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长鞭大汉嘴巴上挂了一把长胡髯,风尘仆仆可也把他的胡子染成了黄土色,连眉毛也黄了。他在马背上问杨香武:“你叫什么?”“我叫杨香武。”“谁问你叫什么名字呀,我是问你,刚才你吼什么?”一笑,杨香武道:“咱们三人要赶远路,想买你的马,卖吗?”大汉看看面前三人,真的是老的老过头,小的不足二十岁,他笑问:“三匹马的银子不是小数目,你们有吗?”杨香武拍拍口袋,道:“当然有,咱们不会欠你的。”说着他举出个金元宝闪闪发金光,又道:“够不够?”大汉的双目闪动着厉芒:“够,足够了,你们等一等,我叫他们把马群集中起来,挑脚程好的。”他说完,指头插入嘴巴里窣窣打呼哨。一边的许九仙嘿嘿冷笑了。他对杨香武道:“我未来的徒弟呀,你给你未来的师父惹上麻烦了。”杨香武道:“惹麻烦?惹什么麻烦?”“不久你便知道了。”丁玲咚这时拉过杨香武,她低声道:“我曾跟我娘走江湖,我娘说财不露白呀。”杨香武吃吃笑了。杨香武也明白财不露白这句话,但他心中可不是这么想的,他的心中另有计谋。最重要的计谋便是想办法掂一掂许老夫的真功夫。原来他是在为许九仙制造麻烦了。果然不出许九仙所料,马群中冒出六个大汉,他们拍马疾驰,很快地聚在小丘一边,只见那人对另外几人指手划脚地不知说了些什么。一瞬间,六个大汉子拍马过来了。只见为首的是个半百红面粗汉,挟马到了杨香武三人面前,先是上下的把三人看了一遍。“你们带了不少财宝吧?”杨香武一笑:“买你三匹马没问题。”岂料大汉吼声似旱雷般。“统统拿出来。”杨香武看向许九仙,道:“师父,他们要打劫。”红面汉厉吼:“要命把元宝交出来,小心挨刀。”许九仙终于开口了:“咱们遇上关外马贼了。”不料红面毛汉仰天一个哈哈,道:“咱们这些马匹都是盗来的。”他鞭指南方又道:“只要运进古北口,咱们的人马便是贩马生意人,哈……”“哈……”另外几人也笑起来。猛然间,红面毛汉收住笑厉吼:“还不拿出来。”许九仙叹口气,道:“行,那也得露两手老夫瞧瞧。”红面毛汉手一挥,厉吼:“杀了这个老东西,两个小的逃不掉。”从一边闪出两个贼,左右挥刀杀向许九仙。杨香武忙拉了丁玲咚,二人缩到附近的矮树下,光景还露出害怕的模样。那面许九仙舞动双掌迎战两个马贼。两个马贼也泼皮,他们挨了掌拳也不逃,弯刀杀得更惨烈,还不住地叫骂。许九仙本人闪缩在刀丛里,突然一声怪叱:“撒手。”“唷。”在他右面的恶汉手中弯刀奇巧地被许九仙夺过来,反手一刀杀得左面的恶汉胸前衣衫破了,皮肉冒血,吓得他就地滚开了丈外。那红面怒汉一声吼:“点子硬,围杀。”于是四个恶汉齐出刀,拿尖刀的人与受伤的三人持刀往草丛中杀过去。他二人是想抓住杨香武与丁玲咚,然后逼许九仙束手投降。许九仙的压力大增,一时间他全力使出却也勉强地维持住不挨刀。草丛附近,两个恶汉刀措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出来,想死不是?”杨香武手指许九仙那面:“快去,只要你们能打败我的师父,我们所有的金银财宝都是你们的。”杨香武还自袋中摸出两颗宝石,看得两个马贼流口水,这二人仰天一声笑,其中一人刀指杨香武:“妈的,你是个二愣子,也是个二百五。”“我不叫二百五,我叫杨香武。”“那你别活了,你们先死。”这二人使了个眼色,齐声怪叫:“杀呀。”“杀。”杨香武出刀了。杨香武只用了一招修罗十杀,这二人便张大了眼睛死在地上了。丁玲咚冷冷地道:“你二人才是大笨蛋。”杨香武刚刚杀了两个马贼,早被奔杀中的一人看到了,他大叫:“不好了,莫老八二人被杀了。”