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飞暗想:“你俩别想假装正经骗我,我才不会上当呢!”一面试探性的说道:“你既然不理我,我也无兴致活下去了!”绮玉听他说得凄惨,不禁摇着金玲的手臂,道:“姐姐,他想死啦,你答应他吧!”金玲毫不动容,冷冷道:“你死不死与我们有何相关,其实,你凭本身绝世武功,漂亮容貌,潇洒风度,大可再找几个美丽的女伴,死了不觉得可惜?”说着,牵了绮玉手臂,疾步而去,瞧也不瞧他一眼。越飞存心想奚落他俩一顿,不料心愿未成,反被他俩奚落了,顿时一脸尴尬之色,硬着头皮,招呼道:“慢走!”金玲头也不回,冷笑道:“你再纠缠不休,别怪姑娘高声呼人相助!”越飞怒道:“你以为我找不到女伴吗?哼,我偏去找几个给你看看!”言罢,重重再哼了一声,反身奔去。绮玉惊道:“姐姐,他十分生气,怎么办!”金玲忍不住回头痴痴瞧着越飞愈去愈远的背影,喃喃轻细的自语道:“他竟没有一丝依恋?……”悠悠叹了一声,含泪朝绮玉道:“妹妹,他心里早没我们俩人,我们遁入空门算了!”绮玉泣然道;“他会再找我们吗?”金玲凄凉的回答道:“我不知道,若然万一他知错而来,我俩就答应和好如初,但这希望是十分渺茫的,我们走吧!”越飞边奔边想道:“可恨的丫头,我非找几个比你美丽的少女,在你们面前情热的羞辱你们!”蓦的,一阵洪亮喝叱之声传来,不远之处,两条在阴影鹰起免落,十分凶猛的打斗,其中一人,身体壮伟,年约六旬,须胡如雪,长过胸脯,越飞认得他是“血印掌冯奇”,无限惊喜的感情涌上胸怀,颤声高呼道:“冯奇别慌,我来也!”足尖一点,人如飞燕,拔也五丈来高,却又比飞燕灵巧的飞泄而下,双掌一错,两股劲风脱颖而出,那与血印掌冯奇对敌的是一个修长身材的瘦老人,颧骨高耸,鹰鼻鹆眼,盼顾间精光闪闪,此刻被越飞一掌迫退,老脸一变,也自愤愤收住博斗的势子,历声叱道:“那里来的小辈,活得不耐烦了吗!”血印掌冯奇也没料到越飞大难不死,在此现身,他惊讶了一会,显得很是激动。越飞问道:“冯奇,此老是谁!”血印掌冯奇道:“涎山病魔。”越飞脸色微变,果见此老一脸病容,佝偻着身体,走动间尚有点摇晃,不禁大声问道:“涎山病魔,你可曾受人唆使,与神鹰教教主对敌,屡次暗算于他!”涎山病魔闻言,目光暴射,盯了越飞一眼,再无病态,强硬的哼了一声,道:“神鹰教主目中无人,妄自尊大,老夫看不顺眼,早想找他一较上下,你这小子难道是他门下徒弟不成?如此没礼貌的盘问老夫,可知那是死罪一条!”越飞怒道:“涎山病魔,你无故伤我门下女徒,可得还个公道来!”一面朝血印掌冯奇道:“你且请退开,这老魔让我打发掉!”涎山病魔冷笑道:“这就是公道!”说着,揉身欺上,手掌一错,呼呼击出两掌,掌风刚猛,飘起漫天飞沙。越飞提起八成功劲,一掌迎去,轰然大响,涎山病魔闷哼一声,退出三步,气得脸色发青,指着他大喝道:“小子,你今天别想活着回去了!”左掌一扬,“嗤”的一声,一道白光,闪电般飞速的向越飞击来,越飞握拳一翻,白光半途落地,“铮”的现出原形,正是一柄明亮锋别的骷髅匕首。越飞想起青凤因保护自己,被这骷髅小刀刺中的痛苦神情,大怒之下,运足十成功劲,长啸一声,猛击过去,涎山病魔运掌抵挡,只觉一股大力压下,真气震动,惨叫一声,被击出三丈多远,跌了个四脚朝天,眼青鼻重,头昏脑眩。越飞一个箭步,大喝道:“杀人填命,涎山病魔你为害武林已久,在下决不容你再活下去!”一指倏然点出,涎山病魔来不及闪避,“上星”死穴,吃他点中,立刻惨吼一声,死于非命。越飞问冯奇道:“别后一切无恙否?”冯奇道:“托您的福!”越飞道:“我们走吧!”血印掌冯奇黯然道:“小主人,恕我不能跟您了!”越飞一怔,奇道:“你有什么重要事!”冯奇道:“我立刻须赶上金玲,绮玉两位姑娘,恕无法分身,跟随着你!”言下婉转拒绝了与越飞同行。越飞更疑,问道:“你要跟那俩个贱女人走?冯奇,你全然不顾我俩的交情,叛我而去吗?”冯奇垂下头去,道:“起初我跟您,是因为您有义气,侠肝义胆,令人敬仰,现在,抛弃往昔情人,再无‘义气’,老夫千不该逆您意思,但您要原谅老夫苦衷,我冯奇为义而生,不义之事,虽与您有深厚的交情,也不得不含恨离开!”越飞脸色一沉,道:“冯奇,你认为我对她俩不义!”冯奇道:“你抛弃了她俩,是不应该的事!”越飞哼道:“冯奇,你要弄清楚,倒底是我抛弃他们,还是她们见异思迁,遣弃了我……”冯奇道:“我弄得很清楚,自从您雁荡遇难之后,我一直跟着俩位姑娘!”言下无疑以婉转的方式,表示越飞“抛弃她俩”,越飞万难想到,众离亲叛,连血印掌冯奇都离他而去,不禁大声喝道:“冯奇,别忘了我是你的主人,你的行动要受我的约束!”冯奇苦笑道:“不错,我冯奇受您救命之恩,自为您仆役,但小主人您是以义服人,不瞒你说,老夫所以不畏惧耻笑跟随着您,全是感到您义薄云天,口直心爽,是人间不可多得的奇男子,如今,你却……”顿了一顿之后,接道:“再说,玉真子、紫阳道人、红魔生、空无大师一一死去,您大仇已报,留我这无用之人在您身边无多大用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丝毫无益于您,避免您心怀不悦,倒不如老夫忍痛离您,小主人您说是么?”说着,含泪注视越飞,越飞暗叹一声,道:“冯奇,你认为我负义遗弃她俩,你就走吧!”冯奇恭身一礼,强忍感情,道:“小主人,等您回心转意之时,老夫仍甘愿受您差使,现在恕不能多加耽搁,再见了……”言罢,反峰奔去,越飞大声呼道:“冯奇‘小主人’三字从此取消,你既误会于我,我不再是你小主人了!”血印掌回答道:“小的领命!”这句话说得十分坚决,仿佛心中所存的误会,早已根深蒂固,无法变动,越飞暗叹道:“罢,罢,从离亲逆,纷纷以各种方式离我而去,自己尚有什么话好说!”埋葬了涎山病魔,单身一剑,飘然而去。□□□晚上,他睡在“骷髅山”一座阴暗的石洞里,湿凉的露水,在他面上,布下一层晶莹的水珠。这时,他真是心灰意冷,万分俱灰——他把全付精神集中方思索那神秘怪异的“索恨者”身上,他究竟是谁,为何狂言邀斗自己?这一些都是令他眩迷的问题。他又想到淡装少女,为了报复,也许她牺牲了自己,但他没有同情,反而嘿嘿冷笑,暗讥讽着她,因为她牺牲所得来的代价太可怜了,那一些饭桶,吃不住他一拳一掌就瘫痪倒下。过了一会,他忍不住妒恨的骂她:“哼,她怎算牺牲,也天性淫荡,水性杨花,这种事情,正是她所企盼的……”月沉星隐,人倦乌息,骷髅山原本就凄清阴凉,此刻风吹草动,沙沙作响,更如同地狱鬼域。