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香武与丁玲咚突然拔腿山坡跑,许九仙可也怔住了,他逃是不逃?许九仙就这么一个犹豫间,那些迎娶队伍中的人们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这光景就是山坡上的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也站住不动地发了呆。许九仙闪身大道边,那队娶亲的走得很平和,看不出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许九仙以为杨香武过于担心了。但就在这时候,也就是那顶大花轿闪呀闪地快闪到许九仙站的地方时候,冷不丁一声尖叱,那顶大花轿的轿被轰开了,只见一团彩影已飞掠在半空中,随之就听得尖叱又起:“杀。”那么一团碎芒直往许九仙全身罩去。同一时间,四十多人娶亲队伍也变了,有刀斧手,有钩奴手,还有人使出绊马索。最凶悍的乃是这批人物男男女女均不畏死地拥向许九仙,一个个吼声吓死人。仔细听,这批人吼的是:“活捉这个小王八蛋呀。”他们这是突然反扑,令人措手不及。许九仙就被当头罩来的十二把柳叶飞刀杀得连翻拍击左右闪掠,还免不了地左肩头上挨了一记。许九仙狂吼如虎,他的手上也抓了射过来的柳叶飞刀有五支。果然摘星手法很高,就在半空中的花衣女人扑来的同时,许九仙振臂狂吼:“还你。”五支柳叶飞刀疾如星芒一般,反射上去,这个动作令那花衣女人也大为吃惊。她半空之中拧腰斜掠,可也在她的左腿上挨了一支她发出的柳叶飞刀。落地,再弹,女的尖叫:“围紧了快杀他。”那些围的男女拼上了,然而许九仙果然厉害,他边杀边闪,而且杀得及时,更闪得恰到妙处。那个坐花轿的女人此刻却坐在一块石头上自腿上拔出了飞刀,气咻咻地直骂:“这个可恶的小兔崽子,老娘必吃你的肉。”有利箭射向许九仙,然而许九仙却恶战在人群中,他的绝活是“摘星手”,不少兵器被他夺过又抛去。他好像善于用兵器似的,全凭一双肉掌。他的肉掌乃是铁巴掌,谁挨谁就血肉抛飞。于是,石头上的花衣女人站起来了。此女人四十来岁,风韵犹存,甩甩头发她吃一惊地看向搏斗中的假杨香武。花衣女人也大叫:“可恶的小东西呀,他这一手绝活老娘见过,那不是川南的‘千面屠魔’林虎的不传绝艺‘摘星手’吗?”她叫的声音大,山坡上的杨香武也听见了。丁玲咚也听见了。这二人对望着,吃惊地对望着。杨香武道:“丁姑娘,难道这变脸的许九仙是个假的吗?”“香武哥,我听那女人叫着林虎。”“妙啊,绝了也。”“这也不出奇,他本来会变各种各样的人面。”“丁姑娘,且记住,咱们仍叫他许九仙。”“他为什么不叫林虎,有什么目的呀。”“等着咱们慢慢地查吧。”就在这时候,搏斗中的人们好像散乱了。那面,有个中年怒汉也叫起来了。“围紧了杀呀,休被他突围逃走掉。”实际上有十多人已往地上躺下了。原来不是这种情况的。假杨香武并不打算多伤人,但那女子叫出他的真实身份叫林虎,这位川南魔界之尊下重手法了。他不但使出摘星手,而且摘星手变成了摘“心”手。看吧,至少有七个大汉与两个女人胸口破了个大窟窿,鲜血自他们的身上流出来,鲜血也在许九仙的两手浅洒着血滴。这太凶残了。人们四下里溃散,也正是看到了这个假扮的杨香武如此惨绝人寰的杀戮。