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三眼突然一剑刺出,道:“快说,为什么?”阿田伯在对方长剑的逼迫下,镇定如恒,毫无所惧,他目光远眺,夜中星光隐诲,沉凝的道:“放下你的剑,否则别怪我教训你。”说也奇怪,崔三眼虽然凶悍无比,形同巨塔,但当他的目光触及在阿田伯的神色上时,内心中竟产生了一种不可言喻的畏惧,自然而然的垂下了长剑。他缓缓地道:“我想知道内情,你是唯一可以告诉我的人。”阿田伯道:“你娘可曾留下任何东西给你?”崔玉眼道:“仅有一样东西。”说着自怀中掏出一个彩袋,缠得紧紧的,崔三眼虽经常揣在怀中,却始终不知道是件什么东西。阿田伯身子一震,颤声道:“鸳鸯荷包!”这个紫红丝缎荷包上,绣着一对传神细致的戏水鸳鸯,阿田伯对这荷包熟悉己极,全身激动,目中欲泪——崔三眼道:“你见过——”阿田伯惨声道:“我见过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崔三眼大怒道:“你敢骂我——”休看他个子老大,身手可是迅速已极,晃身一移而至,长剑有如灵蛇的头照阿田伯刺来。“叮”地一声,那迅速而发的一剑突被另一柄剑挡了回去,出手的自然是石仁中,他晓得阿田伯武功已废,无法闪过崔三眼那致命一击,便出手救了阿田伯一命。这一手却把崔三眼吓了一跳,自己在盛怒当头的情况下,突然一剑击出,这一剑的变化,已经够大了,而对方却在无备的情况下,猝而出手相拦,竟能解救了对方一命,这种功力,显然是有点太不可思议了……崔三眼怒恨的道:“阁下好身手。”石仁中冷冷地道:“剑凶器利,当心伤了人——”崔三眼怒叫道:“我的事要你管?”石仁中淡淡的道:“路不平有人踩,这只怪你太不讲理。”崔三眼冷笑道:“教训得好。”他一扬手中长剑,愤恨的又道:“你不是只会吹牛,卖弄你的唇舌吧?你既能管闲事,手底下也一定有两下子,来,我讨教——”石仁中道:“你不配。”崔三眼闻言更加愤怒!他自出道至今无人敢这样小视他,而今,对方不仅没把他放在眼里,尚且有羞辱之意,是可忍,孰不可忍,他气得满头发丝直竖,双目瞪得有似铜铃,厉吼一声,仗剑冲了过来。他沉吼道:“我宰了你。”剑似迅雷,发若激流,好一招快剑,威力大得惊人,竟有碎石裂钢之劲,攻的正是要害。石仁中一沉肩,道:“阁下注意,我这柄剑可邪得很……”说也奇怪,当“穿月”神剑在他手中之时,一股说不出的力量自身上每一环节发了出来,但见剑光一闪,将崔三眼劈来之剑荡了开去。崔三眼手臂一震,暗中大惊,顿知自己遇上劲敌,剑式一转,有若匹练样的激攻不懈,杀招不绝。石仁中沉稳有力,丝毫不惧,每发一招定能将崔三眼的剑式化开,甚而逼得崔三眼回剑自救,手忙脚乱。双方都是剑道高手,眨眼间数十招过去。突然,崔三眼一声惊叫,手中长剑有若银虹样的被击向半空,他失剑之后,手中陡然抓着一支毒镖,照着石仁中射去。这正是崔三眼的成名绝招——“掷剑飞镖”,他每与人对敌,在不敌情形下,故意让对力克飞长剑,暗中施镖,迄目前止,尚无人能躲过这一狠招,真可说是百发百中,屡试不爽,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已死在这招下。崔三眼大声道:“倒——”石仁中沉声道:“好毒招。”他如今武力大进,功力亦深,骤遇这样狠厉招式,虽然是猝不及防,但临危不乱,矮身移步,长剑急扫,激天之幸,竟将那只毒镖击落地上……崔三眼狠毒绝招,未能得逞,他顿时若斗败了的公鸡,脸色苍白,内心暗惊,而石仁中怒火高炽,满面杀机,长剑直转,斜攻而至。这一剑是在愤怒的情况下施展出来,其威力大得惊人,一蓬剑光“刷刷”的照着崔三眼全身罩下。凶厉霸道的一招,隐隐含有风雷声。