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玉麟果真一揖。凤儿“噗哧”一声笑道:“柳公子免礼。”玉麟听得一怔,先前总是玉哥哥叫得蛮亲热的,这会怎又变作柳公子了。凤儿明白他这愕然的缘故,就抿了抿嘴儿。说:“人家叫你玉哥哥,那知你却恁地生分,凤姑娘叫个不离口,是了,你是云梦大侠的高足,武功又高。我们那儿高攀得上呢!”那凤儿今年十六方过,十七不到,年岁儿本来不大,枯竹老人虽也有责备之时,但宠的时候最多,故天真刁蛮得紧,心中竟未存男女之分,和玉麟一见,即投了缘,打韩仙子命她称玉麟为玉哥哥那时起,即“玉哥哥”叫得不离口。玉麟可不同了,一者年龄比凤儿大了两岁,又是相处的时刻加起来还不到一天。虽觉得凤儿刁蛮,倒更增了可爱,只是亲近些儿的称呼却叫不出口。这时见她怪自己不该称她为凤姑娘,心中又觉得好笑。却也更爱这凤儿纯真率直,忙道:“既然这般说,往后我即以凤妹相称如何?”凤儿霎霎眼笑道:“随你啦!嗳呀!你还不曾饮食呢!玉哥哥,你先歇着,我去去就来。”凤儿尚未说完,早飞出门外去了,玉麟望着她消逝的背影,心说:“结识得这么个天真活泼的小妹妹,倒真不错。”随又想到:“师伯命我前来晋谒枯竹老人,是希望我能得到老人的垂青,传其超绝独特的武功,此事怎好面求,我何不转请凤儿申达。”忽又记起枯竹老人在长离岛临走时之言,说昨日途中,曾与师伯相遇,或许师伯已代我求过了,也说不一定。适才枯竹老人传音,命我先休息后,晚半日再去晋谒,听口气,对我甚有好感,既然傍晚始命我前去相见,自无命我今日下山之理,也许枯竹老人已有传我武功之心吧!玉麟望着窗外,越想越高兴,越想越乐,竟未发觉凤儿早已回到了他的身边。凤儿手中端着个托盘,盘中放着几块糕饼,玉麟没想到她会来得这么快,想是来不及做饮食,只将现成的糕饼送来。即忙起身,不安地笑道:“凤妹也是一夜不眠,怎好让你为我劳动,好教我不安。”凤儿道:“瞧你,又来了,你再要说这等言语时,我今儿后,再不理你了。”玉麟见她伴嗔带笑,活泼中透着真挚,那就不但觉得她真正可爱,而且从心底喜欢她了。又知她性情儿爽直得紧,和她客气,反而使她不快,就不再多说,伸手接过那托盘来。凤儿道:“玉哥哥,先你歇息着吧,姑母还在外面等我。”走到门边,却又回过身来,神秘的悄声道:“玉哥哥你喜欢不,听师傅的口气,似要留你在此久住呢?你说那多好,今后我们可常在一起了。”玉麟听凤儿之言,果然自己想的不错,心中一喜,正要询问,那凤儿早顺手将房关上。他这里喜不自禁!连饥饿也忘了,倦意哪还存在,想到当今的绝世武功,自己能兼有两家之长,必能出人头地,心中怎的不喜。玉麟越想越喜,恨不得太阳早些偏西,好前往晋谒枯竹老人,他不停地从窗口望天,但那太阳却倒像停在空中,连动也不动。直到天快中午,方觉得有点倦意,就和衣倒在床上,渐渐地睡去。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朦胧中,似有人进入屋中,练武的人,不论睡得有多沉,只要有一些轻微的声音,也会惊醒,当即一跃而起。这时夕阳早已衔山,屋内已昏黑,玉麟尚未看清来人,早听“噗哧”的一声,笑道:“瞧你,大概早忘了这是什么所在了,这也值得你吃惊的。”玉麟见是凤儿前来,倒有些讪讪地,却因天已昏黑,不由急了,说:“凤妹,我晚了么?”