突然,丝丝之声大响,劲厉刺耳,越飞吓了一跳,以为荒山虺蛇猛兽,夜出觅食,向他侵击来了。目光急掠,借着淡淡光线几洞外搜查,只见四、五条身影,飞速掠来,那精堪的轻功,如鸟飞翔,江湖上并不多见,这时候,荒僻的骷髅山凄清静寂,突来这么多轻功卓绝的人物,实是令人费解的怪事。他不想惊动来人,静静在幽暗的石洞内,打量过去。一会儿工夫,石洞外不远一声无石无草的平坦圭地,已由四方聚集了十来人,这些劲装怪客,步法稳健,月光炯然,显示他们必是大有来头的角色。越飞暗自算了一下,共有十四人之多,此刻十四个武林怪客,坐成一个大圈子,搬来许多干枝枯草,就在中央打亮了火焰点燃了火。于是,火光熊熊,四周景物清晰的看进眼里,越飞先朝十四人逐个打量,但都觉十分陌生,没有一个是认识的。十四人炯炯目光紧盯着火心,沉默不言,脸色阴沉,煞气隐露。越飞正在奇怪,那左旁一位瘦小怪客,像似忍耐不住,霍地站起身来,大声招呼道:“把人带上来!”此人身躯瘦小,其貌不扬,说起话来,真气之充足,却吓了越飞一跳,这一句话,早已传偏骷髅山各个角落,一会儿东方嗖嗖嗖双窜出三条身影,轻功不弱,倾刻间便沉稳的站在众人中央,手臂下都挟着一人。两批怪客,连同三个被挟持者,共达二十人之数,若在平常这算不了什么,但在孤僻幽静的骷髅山深夜,必竟不能同日而语。越飞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三个被挟持的人,正是血印掌冯奇,金玲,绮玉三个与他关系密切的人,不由斗然一惊,几乎因此败露行藏。那瘦小怪客摆了摆手,三个劲装汉子分别把冯奇,金玲,绮玉放在地上,三人毫无知觉,似都被点中穴道。越飞惊忖道:“放过金玲,绮玉不说,只凭这血印掌冯奇一身卓绝武功,被奉为黑道飘把子,武功之高,不难测忖,不料竟被这些来历不明的怪客制住,可见这些人的武功,手腕,并非普通江湖道人能比!”那瘦小怪客仿佛是众人之首,众人静坐着,目注火心,沉默不语,他却倨傲的站起,并取下腰系一支红色葫,拔去口塞,仰起脖子咕噜咕噜,大喝特喝,一付酒鬼作风,看得越飞十分厌恶。等他认为喝够了之后,才安逸的把葫放回原处,抹了抹嘴,指着身旁一个高大个子的怪客说道:“这件事是主人再三交代的,非同小可,咱们不能胡行乱为,你看了才下手的吗?”那人恭恭敬敬的说道:“我想错不了的!”瘦小怪客摇头道:“不行,你一个人不能断定,快把当时情形说出来,让大家听听!”那人点头道:“自从主人交代这件事情之后,兄弟就日夜不息,小心谨慎的跟在他身后,这小子警觉异常高,兄弟不敢明目张胆跟踪,遂化装成一个做买卖的生意人,特地雇了一辆车子,远远缀着,只要他一回头,兄弟就立刻放下窗廉,缩回头去……”说到这里,见瘦小怪客,含笑点首,似有称赞之意,心中一高兴,不由笑着接道:“今天下午……”他指着地上毫无知觉的金玲、绮玉说道:“那小子发现她俩踪迹之后,惊讶了一下,立刻上前打招呼,三人交谈甚久,神色间都十分的熟悉,于是兄弟认定她俩跟那小子必有深厚的关系,等了一会,见那小子愤愤而去,仿佛双方吵了一架,便利用这个机会,乘她俩不觉之时,用迷香……”他脸孔红了一下,望了大众一眼,尴尬的道:“双掌不敌四手,兄弟只有一人,为了任务,不能不用此手段……”瘦小怪客微笑道:“没关系,为了任务,你的作法很对!”高大汉子感激的望了他一眼,道:“兄弟用迷香迷失她俩神志,将她俩搬上车子,便匆匆继续跟踪下去,不久,那小子又发现此人与一瘦长个子的病鬼打斗……”他指着血印掌冯奇道:“那小子一上去,不由分说,便将那病老头击毙,并跟他谈了很多,岂料,双方又不欢而散,兄弟等他走后,重施故技,用迷香迷失他的神志……”瘦小怪客拍了一下手掌,笑道:“好了,好了,你做了一件有益于主人的事,将来主人论功行赏下来,必少不了你的一份!”高大汉子喜道:“谢谢您的提拔,兄弟没齿不忘!”越飞已知道,此人口中透露的“那小子”,正是自己,但是,使他惊奇的是他并没有得罪这些人,这些人为何暗谋于他,尤其那指众人行动的“主人”,更不知是何许人也——他惊怒交加,强自按捺怒气,继续窥视下去。瘦小怪客沉声说道:“今晚主人说不定亲自驾到,但在主人驾临之前,咱们必做一件令他高兴的事,来咱们盘问这三人,调查那小子身份、来历,给主人心里有个谱儿,日后要剪除他,也简单多了!”解下腰丝红色葫,拔开瓶塞,朝三人脸上,头上一阵乱渍,眼皮未睁,瘦小怪客已用迅不及掩耳的身法,制住了手臂“三里”要穴,待三人分别醒来发觉自己被制之时,欲挣扎已无能力,耳听瘦小怪客冷笑连连,目睹他飞扬拔扈,却发作不得。瘦小怪客冷冷喝道:“三人听着,尔等已落入我手,生死伤残凭我一言,请自个忖测,选善从良,对我寻问,不得虚伪塘塞,否则……”他细眉一剔,嘿嘿冷笑数声,一霎那脸孔忽布满煞机凶厉之色。接着,他沉着脸色问道:“尔等三人多日行踪,我已探测清楚,现在我问一声,你们跟那姓越的小子有何关系!”血印掌沉默不言,只鄙夷的望他一眼。他自负黑道瓢把子,岂肯低声下气于这些武林汉子。瘦小怪客炯炯目光闪过一丝凶厉之色,冷笑道:“这位朋友是聋子吗?”血印掌冯奇自负甚高,闻言勃然大怒,喝道:“不长眼的小辈,你不打听打听,老夫是何许人,岂能容你这般无礼。”瘦小怪客怔了一怔,冷道道:“杀才,本人只知不纵者用力,却不管你何方俊杰,同时——”顿了顿之后,轻蔑的接道:“就算你德高望重,为武林佼佼之士,但与吾主人比起来,可是皓月与秋萤,差上十万八千里!”越飞暗自判断,思索,却想不起此人口中的“主人”是何方神圣,眼见冯奇受辱,几乎挺身而出,但一旁金玲,绮玉又使他深深考虑,他不想再见她俩人,他鄙夷自己对她俩付出的感情。冯奇狂笑道:“要杀便杀,要剁便剁,让你等小辈知道黑道瓢把子血印掌冯奇不是简简单单的人物!”他自报名讳,却不见众有所惊色,暗下也为众人有所持仗而为的态度惊讶了一下,瘦小怪客敝声笑道:“不错,血印掌冯奇在江湖上,还算个角色,但是,光凭这点名望,要在本人面前充字卖号,可算我瞎了眼!”冯奇哼了一声,不言不语,他认定跟这般人讲情说理,都是没有用的,反正他此刻的遭遇正如浅水之龙,离山之虎,只有任曲人摆布了。瘦小怪客喝了一口酒,“噗”的喷贱冯奇脸上,凶恨的骂道:“朋友敬酒不吃,吃罚酒,休怪我心黑手辣,现在先放过你,等会有你好瞧的!”冯奇气极而笑,怒道:“小辈,老夫刀山剑林,经过生死场面不知几凡,大不了一死,你用此挟老夫,未免太幼稚一点!”