳云飞,而且,他就是逸城仙子的儿子。”赤城山主哈哈大笑道:“有他儿子在此,老身还不算失败,梅双清,你这老奸巨滑,也有失算的时候,竟然不顾利害把他的身份泄露出来了。”梅双清道:“古大姐,我是有意告诉你的。”赤城山主一怔道:“我不信。”梅双清道:“老夫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诚如你所言,当今之世,除了疯道士外,再无制得住你的人,但疯道士念在旧情,不愿向你下手,只有这位少年人,他与你有囚母之恨,他是当今之世唯一能杀你的人。”赤城山主哈哈狂笑道:“凭他,别做春秋大梦了。”梅双清目光一转,落在柳云飞身上,道:“云飞,有些事情只怕你还不知道,老夫就此告诉你吧。”柳云飞欠身道:“请老前辈指教。”梅双清道:“首先老夫告诉你的是令堂逸城仙子仍在人世,现被她囚禁在赤城山区一处险地之内。”柳云飞一听亲娘还在,立时热血沸腾,道:“晚辈这就去救她老人家去。”梅双清道:“你这一走,把我们丢在这里,还要我们死在赤城山主掌下?”柳云飞悚然道:“是,晚辈一时情急,计不及此。”梅权清一望赤城山主道:“赤城山主与你娘本是表姊妹,说来你应该尊称她一声表姨。”柳云飞倒是有礼貌地向赤城山主欠身叫了一声:“表姨。”赤城山主一侧脸,报之以一声冷笑。梅双清接着道:“照说,你父亲认识赤城山主在前,而认识令堂在后,但令尊不爱她,却爱令堂,于是她一气之下就把令堂用计囚禁起来了。”赤城山主喝道:“胡说,他父亲不爱老身,他这儿子是那里来的。”这句话她指的是古非云,现在古非云随母姓。梅双清一笑道:“这就要由疯道士自己解说了。”他不是不知道,只是说不出口而已。不错,半瓢道士确是认识赤城山主在先,但他之与赤城山主所发生结体之缘,那是赤城山主设下的圈套,中了她的迷药而造成的错误,本来,半瓢道士也就认了,那知赤城山主的丑事太多,终于被半瓢道士知道了,同时,也发现这儿子并不是他的儿子,这才一怒之下移情别恋,爱上了逸城仙子,逸城仙子中计被囚之后,半瓢道士用尽了心机只救出了柳云飞,这才一气之下,做了半瓢道士。其实半瓢道士的身受暗伤,又何尝不是赤城山主所为,只是半瓢道士哑子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已,当然,他练功不当,也是原因之一,不过没有赤城山主的暗算,他练功的缺点,不会发生这样快,这样严重。话又说回来,如果他缭功的缺点不是发现得早,他也永无补救的一天,这又未尝不是“因祸得福”。柳云飞现在可完全了解自己的身世,敢情,所谓师父者,其实就是自己父亲。柳云飞听完梅双清之话后,肃然向赤城山主道:“云飞还是尊你一声表姨,本来长辈的事,晚辈不便置啄,不过有关家母被囚禁之事,为人子女者却不能不过问,现在晚辈请求表姨放了家母,不知表姨能否化干戈为玉帛,让我母子重获天伦之乐,而晚辈也不为已甚,愿意就此前嫌尽释,恭送表姨回府。”梅双清哈哈一笑道:“好,柳云飞你有这片心,真不愧是柳长空的儿子。”赤城山主冷笑着截口道:“你可知道我的想法?”梅双清道:“但愿你能放下屠刀,图一个下半世的清福。”赤城山主道:“柳云飞,说来你就叫老身母亲,也是应当的,现在老身就以你大娘的身份,吩咐你随老身转回赤城山去,你可听话。”梅雪华急口大叫道:“柳大哥,她的话最是听不得,千万不要上她的当。”赤城山主怒喝一声道:“丫头讨打!”扬手一掌,劈向梅雪华。柳云飞错身而过,接住了赤城山主的掌力,救了梅雪华,正色道:“表姨,我们的话还没有谈完啦。”赤城山主道:“那你是答应跟老身回赤城山去了。”柳云飞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赤城山主道:“有话好好说出来,老身总会令你满意的。”柳云飞道:“请你草木不惊地退出天虹山庄,然后我陪你回赤城山去。”赤城山主道:“好,我们就此一言为定,你过来,让老身点住你三处穴道。”柳云飞说道:“你为什么要点我的穴道?”赤城山主道:“你嘴上无毛,怕你言而无信呀,万一在途中跑了哩!”柳云飞道:“晚辈如果任你点住穴道之后,你言而无信,晚辈岂不是上了你的当。”赤城山主大怒道:“云飞,你太无礼了,大娘可以骗任何人,总不会骗自己的儿子吧,你有这种想法,就是大大的不敬和不孝。”梅雪华嗤笑一声,道:“这种话只能唬三岁小孩子。”赤城山主怒喝道:“死丫头你少插嘴,否则,我要叫你们梅家死光杀绝。”