原来其中一人叫莫老八,引得正自围杀许九仙的几人闪开来,转头往杨香武二人看去。杨香武已呼叫,道:“师父,咱们也联手吧,杀光了他们几个,这些马匹便全是咱们的了,咱们进关贩马。”那红面怒汉奔向杨香武:“我要吃你的肉。”杨香武见这人来得猛,他忙把手一摇。红面恶汉刀举半空:“你也怕死?”“我才不会怕死,我是为你呀。”“你放屁。”杨香武手指地上死的二人,道:“我只一招半式,他二人便死了,你也免不了像他二人一样。”“你唬老子不是,杀。”他挥刀疾砍,杨香武的身子动也未动地忽然一刀斜着切过去。红面恶汉头一偏,左上臂已冒出血来。他不杀了,暴退中厉叫:“兄弟们,上马走人呐。”于是,呼哨之声连响,群马又开始狂奔起来。于是,杨香武三人纷纷去拦马匹,果然被他三人各骑上一匹。这光景变成不花银子的马匹了。只不过有马无鞍,骑的人也很辛苦的。杨香武三人拍马冲出数十里,忽见前面一条河。杨香武曾走过此地,当时船家不要他的钱,但杨香武最同情苦力人,他临去抛了一两银子在船上,那是个大数目,船家要干十天才会存上一两银子。杨香武三人在船边下了马,船家认识杨香武。“少侠,你又回来了,可是……”杨香武笑笑,道:“是不是马匹过不了河。”船家苦笑,道:“不是马匹过不了河,是我这渡船太小了。”“那行,咱们的马匹不过河,人过河。”“那这三匹马呢?”“咱们放生树林里。”许九仙与丁玲咚二人也下了马,果然三人拍打三匹无鞍马,把马赶进林子里去了。杨香武三人上了船,船家问杨香武:“上一回说你去马家沟,可你只在马家沟附近溜了几里又回头,这一回……”“这一回要进马家沟。”“少侠,你是去找帮手吗?”“也算是吧。”船家边撑船,暗中仔细看了许九仙与丁玲咚,还真的忍住笑了。杨香武问船家:“你笑什么?”“我以为你这两位帮手不怎样,看,一个是老掉牙的老头儿,另一个却又是个小姑娘,不用心计不暗渡,完全是‘青石板上摔乌龟——硬碰硬’地大干一场。”船家二人不多说了,却是尽露出怀疑的眼神。很快地渡船顶在河岸边,杨香武三人跳下船,又是一两银子抛船上。只听船家二人对话就令人哭笑不得。撑船的先开口:“这是财神爷,千万不能一去不回头呀。”另一人支着竹篙看向杨香武三人背影,道:“他们能每天过一趟河,过上一年咱们就发啦。”于是渡船又撑过河对岸去了。这时,杨香武拉了丁玲咚与许九仙二人匆匆忙忙地进入一片树林中去了。杨香武三人躲在一处林坡上,他手指远处的一座三间房屋,道:“你们看,那是马家沟的外眼线,我曾差一点中了他们的毒计。”许九仙呵呵一笑,道:“我未来的徒弟很聪明,岂能轻易上当……”他顿了一下,又道:“梗在老夫喉中一句话,早想问问你。”杨香武双目一眨:“什么话呀,有话早问呀。”许九仙拍拍杨香武的两把刀,道:“我未来的徒弟呀,这可是宝刀?”“是呀。”“你杀死杀伤那些马贼们,那一招老夫未见过,看来很是管用。”“天下武林总一家,差别就看比划,普通啦。”杨香武当然不会把他修练过的修罗十杀说出来,更不会把红衣女侠说出来。许九仙也在暗中犯嘀咕,这个小子有问题。忽听杨香武对许九仙,道:“我未来的师徒不分开了,你走哪儿我跟哪儿,吃香喝辣你先尝,天冷我给你老暖被窝,天热我为你老打扇子,你看怎么样?”许九仙早就笑歪了。“好好好,你不是想变脸吗?”杨香武道:“我是要你老变成我,小子我变成你呀,你……能吗?”“哈……太简单了。”杨香武手指自己头顶,笑笑:“我能变成满头白发吗?”“能。”“你老能变成个少年郎像我一样?”“我未来的徒儿呀,老夫乃天下第一变脸大王呀。”“你天下第一?”“当然,老夫可变九种面孔,更高的境界层次,便是老夫能改变发层,他人不能。”