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明把王来凤扶上马,并一再嘱咐道:“千万记住,两日后的天黑时分,大王庄的人要在白河的江面上,准备观看一场夺宝大战!”于是,王来凤策马疾驰而去!她是带着一股甜蜜的心情折回大王庄的,这与她来的时候,完全是两种不同的心情。王来凤走得很快,她一出老河口市镇,立即策马疾驰,因为,单就由石泉镇沿汉江而下直到白河,就要一天多的时间,只要自己在路上随便一耽搁,就什么都全完了。送走了王来凤,诸葛明急急赶到江边,不远就见方老丈正在仰首翘脚地朝着这儿望。诸葛明一招手,人也快步来到方老丈身前。“上船吧!”跟着诸葛明来到小船上,就在后船尾搭起的凉席棚下面舱板上,方圆圆已把茶沏好。诸葛明点点头一笑,道:“谢谢你啦!”方圆圆嫩脸一低,娇笑道:“诸葛明先生,请喝茶!”方老丈与诸葛明二人一坐下来,就听方老丈道:“你看到下游的那条船了吧?”诸葛明在江上帆影交错中,看到一艘巨舟。看样子,恐怕要在五里之外的江面上。诸葛明一皱眉,道:“真是出人意料,竟然只隔一日他就来了。”一面又自言自语地道:“这可以证明一件事,通江堡前晚出事,这条大船上面的人绝对不知道,否则,他还会来吗?”方老丈问道:“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诸葛明道:“这样吧,你稍等一下,我去去就来。咱们再摇过去看看这条船是个什么光景。”诸葛明说完,立刻跳下岸,很快又回到了广来大饭店里。他找来了掌柜的,问道:“半个时辰内,做出两桌上等的酒席,酒要陈年老酒,要快一点,我在此候着。”广来大饭店的掌柜,立刻吩咐厨上,全体动员起来。诸葛明要了一张大红帖,自己就在上面大笔一挥。于是,诸葛明不由得哈哈笑了。只听他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可以吧。”相当的紧凑,半个时辰刚到,一连的五个小二,一个挑酒,四个挑菜,跟在诸葛明的身后,来到江边。四担佳馔,一担酒,全上了船。诸葛明只留两个小二陪在小船上,其余三人又折回饭店。于是,方老丈摇着小船,朝着五六里外的那艘豪华大船上摇去……汉江的水才由红转清,如今似乎又要变色了,变成似有着呜咽的红色。而红色是血啊!方老丈把诸葛明与两个小二,自江上的来往大船中间,摇向了那艘越来越觉巨大、愈近愈看它华丽的江上巨舟,诸葛明不由得不惊叹有声……看不见红墙与绿瓦,然而,沿着大船的两舷,看上去足有两层楼房高的30丈长的舱面上,朱红漆依旧把个四周粉饰得色彩夺目,就在一方方的玻璃大窗四边,金黄色彩陪衬中,各种雕刻图案,叫人倍感眼花缭乱而又目不暇接。就在这长方形的平顶四周,还有五尺宽的廊椽,三尺宽的玻璃珠穗彩色宫灯,每一根横梁柱头上,各悬挂了一盏,更显得气象万千。大船正中的摇橹洞,一边足有12个,两边自然也有24个,加上前后两根巨型帆桅,不难看出这艘船在行驶中,速度一定相当得快。方老丈的小船尚未接近大船边,就见船上有个穿红色背心的大汉,高声喝道:“你们是干什么的?”诸葛明回道:“我是通江堡的,有事特来转报。”于是,就在小船即将驶近的时候,就见大船上面,突然伸出一根头上带钩的长竹竿,牢牢地把小船拉靠在船的一边。一个小二,把船上的绳索抛向大船。于是,就见自大船的舱中,走出一个相貌威猛的大汉,大敞步走到了船边上。