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燕几次冲穴未成,人也疲乏得提不起劲儿来了。马车一直未停下,满天星斗时,刁德山拿着两根棕绳进来,把两人结结实实捆上。飞燕心想,大约要连夜赶路,这究竟要往哪儿去呀?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能摸清这些人的来路,说不定正是这伙人杀了自己全家,搜寻紫晶白玉马。要不,他们为何到处搜索大伯,搜索自己呢?想到这里,她又觉得奇怪,四海魔枭令狐宣生方设法抓捕自己,这伙人也在抓捕自己,抓住她又有什么好处呢?马车摇晃着,不知不觉之间,她合上了双眼,迷迷糊糊睡去了。这辆车有三排座位,她独自坐一排,费礼书坐一排,如果躺倒睡觉,倒也绰绰有余。也不知什么时候,她突然惊醒过来,车厢内亮了不少,说明天已大亮了。车厢外有人说话,她倾耳静听。慕容恒道:“二位前辈辛苦了。只是广元老道的下落还未能……”一个苍老陌生的声音道:“公子放心,房兄、悟玄已到项城搜索,张兄、于兄则到了淮宁,黄兄、钱兄在鹿邑一带,广元纵使肋生双翅,只怕也难逃罗网。”慕容恒道:“多谢各位前辈,如此小侄就放心了。”另一个陌生口音道:“老夫与韩兄仍在界沟镇堵截,只要发现广元踪影,务必手到擒来。公子押着两个点子走长路,可还需要人手吗?若人手不够,就请曹贤弟随车同行,公子以为如何?”慕容恒道:“有黑山二雄、沂山二怪四位前辈护车,想来不会再有意外。曹前辈还是与两位一起,搜寻广元老道为好。”姓韩的又道:“既如此,老夫等就此别过,公子一路小心了。”慕容恒道:“祝各位顺风。”马车随又走动起来,谢飞燕的一颗心如坠冰窟之中。这一番谈话表明,搜查广元的人手不少,俱都是黑道的成名人物。不仅是广元,就是光灿只怕也难逃毒手。她又惊又急,方寸大乱,恨不能挣开绳索,冲开穴道,立即赶到项城,找到光灿,然后一同去寻找广元真人,先将他保护下来,再弄清事实真相。可惜,她想了许多许多,身子却丝毫动弹不得。渐渐,随着马车的摇晃,她又慢慢镇定下来,情势如此险恶,着急又有何用?她又开始运功冲穴,不屈不挠。两个时辰后,一个家丁送了几个包子进来,解开两人一只手,让他们拿包子吃,吃完又将那只手捆上。这期间,马车一直不停。吃完包子,精神好了许多,她又开始运功,只见车帘一掀,刁德山又进来了。他出手又制了两人的穴道,笑道:“女娃儿,你莫枉费心机了,凭你这点功夫,也想冲开穴道逃走吗?”谢飞燕骂不出口,哑穴也让他点了,只好默不作声,心内却像火烧一般。待刁德山出去后,她又试着运功,也不管奏效不奏效。忽然,她听到背后有细微的嚓嚓声,扭头一瞧,不禁吓了一跳。只见后座车厢厢壁忽然间不见了一大块,露出脸盆大的一个圆洞,风和寒气直往车厢里灌。紧接着又去掉一大块,足够一人出进了。一个身子侧着从洞口进来,一把从后座上拉起费礼书,费礼书脸上充满了惊喜的神情。这是谁啊?穿的是慕容家丁的衣服,难道这家丁要救出她二人吗?家丁手中握着一把晶亮的短刃,轻轻一挥,绳索断落,接着又替费礼书解了穴。费礼书一指嘴,表示说不出话。家丁挥手一拂,哑穴立解。不等费礼书说话,家丁一指车后,费礼书便翻出去了。家丁这才转过脸来,天哪,是光灿!