瘦小怪客目光炯炯,扫了他一眼,毫不加理会,转朝金玲说道:“姑娘,为了你生命各方面的安全,请据实说出!”金玲淡然道:“你要我说什么?”“越小子的身份来历,及他此后的踪迹!”瘦小怪客恐吓的道:“你老实说出来,本人不但保证恢复你的自由,不准任何人侵犯你,并给予贵重的酬劳赏金!否则,你跟他一样,受极残酷的刑责而死!”金玲道:“那姓越的,我跟他一点都没关系,他的事情,我一慨不知,你问我也不会问出什么!”越飞暗呸一声,由她一片言语中更断定她已变心,他愤恨的想道:“为了生命安全,你跟我当然没有关系,哼,你如此贪生怕死,我决不救你,让你受他们残酷的摆弄而死!”瘦小怪客冷冷一笑,道:“姑娘,本人交代过,不能私自隐瞒,难道你没听到,难道你甘愿让人把你花容月貌毁去!”此人说话凶狠,强凌俱备,简短而有务,容貌是女人第一性命,非同小可,金玲虽倔强不屈,娇躯已隐隐颤抖起来。瘦小怪客又道:“姑娘容貌美丽,国色天香,一世受用不尽,若被人用刀一块一块削去,可是极其遗憾的事情!尤其那被割去肉皮的地方,凹凸不平,剑痕斑斑,比起厉鬼,犹有过之……”金玲忽大叫道:“你……你别再说下去……我……”她娇喘吁吁,美丽的脸孔已微微发白,体躯颤个不住,显得那么惊恐畏怯。越飞心想:活该这是报应,你们应得的报应,我已决定,除了冯奇以外,谁也不救,让你俩自生自灭,受惨绝人寰的虐待。瘦小怪客见金玲面有难色,心中得意,脸色更凶厉可布,说道:“姓越的小子,枉负侠义,禽兽不如,吾等极为鄙视,姑娘犯不着牺牲自己,掩护于他,老实说,吾等对此人势在必得,不惜用残酷的手段……”绮玉惊道:“姐姐,我们……”金玲摇头不言,瘦小怪客再道:“为了保存姑娘一生幸福,安乐,本人敢保证,只消片言短语,道出他的来历,身世,即获自由,并受吾等盛大的欢迎,否则以姑娘花容月貌,若用利刀摧残,定比毒蛇恶兽还要恐怖!”冯奇哼道:“小辈,如此行径,岂是人所能为,尔等分明枉披衣冠,心同污浊,鄙卑得吓人,老夫若不是被尔鬼计暗算,定够尔等恶魔化为灰尽。”瘦小怪客勃然火怒,一个箭步,窜至冯奇跟前,提起枯瘦手掌,“劈拍”两下,重重打了冯奇两个耳光,然后厉声恐骇道:“杀才,你身入虎穴,尚敢侮骂吾等,待会叫你好看!”冯奇冷笑道:“小辈,老夫等着就是!”言来从从容容,毫无畏色,果然不愧一方枭雄,瘦小怪客老羞成怒,大喝一声,又打了他两记耳光。这两记耳光,全系重手法,血印掌不能闪躲,全部承受下来,顿时躯体摇晃,须胡乱飘,“哇”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他大声笑道:“小辈,你叫老夫死,老夫毫不在意,若想胡乱侮辱老夫,可是天诛地灭的鄙卑行为!”瘦小怪客脸色铁青,伸出手指,点住他胸前的“幽风穴”,冯奇脑头一眩,立刻昏迷躺下。瘦小怪客低骂两句,从腰间抽出一支明亮晃晃的锋利匕首,在金玲面前晃了一下,沉声说道:“姑娘,咱们先小人后君子,说与不说,做个决定,本人迫不得已,使用最后手段……”故意折断一根树皮,那刀削着,削过之处,枝叶簌簌而落,好不锋利。绮玉提心吊胆,知自己等如入虎口之羔羊,任凭他人宰割,战战兢兢问道:“姐姐,你答应他吗?”金玲道:“答应,我答应了!”她激动的握住粉拳,眼眸闪耀着无比坚定的光芒,瘦小怪客喜上眉梢,匆匆收起匕首,微笑道:“见机行事,不愧聪灵之人,姑娘,本人保证说出之后,你等就是自由之身!”金玲轻哼了一声,忽大叫道:“我说,我说,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我原以一死,保全他的机密,这样答覆够了没有……”她重复的说道:“他是我的丈夫,我是他的妻子,应该保守他的秘密,你下手吧,我早已看穿,美丽与丑还不是那回事,你想用此强迫我就范,比登天还难!”越飞怔了怔,心里的变化,作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他愧疚而激动的自语道:“是的,是我的错,我误会了她,她心里始终只有我一人啊,这话是最好的证明,这里人倦鸟息,孤僻幽静,行人难至,她不必要做作,更不必要隐瞒呵——”当她发觉真象之后,恨她的意思,变为内疚,惭愧,恨不得立觅一地投锁了进去,永远不出来,永远不敢与她见面。爱,恨一念,原在一线,转变很快,他恨她入骨,但发觉并非她的错,而是自己误会人家时,他迫切渴求获得她的谅解,他爱她之心更深了一层。瘦小怪客怔住半响,瘦削的脸色,一连串急变,最后,她愤怒的吼道:“贱人,你作弄本人,作弄得很妙,很新奇,但本人也要以同样的手段对付你,那残酷的刑罚,决在你意料之外!”围火而坐的十一个怪客,纷纷挺身站起,炯炯目光中闪耀凶残的光芒,表示出这些人并不懂得,怜香惜玉。瘦小怪客再度抽出那炳匕首,放在熊熊烈火上烤着,渐渐,那明亮的刀身,由白色变成暗红色,由暗红色,变成大红之色,一支匕首,像个火棒,红通通的只消一触及肉身,便会被它烫熟。他气咻咻的用匕首指着金玲,厉声道:“大胆丫头,本人今天若问不出你一言半句,此后决不叫‘葫芦鬼王’!”金玲忽然镇定异常,视死如扫,娇叱道:“恶魔,今天姑娘若受不住皮肉之苦,吐露我丈夫一言半字,此后我也不算他的爱妻!”“爱妻?”越飞脸色微白,一阵心酸,呐呐在心中喊叫道:“金玲,你常在我不在之时,这样安慰自己吗!啊,我多可恨,多傻,竟刺伤了你的感情,原谅我吧,我自知夸负你的地方,不胜枚举。”他一挺而起,大步踏出洞外。他铁青着脸,步步向那群来历不明的怪客逼进,并嘿嘿冷笑道:“各位,俗语曰:‘阎王要你三更死,决不留到五更天’,你们何其倒霉,撞在我手里!”众人吃了一惊,愕然向他打量,“葫芦鬼王”比较沉着,发现情形不对,立刻大声喝道:“兄弟小心,此人行动诡异,决不是好来路的!”越飞大声笑道:“葫芦鬼王,你说得不错,但想避一死,已是大不可能的事!”葫芦鬼王怒道:“朋友,你活得不耐烦了吗,我……”话没说完,手臂急扬,一缕红光,电射而至,连眼皮也未及眨一下,那烧红的匕首,已带起一缕尖锐破空之声,劲袭而来。越飞手掌向外一挥,红光顿灭,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掌,便击落了葫芦鬼玉疾劲暗器,只把众人吓了一跳,其中一人,急张口大叫道:“兄弟,此人正是那姓越的!”“真的!”