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天虹暗暗念道:天之道,损有余,补不足,刚非暴厉,强而矫,柔非卑弱——冥思中,铁剑信手一挥,刷的一响。白啸天颔首笑道:“正是,你这铁剑上如果没有声响,那就威力十倍,连老夫也难以抵挡了。”华天虹双目一睁,电射白啸天一眼,铁剑刷刷地一挥,随即又是一挥。他暗暗控制真力,挥动铁剑,真力愈欲,铁剑破空之声愈小,突然猛地一剑砍向地面,火星飞溅,石屑四迸,坚硬的山石被砍出一个径尺方圆的陷坑。顿了一顿,忽又一剑砍下,这一剑的力道已小得不能再小,但听一声轻响,铁剑刺人石地,山石裂成一缝,但却深达两尺。白啸天含笑而望,瞧得津津有味,忽然发觉华天虹目射奇光,双颊红喷喷的,想是,心中十分激亦不禁大惊,忖道:我可不能弄巧成继,自己挖坑、埋葬自己!心念一顿,顿时大声喝道:“柔非眸弱,谦而退,谦退而已!”一掠而上,挥掌击去。华天虹心神一震,“刷”的一剑反劈过去。白啸天厉声道:“这一剑用力大猛!”说声中,双手疾若电掣,霎时连攻了三招。华天虹明知身在险境,心神不能旁骛,无奈那剑经补遗,上的几句话大有道理,那每一个字就是一根针,针针见血,说的恰是自己这套剑法中的毛病,他忍不住要去琢磨其中的道理,极欲弥补自己剑法中的缺陷。但听白啸天冷冷一喝,右手一掌,回环攻袭,凌厉之极。华天虹迭连后退,一招“四顾苍茫”,反覆使用,左扫一虬右扫一剑,直削掉敌人的手掌。但那铁剑的破空声响轻一声,重一声,极不调和,剑上的威力也是时增时减,毫无要领,使得白啸夭蹈隙而攻,长驱直入,一招一式,无不得心应手,十分功力,使到了十二分以上。饶是如此,白啸天也暗暗心惊,就这一阵纠缠,华天虹似乎就已摸到了一点门径,铁剑招式时有面目全非,但却别有一种威力的势态。杀女之仇似火,忌才之心如油,火上浇油,烧得白啸天热血沸腾,恶性大积,恨不得一掌就将华天虹击毙。无奈华天虹秉赋太厚,根基大固,他的一身武功,全是由拼斗中练出来,纵然是在半昏迷状态中,他也能够凭着潜在的本能,与敌人搏斗个半日。这是一场怵目惊心惨烈无比的恶斗,不知不觉,红日偏酋,晚雾流照,东方天际,现出了一个淡淡的冰轮。在这群山罗列,峰峦叠翠,云海苍茫,雾光四射之中,日月并出,遥遥相对,蔚为一片奇景。由此刻起,那暗潮汹涌、风雨飘摇的江湖,也掀起了一阵滔天的巨浪,这一阵浪潮波澜壮阔,惊天动地,整个的宇宙洪荒,恍惚都要被这一阵浪潮所淹没。不知有多少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豪雄,将被这一阵浪潮卷走。这一阵浪潮消退之后,大地将是另一个世界。此时,只听白啸天嘿嘿狞笑,华天虹嘶声怒吼,一团掌敝,一道乌光,翻翻滚滚,扑击不歇。暮地,白啸天厉声道:“华天虹,这里是接云峰,明日是中元节,你记住了。”华天虹嘶声叫道:“我必杀你!”白啸天放声狂笑,笑声中,双手陡施绝招,忽击忽拿,连连攻击,迫得华天虹铁剑狂挥,一连退后十六八步。忽听华天虹厉声叫道:“强而矫!”不顾敌掌,猛然劈出一剑!这一剑出时毫无声息,到得半途,忽又如裂帛一般地锐啸,去势上偏,直向侧方砍去。白啸天欣喜如狂,挥掌喝道:“君儿等着你,去吧!”