谢飞燕激动得泪珠滚滚而下,光灿轻轻替她拭去了泪珠,短刃一挥,割断绳索,又替她拍开了穴道,不等她说话,便指指车厢洞,意为出去再说。飞燕点点头,跟着他从洞口轻轻跃下地面,那马车仍不知车厢内出了变故,仍然直驰而去,直到拐弯看不见,三人才大声说话。飞燕道:“灿哥,快追呀!”光汕道:“不必,他们人多,你二人又受了伤,现在趁他们未发觉,赶快离开。”费礼书道:“此地是何处?”光灿道:“此处系安徽境内,已过颍州七十里地,我们暂回颍州去吧。”谢飞燕一低头,自己左腿裤管被撕去一截,这如何能让人瞧见?她红脸着道:“我怎么进城?”光灿一愣,道:“这……”又一想,续道:“等我们走到颍州,天早黑了,不妨事的。”谢飞燕道:“就这么顺官道走吗?也不怕人家追来?”光灿道:“这一路均为平坦之地,无处可躲,只有走着瞧了。”费礼书道:“快走吧,刁德山每隔一个时辰便来点我们穴道一次,这半个时辰我们可以走出三四十里地了。”飞燕道:“那就走吧!”三人展开轻功,一路奔驰。离城十里时,行人较多,三人只好缓缓而行。傍晚,他们到了颍州城外。光灿道:“慕容恒等人必已追来,我们买些吃食,到城外住宿一夜。燕妹和费兄向西行,走出两里地等候我吧。”飞燕和费礼书便径自走去,经过一个村庄,便在村子人口的一株大树下等光灿。只等了顿饭功夫,天已黑了下来,光灿才匆匆而至。他把一套青衫衣裤递给飞燕,道:“这是在衣铺向人买来的,也不知合不合身。”飞燕高兴地接过,心想光灿倒还细心。“那伙人已追来了,正去搜索客店呢。走,穿过这个村庄,再到稍远的地方去。”光灿说。穿过村庄,再走百丈,有一条潺潺小河流过,河边种了一排杨树,倒是个栖身的好地方。三人便到河边坐下。光灿拾些碎草落叶,又到树上去折些干枝,在小河边烧起一堆火,从提来的包裹里拿出馒头包子卤鸡卤肉,又用两只木碗到河里舀了水来,一人一碗。谢飞燕问他:“你还带了木碗?”光灿道:“刚才买的,好看吗?”飞燕芳心大慰,喝了口水,又把碗递给光灿:“你也喝一口,这河水很清呢!”费礼书在旁看着,心中说不出的一股滋味,不由想道,这光灿真好福气,居然有美人垂爱,自己却大不走运,竟然找不到一个红粉知己,悲乎?飞燕道:“你怎么会来救我们的?”光灿道:“先吃饱,你把衣服换了再说,好吗?”飞燕脸红了,点点头。吃完,飞燕走到三丈外的树后换衣服,不一会,一身青衣的飞燕,又婷婷玉立站在两人面前。说来奇怪,本是着绸缎的姑娘,突然换了一套布衣,却展现出另一番风采,把两个武林俊彦都看呆了。飞燕啐他道:“怎么,不认识了?”光灿笑道:“浓妆淡抹总相宜。”飞燕心中高兴,脸上却丝毫不露,道:“你耍贫嘴,可恶!”费礼书道:“光兄说说救我们的情形吧。”光灿道:“费兄先说说你们如何被擒的。”费礼书把前后经过说了,飞燕也作了补充,听得光灿心里直发酸。飞燕这么娇俏的一个女儿家,居然受了这许多苦,叫他怎能不心疼呢?他暗下决心,今后再不离开伊人一步了。接着,光灿说了他的经历。“上清灵宝心法”的事他未讲,只提了拾来的这把短剑。原来,他赶到项城时,天已大明。一夜疾奔,又带着内伤,他已精疲力竭。找了间客店住下,睡了一个上午,饭后便在城里找寻谢费二人。他哪里知道,谢费两人此时正在寻找广元真人呢。天黑,他又到街上闲逛,发现魔棍房玉龙、铁臂头陀悟玄也进城来了。