这老人伸手拍拍背的一只小袋子,又道:“瞧,一切的道具尽在我的袋中呐,哈……”他说着得意地哈哈笑起来。杨香武一怔,笑道:“你老还带着道具呀!”“你说吧,何时开始?”杨香武已心中大乐,道:“马上行动。”他转而对丁玲咚又道:“丁姑娘,你要看清楚呀。”丁玲咚忽然一声呵呵笑,道:“师父呀,有一件事你老绝对无法变出来。”许九仙又目一亮:“什么事情为师的不能变?”“声音,师父,你能变得同香武哥的声音一样吗?”杨香武也点头,道:“是呀,这声音你老能变吗?”许九仙忽然伸手抓住了杨香武一臂,杨香武可就是没有闪开,原来这老儿的绝活“摘星手”果然高明。杨香武也习过杨得寸的绝活“神仙一把抓”,但杨香武以为比之这老儿的“摘星手”有逊色。许九仙手指树后对丁玲咚道:“徒儿别过来,等着看为师的变戏法。”他拉又拖的把杨香武拉到了大树后,这二人也不知在树后面干的是什么个古景,没多久便又闪出来了。这二人的表情不一样,白髯老人呆兮兮,杨香武却是哈哈笑:杨香武笑的声音并未变,即是走起路来也轻快,当然,杨香武的一张脸更无任何破绽,叫人一看他就是精灵古怪的杨香武。丁玲咚就上前拉住杨香武。“香武哥,你变了没有?”“你看我变了没有?”“你……好像没有变。”那老者吃吃地笑了。“徒儿呀,这你可以服气了吧。”丁玲咚的一双美眸子定住了。那是吃惊也是惊喜,好伸手拉住杨香武的白胡子,笑呵呵地道:“真的变了他也。”杨香武如今是个白胡子老人了。他伸手摸摸老脸,还真的不简单,面皮已贴紧了他的面皮,就好像以前丁玲咚的丑面一样。于是杨香武坦然一声笑,道:“走,咱们前去体验我未来的师父的手段。”如今已变成杨香武的许九仙对杨香武,道:“我未来的徒儿,如今你已知道师父乃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了吧?”“不错。”“话可是你说的,今天救你那干老子二人,他们救出来,你二人就要跟老夫回四川了。”“当然,当然,那是当然。”他手指三间大房子又道:“你们看,要去马家沟,那是必经之地,我知道那是个野店,可店主老夫妻二人却又是马家沟的外围眼睛,上一回我差一点上当。”丁玲咚道:“香武哥,你今变成老头儿,我师父变你,何不叫师父躲起来,我们两个去买吃的。”杨香武想了一下,道:“主意很好,照计而行。”如今扮成杨香武的许九仙却嘿嘿笑了。他老人家笑得很阴,令杨香武二人身上起疙瘩。丁玲咚问道:“师父,难道你不同意徒儿的主张?”许九仙重重地道:“老实说,师父我踏遍中州十八省,江南半河山,我就是为了找两个接我衣钵的徒弟,如今一举找到你二人,此生心愿已完成,你二人被为师的视为至宝,师父岂能叫你二人去趟险。”杨香武听出老人话出狠毒,心中一沉。丁玲咚道:“我二人只是去弄来吃的嘛,何劳师父大驾。”许九仙面上看不出表情,他手一拦,道:“我去。”丁玲咚想说什么,早被杨香武拦住了。杨香武对许九仙道:“弄来吃的就成了,酒不要。”杨香武上过当,他可也把开店的两个老人几乎干掉。他以为这一回许九仙出马,不知店中会有什么阴谋使出来,若想对付一位久走江湖的人,能成功吗?杨香武拉着丁玲咚,二人闪在附近的林子中了。许九仙扮成了杨香武,他大摇大摆地走到山脚下的那家野店,这时候野店中不见什么两个老夫妻。野店中一共三个俏女子。这位假杨香武刚走到店内,三个女人围上来了。这三个女子嘴巴甜,态度佳,六只眼睛会说话似的,正面的女子伸手拉:“少爷呀,快来坐,一路走你辛苦了,饿了吧,奴家去煮羊肉汤,喝了吧,天山参茶先上桌。”左面的接口,道:“少爷呀,你累了吧,累了我给你槌槌腿。”只有右面的不说话,美眸只闪光,落在假杨香武的衣服上,上上下下地看,他出声就是少年人的音:“快把好吃的送上桌。”