他不用刀,但十指坚硬宛如虎爪短刀。现在,搏斗中的许九仙猛然之间仰天厉啸,就在他的啸声中展开了身法,沿街尾直往马家沟追去了。那动作已不是个走江湖变脸谱的八十老人了。那动作就如同一头发了狂的疯虎。是的,川南魔尊就是凶残,既然引起了他的杀机,就好像搔到他的痒处了似的不杀不过瘾。等他追到马家沟口处,这一路上已死了二十多人。许九仙似乎忘了两个人。他似乎忘了还有杨香武与丁玲咚。从沟口往前看,山谷近处一道石梁横前面。石梁高有三丈八,这时候那中年女人已站在石梁上面指着许九仙失声骂:“你个小王八蛋,你可杀了咱们不少人。”许九仙抬头冷哂:“快叫马长江出来答话。”“兔崽子啊,咱们当家的早已备下迎宾血宴了,就等着你小子享用了。”许九仙冷冷道:“我劝你尽快放了二老人,如若不然,等我杀进马家沟中,鸡犬不留。”“你个小王八蛋,老娘问你,川南的那个冷酷千面屠魔是你什么人?快说。”“什么屠魔,我没去过川南。”“少来,你的双手功夫,那可是独步武林的绝活,老娘我一看便知,你难道怕我们知道吗?”“知道又怎样?”“知道了你过太平日子,上千武林人物都想吃你的肉喝你的血。”“你们就那么恨那屠魔?”“先说你小子是他什么人?”“我说过,我还不知川南的路怎么走的。”“你却已两手血腥地来到了咱们马家沟。”“只要你们放出两个老的,我们回头就走了。”“哈……”这一声笑中,石梁上出现了十个大汉,这些汉子们各有不同的兵刃。马长江便站在正中央。马长江低头看下去,不由怪叫咒骂道:“你个屙血娃儿呀,你好残忍的手段呀,竟然一举杀了马家沟那么多人。”他出气有声,可也引得许九仙仰天一声枭笑:“咯……姓马的,你如果不立刻放出两位老人家,你马家沟死得更多。”一边的马白水接上口:“杨香武,你小子越来越残暴了,可恶啊。”“废话少说,两位老人家的人呢?”马长江忽然冷静地道:“小子,你叫人转告老夫,要善待你的两个干老子,老夫当然照办,只不过给他二人加上了一个铁笼子,那样,你就是天大的本事也休想弄出他二人来。”许九仙忽然哈哈一笑,他举着两只血手,道:“姓马的,你约了不少高人吧。”马长江手指身边的几个怒汉:“不错,这位乃是火焰王尹老八,那边的是老渔翁于七爷,还有就是飞刀手宫天良,那一边的是叉王刘长春,黑大个儿正是毛叫天,至于……”他指着丁云昌,徐大山与戈占山三人,又道:“关外的山天王你……”他忽然一怔,眨动大眼,吼叱:“小子,你与这几位也都过过招,杀过的呀,你还叫老夫为你介绍,小王八蛋,你害了健忘症吗?”其实他怎么会认识这些人。正是一个天南,他们地北,许九仙几乎被识破。他与杨香武约定了的,要以杨香武身份救出他的两个干老子,否则就是他的变脸术不灵光,这徒弟也就别再收他二人了。此刻,丁云昌开口吼:“小王八蛋,你是越来越鬼灵精,说,你干老子的宝物藏在什么地方?”一边的戈占山更是骂道:“你小子还趁夜偷了我二人的宝石与珍珠,小子啊,你带来了吗?咱们等你多天了啊。”徐大山还伸手讨:“还我的宝物。”许九仙吃吃笑,他心想,能收杨香武为徒太妙了,听了这些恶人的话,当知未来的徒儿有出息。许九仙仰天哈哈一笑,道:“听各位之言,仿佛专门在此等我上门,太妙了,你们是一齐出招呢?还是来上车轮大战?”他话声刚落,忽听马长江一声叫:“等等。”许九仙道:“还有何指教?”