言犹未了,已“砰”然一掌击在华天虹背上,只见华天虹咆哮一声,口中鲜血狂喷,直向峰下栽去,展眼之间,连同铁剑一并消失在峰腰的云海之内。峰上寂静下来,白啸天目光散乱,面色如上,那伟岸的身躯耸立在悬崖边缘,随风遥晃,仿佛一株枯秃的树木。一忽,暮色四合,山峦之下一片昏黯,天空却万里无云,一碧如洗,那=轮明月高悬之际,格外显得皎洁。倏地,当空闪出一粒星光,那星光越来越亮,皎洁的明月也显得黯然失色了。一阵夜风吹来,白啸天打了一个寒噤,混身颤抖了一阵,抬起衣袖,一抹脸上的汗渍。忽听他喃喃自语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脱。大势已定,我又怕什么?”身形一转,循来路跃下峰去。此时;华夫人仍旧坐在那半山之上,整整一日,她竟然未曾移动半步。慈云大师、苍髯客、秦白川、苗岭三仙,除华天虹外,所有的全部都坐在一旁,一个不少,不过,只有华夫人一人神情严肃,未带忧色,其他的人,个个愁容满面,人人心焦如焚。另外,石梁对岸,密麻麻一片,人数盈千,马匹盈千,这上千人全是执戈在手,拔刀出鞘,一眼望去,遍野寒光,令人目为之眩,然而寂静如死,除了不时有战马嘶呜之声外,、再无旁的气息了。原来神旗帮全军临涧布阵,守在石梁对岸,与华夫人等隔涧相望,双方对峙竟日,但却未曾交兵。此外,山北是风云会的大军,山南有通天教的道人,帮、会、教已联上了手,准备合力对付侠义道的人,已是显然可见的事。时光悄然而逝,大地显得风平浪静,异样的沉寂,直到子夜,神旗帮的阵营之内,突然响起一阵号炮,天空闪出一朵极大的旗花。随后,山的北面,传来了一阵鸣呜咽咽,充满了凄凉悲壮之气的胡饬之声,缀绕耳际,动人心魄。紫薇仙子目光一抬,道:“夫人,这是干什么?”华夫人微微一笑,道:“启程啊!西天目离这里不近哩!”环顾大众一眼,笑道:“咱们也该准备动身了。”忽听赵三姑怒声叫道:“星儿呢?”华夫人笑容一敛,道:“他若无恙,自会前往西天目,如果遭了不幸,那也是命中注定的事。”赵三姑气得浑身发抖,结结巴巴地道:“你狠!你狠!我看你死在何人手中?我看你死得如何从容?”慈云大师叹息一声,戚然道:“赵老大,事已至此,何必再生闲气?”忽听对涧马蹄声响,神旗帮的人果然开始启程了。赵三姑心气难平,恨声道:“你若制止他下涧,他怎会离开我们?你著不独持异议,大伙早已突围,又何至于……”她越讲越气,讲了一半,忽然结口讲不出来了。兰花仙子忽然幽幽地道:“都怪我们不好,要不是伤了白君仪的性命,也不会弄成这个局面。”华夫人含笑道:“姑娘何必自责,寿夭有定,谁能保持得长命百岁?何况正邪不两立,咱们如今活着,谁知明日夜间在不在人世?”赵三姑怒声道:“守到建醋大会,总可以拣肥而噬,杀几个贼子,捞回来本钱。”华夫人笑道:“所以我反对突围,不愿在混战中死得不明不白。”赵三姑截口怒道,“我说的是星儿!”华夫人道:“你怎知星儿必死,焉知他死得不值?”长身而起,笑道:“咱们也动身吧!反正是一战,早点到场也好。”众人俱已不耐,闻言之下,立时起身启程。神旗帮的人去势如风,这片刻工夫,已走得一个不剩,苗岭三仙当先开路,扫去石梁上的重重剧毒,众人登上对涧,去赴那死亡约会。通天教在西天目做建酪道场,超度一切亡灵与孤魂野鬼,法坛设在子午谷内,由通天教主天乙子亲自主持法事,数百名弟子执事,别开生面,亘古未有。