他暗中蹑着他们,瞧他们落在哪家客店。夜里,他潜往两人住的房外窃听,从谈话中知道与他们一块来的,竟有好几个邪道成名高手,分散到四周,追拿广元真人。他心想,谢费二人未到项城,莫非在界沟镇出了事?如此一想,便连夜出了项城,途经沈丘,意外发现两辆遮得严严实实的马车正赶夜路,而坐在第二辆车把式座上的刁德山,一眼就被他认出来。他不由动了疑心,便追踪着马车。马车车厢后还站着一个家丁,若不是车里押着人或是装着什么宝,后边何必站人呢?后来,他找到机会,把家丁从车上揪了下来,经审问,果然车上押着费谢两人。他轻描淡写讲完,便把那把短剑递给飞燕。这把短剑十分精致,剑把上镌着“金龙”两个字。“这短剑锋利无比,可以削金断玉,燕妹留着防身吧。”飞燕大喜,将剑拿在手中把玩一阵,道:“拿它来做绳剑,威力可大了。”光灿让她解下绳剑,两把剑一比,金龙剑长了五寸,便道:“这金龙剑还配有一套剑法,不如就插在腰间,当把短剑使吧。”他从怀中摸出那卷羊皮纸,上面画有图形,剑法名曰:“金龙混元剑法”。光灿道:“我一直没有机会看它,今日还是头一遭呢。”谢飞燕也伸过头,就着篝火瞧,两人神情亲密已极。费礼书坐在两人对面,心中不禁十分羡慕,真好一对璧人也!自己虽和他们在一起,却显得形单影只,好不难受。光灿瞧了一会,道:“好剑法,共有三招九式,都是威力极大的招式,这样精妙的招式,这世上只怕还不多见!”飞燕也瞧出名堂来了,喜道:“真的呀,这三招比我师门中绝招‘罗汉驱魔’还要精妙呢,灿哥,你福气真好!”光灿道:“只要把这三招悟透,自可与当代邪道高手一较短长!”费礼书听他俩说得津津有味,不由艳羡得要命。哪个练武人不盼望自己练出绝招?哪个练武人不对武功秘籍着迷?秘籍就在五尺之外,篝火那一方,可说是近在咫尺,但又相隔天涯。练武人谁不珍惜自己的绝技?练武人谁又肯把绝技传与别人?谁得到秘籍珍本,莫说拿与人看,就连提也不会提的,都要等到独处一室才会拿出来悄悄研习。一旦练成绝技,便可恃技凌人,横行于天下,求得大名大利。费礼书很懂这些道理,他决不愿做个贪婪之徒,起觊觎秘籍之心,因此尽管心中十分艳羡又十分好奇,只能拼命抑住自己想接过来一观的冲动,把目光硬生生转向茫茫黑夜,不朝对面看。光灿并未注意费礼书局促不安的神态,全神贯注于金龙混元剑法的三招九式之中。第一招叫做“金龙探爪”。这招式名称太过一般,与“青龙探爪”又有多大区别?细看招式动作,却是大大不同。它由三式连环组成,第一式金龙出海,第二式金龙戏蟾,第三式才是金龙探爪。第二招“布云催雨”。第三招名“雷霆万钧”。一招比一招难,一招是另一招的准备。第一招并不在于实攻对手,它其实是一个提气贯力的招式,第二招是由己方迫使对方招式散乱,第三招便是狠命一击。所以,三招一气呵成,缺一不可。光灿资质极佳,看了两三遍已领略了大概。他闭目试将第一招运用,就发觉有一股真气在丹田里流动。他马上跳了起来,大步走出一丈,立即按“金龙探爪”的剑路演练,马上就感到丹田之气不必由自己去提,这股气会自然而然贯于使剑的右臂,就是说,在招式演练过程中,内功能在最短时间内凝聚于一臂,作出最猛烈的攻击。他接着演练下去,直到第二招演完,立即从第一招做起,三遍演下来,神清气爽,并不觉得耗力。他渐渐领悟到,这剑法竟也是行动的一种练气法。