梅雪华笑道:“我想你早就有这种打算,只怕你没有这个本事。”赤城山主冷笑道:“没有这种本事,你看吧,老身就叫你知道老身的厉害。”话声一落,接着,张口发出一种奇怪的啸声。那啸声扬起在空中忽而低沉,忽而高拔,忽而尖锐,忽而柔细,就这样高高低低变化起来。说实在的,那尖锐高拔的声音就像一把尖锐的刀锋插入了每个人的心弦,令人颤动激扬,呼吸急促,一颗心就要裂腹而出似的。可是,那种难受的程度,也只到此为止,并未有人因此遭到人生的危险。赤城山主的脸色变了,愤怒的目光投到了她自己的儿子古非云身上。古非云全身一颤,不自觉地移步向后退……梅少华一挺胸说话了:“老前辈,你不能怪非云兄,非云兄都照你的话做了,只是晚辈不同意这种暗中下毒的做法,正巧手中又有这碧玉蟾蜍,于是,少不得又管了一管这件事……”一语未了,赤城山主啸声立敛,大喝一声:“气死老身也,老身今天与你们梅家誓不两立。”她可真是恨死了梅家,话声未了,人已从椅子上射了起来,直向梅双清扑去。柳云飞大喝一声道:“要动手有晚辈奉陪。”身形斜飞而出,双掌一翻,接住了赤城山主的掌力。柳云飞在赤城山吃过赤城山主的亏,这次可提高了警觉,但又不敢全力施为,生怕出手就打伤了她,也是不好,于是只在掌力上用了八成真力递了出去。两掌相交,柳云飞但觉赤城山主的掌力确然相当深厚,硬拚之下虽然不一定怕她,但又顾忌她又出手暗算,手是一接而退,退了三步,守住门户。在旁观之人看来,柳云飞是掌力不及,被震了回来。但在赤城山主来说,却使她脸色一变,暗骂一声:“好狡猾的小子,这次他居然不把掌力接实,分明是怕我暗算于他,这小子不除,终成心腹大患,饶他不得。”心中恶念陡生,眼中冒出两道厉芒。柳云飞与她目光一对,知道她已动了杀心,不由暗叹一声,忖道:“她杀心已动,只怕已非言语所能化解,我如果不全力施为,一个失手,就有被伤于她掌下之虞,如果全力施为,万一把她打成重伤,又违了父亲的素愿,这却如何是好。”赤城山主如此这般横行霸道,半瓢道士始终忍让于她,显见半瓢道士是不愿伤害于她,也令柳云飞知道自己就是半瓢道士的儿子,他却一片孝思,上体亲心,不愿有违父亲心愿,有失仁道,所以他的顾虑就多了。两个人各有所思,掌力一接之后,并没马上展开狂风暴雨般的恶斗,反而沉静了下来。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之前的征兆,王老夫子与梅双清对望了一眼,相与一点头,由梅双清喝了一声:“退!”一挥手指挥天虹山庄这方面的人退向一边,而梅双清与王老夫子两人却向前一横,站在众人之前,严阵以待剧变。同时,梅霜华一晃肩,递给了梅双清一把古朴的宝剑。王老夫子一抬手,蔡劲章把自己手中的“无常错”送给了师父。两老的戒备,使得全厅之人紧张起来,各自准备好了兵刃。赤城山主方面又由古非云发出一声轻啸,召来二十多个好手,列阵相对。赤城山主目光左右一转,装出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发出一声轻叹道:“柳云飞,你看到了没有,天虹山庄就要变成屠场了,难道你就没有半点恻隐之心,硬要激怒老身,造成死伤累累的结果。”要杀人的原是她,这倒好,过错好像都是柳云飞造成的。柳云飞既然不愿造成流血惨局,可是他更看得清楚,有时过份的忍让,反而更培养对方的恶念,终于自陷绝境而害了大家。柳云飞心中打定主意,皱了一皱剑眉道:“老前辈的意思是?……”赤城山主道:“照刚才说的,随我回赤城山去,老身也就不计较梅双清那一家子的卑劣可恶之事了。”柳云飞说道:“还要不要点住我的穴道?”赤城山主心中一动忖道:“我且把他骗出去,围攻于他,岂不更好。”当下故作思索之状,又作无限委屈之色道:“也罢,老身就不点你的穴道,但只准你一人随同老身同返赤城山。”柳云飞想也不想地点头道:“好,晚辈遵命。”话声才了,梅雪华就大叫一声,道:“柳大哥千万不可答应她,一个人独往,小心她没安着好心,群起而围攻你一个人,你就后悔莫及了。”赤城山主冷笑一声,敬佩地道:“嘴上无毛,说话不牢,柳云飞老身念你年轻,准你三思再思,自食其盲也可以。”柳云飞一笑遭:“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就人多围攻,晚辈又何怕之有。”赤城山主哈哈一笑道:“年轻豪气干云,确实可爱,那就请吧。”柳云飞大步向山庄之外走去。