诸葛明攀上了大船,抱拳对那大汉一礼,道:“请通报一声,通江堡的信使,有要事求见!”只听大汉道:“我们也才刚由汉口赶到,正准备吃饭。有事且在此候着,等我们主人吃完饭再说。”微微一笑,诸葛明道:“那敢情好。我们堡主在临行时,特别订了两桌酒席,说是谢罪的,眼下我已带来了。”诸葛明一说完,立刻叫两个小二把小船上的酒菜,全搬到大船上来。却听那大汉一摸嘴巴,微笑道:“那好!我就去替你转报一声。”大汉正要转身,诸葛明急着又道:“兄台慢走!”大汉一愣,扭头问道:“还有事?”诸葛明一笑,随手在怀里一摸,拿出那张红帖,一面双手往大汉手中一递,一面道:“这是我们堡主的亲笔字条,烦兄台代呈你们主人。”大汉面无表情地接过红帖,转身进舱内。诸葛明这时候才把这艘巨舟看了个仔细。心想,这哪会是条船,简直就是谁家把厅堂搬在这大船上一般,也许一些人去吃饭了吧,所以舱面的廊下看不到太多的人在,也只是船头与船尾各有五名持刀大汉来回地梭巡而已。没多久,传报的大汉微笑着走出来。诸葛明迎上前去,大汉道:“酒席我们收下,你随我进去。”一面手指着两个小二道:“你们在小船上候着去吧。”于是,沿着右舷长廊走到船尾,诸葛明这才把入口地方看了个清楚……只见有两根盘龙巨柱,柱中间分上下两层,如果要登上层,就得顺着两边登上五层梯子,如果是下层,又由正面向下走五层梯子。只是这下层的隔间已隔得相当明显,那是住的地方,而上层,却被收拾得像个大客厅。诸葛明被带到上层来,绕过一个挡门屏风。诸葛明不由一惊,只见足有四丈宽十丈长的这一层里面,靠两边摆放着湘潇座垫紫檀木罗圈大椅,正中靠里面,摆着的全是绿玉面大桌子,厅上原本铺着厚毡,但却又在中央,铺了一张大虎皮,大虎皮的后面,更铺着两张小虎皮,每个虎皮的头,正昂首向外,眦牙咧嘴。这时候,正是午时,但这间大厅顶上,却在一闪一闪的,不知是什么东西在发光。大厅两边,正各有五名彪形大汉,一个个臂粗腰圆,双目如电,死死地盯着走进来的诸葛明。诸葛明才一进入这上层大厅,就听一个浓重的声音。不知发自何处,但却十分清楚地道:“你们堡主也太没有耐心了,老夫不过晚到一日,他就西去安康。”诸葛明朝空一抱拳,笑道:“我家堡主确有要事,所以特命小的在此恭候大驾。堡主的意思,汉江风光奇佳,请你们移驾白河江面,两日后的晚上,通江堡的‘江上庐’大船,就会在白河停留的。”诸葛明一顿,似是有些讪讪地又道:“我们堡主已备下十万两黄金,希望大家出自诚意。”冷然哼了一声,那声音又传出来,道:“老子若无诚意,岂会老远地由汉口赶来?”诸葛明道:“话不是这么说,上一回我们堡主花一万两黄金买的‘十宝彩带’,上面就少了一个金片。”哈哈一笑,只听那粗重的声音又道:“天底下谁都知道,买宝买真,只要褚伦买的是真品,就算少一个金片,又有什么关系?”“瑕疵一有,价值就会大不相同了。”“好吧!等这次在生意成交以后,俺就再设法补偿他。”诸葛明一抱拳,道:“那就多谢了!”也就在这时候,只见那个通报的大汉当门一站,向内禀道:“启禀大爷,酒席已摆好。”又听那粗重的声音道:“你回去吧。吃过饭我们就把船开往白河江面去。”一顿之后,又道:“赏他20两银子,送他下船。”诸葛明当即又高声道:“在下谢赏!”说完当即随那大汉,走下船去。小船在方老丈的摇橹下,离开了大船,诸葛明深长地透了一口大气。“你看到那人了?”方老丈问。