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红玫厉声接道:“华公了讲的都是金玉良言,大伙务必三思。”转面喝道:“神旗帮的兄弟听了:本帮上下有福同享,帮主一家绝不欺压属下的兄弟,但帮规不可废,谁若未得帮主之令,越众向前,那是犯上之罪,按帮规处置,律有明文,决无宽贷。众兄弟务必警惕。”神旗帮的属下闻言,顿时暴起雷鸣般的喏声。天乙子高声道:“华公子,我等也只是急于一见宝藏,却无急急取宝之意。如果有人利令智昏,妄起非份之想,只须华公了攘臂一呼,我等拼着抛头颅,洒热血,也要全力扑杀那人。”华天虹敞声道:“道长说得有理。”转身朝着九阴教主将手一拱,接道:“教主,各位前辈英雄,咱们走。”九阴教主哈哈一笑,道:“诸位请啊!”众人早已心急,说到处此,谁也不愿再说下去。可是这一走,却走出一点名堂来。但见华天虹、白啸天、九阴教主、任玄,天乙子,五个人并成一排,齐齐前进,五人身后都跟随着长长一行,径渭分明,丝毫不乱。那溪流之中布满了寻丈的巨石,华天虹等五人率众前进,踏石而过,择路登上了那峰顶已被揭去的山岭。一登岭上,连华天虹也忍不住浑身一震,那啼嘘惊叹之声,连接不断地由人们口中发出。眼前是一片不可思议的奇观,那揭去顶端的山峰之下,约有百丈方圆,尽是回环盘绕的甬道,那雨道宽约丈许,整齐,若是扯直开来,至少也有十里长短。这十里暗道,盘绕着一片大小不一,蜂房一般排列的石室。不过,这暗道与石室仅有半截显露在外,另外一半处在山腹内侧,顶上被山崖盖住。几个武功高强之人,都在试走那暗道,只是绕来绕去,始终近不得中心之处。良久之后,白啸天始才手指崖面,道:“咱们不下雨道,就由这吁陌埂上踏过,由那中心处跃下,进入石室之内。”众人俱无异议,顿时踏着高低不平的断岩,直向中心那些石室走去。到了近处,纷纷跃下,依然是分成五行,齐齐前进。众人都知,这宝藏所在,有外面那奇妙的南道,根本无须再有机关布置,因而到达石室之外,立时长驱直入,毫无顾虑。由于居高临下,早已看清全局,因而众人排门阀户,直趋后进。九阴教主见左侧一座石室门户紧闭,当即停身站定,隔空一掌按去。只听“吱呀”一声,两扇石门应手而开,刹那间,一阵翠绿光华,映入了众人眼内。凝目一望,原来满室尽是玉器:大至八已玉床,小至绿豆般的饰物、五瓶玉罐,玉刀玉剑,真正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望了一瞬,九阴教主倏地朝身后之人喝道:“未得我令,不许擅自动手。”说罢之后,继续行去。但看九曲神君收藏的玉器,便能想象到这宝藏之丰富,许多人已经按捺下的心情,这时重又狂跳起来。慈云大师走了几步,突然叫道:“天虹,我就看到这儿为止。”说罢转身走去。翟天浩笑道:“我也怕见着好东西心动,咱们到上面守望,替你们把风。”司马长青道:“正是,目无所视,心无所思。这叫做眼不见为净。”说话中,三人己相继退了出去。众人又看过几间石室,有的收藏古玩,有的收藏字画,有问石室收藏着形形气色的乐器,有间石室收藏有珍宝,那近寸明珠。板尺珊瑚,多得难以数计。只看得众人目眩神驰,咋舌不己。这时,众人已进入石室后半,头顶己为山岩所盖,但上空一暗,壁上却显露出柔和的珠光来。