阿田伯颤声叫道:“石老弟,手下留情——”石仁中大声道:“他是你什么人?你还给他讲情——”剑光磅礴,逼得崔三眼惨然失色。阿田伯大叫道:“他是我儿子——”这几个字甫落,石仁中已收剑急退,面色冷寒,目光似电,在崔三眼身上淡淡一瞥,冷冷一笑。他不屑的道:“若不是看在令尊份上,阁下只怕连喘气的份儿都没有了。”崔玉眼身子陡地一震,说道:“你是我爹——”阿田伯颤声道:“孩子,你娘真没告诉你……”崔三眼盯着阿田伯摇头道:“没有……”阿田伯长叹一声这:“唉,你娘也大倔强了……”崔三眼瞪大了眼睛道:“真令人难以相信呀……”阿田伯听见这话时,浑身彷佛触电样的抖颤不停,他那苍老的面庞似乎又增加了一层皱纹,双目之中泛射着一丝凄凉哀痛、激动欢欣之色……他颤抖着声音说道:“孩子,你必须相信……”崔二眼突然大叫道:“我不信,我不信。”阿田伯沉痛的道:“孩子,爹不会骗你……”崔三眼“哼”了一声:“我明白了,你怕我杀你,所以编这个故事想骗我——”阿田伯叱道:“胡说。”崔三眼怒声这:“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杀你啦,告诉你,门都没有!”阿田伯惨声道:“好,既然你不相信,你动手吧。”崔三眼说道:“好,我擂你三拳就走。”他卷起双袖,露出两条毛茸茸的手臂,双拳紧握,双目圆瞪,但就是下不了手,他气得一跺脚,大声道:“娘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呢?”他突然痛苦的捂着头哭泣起来,阿田伯黯然的搂着他,父子两个哭成了一堆,场面好不心酸,石仁中喟叹道:“阿田伯,恭喜你们父子相会,在下告辞了。”阿田伯揉了揉眼睛,说道:“你去那里?”石仁中道:“在下武功尚差之甚远,必须再去磨练——”阿田伯点头道:“对,年轻人该有这种心境。”他长长叹了口气,又道:“你这柄剑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今后行走江湖,你尽且里少露为上,否则,你会后患无穷——”石仁中颔首道:“是。”阿田伯道:“希望你会来看我。”石仁中苦涩的说道:“一定会,告辞了。”这个倔强的年轻人拱拱手,转身踏着大步行去。崔三眼“呸”了声:“那几手剑术有什么了不起——”阿田伯闻言大怒,上前去掴了他一巴掌,叱道:“别不要脸了,你比他差远了。”崔三眼一呆,道:“爹,这……”阿田伯“哼”了一声!转身回房而去,夜更沉了。口口口无名谷。怪石嶙峋,林木参天。谷中,幽径曲折,盘道纵横。一道飞瀑,自峰顶笔直而下,银练白珠,激荡风旋,正好挡住了谷口之处。“欲进此谷,先过飞泉”,八个拳大黑字,枋佛被人用指划上去的,苍劲有力,龙飞凤舞的刻在那块石笋上。空中飞瀑,激泻入地,密不透风,触之者伤,端是飞鸟不渡,人猿难登,形成谷口天然屏障晌午,日正当中——骄阳吐艳,热浪逼人,在这样的大热天,一个身穿大红罗衫的美艳少女,在两个身着绿装少女的环侍下,提着一个食盒,朝那泻落的泉水行来。暑热难熬,冷泉引人,敢情她们准备谷前嬉水?果如所料,那少女奔进泉水里,轻轻褪下了大红罗衫,露出了鲜明的亵衣,轻若银铃样的一笑,钻进了水中。旁边的侍女轻盈的脱下了绣蛮鞋,赤着足,泡进了水中,像是非常舒服沁凉,咯咯直笑不已——泉中的少女在水中翻转,体态轻盈,姿色撩人,肤白肉嫩,端是个少见的美人玉女……三名美艳夺目的少女,正在嬉戏调笑之际!那水中少女蓦地一低身子,浸进了水中,她惴悚的说道:“春兰,那是什么人?”左边的春兰似乎是一惊,抬头叱道:“什么人?”底下的话未落,赤足跃身,人似浮鱼戏水,穿破那流泻的飞瀑,直往一个年轻人的凝立处扑去。