凤儿道:“怎不晚了,真真睡了个日出又偏西,你怎么睡得这么沉,我来看了你几遍了,兀自未醒,我师傅早已回来啦!还不快随我来。”玉麟忙整了整衣衫,即随凤儿出房,穿堂向后面一道门走去。玉麟一看,原来后面已无房屋,山风吹得树叶簌簌作声,见无数株参天的古树中,有一条小道,凤儿已打那小道走去了,急忙紧紧跟随。那小道长不过二三十丈,却又峭壁丛天,见小道尽处,现出两丈方圆的一个石洞,玉麟想来已到了地头,枯竹老人必在洞中。果然,凤儿离那洞口还有数丈,即停步转身,悄声向玉麟耳边说道:“我师傅最恨人见他就跪拜,你可小心,别惹他生气,你可要记好了。”玉麟见凤儿这般关切,心中甚感。忙即点头,正要答话,凤儿却捏了他一把,示意他噤声,一甩手已打前头进入洞去。那石洞不大,似是天然的一个崖洞,稍加人工修整,深也不过三四丈,口狭内宽,这时天已黄昏,洞内更暗,玉麟曾习上乘内功,黑夜亦可见物,略一凝神静气已看得清楚,见左面洞壁之上,突出一石,上有蒲团,枯竹老人盘膝坐在蒲团之上。同时瞬眸一扫,这石洞中空无一物,只是枯竹老人盘膝坐的对面崖壁,特别深陷,下面更见有满地乱石。玉麟心中不解,这枯竹老人非僧非道,怎会住在这石洞之中苦修?凤儿已纵身到了枯竹老人身侧,说道:“师傅,玉哥哥来了。”玉麟一见枯竹老人,早生虔敬,顿忘凤儿叮嘱,忙趋前跪倒,不敢仰视,恭恭敬敬地叩了几个头,凤儿连连向他递眼色,他也不见,哪知大出凤儿意外,枯竹老人却并无不愉之色,而且那张特长而干瘪的脸上,竟露出笑意来。那凤儿就瞪大了眼睛,黑漆般的眼珠,骨碌碌地直转,又望望玉哥哥,不知师傅怎会一反常态。枯竹老人已在说道:“这即算你行了拜师之礼吧,够了,还不起来!”一句话,早将凤儿喜得小嘴儿合不拢来。玉麟一听,自己梦寐想盼的,没经恳求,枯竹老人竟如此干脆,见面即收自己为徒,那还不喜得心花怒放,仅听到拜师之礼,更即叩头如捣蒜,喜得将枯竹老人后面那两句,全没听到。枯竹老人陡然长眉一皱,伸手摇向玉麟一抓一提,玉麟身不由已,凭空而起。枯竹老人已喝道:“刚收你为徒,即不听话么,还不给我起来?”玉麟虽然早是名师之徒,竟不知枯竹老人这是何种功夫,好象他的手掌之上有不可抗拒的吸力一般,若非下盘功夫稳实,怕不在枯竹老人一抓一提之下,早离地飞升了。闻言早红了脸,侍立一旁。那凤儿却抿着嘴,望着他笑,似乎说:“活该,谁叫你不听我的话。”枯竹老人又继续说道:“我本来闲散惯了的,自收了凤儿之后,已给我增添了不少麻烦,没想到久已不出的几个老魔头,又已蠢蠢思动,未来这一场江湖浩劫,已万难免除,我们这几个老不死的,说不得,也要淌这次混水。昨日遇到你那酸秀才师伯,经他代你恳求,要我将我这几手技艺传你,若能造就几个后起之秀,倒省却我们几个老人家不少麻烦,我一想,反正凤儿已把我缠上了,再多一个,也添不了多少麻烦,当时我已应允,收你为记名弟子,昨日一见你,果然是个可造之材。凤儿限禀赋,难尽传我之所学,若你能勤奋,倒可传我衣钵,我的武功虽然与你师门有异,但殊途而同归,以你现有武功根底,习我武术,反而更可事半功倍,尤其是你师门的太乙神功,若能融会双修,必可互增威力,一旦功力精进,炉火纯青,那时青出于蓝,成就恐怕还在我们几个老人之上呢。”玉麟喜极,却又惶恐十分,没想到枯竹老人如此看重自己,竟能同时获得传授当今两门武功。那凤儿早噘着嘴,说:“师傅,你偏心么?