葫芦鬼王脸色微变,大大的惊讶了一下,随即他扬声大笑,掩饰了自己的窘态,厉声喝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偏自投,越小子,活该你今天煞星高照,假借本人之手,收回你的露魂!”越飞望了金玲一眼,金玲正错愕的注视他,四目相视,越飞愧疚的低下头去,金玲美脸上浮上淡淡红晕,她心里讪讪想道:“怎么这么巧,他也来了,刚才我说的话,他不知听到没有!”她忽然不安起来,一颗螓首,早已羞急的埋在绮玉怀里,像似一椿对自己甚是耻辱的秘密被人揭穿一样。葫芦鬼王倏欺身直上,闪电般拍出两掌。越飞暗一估量,这两掌力道竟在千斤之上,心头微辱,不敢怠慢,翻掌抵上。“碰”的一声,“葫芦鬼王,你已成纲中之鱼,能挣扎吗?”说着,呼呼划出三指,指风刺耳,点点黑影,缤纷错落,真的神奇奥秒,诡异莫测,这套指法,正是他攻无不克的内家绝技“金椿神指”。葫芦鬼王大惊失色,顾此失彼,彷徨无策,猝然间吃他的“金椿神指”奥妙所困,来不及闪避,“嗤”的一声,衣裂皮破,血流泪泪,他再顾不了面子了,虚晃一招,暴退一丈,大声招呼道:“兄弟们,这小子泼辣得紧,咱们快合力残灭他,主人闻知,必有重赏。”弓矢上弦,不发不成,众人也硬着头皮,一拥而上。霎那间,刀光闪闪,掌风呼呼,全朝越飞身上招呼。这些怪客身手不凡,合十七人之力,虽未困住越飞,但越飞想出手伤其中任何一人,也是不可能的。如此博斗了数十回合,越飞已暗自警惕:“不好,若然这般长此下去,自己虽不致被击毙命,但也活活累死了。”边打边想,忽想个妙策,乘众人攻势稍缓之时,大喝一声,奋力迫退左旁三人,一个箭步,疾快的拂解了血印掌冯奇的穴道。血印掌穴道一解,霍地挺身站起,感激的道:“谢谢主人解危!”越飞感情忽莫名的行动起来,淡淡笑道:“我不再是你的主人了,你亲口说过,请别改变心意!”冯奇一愕,惭愧的道:“小主人,冯奇一时冲动,使您生气,甚觉对您惭愧,希望您别改变挂念这点,待退敌之后,冯奇再向您道歉。”“不必了”,越飞击退欺上二敌,苦笑道:“我深知自己无德无能,担当不起你的主人,请以后别如此称呼我,免得我心里不知!”冯奇叹了一声,再不多言,匆匆加入战团,施展他本身绝技,以排山倒海的威势,帮助越飞打击十七怪客。经此一来,葫芦鬼王方面顿感不支,越飞身手堪称举世罕逢之材,加上凶猛如虎的黑道瓢把子血印掌冯奇,仗多为胜的优势已渐失去,葫芦鬼王忽地纵退一丈,大呼道:“放蜈蚣,快!”闻言,众人齐喝一声,剑掌齐飞凌厉绝伦,全以硬打硬拼,不要命的招法向越飞,冯奇逼去,越飞退后一步,冯奇却连退一丈,气得怒啸入云,须发乱飘,好不吓人。众人略占优势,立刻用疾快的手法,从怀中取出一支黑色铁匣。十七支铁匣长短相同,大小相若,取出之后,打了开来,匣内“飒”的跳出一支巨大的蜈蚣,长及一尺,全身五花斑纹,狰狞可布,落地之后,张口一叫,即向越飞,冯奇爬去,行速疾快,霎那间已越近俩人身前。金玲、绮玉花容失色,尖叫一声,同时跃上一颗巨大青石上,颤巍巍瞧着越飞,冯奇俩人,眉宇间忧愁之色重重。越飞大喝一声,声如金石交鸣,只见他腹鸣如牛,双臂劲抖,“滑啦啦”推出一股劲猛大力,狂飙似向蜈蚣群扫去。巨大蜈蚣跳跃老高,掌风过处,身首异处,此血喷浅,腥臭呕人。越飞连环交轰,每次发掌,腹内必牛鸣一声,掌风刚猛,如同排山倒海,怒海澎浪,巨大蜈蚣虽狰狞可怕,凶猛绝伦。却经不起他内家修为至高的“莽牛气功”袭击,倾刻间死去七、八支、剩余地仍猛扑不休,继续纠缠两人。冯奇也照样施展内家掌功,震毙六、七只蜈蚣,地下爬着的不伤即残,攻势已缓慢下来,这些蜈蚣平日受过训练,见敌人凶猛难欺,也自畏惧不前,葫芦鬼王冷哼一声叫道:“放蛇!”众人喝叱声中,群起攻击,同时左足一跺,裤脚管下,连续窜出几条丑恶毒蛇,昂首嘘声,带起一股腥风向俩人涨去。平凡女子,最怕蛇虫,金玲、绮玉也不例外,惊惶得互抓对方,心跳怦怦。越飞道:“葫芦鬼王,这就是你等最后绝技吗?”葫芦鬼王冷笑不言,撮唇一啸,声如削竹,刺耳难听,数千毒蛇听闻啸声之后,高嘘一声,群扑越飞,越飞也不怠慢,双掌连环,连续拍出,掌风嗖然,其利如剪,遇上不伤即死,毫无过融余地。血印掌冯奇怒道:“尔等群攻不达,竟以畜牲袭人,如此穷凶极恶,休怪老夫施展‘血印掌’了!”说着身子-挫,骨骼急抖,“格格”作响,满头须发根根倒竖,如同刺猬,手掌一扬,便听到一丝急劲的提气风声,瞧气魄,威猛惊人。他缓慢走着,“咚咚”有声,每行一步,地上即陷下三寸脚印,乍眼看去,冯奇走过之地,如梅花错落,整齐巧妙——“血印掌”是他仗以成名的绝技,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他这一喝破,立刻把众人惊得顿了顿,威势大灭。冯奇沉缓的朝越飞道:“主人,您那方好生料理,冯奇决以血印掌与他们拼了!”双掌一提,霍地向外翻去,口中吐气开声,“嘿”的闷喝一声,两股狂飙,疾扫而去,掌未到,满天败叶已飞飘众人一脸一头皆是。越飞默然不语,暗自提起“莽牛真气”,配合冯奇血印掌,劲袭敌人,一时掌风大作,俩人手足所及,十七条怪客纷纷暴退,乱成一团,跟着,惨叫之声此起彼落,十七人之中,早有七、八个人来不及闪躲,被击毙命。骷髅山一向沉静如死,此刻却杀气震天。□□□熊熊烈火闪耀下,越飞“莽牛气功”大展神威,一气击伤六、七位怪客,占尽优势,剩四、五人拼命挣扎,形势垂危,自顾不暇。冯奇血印掌一经展开,不倒不休,那四、五个仅剩怪客,早吃他威猛掌劲,震得气血翻滕,摇摇欲坠。越飞觑中一个空挡,一掌扣住葫芦鬼王手腕,使劲一托,葫芦鬼王立足不稳,碰跌个黄狗吃屎,尼股朝天,满脸泥土。越飞一脚跺在他胸脯要穴上,冷笑问道:“葫芦鬼王,越某与你无仇无怨,却心怀异端,屡次计算越某,今天叫你还个公道!”葫芦鬼王破口大骂道;“士可杀,不可辱,我葫芦鬼王非贪生怕死之人,小子弄清楚点!”越飞冷笑道:“我问你,谁唆使尔与我为敌?”葫芦鬼王闭眸不答,越飞再道:“说出来,让你逃生,越某不会失言,否则你将受三日痛苦而死!”葫芦鬼王倏然睁开凶芒闪闪的眸子,厉声道:“小子,你别得意,我死了,主人得知之后,迟早会为兄弟们报仇,那时,你将可怜得像被踢的狗!”越飞道:“你们主人是谁,难道他没名讳,见不得人!”葫芦鬼王大声道:“小子,你可以把我杀了,但要这样辱骂我主人,我可要骂你祖宗三代!”越飞压制愤怒之情,冷笑道:“你主人真有这么大的魄力,叫你等甘心为他而死?”葫芦鬼王恨声道:“就是!”他再补充一句,挖苦道:“你嫉妒了是不?”