马长江对身边几人,道:“老夫知道这小子手上两把怪刀,一为钩刀,另一却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刀,他今天好像未带身边呀。”马白水道:“哥,正是杀他的好时机呀。”许九仙并不知道杨香武的手中有一把“鬼见愁”,他是空着两手来的。许九仙的双手可比钢刀。马长江这几人仍把许九仙当成了杨香武。真的杨香武正与丁玲咚二人绕着一片荒林往马家沟的里面潜去。杨香武是想趁马家沟的人对付许九仙的时候最好先救出杨得寸二老。现在,石梁前之战展开了。丁云昌与他的两大杀手,见许九仙空着双手,这是绝佳的机会。三个人一跳而下,立刻围杀假的杨香武。关外的胡匪有狠劲,一旦挨上去便是乱刀砍。只不过许九仙的武功太高了。而且高过他三人甚多。许九仙抖开双臂展开的是“钩锁抓拍,切拔戮点”,但见他身影闪动在刀丛中出气有声,哼咳有致,五七招间刚闪过,便听得连声的哎呀叫。丁云昌当先往外摔,背脊撞在石梁上直吸大气,手上的砍刀也似举不起来。随之,戈占山与徐大山二人也跟着抛刀直甩手,这二人的嘴巴咧得大。许九仙打败这三人,仰天一声哈哈,道:“再不放出二老人,咱就杀进马家沟了。”石梁上面,马长江冷沉地道:“好小子,有种你就上来,前面就是青龙潭,咱们大家就在青龙潭见真章。”“青龙潭名虽龙潭,看我怕是不怕。”“那又何需多口,走。”马长江当先回身走,身后面跟定了尹老八、于七、宫天良、刘长春、毛叫天五个独行大盗。当然,马白水也率人当先奔向青龙潭。马家沟的人们忘了还有两个人。那便是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这二人去了什么地方?那当然是躲起来了。这时候有谁还会去注意那一老一小两个人。这时候都把精力集中起来对付那个假的杨香武。许九仙走的真叫威风,在那条花丛形成的石道上,马家沟那么多的杀手们闪在花墙下,看上去一个个虎视眈眈,真想拼命的架式。许九仙走地有声,一付气壮山河的样子。他就是像杨香武,因为他此刻扮的就是杨香武。前面果然半里地,山溪在崖边形成了一个大水潭,五七丈方圆的潭中央,从一棵老松树上垂吊着一支大铁笼,此刻的铁龙内正铁坐着两个已骨瘦如柴的老人。不用猜便知道是杨得寸与琴痴婆夫妻二人。马长江率领一群马家沟的杀手近百人,外加尹老八五个黑道枭霸,当然,丁云昌三人也来了。三人受伤也不退,因为他三人明白今天就是决胜负的大日子,他三人也已暗中把人马拉到马家沟附近,打算一举夺下杨得寸二老的宝物。那青龙水潭哗哗啦啦地流,铁笼中的杨得寸已发觉来了他的得意干儿子。他老人家真感动,老泪纵横地呼叫了:“干儿子呀,我二老盼呀盼的还是把你盼来了呀。”琴痴婆也叫道:“我的香武儿呀,千万小心上大当呀。”上什么大当?许九仙伸头看水潭。许九仙何许人呀,他乃川南千面屠魔林虎也。只见他冷冷地看向附近潭边的马长江,道:“我来了,可以把他二老放出来了吧?”马长江粗声,道:“小子,那得报出宝物藏在何处,尤其是我马家沟的那支千年娃娃宝参。”许九仙听的心一动,真有千年娃娃参,他也要。但他抑郁冷哂,道:“总得先放下他二老吧。”“不说明咱们不会放。”尹老八扛着个火筒子,吼道:“说不说?”“如果不说呢?”马白水指着铁笼,道:“怎么不看看,树上你上不去,上去绳子断,此潭水深五丈多,铁笼能开吗?淹死两个老东西。”丁云昌吃力地道:“真叫想不开,宝比命重要吗?命如果没有了,再多的宝也是粪土。”