绝招儿传玉哥哥,不传我。”枯竹老人呵呵笑道:“我何曾偏心了来,我知玉麟体质有异,祟赋各自不同,轻功、暗器、剑术,我何曾对你藏了私来,只要你好好用功,将来也不难达到我这地步,但我所练的上乘内功,却非你所能尽传我之所能,即使传你,你也不能登峰造极,今后我传玉麟之时,自也一并传你,只看你的造化罢了。””凤儿一听,这才不再说了,枯竹老人即命凤儿将玉麟带出洞去,就以那间耳房,作为玉麟今后住宿之所。两人出得洞来,刚转入林中,凤儿已嚷道:“玉哥哥你的造化,师傅一见你,即收你为徒,当年我可没这般容易。我还记得清楚,我姑母将我从洞庭湖带来此间后,不知求了我师傅多少次,才蒙他老人家收录,你却尚未恳求,即收你为徒不说,尚要传你上乘内功。”说着,满面露出羡慕神气。玉麟忙道:“我虽蒙师傅殊恩,但若非在江州得遇凤妹,也难谒得师傅仙颜,那就更不要说蒙师傅收录了。因此,我首先得感谢凤妹,而且风妹入门甚早,今后尚望凤妹多赐指教。”凤儿是小孩儿家心性,听玉麟归功于她,心里早高兴了,又见他对自己谦逊,更是欢悦。就说:“玉哥哥,我求你一事,你可答应我?”玉麟毫不思索,说:“凤妹说哪里话,若有吩咐,我是无不遵从。”凤儿的眼睫霎了两霎,说:“师傅若背着我传你甚么绝招儿,你可都得教给我。”玉麟忍不住笑道:“师傅他老人家难道真会偏心么?适才不是说了,我们今后均是一道传教,不都按各人禀赋,成就会有不同而已,照师傅口气,轻功和暗器,今后我都不如你呢?”那凤儿却又将嘴儿一噘道:“轻功和暗器有甚稀罕,玉哥哥,你知适才在洞中时,师傅遥向你一抓一提,你不是就恁空飞起么?你可知道是甚么武功?你可曾留意,师傅对面那洞壁下面,不是有一大堆乱石么?你可知是甚么原因?”玉麟早存惊疑,正要趁机向凤儿询问。忙道:“凤妹,师傅这手功夫,真是闻所未闻,我正要请你告诉我呢?”哪知凤儿却道:“我正为此事气不过呢?我每见师傅单掌推出后,猛往回一撤掌,那相隔四五丈远,那么坚硬的洞壁,即掉下一大块来,倒像他那掌上有千斤吸力似的,若是一掌劈下一块岩石,那可不算为奇,靠掌心吸力却能拉下来大块石壁来,岂不是怪事?我求了师傅不但不允传给我,说我不能练成这种武功不说,连这功夫的名称也不告诉我,你说有多气人呢?”玉麟也吃惊不已,枯竹老人向自己一抓一提,尚隔得不远,对面那石壁相隔数丈,石壁又那么坚硬,竟能以掌力吸力,拉下那么一大片来,这不但未曾见过,而且骇人听闻,可惜凤儿已入师门这些年,连这是甚么功夫也不知道。玉麟虽也知这是气功的登峰造极,但独门武功,恐怕天下也难敌了,回想到枯竹老人之言,要将独门武功传授自己,以传他的衣钵,想来必是这门武功无疑。想至此,不由心中喜极,见凤儿又羡慕,又不服气的望着自己,忙道:“凤妹请放心,别说师傅一道传授武功,我们理当一同切磋,就是我那恩师的武功剑术,凤妹要我教你,我也无不遵从。”凤儿喜极,一把抓着玉麟的胳膊,说:“玉哥哥,真的么?久闻玉哥哥的师祖太清师太,剑术传自百了神尼,到了师太手上,更研化出甚多精绝的招式,可说是天下无敌。我曾亲见你江边斗那恶道,未见你以全力,但威力已十分了得,尤其是一剑破了九尾金蝎那漫天针雨,好叫我佩服。玉哥哥,你说了可不准不算。好歹你得教我。”玉麟是高兴得忘了形,说将师门的武功剑术教她,不过是随便一说,没想到凤儿认了真,心说,“若是剑术还在罢了,我破那漫天针雨,是剑术而配合了太乙神功,要教你,恐怕难了。”