越飞平淡的道:“你们这批恶人穷凶极恶,为非作歹,在下不会嫉妒的!”葫芦鬼王怒叫道:“小子,成者是王,败者为寇,我葫芦鬼王今天不幸落在你手里,还有什么话说,我认命了,但我主人会心中奖赞我,为我复仇。死等于生,我死前一点没有后悔……”说到此,他的话声,忽然低弱下来,喃喃朝天自语道:“主人啊,我死前一点没有后悔,我是心甘情愿的,您在遥远的地方,听到您忠实的仆人为您赴死吗……”他落泪,神色间并未因大难临头而惊慌,脸上一片详和,他目注遥远,像在等待,等待那“主人”的回话。自古义气汉子,多属屠狗辈,这些人虽穷凶极毒,如虎似豹,但对他幕后主持一切的主子,却忠正不阿,义气冲天。越飞有点不忍杀他,冷笑道:“葫芦鬼王,这是何苦,你主人见死不教,迟迟不来,你值得为他牺牲一切?”“胡说!”葫芦鬼王大声道:“我主人身有急事,无法分身来此,你别看低他的为人……”临死之前,他竟替为他而死的主子辩护,可见他心中对他主子存着的忠念,已根深蒂固,难加变改了。越飞问不出究竟,冷然道:“你坚决不说,休怪在下真下手了!”葫芦鬼王放声大笑道:“不用你费力,不用你费力……”他紧闭两眸,用力咬断舌头,泪泪鲜血从嘴唇流出时,他已魂魄扫阴了。葫芦鬼王死了,当越飞发现他咬舌自绝时,心中为他的义气大大感动了一下,四周亦静寂了,冯奇抱着一具一具尸体,埋葬去了。绮玉从大石上跳了下来,惊忧参半的呼道:“越大哥……”她有千言万语想说,但都说不出来,仅只叫了一声。金玲责备道:“妹妹,你为何这样称呼他,他跟我们毫无关系!”她淡然朝他福了一福,冷冷说道:“多谢大侠救命,小女子永生不忘。”越飞本想道歉,但无从说起,正感窘困之时,见她如此作法,忽暴燥的说道:“你们不必谢我,是的,我跟你们毫无关系,我不愿接受你们的谢意!”金玲淡然道:“原则上,你救我俩一命,我俩应向你道谢一声,现在我已谢过了,心中再没什么顾虑了!随你怎么说都可以!”绮玉急道:“姐姐,我们为什么要长久隐瞒下去,我……”金珍挥手打断她的话语,说道:“妹妹,你还没谢他救命之恩呢!”越飞沉声道:“我必要救你们一次,并非为着谢言,我知道你们表面作谢状,其实心中并无存谢意,何心劳神作态,多此一举!”绮玉道:“姐姐,我忍受不了,我们不必隐瞒,增加大家的痛苦,我知道你的心里也很伤心,他也是的,为何要为了一点误会,长此纠缠下去,永无澄清之日!”金玲道:“妹妹你错了,我只想削发为尼,永不再入凡俗人间!”说此话时,平平淡淡,毫不动心,但是,那一双明澈的大眼眼却不由的潮湿了。越飞忽行动的走前两步,握住她的玉臂,大声道:“如果你俩心里真还存着我的话,我比谁都了解,你们可在附近村落住下,等我大难不死,安然返回之时,再向你俩道歉。”绮玉惊道:“你是说,近日你将有大难临头?”越飞道:“是的!”金玲道:“任何人不能助你吗?”越飞道:“是的!”他忽觉金玲温柔了许多,尤其那句问话里更蕴藏着无限关注的情意,一霎那间,他眼中阴影消失了,一种力量鼓足着他,终于放胆的说道:“以前种种,我们不去理他,我相信你们没错,错的是我!这里,我向你俩道歉,不知你们是否接受!”绮玉又忧又喜,道:“越哥哥,你想我们会计较它吗?”越飞羞愧交加,无地自容,一张俊脸涨得火红,呐呐道:“是的,是的,你们宏量大度,不会计较这些,我又错了!”他转身就走,实在无颜多呆下去,他道:“你们在附近村落等我……”绮玉呼道:“你要保重啊,我……我已有了……”以下的话,羞怯得不敢说出,越飞怔了一怔,见她娇羞不胜,不由动了好奇之心,问道:“你有了什么?”绮玉低头不言,金玲咬着芳唇,道:“她有了孩子!”“孩子!”越飞心头一震,思想疾快的回想那客栈的一夜,他酒醉下情欲高涨,肆意侵犯了她,他惊喜又愧疚的道:“啊,玉妹,你好生照顾自己,为了将来,你要忍耐一切!”他不敢料定,明日骷髅山与那武功高不可测的“索恨者”一搏是生是死,所以,叮咛至最后一句,透露了许多悲哀,他眼睛已潮湿得看不清路向。绮玉急叫道:“越哥哥,你小呀,前面有石头!”越飞闻声止步,果见一尺之外,一颗大石挡住去路,可笑他竟全然不觉,若非绮玉点醒,几乎栽个大跟斗。他强按胸中辛酸,“玉妹,孩子,他一定会很快的长大,像他娘一样,具有仁慈的心肠,聪明的脑筋,活泼的个性……”绮玉幽伤的道:“他应该像爹……”越飞思路迷惘,暗下咬牙,远远离开三人,沿路,他流了许多眼泪,暗想:“我一定要胜,胜了我有孩子,有温柔的妻子,有幸福的一切……我不能失败啊!”风吹劲草,沙沙生响,他生命突然充实了不少,专心为明日生死搏斗而思忖策划。□□□清晨,旭日东升,天气和畅,骷髅山上,直壁插云,戏松古柏,矮枫高丹,乍眼望去,景物清奇,如一幅图画。这是主峰最平坦的地方,十丈方圆,虽林木繁茂,劲草养生,怪石嶙峋,但比起别峰,就显得平柔多了。越飞目光灼灼打量天色,他已等了一个时刻,心情焦虑,甚不耐烦。忽然,东方狭窄山路,出现两条身影,衣袂飘飘,潇酒出丽。他左掌握拳,重重拍在右掌上,紧张而兴奋的自语道:“来了,索恨者终于来了,我多月未遇对手,心中已然发斗,正好乘此机会,一吐杀气!”那两条身影,缓缓走来,愈走愈近,越飞已分辨出那穿红衣的是女人,白衫的是男人,索恨者十九不出是那雪白长衫的男人,他心里虽然紧张,但表面上一直浮着安祥的微笑。渐渐地,双方距离只剩下八丈多远了,越飞打量这一男一女敌人,忽地惊怔的叫道:“哦,原来是你!”他目光直勾勾的落在那少女身上,只见她长发披肩,清丽绝俗,瑶鼻樱唇,面如牡丹,说不尽的娇美媚妩,一身大红装束,薄如纱单,罩着一个诱人汤魂的胴体,迎风招展,窈窈动人,继毫半露,最可贵的是美而不俗,艳而不妖,一眼望去,直如仙女下凡,一种圣洁的美慧,在这清奇的山峰上,显得更为特出。她,正是他所熟悉的淡装少女,见了她,他有说不尽的愤恨,离开了她。他有许多非言所能够形容的惆怅。他急忙打量她身旁的男人一眼,只见他英伟俊美,修眉朗目,一身雪白衣裳,十分干净,点毫不染,潇洒出庄,如同玉树雄风,面上浮现的淡淡笑容,是那样的高贵,骄傲,令人望而止步,不敢生面高攀之念。如此一对金童玉女,若出江湖,不尽收羡慕,赞佩的眼色才怪哩!他生出强烈的妒意。他嘲笑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哼,自己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呀,为何做此傻态,让他俩见了好笑!”他尽量收住心神,抬头望天,装出比他们更高,骄傲的样子。