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太君笑道:“没那么严重,孩子,上马吧,咱们得赶快了!”萧梦梅应声跃上马背,但他可是心中焦急得很,大声道:“师母,何不派弟子等舍马快行,先去普陀呢?”史太君道:“贤侄,你问问晓梅吧!”萧梦梅转头向晓梅道:“四妹,你以为愚兄不应先去,究竟为了什么?”晓梅姑娘道:“大哥,依小妹猜想,如果那卜窥宇真在普陀山中,则眼下你纵然赶去,那也是来不及的了!”萧梦梅道:“四妹,早去一点总比迟去好啊!”晓梅姑娘笑道:“大哥,那卜老丈如是不在普陀,迟去又有何妨?”萧梦梅道:“四妹是认定卜老丈不在普陀了?”晓梅姑娘笑道:“那可不一定!”话音一顿,向闻文道:“闻大侠,你在普陀逗留了多久?”闻文道:“属下在普陀停留了一日夜!”他这等称呼,乃是因为过晓梅昔日乃是主人的千金!晓梅姑娘笑道:“闻大侠以后可别再这么称呼,而今算来,闻大侠应是‘天下一家店’的真正主人呢!”闻文笑道:“姑娘,这可不敢当,‘天下一家店’乃是天下武林人物所共有,如果有一位主人,那人应该是‘武林盟主’才对!”萧梦梅闻言忙道:“不可!闻兄别把这事拉到兄弟身上!”史太君忽然大笑道:“闻大侠刚才这句话说的不差!贤侄,‘天下一家店’的店主,照理应该由‘武林盟主’兼任才是!”萧梦梅急道:“师母,弟子当不起这等重任!”史太君笑道:“傻小子,这又是什么重任?一切都由闻大侠代你主持,你顶多是挂个名而已,又有何不可?如果你连这点小事也不敢承认,这‘武林盟主’的大责,你又如何挑得起来呢?”萧梦梅被老太太问得无言可对!闻文抱拳一揖道:“盟主兄弟,这事既蒙史老前辈决定,你就应允了吧!否则,‘天下一家店’没有店东,岂不令人笑话?”晓梅姑娘笑道:“大哥,这事你想推也推不掉的了!今天就在这浙闽官道之上,作了最后的决定,闻金二侠乃是总监督,有权处理店中一切,你挂上个名,当个店东,每年按时为店中的必需财物筹措一番就行了!”萧梦梅闻言,先是一叹,接着突然大叫道:“四妹,你说什么?要愚兄找钱供给店中支用么?”晓梅姑娘笑道:“怎么?店东是白当的么?”话音一顿,向闻文道:“闻大侠,全店每年支出,除了原有各地店产中的用地收成收入之外,是否尚有不足之数?”闻文道:“全国各处三百七十九处分店,不含金陵总店在内,每年收支相抵,尚差五十万两白银!”五十万两白银一年?这可把萧梦梅听傻了!晓梅姑娘一笑道:“如果包括总店在内呢?”闻文道:“约需加上一倍之数!”加上一倍,那就是一百万两纹银了!萧梦梅连眼睛都闭起来了!晓梅姑娘笑道:“大哥,此后你每年只要筹到一百万两纹银交给闻大侠,你就可以做你的太平店主人了!”一百万两?萧梦梅心想,一万两我也弄不到!他两眼一翻道:“四妹,这个太平店东,我让贤了!”晓梅姑娘笑道:“大哥,你想让贤也让不了的!”闻文适时笑道:“过去卜老丈主持店务之日,每年的差额,都是由老主人私下经营的几个大钱庄和绸缎店中盈余筹措,眼下这些钱庄,和绸缎庄,都扩大了门面,每年‘天下一家店’的支出差额,不但不会短少,而且可能还有得多呢!”闻文话音一落,萧梦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可像放下了千斤重的担子一般!晓梅姑娘笑道:“闻大侠何必说出来呢?你让萧大哥多着一点急,也免得他再有空想心事,弄得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萧梦梅听得只好苦笑!史太君笑道:“好个刁蛮的女儿,你萧大哥被你捉弄得够了……”晓梅姑娘笑道:“娘,这可怪他自己啊!他要是不对闻大侠耍了个心机,眼下又哪有许多要人担心的事呢?