突地,眼前出现一间石室,门户广大一倍,门楣上一块玉石“横匾,携楼着个大的三个字:“藏经斋”。群豪心头猛然一紧,九阴教主与白啸天双双踏步上前,各出一掌,推开了两扇厚重的石门。白君仪与九毒仙姬的众弟子都是紧随在领头之人的身后,石门一开,抢着朝里望去,哪知一望之下,俱都骇得脱口尖叫,惊惶后退不迭。这“藏经斋”足有六丈见方,左右两侧各有一道门户,左面那门户的门媚上楼着“丹室”二字,右面门户的门楣上却是“武库”二字,此外,满室壁上都是石龛,石龛中排满了大大小小、厚厚薄薄的典籍,一望而知,那些便是武林人物心向往之的武功秘籍了。可是,室中却有人在,只见居中一个碧玉莲座,莲座上盘腿坐一个华发披肩。银髯垂胸的老者。那老者身穿一袭大红长袍,双手停在半空,摆着一个“分花拂柳”的架式,睁目噙笑,栩栩如生,完全像个活人。这老者的四周围满了人,有的出拳,有的出掌,有的作势欲扑,有的抽身欲退。看那样子,这批人正在围攻那红衣老者,地上尚有倒卧之人,似为老者所伤。濮阳老人一瞧这副景象,顿时指住莲座上的红衣老者,大声说道:“此人便是九曲神君,余者都是他的弟子。除了那曹天化,其余三十五人全在此地。”九阴教主眉头一蹩,道:“看这情形,九曲宫正是祸起萧墙,一众弟子,联手做出杀师灭伦之事。”白啸天冷冷说道:“这师徒全不是好人,咱们勿须顾忌,每方出来两人,将他们师徒的尸体移去。”神旗帮中应声走出两人,其余四方见了,也都有两人出列,入室搬运尸体。那批人死去已过百年,乍看全都完好,但一搬动,顿时肉化灰飞,骨骼尽散,哗喇声中,散乱一地。那批负责搬运之人急着分宝,顾不了许多,一个个兜起衣摆,连骨骼带肉灰,直往怀中扫去,那赵震东也在其内,他去搬移九曲神君,手指一触九曲神君的身子,霍地一跳五尺,大叫道:“哎呀!”华天虹惊道:“什么事?”赵震东双手乱抖,道:“身子还是温的。”华天虹双眉一皱,转面向华云道:“你去瞧瞧。”华云走了上去,一把提起九曲神君的尸体,伸手一摸那莲台,道:“这莲座是整块万年温玉雕成,九曲神君的尸体并未损坏。”华天虹闪目一望,那莲座外方搂四个古篆,乃是“武林至尊”四字。心中暗暗忖道:此人好生狂妄,如此下场,实是咎由自取。忖念中,不禁深深一叹。那几人七手八脚,霎时清除了室中的尸体。各方之人,顿时鱼贯走了进去。这石室虽有六丈见方,但几个为首之人为了纵览全室,都不肯逼得太近,因之进入室内之人不过小半,多数人仍;日兀立室外,踞起脚跟,伸长脖子,瞪目向里望着。这时,每人的目光都在石龛中梭巡,纷纷凝视那汗牛充栋的秘复。每一部秘籍上都附有一纸标签,标注着秘籍的名称。那原是为了便于觅取而设,只是字迹大小,仅只少数高手目力锐利,看得明白,其余的人就只眼花缀乱,越看越模糊。赵三姑突然抖开一个老大的鹿皮口袋,敞声说道:“有人动手的没有?倘若没有人动手,老婆子统统装走了。”华天虹大吃一惊,急道:“姥姥别开玩笑,咱们要这些武学何用?”赵三姑叫道:“你不要,老婆子留着送人。”说着张开口袋,大步走了过去。华天虹欲哭无泪,双手拖住赵三姑,焦急地向妻子使眼色,秦碗凤连忙拖着赵三姑后腿,低声赔笑道:“三婆婆,咱们说好只是观光,不伸手的。”赵三姑怒道:“观光个能随缘么:旁人不要,老婆子当然要了。”