那年轻人额际淌汗,似乎热得喘呼呼,陡见一个赤足少女穿水而来,楞了一楞,道:“你……”春兰怒叱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在无名谷前贼头贼脑。”那年轻人拱手道:“恕罪,恕罪,在下石仁中冒犯……”春兰冷冷地一哼,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石仁中恭声道:“烦小姐通报无名谷主人,在下有要事求见——”春兰“哼”了一声道:“凭你这副德性,主人岂会见你?”石仁中一怔,说道:“贵主人难道不见——”春兰冷笑道:“要见也轮不到你。”石仁中一叹,说道:“贵主人也大矫情了……”话音方落,空中响起一声冷笑,说道:“好狂妄的野男人,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石仁中闻言答道:“无名谷。”循声望去,但见一个穿着罗衫的少女正穿戴整齐,举步自飞瀑下行来,看她举止轻盈,莲步缓移,行过激泻而落的飞瀑,身上居然不沾一点水珠,仅这份功力已是人间罕有的绝世功夫了。那少女含怒而来,道:“你已然知道是无名谷,还敢在这里看别人洗澡——”石仁中一楞道;“洗澡?”这真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他刚刚急行而来,根本没注意瀑布下有人洗澡,少女突然一问,顿时把他问倒了。那红衫少女怒叱道:“你别装蒜了!无名谷可不是好惹的。”石仁中道:“无名谷本来就不好惹,尤其是东方谷主,武功盖世,功参造化,武林中那个不竖起大拇指。”那少女听得有人赞誉她父亲,芳心私喜,面上愤怒之色稍缓,怒意仍未全消,冷冷道:“你认识我爹——”石仁中摇头道,“还没见过——”那少女不屑的道:“你真会胡吹乱捧!真是个道道地地的江湖郎中——”石仁中微怔道,“姑娘,这话——”那少女冷冰的道:“你既然没见过我爹,怎么知道我爹功参造化……”石仁中道:“江湖上都这么说呀。”那少女鼻中“哼”了一声道:“你私闯无名谷干什么?”石仁中道:“‘私闯’倒不敢,在下想拜见东方谷主——”那少女道:“我爹不见外客——”石仁中拱手道:“原来小姐就是东方谷主掌上之珠东方萍小姐——”东方萍冷声道:“不敢当。”石仁中恭声说这:“能否烦请东方小姐——”他仔细打魉这位名传一时的东方驭龙之女,只觉她长得明眸皓齿,雪白如莹,举止轻盈,体态稳健——东方萍瞪大了眼睛,道:“你找我爹干什么?”石仁中道:“避难……”东方萍一楞道:“避难,你倒是实话实说呀——”石仁中道:“在下不善撒谎——”东方萍冷声道:“别给我找麻烦,避难逃生、躲避仇家的人如果都跑到无名谷来,我们岂不是收破烂的……”石仁中道:“东方姑娘,在下……”东方萍道:“你的仇家是谁?”石仁中一呆道:“真正仇人是谁,目前尚不知道,不过快意堂的人是欲得而后已,其余的尚在未知数……”东方萍说道:“快意堂可不是好惹的呀。”石仁中道:“在下不在乎——”东方萍不屑的道:“你不在乎,是大英雄,那你还来无名谷……”石仁中微怒的道:“在下来无名谷是因为哑叔——”东方萍不禁一震,道:“你认识哑巴叔叔——”石仁中点头,道:“他曾与我相依为命——”东方萍面靥忽然一红,说道:“那你是……”底下的话,她竟说不出来,转头又这:“你是石伯伯的孩子了……”石仁中心中一酸,说道,“你见过我爹……”东方萍摇头这:“听爹说过——”石仁中敬谨问道:“东方老伯,可在谷里——”东方萍道:“慢着,我差点上了你的当——”石仁中一怔道:“上当——”东方萍冷冷地道:“哑叔曾说过,你身上有个信物……”石仁中“哦”了一声,说道:“你是指这个——”他连忙将哑叔临别前交给他的那颗硕大的夜明珠拿出来,送到东方萍的眼前,低声说道:“你是指这个——”东方萍脸靥红润道:“不错,这是唯一证明你身分的信物……”她高声叫道:“春兰,你带石公子回谷——”春兰应了一声,躬声道:“石公子,请——”她身形微转,疾跃而去;石仁中拱拱手随着春兰疾行,刹那间便消逝在那疾泻的瀑布之后……东方萍望着石仁中中的身影,低喟的道:“这就是他……”她话声方逝,一个苍劲的话声道:“萍儿,那个‘他’来了?”