红装少女怔了一下,那清亮得如雨颗实石的大眼睛,微微瞥了他一眼,道:“朋友贵姓?”越飞故意装做没听见的样子,面背而立。红装少女有点委屈,道:“哥哥,你问他吧!”越飞恨恨地心中骂道;“好不知耻的荡妇,左一声哥哥,打一声哥哥,叫得多么亲热!哼,你离我而去,短短几日工夫,就称呼一个陌生男人哥哥,好像这世上只有你俩存在似的!”他一遍一遍的辱骂她荡妇,淫娃,贱女人,然而,当他与她面对面,看清她脸上无形中流露出的圣洁光辉时,他又骂不下去。这高贵,严然不可侵犯的气质,无时无刻不流露在外面。俊美潇洒的年青俊杰,目光一扫,越飞心中不由震撼了一下,疾忖:“好锋利的眸光,只怕他内功修为已达水火不侵之境。”他淡然道:“请教朋友高姓大名!”言来温文尔雅,十足像个书生,不带半点练武人的火气,越飞委实佩服他,但奇妙的感情作弄,这佩服之心,一闪而逝,忽然极度的嫉妒他,恨他。他冷冷地道:“敝姓越,草字飞,正是应兄台之邀而来!”潇洒剑客怔了一下,道:“姓越的朋友,在下曾目睹过,对他印象深刻,好像不是朋友!”越飞道:“这是什么意思,兄台邀约在下于骷髅山一决雌雄并算好差事,难道在下有冒名顶替的行为!”俊美白衫剑客平和的笑了一笑道:“阁下别误会,在下纯粹是好意,既然阁下就是越某人,一较胜负,当然是不可避免的事!”此人传柬字句十分狂妄骄傲,但见面之下,却恁地温文有礼,一言一行,莫不是仁厚的君子作风,越飞心中有气,倒不好意思一下子就发出来。红装少女道:“他可能是的,我已看清他的轮廓,与那姓越的十分相似,也许,他左颊乌青的伤势已痊!”俊美剑客平和的笑道:“如此再好不过,免得误伤无辜之人,于心不安!”红装少女瞥了越飞一眼,轻轻笑道:“哥哥,你有把握赢他吗?”俊美剑客还未答话,越飞已被她这一声亲昵的称呼“哥哥”,激起满怀怒火,走前两步,朝年青剑客拱手说道:“在下能与她说两句话么?”俊美剑客含笑道:“你请!”越飞道声“谢谢”,望了红装少女一眼,正想说:“你运气很好,请来这么位高手,”语到唇边,情绪上忽起了个极大的变化,一改为酸溜溜的道;“十分抱歉,我作了你许多爪牙,但我想你不会在意,因为你的美色,可以请遍天下年青高手,为你效命至终……”。俊美剑客听此言后,不悦的插口道:“阁下仪表不凡,潇洒出庄,如此挖苦人,可是不对的!”越飞暗中哼了一声,道:“这些话若算挖苦之言,在下情愿挖苦别人!”俊美剑客道:“阁下的意思是不屑挖苦于她?”言来平平淡淡,本可借此生气,下手击他便但他却不,面上的表情,十分奇异,令人感到高深莫测。越飞道:“在下说的全是实话,有朝一日,当她厌倦你时,就是你体会出其中三昧的时候了!”眼见年青剑客俊脸微变,剑眉斜剔,正想继续讥讽几句,忽见他剔起的右眉眉心生了一颗朱砂痣,想起“南海圣僧”的交代,心中怦跳,道:“不过兄台不必担忧,以兄台身为‘南海圣僧’老前辈的门徒‘飘逸剑客’看来,普天下能与你颉顽抗斗的人并不多见,是以,近几年来,你尽可高枕无忧!”年青剑客不悦之色,忽变为极度的惊讶,匆匆说道:“朋友何以知道在下的身世来历,以及师承?……”越飞笑道:“打听呀?”又道:“难道兄台只准自己差人打听在下身世,来历,就不容在下打听你的身世,来历,以及师承何人么?”飘逸剑客果然脸色又是一变,问道:“这样说来,阁下已经把葫芦鬼王……”话说一半,就住口不言,仔细打量越飞神色,一双剑眉微微皱着,似乎暗在担忧葫芦鬼王的遭遇。越飞故做歉容,道:“对不起,葫芦鬼王屡次暗算在下,已被在下于不得之情形下,动手除去,兄台若想为他报仇,可把这件仇帐,挂在越某头上,待会一并解决!”飘逸剑客脸色一谙,轻细的自语道:“唉,他竟死了,他为了任务的等于为了我而丧命……”他抬起神光湛湛的眸子扫了越飞一眼,极力压制情绪,平淡的说道:“当然,阁下杀我手下,必须以命填命,安抚我于下于九泉之下!”越飞无所谓的道:“飘逸剑客,这是恨事,我们暂且不谈,先来聊聊开心的事情,免得待会比斗之下,双方必有一死,想谈也没机会了!”飘逸剑客微一颔首,淡然道:“阁下有此雅兴,在下不好拒绝,你先说吧,我们先谈哪些?俩人生死在即,竟惹无其事的谈笑风声,光凭这份静定的胆量,非普通江湖道人所能比拟的了。”越飞忽指着红装少女道:“我们先谈她好吗?”飘逸剑客一怔,奇道:“她有什么好谈的!”越飞道:“我们即刻就将分判生死,但光解决生死问题,未免显得太单调一点,何不以她作赌注,生者获得她,死者……”飘逸剑客摇头打断他的语言,说道:“她不是样品,岂能做我们生死决斗的赌注!”“差不多吧!”越飞揶揄的朝红装少女瞅了一眼道:“你仔细看看,假若你不幸落败,她归谁所有?当然,我们之间比斗,并非普通武林人可比,一经交手,非死即残,那时,试想你有能力保护她的安全吗?”飘逸剑客沉吟道:“在下看得出,朋友为我生平未见之劲敌!双方生死,由天决定,但以她作赌注,未免太不人道,有失英雄本色!”说着,他默默含情的向红装少女注视一眼,并讨好的说道:“妹妹,我想你不会接受这无礼的要求!”红装少女道:“我接受!”飘逸剑客吃了一惊,急问道:“为什么?”红装少女指着越飞道:“他从不把我当人看,我以前不是曾经告诉你了么?”飘逸剑客放心的喘了一口气,他明白红装少女语中含蓄对他的恨意,并非一言两语,能化解得开的。他可以不必担忧的去思想一切他所不敢想像的失望。于是,他安慰的道:“妹妹,愚兄对你的遭遇,一直记在脑里,不敢忘记,你放心吧,如果你尚还感到不安,就回想一下愚兄所说过的话!”红装少女极快的道:“你肯定的说过,决以有生之年保护我,并制他于死地!”飘逸剑客笑道:“还有呢!”红装少女轻轻眨了一眼那长长的睫毛,道:“你会向我保证,三十回合之内不折辱他一顿,就不算胜利……”越飞听得俊脸一变,耳听飘逸剑客朗声笑着赞道:“妹妹果然不愧人间奇女子,不独艳冠天下,就是聪明才智也非平常女人可并,你的记性真好,愚兄十分佩服,哈哈,他可真要气坏了!”俩人轻谈巧笑,只把越飞气得目光暴射,半晌作声不得。飘逸剑客又道:“妹妹,他也是个高傲的年青剑客,曾几何时;听到这种话,无怪他脸色铁青,倾刻间变成一忖骇人的凶相!”红装少女巧笑道:“哥哥,你要小心呀!”“放心!”飘逸剑客仍安祥而潇洒的道:“愚兄的保证,比铁石还要坚固可靠,相信他施展毕生所学,也抵不住愚兄三十个照面!”红装少女嘟着小嘴,佯嗔道:“别太骄傲,哼,当初遇见你时,亲切近人,那知不出几日,就恢复了昔日目中无人的狂傲性格!”飘逸剑客道:“妹妹,您不是授意我气他么,这正是最好的气人方法啊!”