毛叫天尖声叱道:“你小子到底想怎样?”忽听杨得寸大叫:“干儿子呀,休多口,咱们死了他们也落空。”宫天良大怒,吼道:“吃老子一刀。”他隔空打出一把飞刀,杨得寸手脚似受了伤,但他仍然张口咬住飞刀,“扑”地吐在铁笼里,吼道:“树上有火种火油,你们最好放火烧死我二老。”他这是叫给许九仙听的,如果许九仙飞身上树去救人,暗中就有人射出火焰箭,把树燃着了烧死上树的人。许九仙还真打算从树上下手,听了暗吃一惊。马长江大叫:“小子,你真不想你干老子二人的命了?”杨得寸再叫:“没有把握别过来,落水之后有弓箭呀。”琴痴婆手指于七也大叫:“落水就被姓于的网住了,干儿子呀,到那时候三人都落人敌人手中,什么希望也没有了。”马长江听得有些神采飞扬,他戟指水潭四周,道:“今天就算是上当也休想走出我的马家沟,哈。”忽地,许九仙自怀中掏出一柄宝刀,那可是他从不使用的家伙。宝刀一出,马长江几人双目齐厉。刘长春大叫:“这小子是怎么弄到这把‘南尊’呀?”南尊乃是刀中之最,有人传言荆轲刺秦王的那把刀就是这模样。看上去刀不见光泽,带着几分暗红之光,尖而双刃,却不起眼。许九仙嘿嘿一笑:“难为你们知道此刀呀。”刘长春舞动钢叉,厉吼如虎:“刘某领教了。”这刘长春的钢叉有三支叉尖各八寸长,冷电激荡中猛往许九仙刺过去,去势如电。只不过许九仙既不反击,更未刺杀,他却是就势刀沾尖叉借力而起,人已往大水潭中的那支大铁笼上飞落过去,他也到了铁笼上方。马长江大叫:“放火焰箭烧。”附近石后闪出二十多名弓箭手,他们搭箭燃起火来射向大树枝叶中。火光骤起,许九仙已刀削铁笼的大锁,只不过他尚未拉开铁笼上的铁栅门时候,只听得“咔”声起,大铁笼已往水中沉下去了。铁笼沉于水中,许九仙随之也沉入水中。许九仙当然知道如何救出笼中二人。许九仙一定要收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为徒,他自是不会放弃任何机会。许九仙的武功有多高。当前的几人绝不放在他心上。他人在水中拉了铁笼门,手指上面,示意杨得寸与琴痴婆二人赶快上去。杨氏夫妻二人不上去也不行,吐着水泡嘟嘟响地便漂浮到水面上去了。许九仙未浮出水面,他却在水下往上看。他看到了一张网罩下来,生生把杨得寸二人又罩在巨网里,那是于七下的手。于七还大叫:“我看你们往那儿逃。”巨网在收紧中,许九仙便在此刻冲天而升起,他跃升在水面上半丈高,出刀就切那巨网。杨得寸二人如果不是在此受到太久的折磨,这二人必早就破网而逃上岸了。许九仙那里削破网,马长江岸边在狂叫:“不能叫那小子跑上来呀。”是的,许九仙如果逃上岸,他们这里没人拦住他,拦不住必死人。那么最好的良机就是在许九仙往岸上跃的时候,用一切的方法杀了他,或者拦住他。许九仙在潭上半空之中拧身想抓住杨得寸的刹那间,琴痴婆已漂到了岸边,她大叫:“干儿呀,你断后。”许九仙就在这千钧一发紧张中大叫:“快逃。”叫着,他已挺身平飞向潭边。他只要到了潭边便会出招收拾马家沟的人了。就在他距离岸边只差一丈远处,忽地迎面“轰”的一声巨响,一团火球烧上来。许九仙人在半空中不及闪避,同时他的身法已用到了极限,想闪半尺也难。他看上去,一头载入一片火焰中去了。那也正是早就准备对许九仙下手的尹老八。尹老八这一招得了手,笑了。许九仙的头脸也焦了,他的衣裳着了火,反身跌落在水潭,落下又起,狂舞着手中宝刀直往山林之中飞一般地逃走了。