从七月十五的晨间开始,子午谷内烛火辉煌,香烟绩绕,法器长呜,经声不断。那依山而筑、上下三层的法坛上。供着大小不一、难以数计的灵牌,正中央的一块灵牌特高特大,大得人在谷口,就可一眼望见。这灵牌宽约两尺、高达一丈,外表棱着黄绩,黄绩上写着斗大的十个字,那是“北俱会阵亡英雄之神位”。神位下堆满了香花果物,通天教主头戴天师冠身穿蜂红绣金八卦道袍,外披一件杏黄法蹩,手执法器,正在这灵位之下作法,众弟子齐诵经文,热闹已极。此外,沿着两旁山壁,修盖了连串约凉棚,棚内桌椅板凳,炉灶茶水,一应俱全,埋锅造饭,饮食恿息,无所不便、设想得极为周到。其次,这子午谷是一座布袋形的死谷,只有谷口一条出路,由于地处山阴,午时不见日光,子夜常闻鬼哭,因而得了“子午谷”之名。约墓未牌时分,风云会的人首先进入谷内,任玄一瞧谷中的形势,见两边的凉棚共分四段,通天教自己占用着左边法坛的一段,于是选择了左边近谷的一段,虽有八九十人进入棚内,倒显得为数大少,冷清得很。一忽,神旗帮的大军浩浩荡荡,开入谷内,古据了右边近谷口的大半截凉棚,白啸天治帮如将兵,盈千属下,只有近五百名的精锐进入谷内,另外一半驻扎在外,有的警戒谷口,有的远出放哨,不到半个时辰,子午谷四面的各处山头上,都出现了神旗帮的明桩。未未申初,华夫人一行快到谷口,山道之上,突然转出十一二人,那身着葛衫、手摇蒲扇的逍遥仙朱侗走在最前,老远处就洪声大笑,连连拱手。华夫人急步迎上,一眼望去,几乎全是旧日的好友,急忙一一寒暄,各人都是情感激荡,炫然欲位。那逍遥仙朱侗热泪盈眶,道:“凡是活在世上的,大概都到齐了,话题太多,咱们还是进到谷中,再慢慢叙阔吧!”华夫人强笑道:“朱大哥形貌已变,若非早已听人说起,我还无法认出,另外尚有两位,我却想不起是谁?”逍遥仙朱侗一指身后那形态狠琐、容貌丑陋之人,道:“这一位就是黄山霍大侠,他是练功太急,走火坐僵,弄成这副样子。”华夫人惊道:“翟兄,我记得你……”那黄山霍天洽淡淡一笑,道:“我身中六剑,胸口挨一掌,倒卧在血泊中,又被两具尸体盖在底下,连我自己也以为死了,谁知二口气不断,过了两天,自己又活转来了。”华夫人浩叹一声,道:“霍兄不死,总是哪个魔头该当归位之故。”目光一转,朝一位年若四旬的僧人望去。那和尚双手合什,含笑道:“昔日的狄剑飞,今日的一心和尚。”华夫人惑然道:“剑飞兄?你又何以返老还童,越修越年轻,越变越秀气了?”那一心和尚轻轻叹息一声,道:“此中的酸辛,一言难尽。我是被迫出家,自取法号一心,也就是一心报仇,一心雪恨,只待此心一了,我既不见祖宗,也不归我佛,还是得入地狱,万劫不复。”华夫人暗暗忖道:虽是各人都有伤心事,狄剑飞的伤心之处,似乎又深得多了。逍遥仙朱侗突然发觉华天虹不在,不禁眉头一皱,道:“华夫人,令郎在何处?”华夫人脸色一黯,道:“神旗帮死了白啸天的女儿白君仪,犬子跃下深涧探视,结果人尸俱失,生死不明……”此言一出,逍遥仙朱侗等十二个人脸上全都变了颜色,那黄山霍天浩冲口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华夫人叹道:“十三的子夜,前后两三日了。”那一心和尚插口道:“当时夫人不在场?”