让他自己心里着急一番,也算不了什么的了!”史太君大笑道:“萧贤侄,你明白了么?一个人行事为人,可真一点大意不得,否则,就要惹上许多麻烦了!”老太太笑声一敛,向闻文道:“闻大侠,你来此时走了多久?”闻文笑道:“晚辈快马加鞭昼夜未停,一共走了两日一夜!”老太太忽然皱眉道:“那要是像我等这么抬了轿子,岂不要四五天么?”闻文道:“最快大约也得四天!”史太君道:“太慢了……”一转头,向晓梅姑娘道:“乖女儿,咱们去到城里看看可有快马?买上九匹,咱们都换乘快马,用上两天一夜时间赶去吧!”晓梅姑娘笑道:“娘,你老也要骑马么?”史太君笑道:“怎么?你以为娘真的老了?”晓梅笑道:“女儿不敢!”她一转话锋,向闻文道:“闻大侠,这松溪城中可有买马的地方?”闻文笑道:“不必买,店中有的是千里良驹,要他们准备一下鞍-就行了……”他笑了一笑,又道:“此时已然晌午,何不请老太太入城休息一下,也好打个尖,顺便等他们把马匹准备停当上路呢?”晓梅姑娘笑道:“这倒使得!”回头向史太君道:“娘,我们进城去打个尖,也好换马登程!”史太君笑道:“为娘正觉得有些饿了……”一行人策转马头,向松溪城内行去!※※※※※※离开松溪的第三天清晨,一行人赶抵了镇海!船早已由闻文在行前派人准备停当,众人跨下马背,就踏上了一艘三桅大船,并且立刻扬帆驶向普陀!中午时分,抵达了普陀码头!众人上岸以后,立即请史太君上了软轿,直奔“竹林寺”而去!不消半个时辰,业已到达寺前!闻文领着史太君等人直趋方丈室之内!那两名抬轿的弟子,则由寺中僧人引往寒舍!竹林寺的方丈室,建在寺后的一处依山的松林之中!这是一块占地约有百亩的松林,阵阵山风,呼啸着阵阵松涛,与远处的海潮呼应,令人有着出尘之想!老太太扶着一根木拐,看了眼前景物一眼,笑道:“这到是个养老的好所在!”闻文笑道:“老前辈说的是,晚辈昔日来此,就曾被这儿景色所迷,发誓要在年满花甲之后,来此静度余生!”史太君笑道:“闻大侠,你今年贵庚几何?”闻文笑道:“晚辈虚度四十一岁!”史太君笑道:“还早呢!将近二十年时间,人事的变化还大着呢!”闻文笑道:“晚辈心愿虽想在六十以后退休林下,但如世上仍有不平之事,则晚辈就怕难以如愿以偿了!”史太君忍笑道:“闻大侠,老身年过七十,托大几十岁,唤你一声闻贤契可好?”闻文连忙长揖道:“老前辈抬举晚辈了!”史太君笑道:“贤契,为人但求心安,虽在攘攘浊世,亦不啻乐身仙山天国,你不必对能否退在林下之事问心太多了!”闻文笑应道:“晚辈受教!”说话之间,已然抵达方文静室门前!这是一栋三开间的两进禅堂!进门之处,是一所小小的佛堂!跨过前面佛堂,有个小小的天井,天井的后面,是第二进房舍,一排三间,中间乃是方丈,左侧仿佛是个静室,右侧则是一间书房!闻文大步跨进佛堂,一名小沙弥迎了上来!“参见闻前辈!”闻文一眼看到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和尚,不禁心中一动!这孩子的脸色,布满了重忧!闻文大声道:“方丈可在室内?”小和尚合十道:“方丈身受重伤,正在静室养伤!”“什么?”闻文吃了一惊道:“方丈受伤了?”小和尚道:“前辈离去的第三天,方丈就受了人家暗算!”这时,史太君等一行也走进了佛堂!晓梅姑娘闻言,脱口道:“小师父,普大师被何人所伤?你们知道么?”小和尚看了众人一眼,竟是不曾答话!闻文忙道:“这位姑娘乃是老主人的千金,有什么话只管说!”小和尚这才合十道:“方丈大师是躺在潮音洞内,被监寺大师前去替换时所发现,究竟伤在何人手下,却无人知晓!”晓梅姑娘道:“你们可曾查出普大师受的是什么伤?”小和尚道:“这个……”闻文道:“有话直说无妨!”