红装少女嗔道:“我知道了,噜噜嗦嗦,真烦死人!”飘逸剑客笑道:“好,好,愚兄不再说了,那天带你上南海,叫你相信,愚兄并不是好说话的男人……”红装少女斜瞥越飞一眼,问道:“南海好玩么?”飘逸剑客道:“有花,有树,有鸟,有海,有山,有……”红装少女摆手道:“人家只问你南海好玩不?你就说上大套,真是个长舌男人!”飘逸剑客道:“妹妹,您的小性子,愚兄真受不了,这也不是,那也不好……”他似想起什么,自言自语的道:“啊,我知道了,敢情您等得不耐烦了?”他跨前一步,嘴角笑意未退,声音也冷漠了不少:“姓越的,你也别生气了,总之,我们之间,势如水火,不是你生,便是我死,快撒出兵器,让她了偿心愿!”越飞冷笑道:“是的,让她了偿心愿,你故意气我,也是为她了偿心愿,老实说,我一再忍耐不发,并不是怕你,实是因为你与我师门有密切的关系,认真论起来,我还须称呼你一声师兄!”飘逸剑客愕然道:“今师何人!”越飞道:“绝命尊者!”闻言飘逸剑客初时剑眉一缕,面有难色,最后,忽似想通什么,朗声大笑道:“今师绝命尊者早已与家师绝缘断情,岂与在下发生关系,哈哈,越朋友你过虑了,咱们就算同门弟兄,但此事已至此,恐怕也无挽回的余地!”“好!”越飞愤然道:“你这般绝情绝义,迷溺女色,不顾师门情谊,越某对你也没什么好谦让的,放马过来,让苍天做我们生死的主宰!”飘逸剑客道:“用掌用剑,任凭阁下选择!在下不管与谁比斗,决定公平示人!”越飞道:“随便!”飘逸剑客像似一点也未将他放在眼里,仗着“南海圣僧”一代奇人悉心传授,有恃无恐,朗笑着朝红装少女问道:“妹妹,你说好了!”红装少女瞥了越飞一眼,坚决的道:“用兵器解决较好!”越飞惨然一笑,道:“你真是个蛇歇心肠,一个女人,动者想法杀人,用心之残酷,比较凶恶魔徒毫不逊色,反而冰寒于水,青出于蓝,哼,谁叫偏偏有人甘为奴役,逞你凶心,若越某侥幸不死,誓取你颈上人头!”飘逸剑客冷然喝道:“姓越的,少逞口舌之利,须知刀剑无眼,你时时刻刻有性命之虑!”越飞不理他的喝叱,指着他大声道:“还有你,枉负‘南海圣僧’一番心血,为虎作伥,‘南海圣僧’老前辈他乡有知,必严惩你欺师灭祖的浩天大罪!”飘逸剑客胸府极深,此刻,也自按捺不住,呛然拔出长剑,那柄长及四尺的宝剑,寒光闪闪,泛人股肤,剑同一泓如水,非是凡品,他用劲一拦,只听“嗡”的一声,剑花乱颤,威势逼人,光只这试剑的一个细小动作,已是天下武林难出其右的困难问题了——越飞不敢怠慢,恨恨斜瞥了红装少女一眼,反手抽出神兵兵器“金滕月战”但见霞光暴射,周围一丈方圆,全是金滕月战火红的映影。飘逸剑客心头微震,冷笑一声道:“兵器倒是不错,不知运用得当否?”言来显然有轻视越飞武功不如兵器神奥,越飞沉声道:“废话少说,请吧!”飘逸剑客冷然道:“你先——”越飞手抱金滕月战,灼灼注视对方,脚步一抛,大喝一声“好”,一片霞光,倏然朝飘逸剑客当头压下,飘逸剑客哼的一声,左肩微斜,手中长剑,突毕直的穿破霞光,带着一缕寒光,朝越飞胸前刺去。“当”的一声大响,青光,霞光顿灭,俩人分开而立,剑眉都高高挑起,不怒而灭——高手比斗,原决定于霎那间,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俩人一触即散,心中普遍有了个概况认识,飘逸剑客轻视之态已失,低沉有力的说道:“果是绝命尊者高徒,在下先前尚以为宵小之徒,假冒他的门人呢!”越飞疾忖道:飘逸剑客不愧一代圣僧门徒,气定天获,神凝丹田,举手投足,皆有一股潜力,防不胜防,若不小心抵拒,恐怖难逃一死。红装少女退出老远,但越飞尚能清晰的看清她的脸色,见她星眸紧注,凤眉带忧,脾气突然暴燥起来。“她关心情郎,忧心忡忡,自己倘若不敌,也得拼出最后一口精修之气,与飘逸剑客同归于尽,叫她痛苦一辈子!”此刻,他心念一定,视死如归,反而沉下心来,把全付精神集中于思忖破解敌人的攻势,还以颜色。飘逸剑客不耐的暴叱一声,纵离地面,半空缩足伸臂,左掌右剑,呼呼矗矗,推出三掌,攻出五剑。沙石激射,灰沙弥漫,越飞倏然清啸一声,跃身而起,左掌聚劲一翻,吐气开声,迎将上去,右掌金滕月战舞起斗大霞光,闪闪耀耀,电般奔向飘逸剑客全身要害,出手毫不留情,又准又疾,自他出道以来,与人全力交手,此次还算空前未有——红装少女以袖罗掩面,忽尖叫道:“别打了,我怕啊!”越飞闻言,心头一震,疾忖道:“你怕我死,还是怕他死呢?……”他忽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幼稚:“哼,一定是他,自己凭什么叫她担心……”他怒恨,失望的思忖着,身手登时顿了顿。高手比招,那能分心,越飞身手一顿,已无形使飘逸剑客得到千载难逢的机会,他立意要毙他于掌下,以博佳人青睐,那肯听从她的话,右掌加劲,嗦嗦嗦,一连五剑,如同黄梅之雨,罩遍越飞前后退路——连环五剑正是“南海圣僧”苦心领悟的绝技,以南海圣僧绝顶武功,天纵才华,连环五剑尚耗去他五年参修,威力之大可想而知。越飞闪避不及,无限怨毒仇恨之情,顿时泄露出来,大声喝道:“都是我这贱人,无故分我心神,你手段真毒,我作鬼都不饶你!”把握千分之一机会,胡乱向左一闪。“嗤”的一声,他突觉痛楚万分,一个跄踉,跌撞而出,飘逸剑客冷笑一声,连人带剑,舞起一片寒光,电般劲猛的罩下。红装少女一霎间似了解了什么,忽扬声大呼道:“喂,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始终没把我放在心里面吗?”飘逸剑客煞机已起,那肯失掉这个机会,闻言,一顿不顿,晃如未闻,一片青光涌起,刺骨寒意,已逼使越飞战栗了一下,他鼓足余力,翻掌击出,飘逸剑客攻势微停,他已借机掠出三丈多远。他不明白,这一道并不算太利害的剑伤,为何使他痛苦欲绝,功劲大减,百忙中,反手一摸,只觉被飘逸剑客宝剑划过之处,曲曲折折,竟不是普通剑势直划的模样,对飘逸剑客独特的剑法,及伤人的怪态,大大的震撼了一下。红装少女大呼道:“停,停,飘逸剑客,你不听我话么!”她粉容发白,显然气极而致,飘逸剑客充耳不闻,手臂劲抖,宝剑嗡然作响,他身体如大鸟一般,扑向越飞,越飞惊觉之性极高,但飘逸剑客的独特剑伤,却使他无招架之力,雷光火掣的霎那,他明白自己并非技低落败,而是听了红装少女的呼唤,分散了心神。他大声喝道:“若不是我听你的话,分散心神而落下风,岂是飘逸剑客能伤,哼,你很高兴,尤其你的羞辱将有十倍的偿还,你何苦惺惺作态,令人厌恶!”