东方萍“嗯”了一声道:“爹,你与孩儿开玩笑——”她似是不胜娇羞的低下头去。一个高大的人影自远处御风而来,这人银髯拂胸,双目精光,长袍飘动,真有种仙风道骨之态——,不用猜,这一定是无名谷谷主东方驭龙。东方驭龙微微一笑道:“孩子!他的人品怎么样?”东方萍羞涩的道:“还好。”东方驭龙长长一叹,说道:“唉,可惜。”东方萍一震,问道:“可惜什么?爹爹——”东方驭龙道:“可惜爹不能把你许配给他——”东方萍楞楞地问道:“为什么?爹,为什么……”东方驭龙说道:“爹已把你许配了另一家——”东方萍大声道:“爹,谁?”东方驭龙摸着她的头,道:“当今武林之圣司马光武之子,司马跃宗——”东方萍颤声道:“爹,你不能呀,当年你不是答应了石伯伯……”东方驭龙道:“那是过去,现在情况变了……”东方萍摇摇头,道:“爹,咱们要有信用——”东方驭龙摇头笑道:“孩子,你石伯伯已经死了,一切的承诺自然是随着他的死亡而消逝,这怎么怪爹——”东方萍苦涩的道:“爹,大丈夫一诺千金……”东方驭龙道:“萍儿,别说了,爹也不能失信于司马光武呀——”他突然举目一望,大声道:“说曹操,曹操到……”但见一匹乌溜溜的长鬃健骑风驰而来,骑上坐着一个银灰长衫的青年,他腰悬长剑斜背红弓,威凛俊逸,端是个极品人物。东方驭龙呵呵地道:“贤侄,什么风把你吹来无名谷呀——”那青年未等健骑停稳,人已似一只大鸟盘旋而落,抱拳为揖,躬身道:“司马耀宗参见伯父和东方姑娘——”东方驭龙笑道:“免礼,免礼。”他一摆手道:“耀宗,谷里谈——”司马耀宗道:“伯父,晚辈奉家父之命……”东方驭龙一怔道:“有事吗?”司马耀宗道:“据最近江湖传言,多年前的邪剑再现江湖——”东方驭龙一震,道:“什么?邪剑再现——”司马耀宗道:“各方面迹象显示,这柄邪剑落在一名叫石仁中的少年人身上,传说他是石龙谷主之子……”东方驭龙“哦”了一声道:“怪不得他来我这里呢。”司马耀宗目中精光一闪,道:“东方伯父认识此人——”东方驭龙道:“已在我谷——”司马耀宗欣然道:“东方伯父,千万别放走此人,听说邪剑杀人,滴血俱无,江湖各派已有行动,前日同集家父处,商讨如何共击邪剑传人——”东方驭龙道:“这……”司马耀宗一笑道:“伯父不必为此事为难,石仁中既在谷中,容在下入谷,擒下送到家父处,一切都可解决了……”东方萍冷笑道:“你武功高过他?”司马耀宗大笑道:“在下已得家父真传,一个石仁中河足道——”这个目空一切的年轻人的确是狂妄了一点,东方萍看在眼里,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莫名的厌恶,一扭头,跃身直往谷中奔去。东方驭龙道:“石仁中在我谷里,你不能动手。”司马耀宗道:“伯父别担心这个,晚上我去会他……”说着一拱手,道:“伯父,晚辈必须先回去布署一下,三更后,晚辈进谷,望伯父能装着不知,让姓石的插翅难飞——”东方驭龙沉吟道:“这样——”司马耀宗道:“家父说过,对付这种凶人,不需要选择何种手段。除恶务尽,一切均在今夜——”移身跃马,那健骑长嘶一声,直奔而去……口口口窗里,一盏孤灯如豆,弱黄灯影斜斜投落在屋每一个角落中。夜深,人静,一该是安寝的时候……石仁中斜斜卧在床上,脑海思潮迭起,数日江湖,纷争不休,一柄剑,勾起无数血案,一案连一案,使他了无睡意,望着屋顶发楞——突然,屋外传来几声叩门声——石仁中坐身而起,道:“谁?”