“来了。”这一声突如其来,抬头看,二门走进两个大脚婆娘。她二人各自双手捧大盘,热气腾腾的全是可口好吃的山味与包子。在关外有个说词,有面条不吃馒头,有包子不吃面条,那盘包子有二十个,另一盘是两张大油饼。除了这两样,还有个大脚女人提了个大茶壶也来了。假杨香武被三个俏女人拉得紧,三个大脚女人已到了桌子边,这几个女人会做作,好像是真心要侍候假的杨香武,一个个笑吃吃地高兴得不得了。假杨香武刚坐下,猛然间迎面手托包子的大脚女人厉声吼起来:“小子吃包子吧。”什么包子呀,包子里面不是肉馅。包子里面是铁蛋,一盘二十个就有十个铁蛋。这女人也凶悍,抖手便往假杨香武的头上砸。别看对方距离近,假杨香武的手法也吓人。只见他反手抓住身边一个女子的头发,强力猛拉,听得那女子一声哎呀,头破血流地往外倒去。另一个盘子上的油饼早已被大脚女人托在手上旋转起来,那可不是好吃的葱油饼,两把旋头刀已往假杨香武的身上旋杀过去。于是,这间野店中双方杀起来了。假杨香武也了得,闪展腾挪在几个女杀手之间,他还不住地冷笑。他也挨了铁蛋三个,但他很会挨,挨在不要紧的地方,别看他只一双肉掌,仍然打得几个女子哇哇怪叫不已。就在双方恶战中,附近传来呼哨声。这一长声呼哨响起,屋内的女子们不杀了。女子们闪跳出圈外,有个大脚女子戟指假的杨香武,咧着大嘴巴,道:“小子,你休逞能,咱们马家沟等着你了。”她说完又是一声吼:“咱们走。”这几个女子说走就走,纷纷奔入山林中不见了。假杨香武并不追杀这些女子,他只是冷笑不已。他怎知已被杨香武利用了。假杨香武伸手拿吃的,忽又听得远处传来尖声叫:“别想吃东西,屋子里的水池有毒,哈……”刹那间,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进门来了。杨香武惊疑地道:“怎么变成几个女人了。”丁玲咚见假杨香武取吃的,忙摇手:“千万吃不得,她们叫说便是水也有毒。”不料许九仙仰天一个哈哈,道:“有毒无毒,岂能瞒过老夫。”只见他自怀中抽出一根银针。只是一根银针还不保险,又自袋中抖出一包药粉涂在那根银针上便顺势往几样吃的上面扎下去。一共扎了七种吃的果然未见有毒,许九仙冷哂:“老夫何许人也,吃。”他当先拿了卤肉便啃吃起来。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早已饿了,见许九仙吃,他们二人当然也吃。许九仙欲吃酒,他低头尚未张口,便把一坛酒抛出二门外,厉叱:“酒有毒。”杨香武一呆:“我未来的师父呀,你未以银针扎试,怎知那坛酒中有毒呀?”“小子不信门外去看。”杨香武还真走出二门外去看,他伸头地上瞧,还真的吓一跳,只见:只见地上死了许多毒物,都是自石缝中逃出来以后僵死在地上。有山蚁,有毒蝎,有蜈蚣,还有两条小毒蛇,有只八脚大蜘蛛逃到树上也死了。有了这个景象,杨香武回头吃惊地道:“我的妈呀,你老鼻子一闻就知道,太妙了,这个功夫我学定了。”许九仙得意地道:“更叫小子惊讶的事情还在后头呐,哈。”于是,这酒是不吃了,肉食面食吃个饱。杨香武拍拍肚皮一声笑:“今天吃得真不少,三天不吃也饿不倒。”许九仙拉住杨香武:“小子,等老夫救出你的干老子二人之后,你就要跟老夫去四川,可不能失言。”“绝不失言。”许九仙看着丁玲咚,又道:“真的是金童玉女呀,老夫此生何憾?哈。”他乐了,丁玲咚也看着杨香武笑。三个人也立刻笑哈哈地走出了这家野店。三个人直奔马家沟,这一段路上有凶险,杨香武就遭遇过两次。怪的是一路走了十多里,再也没遇上拦阻他们的人,这是令杨香武也纳闷的。远处已看到马家沟山口了。大石道的转角处,有个老汉在堆马粪。