马长江几人就是没有拦住他。那许九仙一边跑一边用手去脸上抓,他抓下了杨香武的面皮下来,他也抖落了烧焦的胡碴子。他奔出十多里,小河边他看自己的形象,那一份懊恼就挂在他的面皮了。他的面皮奇丑无比,像鬼。那才是真正的林虎。林虎少年时候就奇丑无比。正是因为他奇丑,所以他研究脸谱。他在脸谱上下功夫,当然因为他丑而产生心理上的不平衡,他在黑道口上杀了不少人,他也混了个吓人的名号叫“千面屠魔”。此刻,许九仙趟水过了河,不知去向了。他似乎一下子忘了要收两个徒弟了。马长江见许九仙逃走,真的是追悔莫及。他担心杨香武会找上门来乱杀人。事情怎么会弄成这种光景?几个枭霸也发楞。于是,杨得寸与琴痴婆二老又被马长江的杀手们捉住了,这二老已无战斗力,只好听人摆布。马长江大马金刀地站在杨得寸夫妻二人面前,他的砍刀指向二人的脸:“说,想死想活。”“想活,如果活不下去,死了也罢。”“妈拉巴子的,你那个兔崽逃了。”“他逃得好,逃得妙呀,哈。”“叭”马白水上前一个大巴掌,打得杨得寸吐血水,“妈的,笑个鸟。”“那小子逃了必回来。”马长江道:“那小子不死心的,但我们应换个方法囚他二人了。”他们如何再对这两个贼祖宗下手囚人?一时之间他们围在一起打商量。当然是商量更厉害的方法囚人了。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远远地看看许九仙逃走,当时人多,他们不敢现身。杨香武也看到许九仙挨轰,而且凄厉地抱头而逃。他相信许九仙死不了,但许九仙的“香武面”必受损。杨香武想及此,忍不住去拭自己的脸。他这一拭之下,心中一个沉,因为他的脸上是个八十老人的脸皮,想除掉呀,那得找到许九仙。如果找不到许九仙,杨香武这一辈子就惨了。他才十四五岁小年纪,戴上个八十老人的面皮,那叫他如何去见人。丁玲咚也发觉这是个大问题。“香武哥,快去找许九仙,你这脸……”她心中明白,许九仙曾把她变成奇丑的脸,只有许九仙才能变回原样。杨香武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叫一心想收他为徒的许九仙上大当,可怎么会想到如此结果。不行,这个果结得苦,他拉了丁玲咚就跑。“快,咱们去找许九仙。”丁玲咚道:“你不去救杨氏二老了?”杨香武果然犹豫了一下,他站在石边想了想,道:“丁姑娘,你在此地别走开,我去去就回来。”丁玲咚紧张地道:“香武哥,小心呐。”杨香武只是点个头便往高处飞掠。就在他刚刚看到山中的青龙大水潭的时候,忽见在谷口进来的迎亲男女奔回来了。果然,那个四十上下的女人把轿帘猛一掀,便对众人尖声叫起来:“当家的呀,不对劲呀。”马长江这批枭霸听了便围上来了。马白水手指山上,道:“嫂子呀,尹老八的火筒子迎面一个轰,烧得那小王八蛋脸焦衣破地逃了,差一点轰死他。”尹老八拍拍他的火筒子,笑笑道:“马家嫂子呀,够那个小王八蛋受的罪了哈。”不料花衣女子一跛又跛地下了轿。马长江立刻迎上去。“哎呀老婆,你受伤了也?”花衣女人正是马长江老婆“千手飞花”石玉人。石玉人的飞刀绝技绝不会在宫天良的飞刀绝技之下,此刻他遥指远方,道:“当家的,你们没有拿住那小子?”“被他逃了。”然而马白水指着被网住的杨得寸老夫妻二人,道:“嫂子呀,虽然跑了那小王八,可是这两个老王八还在咱们的手上,放心,早晚捉住他。”