能将招式和练气紧紧连在一起,这世上只怕也不多见。你只要把剑法一遍又一遍练熟,你的内功就一点点加深。就是说,练招式就是在练内功。只要练武人各自把本门内功心诀贯注其中,就会收到一举两得之效。悟通了这一点,他不禁大喜过望。他连忙又回到火堆边,再把羊皮上的招式核对了一遍,相信已经悟通,只欠熟练了。他兴高采烈地问飞燕:“燕妹,记住了吗?你来演练一番瞧瞧。”飞燕笑道:“我笨得很呢,只怕记不住。”说着站起来,离开火堆一丈,演练起来。费礼书在光灿演练时,本已看得入迷,猛然想起自己是在偷觑别人的绝技,一下子脸臊得通红,赶忙把身子转了过来,把个脊背对着光灿、飞燕。谢飞燕一遍演练下来也是模是样,只是细微处做不出来。光灿替她作了纠正,一回头,见费礼书背对而坐,知他避偷学武的嫌疑,便招呼道:“费兄,请过来,一块练吧。”费礼书一听,浑身一震,几疑自己听错了话。光灿又道:“费兄不必如此,我辈行侠江湖,志在匡扶道义,都是正道中人,不妨也学此绝技,造福于江湖,也是好事。”费礼书这才激动地转过身来,道:“光兄如此磊落,小弟敬服。”飞燕笑道:“费兄与我出生入死,几经磨难,是一位正义之士,学了绝技也是应该,请过来吧。”光灿如此慷慨大度,谢飞燕心中十分欣慰。费礼书被大伯广元嫁祸,自己总觉对不住他,个郎愿将此绝技相授,也算自己报答了他。光灿先将羊皮图纸递给费礼书,由他自己参悟,自己和飞燕则一遍遍反复习练。费礼书看了几遍后,也起来演练,光灿一一对他作了校正。光灿又指出这三式既练功又练气的特点,把飞燕和费礼书喜得只管练下去,一刻也不停。两人越练越高兴,当真停不下来。光灿道:“二位暂停,试试招如何?”谢费二人这才住手。光灿道:“二位先交手,费兄以本门剑法,燕妹先以本门剑法应对,三招后施金龙混元三式,瞧瞧威力如何。”两人遵命照办,各摘了根树条当剑。交手三招后,飞燕施出“金龙探爪”,接着施出“布云催雨”。第一招看不出什么,第二招就逼得费礼书手忙脚乱,招式受阻,步伐也乱,第三招“雷霆万钧”施出,费礼书竟然不知所措,眼看一根树枝就要戳进胸口。谢飞燕及时收手,没碰到费礼书,否则说什么也得受点儿伤。费礼书大奇道:“怪呀,这三招我也会,可当时身不由己,眼睁睁看着枝条刺过来,就是不知如何抵挡。”谢飞燕高兴得拍手,道:“好极好极,也让我试试,来,动手吧。”费礼书施出金龙混元三招时,谢飞燕的情形也是一样,只有挨打的份儿。他们又惊又奇,又说又笑,高兴得了不得,又兴致勃勃各自演练,直到天明。光灿道:“只要日夜勤练,内功进境就能加速,真是受益不浅。”谢飞燕道:“我只要将你贯注的功力融合一体,哼哼!那魔棍房玉龙就别再想讨便宜!”费礼书也兴奋地道:“在下若再勤习两月,也能再与黑山二雄较一长短!”光灿道:“先坐下,商讨一下如何?”三人又在火堆旁坐定,研讨下步行动。光仙道:“据活无常洪盛说,四海魔枭令狐宣住浙江余杭县,那慕容公子要捉燕妹,与令狐宣如同一辙,因此可能是一伙,不妨去金陵与‘鸿雁班’会合,探访令狐宣,许能查出真相来。”谢飞燕道:“广元真人必在项城、沈丘、淮宁一带,慕容公子与一姓韩的老儿曾谈及此事,他们分散在项城、界沟、鹿邑、淮宁一带围堵,若是广元真人落在他们手中,紫晶白玉马的真相只怕永远弄不明白。”费礼书道:“在下以为,当务之急,还是寻找广元真人为上策。”