小和尚低眉合十道:“据监寺大师说,这伤了方丈之人,用的乃是老主人昔年的斩脉手法,是故无人可以化解……”史太君闻言,长叹一声道:“果然是卜窥宇干的好事!”小和尚听得一愣道:“闻前辈,卜窥宇是谁?”敢情“天下一家店”中,很少有人知道老主人来历!是的,这个小和尚不知卜窥宇是什么人!闻文应声道:“这个你不必问了,快带我们去静室看看普净大师吧,也许这位老菩萨有治愈方丈的功力呢!”小和尚脸上有了笑意,连忙引导众人进入静室!这是一间大小约有三丈的禅室!室内除了一床禅床,和墙上的一支长剑,别无一物!连一般房中要陈设的桌椅都没有一张!众人进入室内,都只好站着!禅床之上,躺着一位白发白须的老和尚!萧梦梅举目望去,只见这位老和尚的脸色,呈现了一片金黄!显然,这是脉穴被斩,胆肝受损之故!闻文抢前一步,行到禅床之前,低声道:“普大师,闻某回来了!”半晌,普渡大师缓缓地睁开了眼!他无力地看看闻文,忽然眼中出现了泪光!只见他白须乱动,却不曾发出一点声音!显然,这位老和尚已无说话之力了!闻文低声道:“大师可是不能说话了?”普净大师艰困地点了点头!这时,晓梅姑娘已扶着史太君走近禅床旁边!而且,史平已自外间搬来一张木凳,放在床前,扶着老太太坐了下去!普净大师抬眉睁目,一眼发现了史太君,不禁脸上掠过一丝笑意!史太君笑道:“白老弟,睽违数十年了!”普净摇了摇头,轩了轩眉!史太君笑道:“老弟又是要老身叫你一声普大师么?”普净续缓地点头,笑了一笑?史太君笑道:“你伤在何处?”普净歪了歪嘴!史太君皱眉道:“你一点都说不出来么?”普净无言流出了两颗眼泪!这时,那小沙弥走过来说道:“监寺大师来了!”一位身材十分高大,年在五十左右的老和尚,已大步走到了禅床之前,双掌合十向史太君道:“贫僧普化,拜见伍夫人!”史太君淡淡应道:“太师少礼!”普化禅师垂手肃立,仿佛在静候史太君吩咐!史太君看了一看普净大师,低声向普化道:“大师,普净方丈可是你发现伤倒在潮音洞内?”普化禅师合十道:“方丈负伤,乃是贫僧所发现!”史太君道:“你是何时发觉的?”普化应声道:“闻施主离去的第三天!”史太君道:“普净方丈可是已躺了三天了!”普化道:“到今日正好三天!”史太君道:“那黑石船可是仍在潮音洞下?”普化大师忽然神色一黯,低声道:“贫僧发现方丈大师负伤之时,那黑石船已然不在那潮音洞下了!”史太君冷笑道:“你可曾找过?”普化大师道:“贫僧背回方丈以后,就派人出外寻找,迄今未有丝毫踪迹可寻!想必是什么人把它驾走了!”史太君冷笑道:“你可知道,除了十君子或十君子的亲人而外,无人有行驶此船的能力,大师可知道是什么人驶走此船?”普化大师合十道:“这……贫僧不敢胡猜!”史太君目光一寒道:“普化,老身有一句话,希望你照实回答!”普化大师微微一惊,低眉应道:“老施主动问之事,贫僧岂敢不照实回答?”史太君道:“很好,大师在闻文来此之前,你可曾见到过‘天下一家店’的老主人?”普化摇头道:“没有!”史太君道:“真的没有?”普化道:“贫僧乃是我佛弟子,不敢犯下诳戒!”史太君道:“老身不信!”普化合十道:“老施主不信,贫僧实是无法了!”史太君白发微张,正待再度喝问,晓梅姑娘忽然说道:“普大师未见过艾老人,不知可曾见过六绝中人?”史太君忽地笑道:“是啊,你见过那六绝兄弟么?”普化大师略一沉吟道:“这倒真的见到过!”史太君道:“你见到的是谁?”普化道:“是拐三爷!”史太君扬眉道:“还有谁?六绝不会只有一个人在此?”普化道:“还有笔六爷贫僧也曾在普陀见到!”史太君沉吟道:“他们果然在此!”晓梅姑娘笑道:“普大师,你是在什么地方见到他们的?”普化道:“一月之前,在山上的一处悬岩之旁!”晓梅姑娘道:“最近呢?”普化大师摇头道:“最近没有见到过!”晓梅姑娘道:“大师是不是说他们最近已经不在普陀?”