玉麟见她高兴这般模样,不好扫她的兴,说道:“凤妹尽管放心,我们今后有的是时日,我一定教你便了。”凤儿仍喜孜孜地道:“我也不让你吃亏,我也将竹叶镖的打法教你。我们算是交换,谁也不占谁的便宜,你说好么?”玉麟自幼即承师训,师门代代相传,从来不以暗器伤人,自百了神尼到太清师太,直到石瑶卿,从来就没用过暗器。因此玉麟也认为,以暗器伤人,不大光明,他哪知枯竹老人的竹叶镖,是武林一绝,薄似金叶,练成之后,一发出去,可上下左右翻飞,对方不避不挡还好,那竹叶镖一遇阻力,会陡然拐弯,即是使暗器的能手,也难躲过,端的厉害无比,后来凤儿即以此成名,江湖上提起金镖女侠,莫不闻名丧胆。玉麟见凤儿是一片好心,不好说甚么,当时含糊过去。凤儿这才将玉麟领回修舍,将灯点上,饭食已整顿齐全,但只有两只竹筋。玉麟一楞,说:“凤妹,韩老前辈何在,怎么不见?”凤儿道:“我姑母见了师傅后,早就走哩,这时怕是已回到江州了。玉哥哥,快来吃饭吧!子夜时候,师傅就要传你的武功了。”玉麟也不再和凤儿客气,两人就对面坐下,饭罢,凤儿问玉麟要不要休息。玉麟兴奋不已,没想到能得此旷世之缘,白天又已养足了神,那还睡得着觉,就说:“凤妹,我不困,倒是你该歇息了。”凤儿是个好动。喜热闹的性性,新得玉麟为伴,也是兴高彩烈,而且练武功的人,一夜不眠,根本不当一回事,摇了摇头道:“玉哥哥,我也不困,我陪你。”玉麟再劝时,凤儿已跳了起来,一点手,说:“玉哥哥,你随我来。”不待玉麟答言,早穿户而去。玉麟跟踪而去,见凤儿已出去十来丈远了,不由暗暗点头,别看她年轻,练功夫的时间也没自己久,但轻功已不在自己之下,将来恐怕更要远高于我了。因不知凤儿招唤自己到何处,也不怠慢,往前急赶。凤儿是从前门出来的,现刻已向左侧奔去,几个起落,已到了岸下,那凤儿更不停留,月光下,像只猿猴般,早揉身上崖,手足并用,伶俐快速已极。玉麟见她这身俊功夫,又佩又爱,知她引自己上崖,必有原故,也腾身攀藤附葛而上,玉麟的身子却没凤儿伶俐,待他上了十数丈高,扭头望时,那凤儿早没了影子,赶紧脚下加劲,又上了十多丈高,似已到了那崖壁的半腰,身傍的崖缝中恰有一株古松,矮若虬龙,玉麟即腾身攀着古松,翻身而上,他是想看清凤儿去了何处,再行赶去,哪知仅见遒劲的山风,吹得藤葛飘荡,月移松影,何曾有凤儿的踪迹。玉麟不由一怔,凤儿轻功再好,也高不出自己去,岂能把她追丢了。方在疑惑,却听右上方,一株较自己停身的这株古松,更要巨大,枝丫虬结的古松处,传来凤儿的声音,叫道:“玉哥哥,快到这里来!”玉麟见那古松,距离自己不过三丈,自忖可腾身跃上,即气凝丹田,两脚一点松干,双臂一振,飞掠而上,腾空竟有四丈高下,双臂再张,拨云见天,早斜身落于树梢,那松枝微往下一沉,玉麟已穿枝而下,停身在主子之上。却听凤儿喝了一声彩,说,“哟,玉哥哥,好俊的轻功。”玉麟循声一看,原来那古松根部,现出一个石洞不过一人高下,外面固有松枝虬结掩盖,故先前看不出来,见凤儿身立洞口,双臂环抱在胸前,怀中似有白晃晃之物蠕动着。玉麟离那洞口,不过两丈远近,忙飘身近前,已看得清楚,那怀中蠕动的,原来是两只小白猿,自己突然近前,那两只小白猿,似受了惊,正瞪着两双亮晶晶的金晴,瞪着自己。凤儿更将两只小白猿搂着更紧了,低头在说:“别怕,这是我玉哥哥,他以后也和你们玩哩!”