屋外响起一个娇柔的声音,道:“丫鬟春兰”石仁中一怔道:“天色已晚,你有何事……”春兰低声道:“启禀公子!敝小姐有请——”石仁中沉思道:“三更半夜,有话明天说。”春兰高声道:“不行,小姐说这件事必须今夜解决——”石仁中一呆,道:“有这样严重?”春兰说道:“公子别再迟疑,快随我去。”石仁中初临该谷,对这陌生之地尚生疏,他虽猜不透东方萍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三更半夜,夜深人静,若非发生重大事故,东方萍断不会夜半相邀……遂匆匆起身,披上衣衫,启门而出夜色中,春兰身形疾跃,像只大鸟般跃去。石仁中疾追而下,不火不徐,正跟在春兰身后。突然,春兰在一篁竹林前凝身停下,道:“石公子请稍待一会,敝小姐立刻就来——”话语间,但见东方萍手牵一匹神异非凡的健骑,眸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人之态,缓缓行来。石仁中纳闷的道:“东方姑娘——”东方萍幽幽地道:“搅扰清梦,尚请恕罪。”石仁中急忙道:“那里,那里,姑娘半夜相召,一定是……”东方萍“嗯”了一声道:“不错,我是有事相烦——”石仁中道:“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在下能办到——”东方萍道:“这件事不会太难。”石仁中道:“那你说吧——”东方萍幽幽地道:“你别问原因,立刻骑上这匹马,它会……”石仁中一楞道:“这是为什么?”东方萍道:“我说过,你别问原因。”石仁中摇摇头道:“在于奉哑叔之命来见东方老伯,如今人未见着,你就要我走,不说出原因,在下恕难从命——”东方萍焦急的道:“请你相信我,我绝没有恶一意——”石仁中道:“我相信你,但是,这件事——”东方萍凄楚的说道:“你必须立刻就走——”石仁中道:“假如我不走呢——”东方萍道:“你一定要走,不能留——”石仁中道:“东方姑娘,请你别这样撵我,在下并非是个厚颜无耻之徒,会赖在这里不走。明天,在下拜见东方老伯之后,立刻走路,绝不会令你讨厌——”他突然觉得全身血液贲张,一股无名之火自胸腔燃烧开来,难以抑制,顿时没好气的说了出来。东方萍心中有苦,却无法说出来,她心中本极善良,遽遭石仁中这顿抢白,顿觉委曲,满腹心酸纷至沓来的涌进了心湖,跺跺脚,扭身欲走。春兰适时的道:“小姐,这那能怪他,换了谁都会误会。”东方萍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我本是好心,却遭误会——”春兰道:“误会有冰释的时候,终有一天他会了解——”东方萍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样想了。”她那闪动的眸光在石仁中身上略略一瞥,父道:“石公子,你真要坚持的留在这里?”石仁中冷冷地道:“未见东方老伯之前,在下绝不离山谷一步——”他本非十分孟浪之人,见东方萍一再的撵自己走,登时误会迭生,心中再也无法坦荡舒服,恼怒不已。“假如我爹不见你呢?”石仁中道:“只要东方老伯有句话,在下立刻走路。”东方萍冷笑道:“我爹不见外客,这你一该死心了吧。”石仁中冰冷的道:“那也要东方老伯亲口告诉我——”东方萍气道:“你不相信我——”石仁中冷笑道:“你有什么地方值得我信——”他在愤怒之下,口不择言,一句话伤了东方萍的心。只见东方萍全身颤抖,眸中含泪,那种凄楚惹怜的样子,换了谁都会于心不忍东方萍怒道:“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东方萍算认识你啦。”她忍着眸中泪水,转身又道:“春兰,咱们走,少在这里惹人嫌——”石仁中话一出口,顿生悔意。