诸葛明摇着头道:“没有,我也只听到声音,如果从声音上判断,那人应该有五十多岁年龄。”小船把诸葛明与两个小二送到岸上,诸葛明随手掏出十两银子,每个小二一锭,一面道:“你们这两张嘴巴可要闭紧。”两个小二大喜过望,一面笑道:“客官爷,就算有人伸手在我二人喉管里掏,也掏不出一个字来!”“那就好,快回去替我备好马,五斤酱牛肉,再加一袋酒,我要马上离开一阵子。”两个小二立即朝着广来大饭店走去。诸葛明这才笑道:“时间紧迫,我得连夜往西赶,顺当的话,咱们再过个几天,就会碰面,诸葛明希望到时候能天下太平。”方老丈一笑,问道:“可是要去找上午时候的那位姑娘?”诸葛明一笑,道:“大王庄的大小姐,我怕高攀不上。”看了一眼方圆圆,只见她正低下了头,那是一种相当惹人怜的表情。女人若具备那种表情,男人是很难不被溶化了的。于是,诸葛明无奈地一笑,道:“贤父女保重,我这就上路了。”方圆圆的妙目,突然精光连闪,嘴巴微启……那是想说话的样子,但对诸葛明而言,方圆圆的表情比之她开口说话,还叫他心动。他不由深深地看了方圆圆一眼,这才一咬牙走向镇上而去。诸葛明来到老河口的广来大饭店,收拾妥当,立刻骑马沿着汉江沿岸,连夜纵马疾驰。这时候在他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如何去说动安康的白家堡,让他们能多少出点力。因为诸葛明看得出来,那艘神秘豪华大船上,自守卫到神秘人物,全都是具有一身武功的人。要应付这些一身武功的人,那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像江海的浪涌,更像是一阵风,诸葛明连夜顺汉江往西赶,弯弯曲曲何止四百里,直到第二天天将正午的时候,总算是赶到了安康的白家堡地面上。诸葛明有些刘备过江战战兢兢的味道,然而,如果他不冒死前往游说,那么,未来一战,胜负实难决定谁属。当火毒的太阳,自头顶照下来的时候,诸葛明已来到通往白家堡的那个长斜坡上,坡西面宏伟的城堡,就矗立在那儿。那灰黑色的堡墙,高高地傲视着五六里外的汉江,那条通往汉江的河,依旧是悠悠地游过白家堡而朝着汉江流去……穿过像山沟般的宽马路,登上了山坡,诸葛明来到了白家堡的青石牌坊下面。四座石狮子,雄峙地蹲在牌坊下面,拱托着牌坊上的“白家堡”三个金字。抬头看,四五丈高的堡门楼子,就在宽道尽头。诸葛明不由露齿一笑,一挟马腹,立刻朝堡门驰去。正午刚到,但堡门楼地方风大凉快,又见那几个老人在闲嗑牙,除了说古论今之外,还提及两月前白家堡遭受的那次无妄之灾。当诸葛明来到白家堡的门楼下的时候,他已能顺着那条小街,看到白慕堂的那所深宅巨院。此时,自门楼下来一个堡丁,就中一站,拦住诸葛明的去路。但他再仔细一看,不由大吃一惊,立刻叫道:“你不就是那批山寇吗?怎么又来我们白家堡?”那堡丁一说,几个纳凉的老人,扭着屁股,一头闯进城堡,一个个脸全吓白了。微微一笑,诸葛明欠身道:“烦劳通禀一声,大刀寨诸葛明有要事求见白堡主。”那堡丁似是并不怕诸葛明,只见他戟指诸葛明,冷冷道:“朋友,回头吧!你这是黄鼠狼向鸡拜年,没安好心。”诸葛明一笑,道:“回头可以,如果将来白家堡出了翻天大事,可就不能怪我没有提醒你们啊!”诸葛明一面缓缓地在调转马头,一面自言自语地道:“好人难做啊。”诸葛明尚未走出两丈远,突听那堡丁高声道:“你等等!”