华天虹心头发急,朗声叫道:“至宝在前,有兴的上前拿取,但是最好以一件为限,有主之物,还以不拿为妙。”忽听一人大声道:“此番掘宝,源自本帮的二小姐,理该由咱们二小姐最先选取,”华天虹知道说话的是神旗帮属下:这理由倒也讲得过去,只是私心之内,不愿白君仪最先动手,但又不便公然阻止,当下接口道:“诸位,上面是丹室,内中或有服后长生不老的灵药,右面是武库,其中谅必藏着干将莫邪一类的神器。先取并无好处、后取未必吃亏。反正一人一件,慢慢地选,且待有宝物失陷在此的人,失将本门失物取回。”这宫中的宝物委实大多,众人既无胆量洗劫,那就只有选取一样最为精妙的了。只是满目琳琅,令人难作决定。再听华天虹一番言语,更是六神无主,犹疑难定。但听白君仪道:“爹,我能最先选取么?”白啸天傲然道:“谁敢阻拦你?”白君仪盈盈一笑,款移莲步,朝壁上石龛走去。平心而论,白君仪在这次掘宝之中,厥功至伟,让她最先选取,并不过分。因之连九阴教主与九毒仙姬,也都视若未睹,丝毫不以为意。白啸天目光的的,飞快地在四壁扫视,希望找出一册包罗万象、神奥得足以与华天虹的《剑经》比拟的秘籍,指点女儿去取。怎奈这石室中宝藏虽富,却都是一技一节之学,偏无一部渊纳海藏、令人一见瞩目的秘籍。白啸天心急如焚,只得以“传音入密”之木,朝女儿暗暗说道:“你装成慢慢挑选的模样,待为父的看准之后,再通知你动手。”那知白君仪听如不闻,伸手一抽,扬起一部特别厚重的秘定,娇声说道:“爹,武功秘籍,咱们神旗帮也藏得多了,这《百毒经》堆头不小,女儿拿了,大概不会吃亏。”华天虹与九毒仙姬师徒,一起大惊失色,华天虹守着兰花仙子之戒,不敢与白君仪讲话,当下仰脸向天,大声说道:“诸位,有主之物最好别拿,这室中至宝难计其数,有的可练成绝世身手,有的可修成绝世容颜……”玉鼎夫人突然沉重地咳嗽一声,打断了华天虹未完之言。华天虹猛然惊觉,只顾阻止白君仪取《百毒经》,差一点耽误了玉鼎夫人的大事。白君仪何等精灵,转脸一望父亲,道:“爹呀,哪一册秘籍可以修成绝世的容颜?”白啸天道:“久闻《姹女心经》是内功心法一绝,女子修炼之后,内力愈深,容颜愈为美丽,也越发显得年轻。”白君仪道:“女儿取这《百毒经》好么?”白啸天暗暗忖道:唉!这丫头,你道那批苗女是好惹的么?忖想中,朗声说道:“咱们专究武技,武功登峰造极,也就不在乎任何毒技。道路不同,何必拾人的牙慧?”白君仪眼珠一转,道:“好吧,爹爹的话总是对的。”当下将那《百毒经》还置橱中,转面道:“爹,那《姹女心经》放在哪里?”白啸天惑然道:“在左壁第三行,由下数第二个石龛中。”白君仪立即移步过去,寻着那《姹女心经》,取到了手中。白啸天讶然道:“天下没有比你更美的女子,你要此经无用,岂不白白糟蹋取宝的权利?”白君仪娇声道:“美貌与武功一样,武功高了还想更高,人若美了,还想更美。”说罢抱着那《姹女心经》,喜孜孜地走了回去。华天虹急得面红耳赤,双眼几要喷出火来,他答应过玉鼎夫人,代为谋一秘法恢复容颜。岂料反而债事,让白君仪捷足先得。如此一来,教他怎生向玉鼎夫人交代。可是,白君仪是女儿之身,取那《姹女心经》也是人之常情,他纵然急煞,又怎能加以拦阻?秦碗凤终是贤妻,瞧出丈夫尴尬,再来也悟出玉鼎夫人想那《心经》,当下笑声道:“君仪妹妹,赶快将《心经》还回去。”