石玉人摇摇头,道:“我以为那小子他不是什么杨香武。”她此言一出,所有的人全呆了。马长江紧拉妻子,叫起来:“你说什么?”“那小子改扮的,他不是杨香武。”“这怎么可能,咱们又不是没见过那小子。”石玉人的伤处在刺痛,她也由侍女为她敷伤药。一边的毛叫天,道:“马家嫂子呀,你说说,什么地方你发现那小子不是咱们欲捉的杨小子?”于七也接口:“不是他又是哪个王八蛋?”受伤的丁云昌也吼:“绝对是那小子,有两个理由他是的。”石玉人抬头问:“哪两个理由?”“这其一,两个老贼只有这么一个干儿子,他们二人除了这小子以外,一生也不见一个亲人,其二,那小子飞掠到潭中央吊的铁笼上,出刀便削断大铁锁,那小子手上有一把宝刀呀。”他这么一解释,所有的人都点头。石玉人不点头。石玉人只是冷笑。马长江低头问:“老婆,你笑什么?笑得叫人心寒。”石玉人道:“我以为那小子不是杨香武。”“他是谁?”几乎众人异口同声。“他是川南千面屠魔林虎。”“唔……”众人又是一齐惊呼。马长江惊讶地道:“你怎么知道?”石玉人拍拍身上柳叶飞刀,道:“原本也未看出来,但当那小子能在半空之中两手接过我打出的五把柳叶飞刀在飞跃中反手打回来,这才令我想到了那老小子,因为放眼江湖,除了川南屠魔林虎有此能射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大伙听得楞住了。丁云昌三人不认识什么林虎。丁云昌怔怔地道:“那小子怎么会攀上这林虎的?”马白水道:“如果真是这林虎,咱们马家沟多了一个可怕的大敌人了。”马长江道:“这话不错,尤其是这林虎善于变脸化装,他若找上我马家沟,不知变个什么做相,咱们是防不胜防了。”那面,传来了杨得寸的冷叫声:“好哇,惹上川南林虎,妈的,有你们受的了。”马长江听得大怒:“老小子,你胆敢幸灾乐祸呀。”“只要放了我二老,我们去找林虎,双方言和之后,马家沟仍然过太平日子。”毛叫天听得大怒,飞身掠过去。他手上的三节棍哗啦哗啦地打过去,但闻叭叭之声连响,打得杨得寸就地滚。杨得寸只哎呀。琴痴婆尖叫:“打死人也,可恶啊。”她忽然仰天又叫,叫得四山回鸣。“干儿子唷,快来救你的干老子呀。”她这一声叫,所有的人四下瞧,因为他们已经相信石玉人说的话了。马长江真担心杨香武此刻会杀过来,忙吩咐:“快把他二人囚在洞中。”刹时间,十二个怒汉押着杨得寸二老转往附近的一座峭壁下石洞中走去。琴痴婆仍然大叫:“干儿子呀,我的干儿子哟。”杨香武当然听到了。杨香武如果这个时候出来救人,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杨香武当然不是个笨蛋,他潜在暗中窥视着。他也跟着押走杨得寸二老的那批马家沟杀手们往山坡那面走。刚走一段路,前面出现一片峭壁,有石道往上延伸近百丈,怪的是这一段峭壁光秃秃的没树林,如果有个人出现,很快就会被发现。杨香武跟到高处不跟了,他怕被人发现。但杨香武却在高处看得远,远处一大片庄院有土寨门,那寨门有四丈高下还有堡垒楼子。杨香武看到花轿队伍往寨门走。马长江走在最前面。马长江还往峭岩上面看,他看着押解的人押着杨得寸两个老人往那个山洞口移动。杨香武不敢太大意,他不再往山洞口走了。他暗中潜回原处,找到了丁玲咚。“丁姑娘,咱们找个地方去藏藏,天黑咱们出去。”