诸葛明一笑,马身不转,只扭回头道:“你可是想通了?”“好吧!你就在这儿等着,我找人去替你通报一声。至于我们堡主见不见你,我可就不清楚了。”诸葛明边把马身调转边又道:“最好快一点,我还有要事待办呢。”也就在这时候,早由小街里面走出四五个手持长矛的壮汉,一下子把诸葛明围了起来。其中一个戟指诸葛明骂道:“龟儿子!上回就是你假扮算命,摸进我们白家堡来。如今竟敢一个人直闯而来,真没有把我们白家堡放在眼里不成?”诸葛明面带微笑,双手扶在鞍桥上,笔直地坐在马鞍上,一面看着这几人道:“各位还是省省劲吧!大刀寨并非山寇,更非土匪,否则上次那场搏斗,白家堡早完了,你们各位,也早就不在这个花花世界上了!”诸葛明说得一点不假,三月底的那场仗,白家堡确实没有死人,大刀寨更没有洗劫白家堡。几个围住诸葛明的壮汉,彼此望了一眼,其中一个问道:“上次你们硬借我们堡主两万两银子,看样子是不是花光了,你们又要来打主意了?”诸葛明哈哈一笑道:“拧了!这回不但不是来借银,相反的,是来偿还两万两银子的!”几个壮汉一听,还真的面面相觑。就在这时候,堡丁已由里面跑出来,道:“你请进吧!堡主在候教呢!”诸葛明一笑,几个围的人也让出路来……诸葛明放马缓缓朝着对面那栋巨宅驰去。小街道两旁边,早有许多人在廊前站着,看来至少有一百多人,男女老幼全有。他们一个个丢下刚刚端起的饭碗,全挤到外面看这个大刀寨的人。只是谁也不会相信,诸葛明这副模样,会是个杀人放火的大山贼。诸葛明不由暗忖,自己究竟是什么角色?如果两边的人这时候鼓鼓掌,面带笑容,那该是个什么场面?可惜这些人既不鼓掌,也没有笑,就算自己想对他们笑一笑,也无从笑得出来,更何况他们并不真的知道自己是谁?除了马蹄声外,就只有偶尔的一下咳嗽声。诸葛明缓缓到了红墙前,青石阶边,就见白中天站在大红木门口,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诸葛明这才翻身下马,白中天当头就问道:“请问贵姓?”诸葛明把马缰挽在桩上,道:“在下诸葛明。”哈哈一笑,白中天道:“大刀寨的军师,快请进!”诸葛明对于白中天的这种转变,大惑不解,就连跟来的几名持矛挥刀壮汉,也觉着奇怪。就在白中天的礼让下,诸葛明来到白慕堂的大厅上。那座气派万千、庄严而宁静的大厅上,白慕堂夫妇二人和女儿白如玉及儿子全在大厅上。一跨进白家堡的这所大厅门槛,诸葛明就高举双手,抱拳一恭到地,道:“诸葛明拜见白老前辈金安!”冷冷一笑,白慕堂一捋白髯,道:“不会是又来借银子吧?”诸葛明打个哈哈,道:“老前辈这么说,在下汗颜。”白中天一笑,道:“诸葛明请坐!”诸葛明就边的一张檀木椅子上坐了下来,笑对白中天道:“白大公子不念旧恶,在下十分感佩!”哈哈一笑,白中天道:“一个喜爱岐黄的人,本就是仁民爱物。但如果对于大刀寨给我白家堡所制造的痛苦,没有耿耿于怀,那是骗人的话,只是对你诸葛兄,白中天还是透着感激。”诸葛明迷惘地道:“大公子此话何意?”白中天道:“自从大刀寨把我们白家堡折腾以后,白中天又曾去景阳镇,悦来客店的王掌柜对我说得很仔细……”诸葛明一怔,道:“王掌柜是个好人,该不会说我的坏话吧?”白中天哈哈一笑,道:“大刀寨之王,‘阎罗刀声’张博天,原来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本来在失宝之后,已失人性,准备又要大发兽性,杀尽汉江沿岸三堡一庄的人。