白君仪愕然道:“为什么?”秦碗凤笑道:“就你眼前这副模样,我担保你嫁得出门,若是再美一毫一厘,天下男子谁也不配娶你,你就别想出嫁了。”白君仪冰雪一般聪明,早已看出心上人又急又怒,耳听秦碗凤话中有话,再也不敢调皮,当下置还了《姹女心经》,格格一声娇笑,道:“唉!这也不妥,那也不成,我就随便拣一样吧!”说罢之后,俯身抱起那温玉莲座,笑嘻嘻地走了回去。白啸天楞了一愣,暗道:这蠢丫头,老夫虽是一帮之主,也不敢坐这刻着“武林至尊”的宝座啊!他哪里知道女生外向,白君仪脑海中根本就未想到父亲。她人未进门,一眼便看中那温玉莲座。心中暗想,我不出嫁则已,若是出嫁,这莲座便是最好的陪嫁之物,让那冤家尝一尝武林至尊的滋味,我也算是至尊夫人了。华天虹却未想到这许多,但觉勉强渡过一重难关,当即一顾九阴教主,道:“神旗帮已过去一位,教主何不上前,晒纳一物,以作九曲之行的纪念?”九阴教主漠然一笑,道:“非是老身自大,眼前之物,没有一件值得老身一取。”华天虹浩叹一声,道:“教主法眼拣金,也是当然之事。唉!若想找出胜过《剑经》的绝学,实是太困难了。”九阴教主淡然笑道:“且待开了丹室再看吧。果然无缘,亦是天命。”华天虹敞声道:”九阴教下的英雄,可有急于上前的?”玉鼎夫人应声走出,扬声道:“诸位前辈多多包涵,顾骛音有失礼数,却也不敢贪心。”说话中,已将那《姹女心经》取到手中,收入怀内。在场的高手,多数知道玉鼎夫人与华天虹的关系,此时此地,白啸天懒得讲话,旁人更不愿意多事,何况那《心经》只有女子能用。玉鼎夫人收妥《心经》,倏地向着九阴教主盈盈下拜,道:“驾音久蒙教主教迪,培植之恩,不敢淡忘,虽有小怨,不敢记恨,就此拜别,尚祈教主人人大量,就此将骛音忘去。”华天虹深深一揖,道:“教主雄视天下,何独不能容一女了,开释之恩,在下感同身受。”九阴教主目射精光,瞬息之间,在两人脸上往复扫视了数遍,霍地震声一笑,道:“去吧,但望有朝一日,九阴教独霸天下,你迷途知返,再回我的门下。”玉鼎夫人再拜起立,道:“多谢教主的恩典。”说罢之后,领着方紫玉出门而去。华天虹见她临去之际,望也不望自己一眼,与自己的妻子碗凤却似相视一笑,心头好生迷惆。这一桩事,玉鼎夫人有为情舍身的魅力,华天虹有人莫与敌的武功,那是不行也得行的事。九阴教主一时无奈,咬牙应允,心头却是愤怒已极,气无可出,高声喊道:“满眼都是武功秘籍,练了可以增强武功,诸位动手啊,动手啊!”九毒仙姬冷冷一哼,道:“兰花过去,将我等的《百毒经》取来。”兰花仙子早已不耐,闻言之下,大模大样地走了过去,将《百毒经》抱了回去。华天虹瞧这相当和平的局面,突然又冒出火药味来,不禁大急,当下朝着幽冥殿主抱拳道:“左面那部《玄阴真解》,顾名思义,与九阴门路相应,殿主何不取到手中?”幽冥殿主与司马长青武功相坪,才调相若,年纪又相当,两人经过一阵舍死忘生的拼斗,幽冥殿主芳心之内,老是浮起那人的影子,这是她最大的机密,对任何人也不敢泄漏半点,只是不知不觉中,对侠义道的人萌生了一股向心力。这时闻得华天虹之言,不禁淡然一笑,忘了请示教主,就走过去将那《玄阴真解》取回来了。华天虹面庞一转,朝着白素仪道:“姐姐,对面第二格石龛中,有半册《蚩尤七解》,那是大哥应得之物,你去替他取了回来。”