这老人把马粪往房顶上泼,屋子四周也铺的是一块一块的马粪。杨香武三人刚走近,那老人忽的跳过来拦住三人的去路,他咧嘴不笑。“吃不吃,吃不吃?”已扮成老人的杨香武压着声音,道:“老丈,你叫咱们吃什么?”“我这里有什么?”“我看你这里尽是马粪。”“那就吃我的马粪吧。”“什么?你叫咱们吃马粪。”“吃马粪有什么不对?”“马粪能吃吗?”“能吃。”“你吃给咱们看。”“如果我吃了,你们就得吃。”杨香武听得一呆,这什么玩意嘛。他的心中一沉,随口而出:“行,你吃咱们就吃。”那老人头一抬,大声乐道:“真的不是?”“绝不说假骗你老。”“好,君子一言,快马一鞭。”他叫着突然拔身而起,那身利落功夫也令人吃惊。只见他腾空在屋顶上,伸手抓起一块干不干的马粪,就在屋顶啃咬起来。他啃吃得津津有味。下面三人看得却又是目瞪口呆。老人吃了一大块才跳下房来。“你们吃,快吃。”杨香武有些理亏与无奈,道:“真吃呀。”“不是开玩笑的,吃……”丁玲咚已捏着鼻子往后闪开来。杨香武笑呵呵地道:“我们不吃,但送你银子。”“谁要你的银子,吃。”杨香武无奈地道:“我多送你银子呀。”“好吧,但他必须吃,他给再多银子我不要,今日他非吃一块马粪不可。”这老人手指的是许九仙。许九仙假扮的是杨香武。老人猛力突然一把抓,他抓住了许九仙的衣衫。“你小子非吃不可。”他把许九仙当成了杨香武,而马家沟的人也正在千方百计地要收拾杨香武。许九仙本来想发火,但他突然仰天哈哈笑了。“老小子,你可恶。”老人听了更火:“你吃马粪吧。”许九仙沉声:“行,我吃马粪。”他挣开老人的手,低头抓了一块马粪举在二人之间,呵呵一声怪笑又道:“你个老小子,来吧,咱二人分吃这一块马粪,你一口我一口,你先啃。”那块马粪真臭,臭气薰人。许九仙把马粪往老人的口中送去,老人甩头一边闪,他还大叫:“老夫在屋顶上已啃吃过了,你自己享用吧,儿……”许九仙也叫:“你多吃一口又怎样,吃。”他展开了身法,如影随形地那块马粪几乎已碰上老者的白胡子。老者忽然暴踹一腿,反手抖出一只叉子来,那是一双三尖钢叉,平时就是拾马粪用的。但此刻在老人的舞扎下,呼呼生风,锐气逼人,旋身侧扎,错身横扫,端的了得。许九仙不退反进,一双肉掌比之铁板还厉害,有拍有拔,有切有抓,逼得老人哇哇怪叫。真的杨香武拉了丁玲咚二人一边看热闹。杨香武对于许九仙的武功顿觉好奇。杨香武以为,许九仙不只是个变脸奇人,他必然是个武林中了得的人物。只不过杨香武未在江湖上听到这号人物,他的年纪,他的阅历,实在太嫩了。就在杨香武沉思中,忽听许九仙一声大吼:“撒手。”真听话,老者的拾粪钢叉已落到许九仙的手上。那老者尖叉未逃走,他就地马粪上翻滚,也就地拾起马粪当暗器,一个接一个地扑向许九仙。许九仙以钢叉阻挡,立刻发觉打来的马粪包着石头,这个真叫阴险。许九仙暴吼如虎:“三招之内取你狗命。”岂料老人一弹而起,心中大叫着:“跑啊,快跑啊。”只见这老人跑得真叫快,他越过了房顶往树林中奔,跑了个不回头。许九仙气呼呼地骂:“龟儿子的,玩这种把戏,老子不上你的当,小心老子再遇上。”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迎上来了。杨香武怀疑地问:“我未来的师父呀,你真打算同那疯小子合吃马粪?”“他不会吃的。”“如果他吃了呢?”“扎死他也不会吃的。”“可是他在房顶上已经吃了呀。”“那不是马粪。”“什么?不是马粪。”“你小子不会上房去看看就知道了。”杨香武当然要看,他拔身上了房顶。“都是马粪。”“胡说,你闻到臭了吗?”杨香武闻了几下,道:“不臭。”“不但不臭,还带着甜香味。”杨香武拾了一块再闻,笑了笑下来了。