普化大师目光在晓梅姑娘脸上一转道:“女施主是谁?”闻文忽然笑道:“这位姑娘就是艾老店东的掌珠!”普化听得呆了一呆,连忙合十道:“贫僧不知女施主乃是老主人千金,适才如有冒犯之处,望女施主莫要见怪才是!”晓梅姑娘道:“大师好说!”普化大师合十一笑道:“女施主此来,可是认为老主人已在普陀?”晓梅姑娘道:“拐、笔二位既现,大师认为是否有此可能?”普化沉声道:“这个倒是甚有可能!但……”高大的普化和尚摇了摇头,又道:“只怕老主人一旦易容,天下就难以有人认得出来了!”晓梅姑娘道:“这普陀占地不大,大师在近来可曾见过陌生之人否?”普化失笑道:“女施主,这普陀地面虽然不大,但各地前来的信男信女和僧尼人等,每天都有千人左右,贫僧又哪里分别陌生与熟悉之人?”晓梅姑娘皱眉道:“大师在闻大侠离去之后,可是与普净方丈轮流在那潮音洞下看守着那艘外人不知的‘黑石船’?”普化点头道:“贫僧轮值过三次!”晓梅姑娘道:“大师在轮值之时,可曾发觉可疑之人?”普化大师道:“女施主是指哪一点而言?”晓梅姑娘笑道:“比如有人前去窥伺?”普化摇头道:“没有!”晓梅笑道:“大师,船上有没有人?”普化大师摇头道:“没有!”晓梅正色道:“大师确信那船上没有人么?”普化大师道:“贫僧自信眼力不差!”晓梅姑娘点了点头,向史太君道:“娘,你老人家先把普净方丈的伤势治好吧!”史太君笑道:“乖女儿,你问出头绪没有?”晓梅姑娘道:“没有!恐怕此事只有等普净方丈清醒后,才能找出一些蛛丝马迹的了!”史太君笑道:“好吧,为娘试试看!”史太君这一句“试试看”,可把普化听得一怔!他本来就在为晓梅姑娘对史太君的称呼,觉得奇怪,此刻再听到史老太太能医斩脉手法也只说试试,不禁使这位监寺的大和尚动了疑心了!普化退了一步,靠向门旁打听!这时,史太君已挥手握住普净方丈的左手!并且招呼萧梦梅走到禅床之前,双手握牢普净方丈两腿的筋脉!史太君低声道:“贤侄,你以三成功力,催动普净方丈的气血!”萧梦梅依言双掌运起内劲,在普净方丈的脚踝地位传入!史太君这时忽然出手迅快地连点普净方丈左右双臂八处穴道!同时向晓梅道:“乖女儿,你懂得卜窥宇的斩脉手法幺?”晓梅姑娘道:“女儿懂得!”史太君笑道:“为娘用的解救手法,你会不会?”晓梅姑娘笑道:“女儿学的是另外一套!”史太君忽然笑道:“怎么?卜窥宇另有一套自己的手法么?”晓梅姑娘道:“大概是!”史太君失笑道:“怎么叫做大概是呢?”晓梅姑娘笑道:“女儿没见过娘的手法,不知道这种斩脉手是否有两种解救前方法……”史太君笑道:“好个刁丫头,你好像不大相信为娘手法嘛!”晓梅姑娘笑道:“女儿怎敢?”史太君笑道:“乖女儿,不管你信不信,且先瞧瞧为娘的手法吧!”晓梅姑娘笑道:“女儿正在等着学呢!”史太君笑道:“为娘正要教你呢!”话音一顿,一面依次序解开适才所点的普净方丈的穴道,一面又连连封闭了其他几处穴道,拍拍打打的不停!晓梅姑娘目不转睛地在一旁注视!史太君约莫费了半个时辰,方始住手!这时萧梦梅也自动松开了两手!史太君笑道:“贤侄,轻轻地闭住大师‘涌泉穴’!”萧梦梅应了一声“是”,立即用最快的轻巧手法,向普净大师的双足脚心“涌泉穴”拍了两拍!此刻,那位神情萎顿不堪的普净方丈,脸上已现出了红晕,呼吸也逐渐地粗重和急促起来!史太君微微一笑道:“平儿,喂两颗‘小还丹’给普净方丈!”高大的史平应了一声,挥手自怀中掏出两颗龙眼大小的碧玉灵丹,十分小心地托起普净,喂了下去!罗浮宫的小还丹,乃是疗伤圣品,丹丸入喉,立见功效!普净大师的神态,不再有半丝半毫痛苦之处!slqlzf扫描slqlzfocr旧雨楼独家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