玉麟听她说得稚气十分,天真得可爱,却不料那两只小白猿竟似听得懂她的话似的,不再畏缩,竟从她怀中窜出,跃到了凤儿肩上,两双火眼金睛,望着自己,骨碌碌地转。凤儿已嘻喀笑道:“玉哥哥,你说我这两只白猿好玩不?”玉麟不但觉得好玩,而且奇怪这两只小白猿,怎么这么听话。玉麟也不过才十八岁,童心也炽,喜得伸手去摸,那小白猿竟不认生,双双向他扑来,玉麟忙伸双手去接,两只小白猿即各据一臂,早已爬到他的两臂之上。凤儿喜道:“玉哥哥,你喜欢,我就送你一个。”玉麟虽喜欢小白猿,却不愿夺凤儿所爱,就说:“我不要,而且把他们分开,岂不可惜儿的。”凤儿不高兴了,早将嘴儿噜着说:“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他们不是也不曾分开了么?我的小白猿有甚么不好,你不要!”玉麟知她又天真又稚气,若再说不要,她必生气,忙笑道:“谁说不好,只是凤妹喜欢的,我不愿夺你所爱罢了,倒是你从哪儿得的,这种白猿,是猿猴中最罕见的,听我那恩师说,我师祖亦有一个,最是灵异不过,而且还会武功哩!”凤儿喜得直拍手,说:“那多好玩儿,玉哥哥,以后我们也教他们武功,一人教一个,好不?”玉麟也是欢喜,若真能教成功,今后带着他们行道江湖,倒好玩得很。那凤儿已又说道:“还有一只大白猿哩,大概去采果儿去了,我是练轻功时,偶然在这洞中发现的。”随又说道:“师博练气功快完了,我们先回去,明日再来,待会儿师傅就要传你功夫,别晚了。”玉麟听说,忙将白猿送回凤儿手中,凤儿又放在洞口,两个小白猿又呱呱乱叫。凤儿摸摸他们的头说:“明儿我给你们摘果儿来,快进去。”说罢又稚气的望着玉麟,得意的一笑,双臂一张,已纵下跃、但见衣袂飘飘,凤儿连攀葛藤,早下去十来丈,哪象是人,倒似一只翩翩的大蝴蝶。玉麟也采取和她一般身法,随后飘落,瞬眼工夫,两人脚落实地,凤儿已当先往回奔去,不进修舍,却奔屋后枯竹老人练气功的那个石洞。两人前后脚,离那石洞尚有数丈远近,玉麟蓦听得闷雷一声大震。凤儿闻声止步,并一摆手,示意玉麟也止步。然后转身,轻声道,“师博练气功尚未完,别忙,我们先回去,等会儿再来。”说罢,又当先奔回房去。玉麟自来到此间,就从未见过凤儿安闲的走过路,不是蹦,就是跳,师傅咫尺,他可不敢随便,就慢慢地随后跟去。玉麟尚未走到门口,早见凤儿又奔出屋来了,手中捧着两只长剑,腰间挂上了镖囊。说:“玉哥哥,你不是答应将你那剑术教我吗,趁师傅气功尚未练完,你先教我练,好不好?”玉麟心说:“要教你,也不能如此急呀!”不由略一迟疑,凤儿察言观色,已不快道:“你说过教我的,你要想赖么?”玉麟知道,若真想赖,恐怕也是不行,却也不愿阻她高兴,就从凤儿手中,将剑接过。说:“凤妹既然如此心急,我们互相印证剑术,倒未当不可。师傅的盘根剑法,我亦曾见凤妹施为,威力亦不在我那剑术之下,凤妹何必舍近而求远呢,若你再增几分火候,以你那剑招之精绝奇诡,我亦必不是你的敌手,那晚在江边,凤妹不也是才几剑,就把那恶道迫得手忙脚乱么?”玉麟说的倒是实话,凤儿听玉麟赞她,心中高兴,就说:“好吧玉哥哥,我们先来印证剑术,若我不及你,那时你可不准再赖,可是若要藏私,那可不行。”玉麟本来有心要让她,免得她纠缠,没想到她却刁钻得很,竟是个水晶心肝,早看出自己心意,心说:“这可好,若胜了她,凤儿好胜心强,必要不高兴,若是让她,必又是没个了结,又说自己藏私。”