白素仪早经母亲指点此事,一直在暗中着急。闻言之下,立时含笑走了过去,将那半册《量尤七解》取到手中,走回彭拜身旁。白啸天见天虹向九阴教讨好,心头方自气闷,见了此事,心头又觉好过一点。只听华天虹朗声道:“范兄,《破甲神拳》在右侧靠门之处,公孙前辈,《一字慧剑剑谱》在对面靠壁角处,宫前辈,……”他早已探问明白,此番参与掘宝之人,共有三十一人有秘籍失陷在宫中,这时像赞礼一般,一个一个地喊叫出来。那批人闻得呼喊,始才走上前去找寻夫物,许红玫见彼等到了石龛之前,还找不着自己的东西,干脆走了过去,依照华天虹的指点,取得秘籍,递给那一批人。片刻工夫,凡属失主,皆已收回自己的关物。那九曲神君的聚敛也真丰富,分到此时,也不过散去四分之一,尚有四分之三,留置在石龛之中。华天虹转眼一望天乙子和任玄,道:“诸位也好动手了。”但闻白啸天喝道:“且慢!”任玄双目一翻,阴沉沉说道:“应该轮到你威风了。”白啸天冷笑道:“哼!白某人此时与你计较,谅你不能心服,待你东山再起之日吧!”语音微顿,接道:“自此刻开始,一草一木,统统分作五份,由各方为首之人领回,自行分配。”华天虹、九阴教主、任玄、天乙子,四人目光交投,也都觉得只有此法较为公平,不易引起争端,因之谁也不起异议。许红玫突然朗声一笑,道:“天虹,此事劳苦,却也有点意义,索兴由你做吧!”华天虹躬身道:“晚辈遵命。”当下走上前去,朗声道:“诸位,星宿派与在下有约,倘是他们的东西,在下须得换过手来。”忽听门外有人唤道:“天虹。”华天虹抬眼一望,慈云大师领来一个和尚。华天虹与黄山四老俱曾见过那憎人,原来是洛阳城外,那小庙中的一瓢和尚。慈云大师道:“一瓢师兄并非武林人,只是发愿宏扬佛法,闻说宫中藏着一批佛经,特地赶来化缘,万祈诸位施主成全。”风云会下,有一人冷冷说道:“这和尚没有尺寸之功,也来打秋风,只怕说不过去。”这几句活,九阴教、神旗帮、通天教,乃至华天虹统率的那一批人,人人都有同感,霎时间引起了一阵抱怨之声、只是声音都很微细。慈云大师面红耳赤,急声分辩道:“一瓢师兄本来也是打算赶来效力的,因他未曾练过武功,路上走得慢,唉!可惜老衲也未曾效力,否则便呵抵他一份了。华天虹连忙高声道:“在下的一份捐献一瓢帅父,凡是佛经,咱们以武功秘籍换回。”说罢之后,不容众人再作议论,顿时着手分经。他一个取下石龛中的秘籍,一手排放在地.分作五堆,凡属佛经道藏、统统归属在自己名下。这石室中的藏书虽多,怎抵得华天虹身手敏捷,不须半个时辰,业已分配完竣。这时谁也不再客气,各方都派出人来;将分到的秘籍小心翼翼地订成包裹,派人负责拿带,同时派人专司保护之责。要知这批秘籍虽不在华天虹与九阴教主眼中,但普天之下,像华天虹、九阴教主一般的高手,统共不过三两人而已,其余芸芸众生,各有其生活,各有其挣扎,各有其上进和堕落。这些秘籍,其中的一点一滴,都能影响到彼等一生的荣枯,不能因为世间有几个绝顶好手,彼等就放弃自己的营生。华天虹捧着一大叠佛经,走到一瓢和尚身前,双手奉上,道:“大师父,这是二十六部经卷,约莫九十余册,既得九曲神君收藏,想必甚为珍贵。””一瓢和尚合什顶礼道:“小施主功德无量,必蒙我佛庇佑。”微微一顿,接道:“单只一部《大悲心陀罗尼经》便是举世无双的善本,小施主功德无量。”