但他在你诸葛兄的投效下,接纳了你的高明策略,也改变了他的杀人作风。也因此,白家堡才未有被杀之人。”诸葛明一笑,道:“刀快只杀该杀之人。”白慕堂哈哈一笑,道:“你年纪看来不大,竟能是非分明,倒是出乎老夫想象之外。看来你还未吃饭,我们也正要动筷,来吧,大伙边吃边谈。”诸葛明当即站起身,道:“诸葛明先谢过老前辈抬爱,只是时间不多,有几句话,诸葛明说完,得马上赶路。”一看诸葛明的表情,可知事情严重,当即问道:“有什么要说的,就快说吧!”诸葛明缓缓坐下来,把通江堡的事,稍稍一提,更说明朝阳峰上的失宝,就在一艘豪华大船上,只得明晚在白河附近的江面上,大家合力把盗宝人揪出来,白家堡的两万两白银,不但马上归还,论功行赏,白家堡也会分到一些宝物的。白慕堂一听,不由心动,心想,自己也只是旁边摇旗呐喊,拼命是他们大刀寨的事,自己只要召集白家堡附近江面上的几艘大船,到时候往大豪华船四周一围,应该不会有难处的。心念间,当即哈哈一笑,道:“既然你诸葛老弟这么说,白慕堂再相信你一次。明晚天黑时分,白家堡的大船,一定会出现在白河附近的江面上,替你们大刀寨助助威。”诸葛明一听,不由感动地道:“白老前辈,诸葛明这事干完了以后,一定要寨主亲押借银,送上白家堡。”于是,诸葛明在白中天与白中虹的相送下,出了白家堡的大堡门。就在诸葛明离开的时候,一直偎在白老夫人身边的白如玉细声对老父道:“这人不像个强盗,倒像个书生。”白慕堂一叹,道:“乱世分忠奸!这姓诸葛的是处在乱世过来的人,仍保持着一个善良的心,也算不容易了。”白夫人道:“可惜他仍与山盗为伍。”且说诸葛明一出白家堡,立刻纵马疾驰,直奔石泉,然后经石泉,直驰西乡飞云堡……诸葛明的这种忘我精神,马不停蹄地奔波,也可说是“为山寨跑断了他的坐下马”。饿了,也只是随手撕几块酱牛肉,疲累了,喝几口老酒提提神。张博天山寨有知,岂不感动落泪?就在三更刚到的时候,诸葛明已赶到了飞云堡。诸葛明累得直喘大气,而他的坐下骑,却口涎直流,浑身湿透,顺着毛一拨,全是水渍。大半夜的,诸葛明一到飞云堡,就对着堡门口高声大叫道:“快开门!”高大的堡楼上,有人伸出头来,问道:“干啥的?”“石泉镇大王庄来的。”听说是大王庄来的,那可是大小姐婆家人,自不能慢待,立刻道:“请等一等!”不久,堡门打开了。却见一个武师模样的人,一溜走出门来。诸葛明一笑,道:“杜师父,巴总管在堡中吧?”一看是诸葛明,大伙全认识。立刻间,堡门大开,让诸葛明进入飞云堡。“大半夜的,谁会来我们飞云堡?”是巴长春的声音。诸葛明当即道:“真不好意思,惊醒巴总管的好梦。”一面对杜师父道:“我这匹马可得替我换上一匹,我把话说完就上路。”巴长春道:“什么事那么急?”杜师父道:“不会大王庄出什么事了吧?”当然,他暗示的是巴金花是否出了什么事了。诸葛明道:“这件事非得我亲对堡主解说不可!”三人推开靠右面的大厅门,早有堡丁把灯点上。巴长春立刻把堡主巴耀东请出来。跟在巴耀东身后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巴雄飞与巴振飞二人。一看来了诸葛明,巴雄飞的吊丧眉一挑,酸溜溜地道:“你们家小姐来了没有?”诸葛明一笑,道:“自从上回在下陪小姐回去以后,到现在连我也未再见她的面。”巴振飞立刻若有所失地道:“你是说她没有来?”