谢飞燕道:“对,有了灿哥,合我们三人之力,还怕什么人?”光汕道:“慕容恒出动这么多高手,广元真人只怕插翅难飞,只是我们不知他藏匿何处,到哪里去寻?”费礼书道:“慕容恒将我和谢姑娘押往颖州以东,这条路说明是他们必经之路。我们不如住进颍州,不论贼人从鹿邑、项城或是沈丘,最终要经过界沟,再从界沟镇过颍州,我们住在颍州,不是扼守了通道吗?”飞燕道:“你的意思是在颍州等候,若他们捉住了广元真人,我们再设法从他们手里解救,对吗?”费礼书道:“正是如此,免得我们顾此失彼,放走了贼人。”光灿想了想,道:“慕容恒等人此时定在颍州寻找我们,若颍州藏不住,干脆到界沟镇去,那里必是他们汇集之所。”三人议定,便动身往颍州城去。颍州城里熙来攘往,十分繁华,三人找了家大客店,换了假名住下。这家客店只有一个院子,分上下两层。他们把左厢楼上三间要下,各住一间,以免掺杂了闲人,诸多不便。光灿关上门后,取出“上清灵宝心法”,仔细翻阅起来,他从取得这部秘籍,连一页也未看过。习练这部心法,果真举世无匹,所向无敌吗?前面几页是练功要诀,后面则是此功的应用,若神功练成,可将对方发出的罡气吸住化掉,使对方发出的真力石沉大海。看到这里,他心里一动,师门维摩大乘心诀能将对方发出的罡气反震回去。若练成上清灵宝心法,则可将对方罡气吸住,再将它反震回去,这不等于将自己的真力合同对手的真力,一起攻向对手吗?大喜之余,他默读心诀,要不了一盏茶的时间,便已背得烂熟。之后,他试着习练上清灵宝心法,发觉真气运行与维摩大乘心诀路线大致相同,只有几处则恰好相反。他立即打坐入定,很快就找到了真气运行路线,一个时辰过后,功行完毕。正好费礼书来敲房门,叫他去吃午饭。出得门来,谢飞燕已在走廊等候。她仍穿着那套青色布衣,精神焕发地站在那里。光灿笑道:“燕妹睡觉了吗?”飞燕道:“睡什么觉,练功呢,这金龙混元剑法真好,练了十遍八遍,胜过打坐练气一个时辰,从昨夜到现在,我发觉内力有所增长呢。费兄,你有感觉吗?”费礼书道:“是的,在下习练十遍以后,顿觉神清气爽,精力充沛,真不愧是神功也。”光灿道:“好极好极,今日若遇上慕容恒他们,两位便可显显身手,教训教训他们!”三人说笑着出了店门,在大街上寻找干净的饭店,一点也不顾虑遇上对手。谢飞燕有光灿在身边,心里像多了个秤陀,感到稳稳当当,无所畏惧。她巴不得遇上慕容恒他们一伙,出出前两日堵下的一口恶气呢。是以她东张西望,丝毫不避行人。三人走了一会,到了十字路口。街对面有家大饭馆,三人便向里走去。上了楼,挨边找了个座,要了酒菜,痛痛快快吃喝起来。不一会,找他们的人果然来了。黑山二雄红砂掌梁中和、黑砂掌高大梁大摇大摆上得楼来,一眼就看见谢飞燕、费礼书和一个不认识的后生在吃喝。梁中和小声道:“好大的胆子,他二人居然不躲藏,还敢在这里招摇!”高大梁道:“这不是胆大,是蠢笨,他们以为我们不找他们了,哼,做梦!”梁中和又道:“那俏娘儿功夫不赖,如今又多了个后生,这里人又多,怎么办?”高大梁道:“沂山二怪和慕容公子片刻也会找到这里来,我们先找张桌子坐下,看住他们再说。”两人便在梯口附近找个座儿,偏偏靠梯口只有一张桌子,那里坐着矮胖老儿,正在独斟独饮。胖老儿靠里一方,才有空桌儿。