这几人追着询问,情急之意流露无遗,迫得华夫人连声叹息,道:“当时我在场,因那百丈深涧上下壁立,只有他一人的轻功可以勉强跃下,其后神旗帮的人马闻讯赶到,白啸天利用长索下涧,我恐防星儿有失,急由山左觅路下涧,但是晚了一段时间,涧下已空无一人,连白啸天也失踪了。”黄山霍天浩双眉一皱,颇含责备之意,道:“血肉之躯,难道会化为乌有?那涧下总有道路可循,以夫人的身手,也该追赶得上。”忽听赵三姑冷冷一哼,道:“人家豪气凌云,个把儿子算得什么,爱追不追,谁能管得着。”华夫人沉声一叹,道:“非是我有心托大,实因当时双方对峙,有即时火并之势,想那白啸天不过一人,纵然追上了星儿,也难以伤他的性命。”一心和尚惑然道:“白啸天难以伤得星儿的性命?”华夫人微微点首,道:“星儿身手也不弱,他若有心逃遁,白啸天绝对奈何他不了的。”那黄山翟天浩颇为不悦,道:“少年气盛,他若不肯逃遁,岂不是白白送一条性命?”华夫人道:“北俱会上,咱们这批人若不逃遁,谁也无法活到今日,星儿虽然年少,我也教了他十多年的养气功夫,他若仍然不知进退,不识大体,那他也只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我们纵能保他今日不死,也保不了他的来日。”她对人生的见解,超出了常人的范围。那种思想,非一般人所能接受,翟天浩等有的基于道义,有的基于情感,有的由于见面,有的由于耳闻,每一个人对华天虹都有一种深挚的情感和爱意,听了华夫人的话,全都不以为然,心中惧都不满。这批人全是肝胆相照的侠士,心头不悦,立即表露在脸上的,瞧那样子,大有众口交责之势。慈云大师倏地低诵一声佛号,叹道:“此事诚属。可虑,其实亲生骨肉,谁不痛惜?夫人的心情已够沉重,列位还是忍耐一点吧!”华夫人强颜一笑,欠身一礼,道:“事已至此,忧愁无益,咱们还是进子午谷,了结江湖大事吧!”众人默默无言,顿了一瞬,终于随同华夫人朝谷中走去。一个腰悬宝剑的青衫男子忽然闪上一步,冷冷说:“大嫂,在什么地点,小弟想去瞧瞧。”华夫人转面一望,见是自己丈夫的拜弟司马长青,沉吟一瞬,道:“来回四百里,徒劳往返,不如留着气力杀敌。”司马长青板着面孔,道,“白啸天进入谷内,星儿或未出事,早该到了此处。”华夫人突然脸色一沉,道:“你还打算生出子午谷么?”司马长青冷冷说道:“小弟一生不会逃遁两次。”华夫人双目之内棱芒一闪,道:“那还讲什么,你找回星儿,他也未必能生出子午谷,既然到处有死,你找他又有河用?”司马长青与华元肴是八拜之交,也是平辈之中,唯一年纪小于华夫人的。他性子激烈,脾气冲动,临敌交手,动辄亡命、因为天生的手狠,又不知顾惜性命,加上一身上乘绝艺,以致连几个大魔头,都不愿与他动手,由于几次大战重伤未死,得了个“九命剑客”的外号,在当年的江湖中,是黑道中最为头痛的人物,也是因为他那一发不可收拾的个性,华夫人本着长嫂如母之道,对他甚为严厉。说话中,众人已走进谷内,司马长青心有不服,正欲讲话,忽然望见耸立在对面法坛上的那块巨大灵牌,不禁脸色剧变,心血狂涌上来。刹那间,群侠都见到了,脸上的颜色都是一变!只听秦白川切齿道:“狗贼子,好一个建酪大会,原来为的还是超度北俱大会丧生的亡灵。”言犹未了,通天教主已率领门下弟子,由法坛之下列队迎来。华夫人见司马长青手按剑柄,跃跃欲动,顿时电扫各人一眼,沉声问道:“哪一位出面答话?”