诸葛明点点头。巴耀东当即问道:“诸葛老弟深夜赶来,必有要事,那就快说吧!”诸葛明当即一连喝了三杯水,这才一抹湿嘴巴,道:“回禀堡主,诸葛明赶来送信,也是因为飞云堡与俺大王庄的亲家关系,挨饿受累也是应该的。”他喘了口气,又道:“听说大刀寨的人借走飞云堡一万两黄金,那可是个大数目。”。冷哼一声,巴耀东道:“借?那是肉包子砸狗,有去无回的‘借’。”微微一笑,诸葛明道:“堡主,谁说有借无回,马上就要还了。”巴耀东一怔,当即摇头道:“茅塞不开,难以相信。”诸葛明欠身道:“大刀寨如今就要找到他们的那批失宝了。堡主,你想他们在找到以后,飞云堡的借金,岂有不马上归还之理?”巴耀东一听,当即问道:“那‘十宝彩带’可真是大刀寨的失物?”“一点不假,我在老河口打听得十分清楚,那是一条皇上当初赏给魏忠贤的宝带,魏老阉是常挽在腰上的。”巴耀东道:“原来真有这么回事。”诸葛明及时游说道:“如今大刀寨的人已打听到他们的那批失宝,就要在白河镇的江面上出现了。大王庄为了把借出的五万两银子,顺利地从大刀寨那批人手中取回来,已决定派出武功好的人,赶往白河镇,乘机会协助大刀寨一把,听说连白家堡也派了船去协助。”他微微一顿,又道:“飞云堡被借了多少银子?”诸葛明故意问。巴耀东抖着双手,道:“什么多少银子,是一万两黄金呀!”诸葛明一拍大腿,道:“如此说来,事不宜迟,为了借出的一万两黄金,飞云堡得马上派出得力人手,赶到白河镇去!”巴耀东犹豫地道:“就算我姓巴的助他大刀寨寻回失宝,我不信他们会把我的黄金再吐出来还我!”哈哈一笑,诸葛明道:“堡主,你真是与我们王庄主的想法一样。但是,如今形势大不相同,大王庄与飞云堡只要派出高手,再加上白家堡的人,三股力量扭在二起,只要稍加用点力,必然能助大刀寨轻易地夺回宝物。但同样的,如果大刀寨不当场把借金归还,甚至不分些宝物给咱们三方面的人,到时候只要咱们三方面施把力,大刀寨再了得,也不是咱们三方面的对手吧?”巴耀东一听,不由哈哈大笑,道:“有道理!有道理!”诸葛明一听,当即说道:“如果巴堡主同意,就请立刻派人,马上跟我连夜赶往白河镇。”巴耀东一怔,急问道:“为何马上就走?”诸葛明道:“时不待我。明日天黑前就要动手了!”巴耀东一想,道:“还在数百里外,是要马上起程。”于是,立刻对总管巴长春道:“快把五名武师召来,并赶快备好马,我要亲自带他们赶往白河镇去。”巴长春一听,急忙道:“堡主,咱们这是去帮帮腔,助助威,用不着堡主亲自出马,由我率领他们五人前去,应该可以了。”诸葛明当即说道:“韩信用兵,多多益善,我们大王庄发去不少人呢。”巴耀东问道:“这么说来,我那亲家翁‘劈雷刀’王大寿也去吗?”诸葛明道:“听说是要亲自出马。”一顿之后,又道:“这一去,却是只有好处,因为只等对方出面,大刀寨迎头一兜,免不了一阵砍杀,结果不论怎样,对咱们都很重要,除了收回借的,主要的还能分一杯羹,听说任何一件宝物,都是价值连城啊!”巴耀东一听,当即起身:“你等着,我去收拾一下,咱们这就起程!”一面走,又扭回头对巴长春道:“你也去。”诸葛明一听,心中自然高兴,飞云堡一次出动七名大将,算是不错的了。于是,就在一阵忙碌中,飞云堡主巴耀东,亲率总管巴长春,以及武师五名,其中姓杜的与另一张姓武师受伤才好不过几天,如今又要远征白河镇而去。且说包文通在老河口受了诸葛明的指示,立刻马上不停蹄朝着景阳镇赶去。