说着,也抖开了一个布袋。华天虹连连谦逊;随即捧起一堆道藏,送到许红玫面前。许红玫呵呵笑道:“拜儿与素仪需我照顾,我正在考虑还俗……好吧,我留着再说吧!”赵三姑迈步向前,鹿皮口袋一张,叫道:“来吧,如今应该轮到我啦!”华天虹陪笑道:“姥姥,好多人随着我效力哩!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练武的人,爱的就是这点东西。”赵三姑双眼一翻,道:“那也得由我分配,我得因人施教,还得考察各人的品性。”华天虹无可奈何,只得将所分的武功秘复,统统装进赵三姑那乾坤袋内。那赵震东等满面惶急之色,秦碗凤见了,连忙高声说道:“赵老前辈武功盖世,绝不会侵吞这批秘籍……”赵三姑冷冷道:“老婆子也未摆过擂台,谁说我武功盖世了?”言犹未了,九阴教主业已推开丹室的石门,众人顾不得说话,匆匆赶了过去。这以后,众人分丹药,分兵器,分字画古玩,最后分金银珠宝,直到次日黄昏之际,始才分配完毕。一会、一教之人恐防有人打劫,分到宝物,立即飘然远飓。随后是九阴教的人离去,再后是神旗帮赋归。九阴教主与白啸天都没找到一样能使武功增强到击败华天虹的地步,因之两人都郁郁不乐。九曲宝藏是真多,临到走时,两派都是大包小包,居然有不胜携带之势,九阴教主与白啸天同有满载而归的感觉,两人的心情,不禁又开朗了,至于击败华天虹的梦想,那也只有寄望于将来了。这几批人走后,华天虹与赵三姑也散尽了一切。那赵震东托同宗之谊,而且善于奉承,不过一日工夫,便将赵老太骗得昏头转向,他一人所得独多。这也难怪,一笔难写两个赵字,他既与华天虹同乡,又与三婆婆同宗,理该多分一点。华天虹那批人最后离去,每人都是两手空空,保住的还是随身的兵器。赵三姑愈想愈悔,一气之一下,抖开鹿皮口袋,装了满满一口袋石头,负在背上带走。华天虹要代她背负,她死也不肯。行路间,秦碗凤忽然大唱悲调,说是可惜了那温玉莲座,认为那武林至尊的宝座,理该为华天虹所得。众人俱觉有理,一致主张追上神旗帮的人,将那至尊宝座夺下。华天虹极力劝阻,秦碗凤却说至尊宝座须由旁人拱手奉上,劫夺得来,有失至尊的真义。于是,大伙都想法子,如何令神旗帮自愿将宝座送来。最后还是秦碗风聪明,说是让华天虹将白君仪娶回家来,那至尊宝座自然是一起来了。苗岭三仙等极力反对,九毒仙姬也不赞成。秦碗凤偏偏对那至尊宝座着迷,一路纠缠,直到分路之处,仍不罢休。华天虹北上还乡,秦碗凤却抛下丈夫,跟着师父同去苗岭,也不知她如何打通了关节,次年新正,彭拜与白素仪成亲。四月十六,白君仪出阁。果不其然,连人带至尊宝座,一起抬到了山西。不过,华天虹始终不敢尝试那宝座的滋味。只是后来,秦碗风与白君仪架着他的双臂,硬按着他在那玉座上坐了一会。昔日江湖邪魔猖撅、暗无天日,华天虹独挽狂澜,力张正义,历经无数次出牛入死、浴血苦战,终于扫荡妖气,澄清字内.为武林开创一片新的局面。他今日升登“武林至尊”的宝座,自是当之无愧,江湖之人亦同声爱戴。此后华天虹便领着那秦碗风与白君仪两名贤妇爱妻,尽瘁余生,以期天下能重脐于太平盛世。(全书完)——文学殿堂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