一时忿言,竟伤了东方萍的自尊心,自己身为大丈夫岂可与妇人一般见识,长吸口气,急忙道:“东方姑娘——”东方萍怒道:“别叫我,你当作不认识我……”石仁中一急道:“这……”他不善辞令,心中有许多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启口,站在那里直急得脸红脖子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楞楞的望着东方萍——春兰说道:“小姐何必和他一般见识……”东方萍“嗯”了一声道:“告诉他,走与不走,是他的事,我好话已说尽,嘴皮子也磨破了。留下来,将来发生什么事,可别怪我事先没说明白——”春兰一笑道:“他都听清楚啦!小姐的声音像银铃,有的人想听还听不着呢!石公子也不是傻子,他会放过——”东方萍叱道:“别胡说——”石仁中上前道:“东方姑娘,在下并非是贪生怕死之徒,无名谷不论发生了什么事!在下绝不退缩……”东方萍闻言暗叹,忖道:“唉,你那知道无名谷已容你不得,危机已伏……”她冷冷地一哼,道:“这里的事你管不了。”石仁中冷笑道:“姑娘也大小看在下了。”东方萍冷声道:“你认为你的武功已可盖世……”石仁中道:“那倒不敢,不过——”东方萍道:“好,假如你武功能嬴过春兰,你就留下来——”石仁中一楞道:“春兰——”春兰嘻嘻一笑道:“石公子,你能打败我,我们姑娘就留下你啦。”石仁中冷声道:“这是考验——”春兰道:“不,这是条件——”石仁中怒道:“在下不奉陪——”春兰一笑道:“公子不愿赐教,婢子自不敢相强,不过为了公子前程,无名谷还是不要久留的好,江湖浩大,何处不能容身,何苦……”石仁中大怒道:“你以为我是无处容身,来投靠无名谷……”春兰急忙道:“不,不,婢子不敢这样想——”东方萍幽怨的道:“石公子,春兰不会说话,不要跟她计较,今夜请你暂时离开这里,实是对你有益而无一害——”石仁中哼声道:“口蜜腹剑,谁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这话说得相当重,飘进东方萍耳中,有如一柄无形巨锤敲在她的心中一样,直敲得她身子抖颤,脸色苍白——她眸中含泪,道:“你别……”石仁中冷冰的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他是个倔强孤傲的青年,一见东方萍坚持要撵自己走,不禁把心一横,转身朝外行去。但当他起步而行之时,脑海中登时盘旋起哑叔临别的阿咛,他个性较强,明知自己这一走极为不智,却也不愿再留在这里。东方萍道:“这匹马是给你预备的,它会带你去一个地方——”石仁中冷冷地道:“在下怎么来,怎么去,谢了。”昂着身,挺着胸,直往黑夜踏去。东方萍望着他那远去的身影,长叹道:“愿你能了解我的苦心——”语音方逝,忽觉有异,道:“春兰,无名谷有人闯入——”春兰大声道:“那个不开眼的毛贼敢来咱们无名谷——”她迅快的抽出了长剑,森森剑气,泛起一缕缕寒光,跃身欲起,眼前突然行来一道人影——春兰大声道:“什么人?站住。”那黑影淡淡地道:“在下司马耀宗,奉东方伯父之命来保护东方姑娘……”东方萍冷傲地道:“谁要你保护?”司马耀宗缓缓行来,道:“东方姑娘,这话可不对啦!江湖如海,其大无底,奇人异士固然有之,邪恶之徒也绝不在少数,在下与贵谷是世交,保护姑娘之主贝,在下当然是义不容辞——”此人好辩才,三言两语,说得义理分明,颇具侠士之风。可惜,东方萍未为所动,内心颇生厌恶。春兰冷笑道:“司马公子,着话也太瞧不起人了,听公子的意思,无名谷连个三脚猫都不如啦,处处都要别人保护。唉,这么说,我们老谷主在江湖上算是白混了。”