他托了一块走近许九仙,道:“什么玩意?”许九仙道:“晒干的杂面地瓜饼,外表看就同马粪差不多,可全是晾晒在屋顶上,哈,老家伙拉了我,早被老夫闻出地瓜味道来了,他想叫老夫吃马粪呀,他先吃。”“哈”杨香武笑歪了。丁玲咚也笑笑,道:“咱们差一点上他的大当了。”杨香武道:“看上去这老家伙疯疯颠颠的模样,很难叫人以为他还有一身的武功。”许九仙道:“我忽然发觉到一件事情来了。”“什么事情?”“我未来的徒儿呀,我发觉这儿全是马家沟的人,他们的目标找的是你呀。”杨香武心中一个紧,这老东西有头脑。但杨香武也有他的一套,他点点头,笑笑:“我未来的师父呀,就因为如此我才为师父着想呀。”“你这话怎么说?”“我这话很明显。”“说来听。”杨香武干咳一声半带笑,道:“我未来的师父,你不是说过吗,我与丁玲咚乃是你找了许多年许多地方才发现的奇葩吧。”“不错。”“那不就结了,如果我被马家沟的人杀掉或坑死,你老人家就会遗恨终身了。”“不错,你这话有道理。”“所以你老扮成我。”许九仙重重地道:“也罢,咱们这就去闯马家沟。”丁玲咚道:“我二人自当师父后盾。”许九仙道:“你二人能够自保也就令为师的高兴了。”三个人开步走,走向马家沟。杨香武很注意这一路上的动静,因为他遇上过三次几乎上了敌人当。他心更明白,这一路上再有任何风吹草动,都会隐藏着极其危险的杀机。丁玲咚已听杨香武说过,所以她表现的很紧张。许九仙心中明白,自己也许上了杨香武这小子的当,可是凭他在巴蜀武林地位,他绝不会有所反悔。人们如果当真以为他许九仙只是个变脸人物,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人们如果认为他真的叫许九仙,哈,那更是错得离了谱。杨香武与丁玲咚才多大呀,他们更不会知道许九仙的真实身份。丁婆子也不知道。丁婆子只认为许九仙是个冷酷的变脸老人。此刻,许九仙笑对杨香武,道:“怎样,老夫的改变易容之术你服了吧。”杨香武回答得妙,他吃地一笑,道:“已服气三成了。”“什么叫已服气三成?”“我未来的师父,咱们只遇上马家沟的下层人物,什么拾粪老人,什么丫头片子的,他们怎么会瞧出你老的这套把戏,虽然已瞒过去,只能说是三成而已。”“三成而已呀,小子,要如何才能十成地佩服?”杨香武手指马家沟道:“等去了马家沟,无人识得出来你是我来我是你,而且又能救出我的二位干老子,到那时才算完全地佩服你老真正的有一套。”“然后呢?”“然后我与丁姑娘二人如影随形地跟着你老人入川,安安分分的接你老的衣钵了。”“哈……”许九仙哈哈笑起来了。杨香武忽然手指远处,道:“你们看,前面是干什么的?”没多久,忽听得三眼子冲天炮响三声,又是锣又是鼓,又是大旗有唱道,中间一顶大花轿。光景这是娶亲的呀。谁也会以为今天马家沟办喜事了。许九仙对身后的杨香武与丁玲咚二人,道:“明知咱们来,他们这是干什么?”杨香武微微笑,道:“我知道。”“你知道什么?”“这不是娶亲,他们这是阴谋。”“你是说,他们要来对付咱们了。”“不是对付咱们,是对付你。”“我?”“不错,因为你是我,你是他们欲杀的杨香武。”“哈……我们应如何应付?”杨香武露出个奸笑,他手指一边的高山,道:“逃呀。”“胡说,逃了如何去救人?”“那么,打吧,杀吧。”就在这时候,忽地娶亲队伍四十多人过来了。杨香武不等双方接近,他拉了丁玲咚就吼叫:“快逃啊,他们人多,咱们打不过呀。”他与丁玲咚二人发足往山上跑,这可有两个好处。其一,看对方的反应。其二,看许九仙如何应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