飘逸剑客宝剑飞劈而上,越飞怒目圆睁,竟是死不瞑目。飘逸剑客忽停止一切攻击,退了十步,冷冷说道:“反正你是死定了,看在绝命尊者面上,留你个全尸!”说话时,他傲笑连连,脾睨作态,一付胜利者自居,瞧得越飞大生反感。飘逸剑客道:“我差点忘记剑上涂有毒药,不过,幸夸如此,否则你身首异处,死也保不住一具全尸!现在,你可安心瞑目了,我剑上涂着的毒药,天下除了我怀有能解的灵药外,任凭华陀再世,扁鹊重生,恐也回生乏术!一个时刻过后,你毒性发作,就……”他忽不安的瞧了红装少女一眼,见她默默出神,粉容绷得紧紧,也自凛然。红装少女在想:“他为何在生死关头,尚不自觉的听从自己,难道他心中真的……”她脑海里回忆着他几日来对她的仇态,若非嫉妒她与别人来往,他与她一不沾亲,二不带故,为何要屡次为难她?于是,她激动的向他走去,并抚着他背部剑伤,问道:“你痛吗?”她心中有千言万语,但在面对面时,都怯弱的说不出来,她直觉他有一种深沉的悲哀,在初次邂逅的荒山,她就敏感的发觉了,那时,她芳心深处,就闪动着一个神秘的影子,从来,他不辞劳苦,一遍又一遍的救助她时,那神秘的影子已扩大十数倍,她常清晰的分析红装少女道:“你为什么要瞒我,我知道你仇恨我跟任何男人来往……”越飞一把抓住她雪白手臂,正想将她拉开,目光掠处,忽见红装少女一颗“守宫砂”分明的呈现玉臂之上,一时,他突然像泄了气的皮球,全身乏力,那鄙视,轻蔑,不屑之情,一变为惭愧,内疾与不安,他喃喃自语道:“我错了,我又错了,我为何老误会别人,无故仇视她……甚至用世上最恶毒的话侮辱她……”他长喘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必须向您道歉,我一再误会你,认为你是世上最贱的女人,现在我知道了,我很不安,我想这时向你致歉,还算不晚,总算苍天有眼,叫我临死之前,承认自己的错误!”红装少女道:“如果你死,我也不想活下去!”“为什么呢?”越飞鼓足余力,努力端祥她美艳迫人的脸孔,以及那清冷如宝石似流转迷人的大眼,他仿佛得到什么启示,大声叫道:“你……你心里也跟我一样,存着……”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红装少女冰雪聪明,美眸一转,已知他语中的含意,羞涩的低下螓首,幽幽道:“有一个时期,我承认十分恨你,但是,我总记挂着你,希望神出鬼没,像从前一样,暗中跟踪着我,因为……那使我觉得安全得多!”四目对视,俩人在这一霎间,仿佛都了解了对方,越飞兴奋得忘记自己已是垂死的人,他不敢想像的事,终于实现,而来得那么突然,他激动的握着她温热的柔夷,呐呐说道:“我也承认!”他暗哼了一声,提起勇气说道:“我骂你,恨你,甚至存杀害你之念,其实都是……”他放低声音,讪讪然接道:“我妒嫉你跟那些男人来往,同时,我不敢说出自己的心意,蕴藏在心中,每见你跟那些男人有说有笑之时,都忍不住要发脾气……”红装少女婉然一笑,道:“你不会再发脾气了!”说着,情不自禁,依偎过去,越飞鼓足勇气,伸手揽住她蛇样柔滑的腰肢,俩人如触电般颤了一下,越飞突大声说道:“我将死了,但我含笑而终,死得轻松,你好生保重,要照料自己,我在九泉之下,时进为你祈福!”他闪动着潮湿的眼睛,含笑道:“妹妹,我这样称呼你,我安祥而满足的死去,比活在世上,还要快乐,你能为我笑一笑,或者叫我……”红装少女凄婉的笑了笑,低着螓首,凄苦而激动的呼唤他哥哥,越飞心花怒放,闭目说道:“妹妹!”他语声有点颤抖,显然这样称呼是他作梦也没料到的,“我是这样死的,你好生看看,等我的朋友将来之时你告诉她,我死的时候,一遍又一遍的叫你妹妹!”飘逸剑客脸色大变,忽地大声喝道:“喂,你……”感情是不可勉强的,他清楚的听见俩人的一举一动,一问一答,像阔别多年的情侣,是那么和洽而动人的时,他星眸中喷出火样光芒。他反复自语道:“我打败了他,击毙了他,到底有什么好处?”他原是心高气傲的人,暗地硬下心肠,大声道:“姓越的,这是你的运气,你将不将,你将幸福的过日子……”他感触的仰天长叹,伸手入怀,抛下一包药粉,接道:“这是治毒灵药,表面上我是胜利的人,其实,我失败得很惨……”他讥嘲自己的笑了笑,转身而去。红装少女大喜过望,匆匆拾起解药,温柔的替他敷上,有如百依百顺的贤慧妻子,越飞望着她美丽的侧面,感动得几乎落泪。他勉强提起丹田真气,说道:“师兄,不管你心中如何恨我,我必须这样称呼你,南海圣僧老人家几日曾来中原寻访你,他老人家十分怀念你……”飘逸剑客一怔,寞落的道:“我也很怀念他老人家……”长叹一声,无精打彩的道:“我想通了,中原不是我迷滞的地方,我要回去了,回到他老人家的怀抱,多谢你的传柬,日后再见!”越飞道:“他老人家新收一女徒,名叫青凤,请时加照顾!”飘逸剑客问道:“她是你什么人!”“妹妹!”“亲生胞妹吗?”“不是!”飘逸剑客微微停顿一下,道:“我佩服你!”越飞一愕,还想说话,他身影已消失苍林里。越飞精神振作了一下,转向红装少女望去,平和的阳光映影下,她真像一尊无比美丽的玉石雕像,那大大的眼睛,清澄似水,长长的睫毛温柔赛猫,挺直的鼻梁清新绝俗,小巧的樱唇温馨芳香,这一切一切,莫不是上苍得意的杰作,他只觉得一阵眩迷,情不自禁,将她拥入怀中。红装少女没有挣扎,任他而去,轻轻眨动了下睫毛,羞赧怯弱的合下星眸,越飞望着怀中仙女,那是经过无比风浪,挣扎而得的感情,他万分的珍惜它,忍不住低头亲着她的樱唇。刻骨铭心的一刻,双方都领悟了人生的真谛。望着新升的初阳,四周花香鸟语,象征美丽的春天,已降临人间,她幽幽偎依着他,淡淡红晕涌上粉容,像熟透了的苹果。“哥哥……”她温情亲呢的说道:“无论你有三妻四妾,我都不在意,只望您好好对待我……”“我会的!”越飞感动的道:“我知道你屡遭变动,早已厌烦游荡江湖,像我一样,迫切须要一个温暖的家庭!”红装少女幸福的笑了,道:“我会遵照妇女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她羞赧万分,蕴酿许久的心语,终于说了出来。越飞道:“会有一天,我们的孩子生出来了,我要骄傲的告诉他说:‘小淘气,你娘是世上最美丽温柔的女人,安静点!’”红装少女温柔一笑,俩人温馨甜密的拥抱着,直到海枯石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