丁玲咚道:“走出马家沟?”“不错,因为我知道马长江囚我干爹的地方,早晚我会再找来。”丁玲咚道:“香武哥,你不打算救他二老了?”“他们一时之间还死不了,我用手段管叫那马长江不敢伤害他们。”丁玲咚是相信杨香武的,听了,便伸手,去抚摸着杨香武的一张“老脸”道:“现在,我好关心你的这张脸,香武哥,如果找不到那个许九仙……”“他也不叫许九仙,他是川南千面屠魔叫林虎。”“要是找不到林虎怎么办?”“我们天黑去找他,我相信他不会放弃我二人的,他一心要我二人当他的徒弟。”“你是说他会在马家沟外等我们。”“他应该等我们的。”丁玲咚也点头同意了。这二人依偎在暗处,丁玲咚双目盯着杨香武。杨香武发觉丁玲咚目光有温暖,不由问道:“丁姑娘,如果咱们找不到林虎,如果我以后就是这么一张七老八十的老脸,你会同我做朋友吗?”“会。”丁玲咚答得干脆又快,不带半点犹豫。杨香武感动地用力搂搂丁玲咚,道:“一个姑娘,跟一个八十岁老人在一起,不对劲呀。”“只要我知道你是香武哥就成了,别人有什么关系。”杨香武有着感慨,道:“你看我干爹与干娘,他们是贼,而且是名贼,但他们二老之间的感情令我感动。”“你同他们一起住过近三年。”“是的,他们之间相扶持,老来伴呀。”丁玲咚道:“他们却不知足,弄了那么多宝物。”“人是不会知足的,这世上很少人会知足。”“这世上的人都贪。”“不错。”“香武哥,你打算怎么救出他二老?”“其实早我就想好了计谋,只是要如何去进行。”丁玲咚道:“如果香武哥用得到小妹,我义不容辞。”杨香武抚掌笑了。他在丁玲咚的身边嘀咕着,听得丁姑娘也点头。于是,二人抱得更紧了。于是,天色已暗下来,马家沟已有灯火出现。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往马家沟口方向潜出去,两个人走得神不知鬼不觉。快二更天的时候,丁玲咚一个人大摇大摆地又折回到马家沟口处。丁玲咚扯开喉门尖声叫:“喂,快叫马当家的出来。”从暗中闪出十个大汉来,大伙见是个十二三的姑娘,有个大汉吼叱:“干什么的?”“有重要的事情,我只要见你们当家的,别人来了我不见,快去报告。”“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见我们当家的?”“别罗嗦了。”“总得说出你为什么要见我们当家的,咱们也好给你去报告。”忽听另一汉子吼道:“不就是她一个女子吗?咱们绑了她直接送去寨子里,岂不好?”“对,捉住她。”丁玲咚吃地一笑,道:“我如果拔腿跑,你们骑马也追我不上,如果不信就试一试,只不过……”她冷厉地一顿,又道:“如果坏了你们当家大事情,我可不管。”几个大汉也发呆,还是为首的一人又开了口:“好,我们这就去请出我们当家的。”丁玲咚道:“只许马长江一人前来,来的人多我走人。”“行,你等着。”只见那人手一招,大叫:“快拉马来。”果然,自附近的矮屋中匆匆地拉了一匹枣红大马交在那大汉的手上,那大汉翻身上了马,还低头对丁玲咚道:“我去请咱们当家的,你说吧,什么理由要见咱们当家的?”丁玲咚道:“这话不能大声说,这话要在马长江的耳边说。”“什么话?”丁玲咚凑近那人的耳边嘀咕几句,只见那人拍马就往沟内去了。看得出事情紧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