包二爷也够窝囊的,老河口广来大饭店那么一桌上好酒席,才吃了一半,就受命上道,这可是想都想不到的事,但正事要紧,不办还真不行。于是,包二爷一跨到马背上,就开始腾云驾雾,耳边风声呼呼响,顶上太阳热烘烘,一边流汗一边吹风,成了文火炖牛筋,熟在里头了。这一路要朝着终南山的方向赶,如论脚程,只怕自己非得追到朝阳峰才能赶得上。包文通边想边疾驰,他知胯下的乌骓马脚程奇佳,只是即算是千里良驹,也不能不喘气喝口水吧。只是自景阳镇往叫天岭走,中间要翻那三道土地岭,又不能骑马,如果撒开大步,那四十多里路可就耽误不少时辰。包文通心急,乌骓马就倒了霉,因为包文通不时还会在它那黑屁股上狠狠地加上一巴掌。包文通连夜急赶,直到四更天,他才在景阳镇的悦来客店门前停下马来。顺着湿漉漉的马背爬下来,包文通先轻轻拍拍马脖子,算是给予一些小小的安慰。立刻跨步走上台阶,他这里尚未敲门呢,店门竟然“呀”的一声被打开了。只见一个愣头青,提着裤子朝外跑,那人似乎还闭着双目,跌跌撞撞地到了墙角,掏出那玩意儿,顶着墙就尿,一边哈着大气,看样子他是被尿憋醒的,已经快尿床了。才尿了一半,就听那人“噫”了一声,道:“他娘的,真有鬼?”包文通一看是个喽兵样的人,不由骂道:“王八蛋!原来你们在这儿灌马尿呀?”挽着裤子,那人由暗影里穿过来,喝问:“你是谁?”包文通大怒,骂道:“连你包二爷的声音也听不出来?”“包头目,是包大头目回来了。”包文通问道:“人呢?”只听那喽兵道:“寨主正在后室歇着,我去替大头目禀报。”包文通跨步走进屋里。店堂上没有灯亮,借着外面的一点月光,包文通发现店里的地上桌上椅子上全睡着人,二门后几间客房,大概也全都睡满了人。看了这情形,包文通笑了,因为他可以免去四十多里往山里跑的路程。包文通敲开张博天的房门,把个正睡得舒坦的“阎王刀声”张博天,硬叫了起来。一看到包文通,原本不愿睁眼的张博天,却一下子睡意全消,精神抖擞。只见他一把抓住包文通道:“你回来了,诸葛先生呢?”“诸葛先生,可是唱三国的那个诸葛亮啊?”张博天一笑,道:“说谁全行,他人呢?”包文通道:“我走的时候,他人还在老河口。”张博天问道:“他派你回来,可是那话儿来了?”包文通道:“是来了!只是时间太急了,要咱们的人在明天日落时分,务必要赶到白河镇的江面上!”张博天不由骂道:“他娘的!怎么会弄出意料之外,大伙昨晚才赶回这景阳镇,天一亮就要回朝阳峰呢!”一面沉吟着又道:“咱们正在合计着招兵买马呢!”包文通道:“来不及了,不过……咱们那位可爱的诸葛先生,他似乎胸有成竹,一副笃定的样子!”张博天虎目一亮,两只肥耳向后一动,笑道:“那就好!全看他的神机妙算了。”于是,立刻打雷一般,把大刀寨所有的人,全都呼喝起来,甚至连几个伤的,也全叫起来。后屋里住的左不同、高磊、四武士,立刻把前店住的人集中在院子里。张博天还来个破晓训话:“孩子们!你们给我听仔细了!盗咱们宝物的人,明晚就会在白河镇的江面上出现,你们跟了我半年,就快要吃香喝辣过好日子了!只是这最后一把劲,大家全得把‘屁门打开——屎(施)出来!’走,上路了!”于是,大刀寨的六七十人,又开始了他们另一次的远征,另一次的搏斗。刀口舔血的日子,也是另一种希望的象征,否则谁还愿意冒险?潇湘书院图档,7day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