逍遥仙朱侗急道:“大敌当前,夫人不可自乱阵脚。”一心和尚接口道:“贫道甘受调遣,绝无异言。”移脚退后一步。慈云大师一见,急忙跟着后退,黄山翟天浩身形一动,悄然移后了三尺。司马长青恨不得立时给天乙子一剑,但见与华夫人走在并排的人已退下,只得快快的退后一步,两道杀机闪闪的目光,兀自盯在那通天教主身上。只见通天教主急行数步,稽首行礼,朗声道:“夫人与众位大侠宠降,通天教幸甚!武林同道幸甚!天下亡魂幸甚!”此时,子午谷内一片沉静,响了一日的法器,倏然停顿下来,人人缄默,只有天乙子洪亮的语声,绦绕在众人耳畔。华夫人眼神如电,闪出一阵峻厉的光芒,那原来严肃的神情中,泛起一股凛凛威仪,令人不敢逼视。只见她欠身一礼,字字挫铬,缓缓说道:“建酪大会泽及亡灵,文氏等吞属武林一派,敢不共襄盛举。”微微一顿,目光一抬,电扫法坛上的灵位一眼,接道:“拙夫与众亲以命丧北俱会上,承蒙教主建酪超度,文氏等先行拜谢。”通天教主肃然道:“通天教为天设教,追荐亡魂,早升天界,职属本分,何敢言谢?”华夫人威仪迫人,堂堂通天教主,与她周旋,也暗感到自惭形秽,局促不安,寒暄一过,立时行礼肃容,陪同华夫人等走近法坛,进入右侧的凉棚之内。华夫人步入座中,朝那通天教主道:“建酪大典何时开始?尚请教主示下。””通天教主道:“亥时正,大典开始,子牌正,鬼门开关,北俱英雄皆是天地精英,列为首奠。”华夫人点了点头,道:“典礼在即,教主定然忙碌,此时不敢打扰,但请到时知会一声,容文氏等奠祭亲友,则感激不尽。”通天教主道:“理当如此。”行礼退去。须臾,法器重鸣,经声再起,凉棚之内,也响起人语之声。这是一场别开生面、前所未见的盛会。眼看山雨欲来,一场大屠杀就要开始,但在此时,却丝毫没有冲突磨擦的现象,嗅不到半丝杀气。神旗帮、风云会、通天教以及正派群侠,各处一隅,虽无交往,却相安无事,甚至连带有恶意的目光也隐蔽起来了,唯一有的是一片冷漠,以及相互间隐藏不住的猜忌。时光飞逝,不觉已是日落黄昏、宿鸟归林的时候,忽然间,子午谷外,飘进来一阵啡淋鬼哭之声,东起西伏,飘浮不定。听那声音,竟似有盈千上万的屈死冤魂群集在谷外号哭!这琳淋鬼哭之声一起,顿时将法器声响和念经之声淹盖下去,两旁凉棚内嘈杂的语声也倏然沉静下来。这子午谷内长馏如林,紊帷白烛,纸人纸马,加上难以数计的灵位,此时又闻众鬼嚎哭之声,一时间,烛火黯然,阴风惨惨,鬼气森森,迫得入汗毛直竖,不寒而栗!倏地,一阵阴风刮来,耸立四周的招魂瘤凌空招展,寒然发出一阵瑟瑟的呼啸!那紫薇仙子最怕鬼,直吓得心惊肉跳,猛打一个寒唆,忍不住抓着华夫人的手臂,颤声道:“夫人,鬼门关不是子时才开么?”华夫人见她已吓得脸色苍白,嘴唇发乌,急忙温言慰道:“这是通天教故弄玄虚,世间未必真的有鬼……”紫薇仙子急道:“鬼是一定有的。”华夫人微微一笑,道:“你坐到我身边来。”忽听追遥仙朱侗道:“臆!怪事!连这批妖道也慌了手脚!”华夫人扭头望去,只见对面凉棚内执事的天乙子一脸怒色,朝两名弟子吩咐了几句,两个道士急步奔向谷外,神色之间,甚为仓皇!适才此时,神旗帮与风云会靠近谷口的人,突然发出一阵惊讶之声,纷纷离座而起,探首向谷外望去!——文学殿堂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