小妮子的嘴可真不含糊,一句话,反讥了过去,嘴利齿坚,攻个措手不及,司马耀宗脸色微热,道:“不,在下绝没这个意思。”春兰这:“那你是什么意思啊?”司马耀宗面色一板,道:“那你是什么东西?”他在江湖上亮出其父的名号,谁不让他三分,平日骄横惯了,今日在无名谷,接连的受春兰冷嘲热讽,当然免不了恼羞成怒,摆出了冷面孔——春兰一楞,说道:“我只不遇是个丫鬟——”司马耀宗哈哈大笑道:“你已然知道自己的身分只是个丫鬟,便该知道丫鬟的分寸,像你这没规没矩的样子,成什么体统?平日东方姑娘也许宠坏你了,所以——”春兰怒道:“不错,我不过是个供人使唤的丫鬟,论身分,一丁点儿也谈不上,论才学更不足为人道,但是这丫鬟也仅限于我们小姐使唤,与你似乎没什么相干!”司马耀宗闻言暴怒道:“这还了得,你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他目光森冷的一闪,朝东方萍道:“东方姑娘,这丫鬟太不像话了……”东方萍冷冷地道:“她是太不懂规矩了,有劳大驾,你就给她点教训……”司马耀宗“嘿嘿”地道:“这那需我动手,那样也太抬举她啦。”他自认为非常潇洒的吹了声口哨,道;“我随便找个人也能摆平她……”口哨一落,黑暗中迅决的闪出一个壮健的汉子。这壮汉胸瞠前挺,臂粗腰圆,眉毛舒卷,虬须覆面,提着一口大马刀,看来是道道地地的一名武夫。东方萍一怔道:“你带了多少人到无名谷?”司马耀宗“嘿哩”地道:“承东方谷主抬爱,今夜在贵谷办点事,至于我这些手下,俱是十分规矩的人,绝不会破坏贵谷一草一木——”东方萍一怔道:“办什么事?”司马耀宗说道:“要替武林除一名恶徒”东方萍“哦”了一声道:“能劳动司马公子亲自出马,这个人一定是大奸大恶,万死不赦之徒了。”司马耀宗笑道:“不错,不错。”东方萍面上一冷,道:“你找错地方了。”司马耀宗道:“不会错,这个人正在贵谷。”东方萍心弦猛地一震,说道:“司马公子,请你说话有点分寸,我们无名谷如果有大奸大恶之人,那么,我们岂不也是恶人……”司马耀由不道:“东方姑娘,这你误会啦,东方老伯与你,江湖上谁不尊敬得五体投地,当然不会与恶人为伍,不过,这个人倒是神通广大,居然跑到这里来暂避风头——”东方萍冷冷地道:“有这种事?我怎么不知道。”司马耀由水道:“这个人外表和善,内心险恶,你当然不会知道他的好计,好在我发觉得快,今夜必可除恶——”春兰冷声道:“你这种行动,可曾得到老爷子的允许?”司马耀宗闻言大怒道:“闭嘴,我在说话,你插那门子嘴。”春兰怒道:“你在我们这里胡搅到底居心何在?”司马耀宗沉声道:“童鼓,把她拿下来。”那名获硕的壮汉站在那里,早已不是味道,闻言“喝”了一声,道:“丫头,谁叫你这么没有分寸,别怪我不客气了。”移身上前,作势欲扑。春兰目光在东方萍面上一掠,说道:“这里动手太不方便,姓童的,你跟我来。”东方萍一震,道:“春兰,你……”她对这个与自己从小相处的丫鬟知之甚详,不怒则已,一怒定动杀机,今日春兰一再的遭受司马耀宗戏辱,早已激起这丫媛的满腹杀机了。春兰道,“小姐,司马公子也太欺负人了,他叫这姓童的出来动手,手下一定不含糊,我只有力图一并,兔得折了你的面子——”东方萍长叹一声,说道:“你打量着办吧。”司马耀宗“嘿嘿”地道:“东方姑娘,我这手下虽然粗得很,手底下倒很有分寸,你放心,绝伤不了她。不过,这丫头太可恶了,多少也给她点苦头吃。”他有意显显自己的威风,仿佛春兰这一动手定要吃亏似的,所以话声也故意提高了许多,故意说给春兰听。春兰冷笑一声,说道:“姓童的,你跟我来。”她轻灵的一跃,像一缕旋转的轻风朝一片林后跃去。逍遥谷扫描齐名OCR逍遥谷连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