两人便在空桌坐下,吩咐小二端来酒菜,慢慢喝着酒,不时朝飞燕他们探视。梁中和道:“看情形,他们已瞧见我们了,大概不敢走过来,须防他们跳楼逃走。”高大梁道:“街上人多,他们不敢跳。看他们已快吃完,如果走过来又怎么办?”梁中和道:“酒楼上不好动手,就跟着他们下楼,切莫放松。”高大梁道:“沂山二怪怎地还不来?”梁中和道:“这两个老小子阴阳怪气,在慕容公子那儿邀功,生怕咱弟兄把他两人比下去。贤弟,你还盼他们作甚?”高大梁道:“那俏娘手底下不软,听说是雪山圣母的徒弟,你我兄弟分一个战她,那崆峒小子倒不必放在心上,只是多了个后生,那后生必是救他俩的人,来路不明,他和崆峒小子联手,就要费一番功夫了。”梁中和道:“说来也怪,刁德山就坐那辆车,人家把车厢后壁砍了那么大的洞,他居然半点不知,他说这是怎么回事?”高大梁道:“那是他沂山二怪无能,这样也好,让慕容公子瞧瞧,是我黑山二雄靠得住,还是他沂山二怪高明!”梁中和道:“如此说来,还是你我兄弟将三个小子拿下为好?”高大梁道:“这个自然,捉住了三人,也好让慕容公子另眼看待我兄弟两人。”梁中和道:“好,就这么办。你说,那广元老道跑哪儿去了?”高大梁道:“真是怪事,他们是在出开封的道上伤了广元老道,没想到老道还能一口气跑到沈丘,试想,一个内伤很重的人,能逃过高手追捕,跑那么远的路吗?”梁中和道:“如此说来,他身上当真有那玩艺了?”高大梁道:“不错,若非那玩艺儿,他的内伤哪能好得这么快?”梁中和道:“对嘛,暖玉的妙用就在于此,不仅帮助练功,还能治伤呢!”高大梁叹道:“此物耳闻数十年,却无缘一见,真乃憾事。”梁中和道:“他们已停了吃喝,看样子要走了呢。”果然,光灿三人大不咧咧走了过来。梁中和高大梁四只眼盯住他们,谢飞燕、费礼书也毫不示弱,眼睛瞪得老大,只有光灿不理不睬。下楼梯必得从他们面前走过,光灿只管在前走,看也不看他们。飞燕、费礼书从他们面前走过时,头转了回来,昂首阔步,并未严加防范,似乎未将两人放在眼里。梁中和大怒,道:“这就想走了吗?外边说话去。”遂将一锭银子扔到桌上,两人霍地站了起来,谢费二人一转身,防他们出手。可是,两人却见到了非常奇怪的情景。梁中和、高大梁起身后,忽然僵立不动,满脸愤怒之色,老脸涨得通红,却不知是何道理。谢飞燕、费礼书走到楼梯口,两个老儿仍是那副模样,只把四只眼睛盯着他们,身子却舍不得动弹一下。就在她和费礼书要下楼梯之时,坐在梯口旁吃喝的胖老儿,笑眯眯站了起来,往梯口挪步。来到街上,飞燕、礼书将梁高二人的怪异情状说了,光灿只笑不答。回到旅舍,三人在光灿屋里坐下喝茶。光灿道:“黑山二雄遭了暗算,让人家点了穴,你们未看出来?”费礼书道:“是谁干的?”光灿道:“必是那个坐在梯口的胖老头。”飞燕道:“噫,胖老头像个商贾,有这么大的能耐吗?”光灿道:“这位老前辈在帮我们呢。”飞燕问:“你认识?”光灿摇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呀。”费礼书道:“他们既已发现我们,该怎么办?”光灿道:“在屋里休息、练功,夜间再出外探查。”两人均赞同,闲聊一会,各自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