梅雪华大叫道:“柳大哥,你真笨,我陪你一道去……”梅双清伸手拦住梅雪华,道:“云飞有云飞的看法作法,不要干扰他,由他去吧。”赤城山主丢下一句话道:“梅双清。老身很欣赏你这份气节,哈哈!哈哈!”赤城山主一阵笑声,把带来的人完全带走了。离开天虹山庄几里路之后,柳云飞忽然停了下来,道:“老前辈,你把晚辈骗出来了,晚辈也把前辈调出了天虹山庄,老前辈若要动手,现在是最好的时候,最好的地方了。”赤城山主冷酷地道:“你很聪明,但你却也很笨,我们先杀了你,再回去血洗天虹山庄也是一样。”柳云飞道:“问题是你杀不杀得了晚辈。”赤城山主不再理会柳云飞,更不打算亲自和他动手,身形一晃,退出二丈开外,一挥手道:“四姥上,给老身把这小子宰了。”那四个老太婆一涌而到,就把柳云飞圈在中央。柳云飞道:“四位要动手,可防着点在下的‘九魁手’。”熬趴手”名震天下,四姥闻言一震,柳云飞却在他们分神之际,身形云飘而出一双手一翻一印,四个不可一世的老太婆转念都来不及,便被柳云飞震伤了“气海穴”。捌海穴”乃是人身真元内劲的总枢纽,“气海穴”一伤,真力不聚,那四个老太婆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废了一身功力。这还是柳云飞心存仁念,不愿杀死她们,只破了她们“气海穴”,让她们得以善终天年。这由个老太婆可是赤城山主以下四个最厉害的高手,赤城山主打着密底算盘,由她们四人久战柳云飞,打得柳云飞精疲力竭之后,自己再出手捡现成杀死他。那知柳云飞只那么一转就把四个老太婆毁在当场,这可把赤城山主看得一震,道:“你用什么鬼蜮伎俩暗算了她们?”除了暗算之外,她还不相信柳云飞能这样轻松愉快地解决她手下的四大金刚。柳云飞此举不但震惊了赤城山主,对其他的人更是有着无比的震撼内力,使人人心气上产生了惧意。柳云飞扫视了大家一眼,心里已是有数,更表现一种威猛的姿势道:“‘九魁手’天下无敌,晚辈何屑于暗算她们,她们都已被晚辈破去了‘气海穴’,从今以后,再也不能助你横行霸道了。”赤城山主道:“老身不信你练成了‘九魁手’,大家还不上,杀了这小子。”在场之人人数虽然多,显然没有一人比得上那四个老太婆,生命是自己的,谁都有点害怕,因为,谁都不愿向前送死。大家一犹豫之下,柳云飞已移形换位到了赤城山主面前道:“老前辈,他们都不是晚辈一招之敌,要杀晚辈,还是老前辈亲自动手吧。”话声微微一顿,接着语气一缓道:“如果老前辈愿上体天心,就此放过晚辈,晚辈也答应老前辈不提旧事,以前种种一笔勾销,但望老前辈三思。”赤城山主狠狠地道:“老身已经练成‘三尸玄功’,岂怕你小子初学乍练的‘九魁手’,好,老身就亲手宰了你小子,以消我心头之恨。”一声厉啸,箕张着十指,形同厉鬼般,扑向柳云飞。这一场生死之战,就这样狂风骤雨地展开了。赤城山主的“三尸玄功”确有她过人之处,功力施展到极点之后,劲气悬空,腥风四溢,柳云飞要想不伤她性命而制服她已是不容易了。柳云飞心存仁念,始终下不了杀手,久战之下,柳云飞耗费真元内力不少,自己反而被赤城山主的“三尸玄功”逼得落了下风。一个失误,柳云飞左肩着了赤城山主一掌,左臂一垂,人也被震得倒退三步。赤城山主得理不饶人,阴森森地一笑:“小子,你认命了吧!”一招“尸骨无存”,又递了出来。赤城山主真是高兴极了,过份的高兴,使她自己也露出了送命的破绽。柳云飞也看到了她露出的破绽,只要全力出手,他就可死里逃生,反败为胜。他已没有选择的余地,他要活,就得出手。柳云飞大喝一声,运掌击向赤城山主的破绽之处……赤城山主一惊,可是已来不及了。霸品桑不得无礼!”话到人到,劲力也到,轻轻一托把赤城山主送了出去。赤城山主死中得活,看清了来人,一怔道:“是你!”那是个气度幽雅的老年人,那老年人身后随来一位中年以上的半百妇人,那妇人也是一样的清雅脱俗。那老年人向赤城山主点了一点头道:“你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去吧。”赤城山主大叫一声,转身狂奔而去,她的人也跟着一哄而逃。柳云飞望着那老人似曾相识,却又想不起他是什么人。远处飞来两条人影,那正是梅双清和王老夫子。梅双清哈哈大笑道:“老疯子,你怎样变了。”柳云飞恍然大悟,喜极而泣地拜伏在地:“爹!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