玉麟对她可说真没法儿,那凤儿话一完,早向他一点手,抹屋后斜刺里往林中窜去。玉麟只得随后紧跟,转到屋侧,见林外崖脚之下,有个小潭,是由右面那崖上,无数股银蛇似的,潺潺下泻的山泉,汇聚而成,潭边有块青草地,宽有数丈。凤儿已先在那青草地上一站,玉麟知此地即是她日常练剑之所。凤儿这时已抱剑而立,玉麟尚未近身,凤儿的剑决一领,说:“玉哥哥小心,我进招了。”声方出口,已向玉麟扑来。玉麟没想到她这么心急,知她刁钻得很,剑术亦不可轻视,赶急挫腰翻腕,一剑封出,那知凤儿这是虚招,倏地大挫腰,腰肢一扭,一片寒光已绕向双胫。玉麟万没防到她出手即施险招,剑疾势又猛,赶急沉腕一扫,想要将她这一手硬对出去,同时暴退。却不料凤儿这一招虽快似电闪,仍是实中有虚,早滴溜溜地一转,并不撤剑,反而乘虚蹈隙,抢身疾进猛刺,端的精绝。玉麟暗喝一声彩,心说:“你这哪是印证,简直是拼命么!”不敢怠慢,也将太清师太的嫡传神剑,施展开来,但玉麟可没有像凤儿那般连走险招,却是守多于攻,同时留心凤儿的招式。见她那盘根剑术施展开来,不但绵绵不绝,而且有时一招远多两三式,甚至四式,圈滚缠绵,奇诡异常,变化莫测。凤儿年幼,随师时日也不多,这盘根剑施展开来,已有如此威力,若再精进,必然更是了得。玉麟先还只采守式,哪知竟是因此连遇险招,可就不敢再让,不然,连凤儿的剑也封不住了。忙将手中剑一系,逢招拆招,遇式化式,认真和凤儿斗在一起。凤儿见玉麟变招,更抖擞精神,连施绝招,倏地平沙落雁,剑光陡地划了个圆圈,玉麟顿见匹练绕体,攻下盘,却又刺双肋,分心更挑咽喉。玉麟知若不也施出绝招,必要为凤儿所败,霍地也剑化万道银蛇,向绕身匹练中刺去,哪知突觉手中一松,长剑竟脱手飞去。同时即见两道白光一闪,暴起一声呵呵大笑。玉麟赶急纵退出去,看时,不知枯竹老人何时已到身侧,两掌托着两只宝剑,正是自己和凤儿之物,枯竹老人又呵呵笑道:“太清师太剑术通神,果然不同凡俗,凤儿,你玉哥哥若不让你,你已败了,还这般不知进退。”玉麟忙躬身说道:“凤妹功力尚浅,已具如此威力,徒儿虽得先师重爱,已尽传其剑术,且长她几岁,尚且连遇险招,若凤妹将来功力到了炉火纯青地步,徒儿必非她的敌手了!”枯竹老人见玉麟答话得体,不忘前师,亦未抑自己,不禁点头道:“我与太清师太,两家剑术,各有所长,威力倒也不相上下,但我那盘根剑法,却总嫌诡计,难免落了下乘,今后你们两人,时相切磋,倒可互得助益。”玉麟躬身受教,凤儿听师傅命她今后和玉哥哥切磋剑术,正合心意,早嘻嘻笑道:“玉哥哥,你听见了么?师傅都这么吩咐了,你再耍赖,可不行。”枯竹老人望着两人捋髯而笑,随兄向玉麟说道:“昨日我遇见你那酸秀才师伯之时,知半年后,有黄鹤楼之约,届期你们都应前往,因此,我虽收你为记名弟子,传我武学,然半年之期,要想有多大成就,却万万不能。因此,我只好将我主要的功夫相授,先扎下基础,这样,以后你虽然离开了我,若能不时勤习,武功登峰造极,好在你所习太乙神功,已有根底,习我气功,更可事半功倍,但这半年之期,也要加紧用功才行。”玉麟忙道:“弟子敢不遵命,有负师傅厚望。”枯竹老人随即将两只宝剑,还与两人,招手道:“你们都随我来!”武侠屋扫描yaayoo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