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舱外——“猛龙会的四条懒虫,你们的动作可要快点,否则,猛龙会改成懒猪会比较合适喽!”舱内四人早已风卷残云般干光桌上的料理。山仔剔着牙,带着其他三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船舱,此时,众人所乘之船,正好在一处植满垂柳的浅滩靠岸。山仔抬头看到一轮清朗圆月高挂东山,耳边江涛喧腾,还有夜虫唧吱争鸣。他忽然心血来潮,信口吟道:“牛渚西江月,青天无片云,登舟望明月,空忆谢将军。余亦能高咏,斯人不可闻。明朝挂帆去,枫叶落纷纷!”登时,古董和小风皆以惊异的眼光看着山仔。尤其是古董,更是目瞪口呆,他与山仔相交时日之久,已逾十年有余,山仔大部分的知识学问,都是他苦口婆心,半劝半哄教出来的。怎么如今,山仔一开口,就是李白的名诗,而这些诗,却是他所未曾提及。他们哪里知道,独孤羽生平最为推崇的人物,就是一代诗仙李白!不只是因为李白的诗做得好,更因为李白是那么说豪放不拘……不拘,仗剑江湖,狂饮放歌,真正塑立一个允文允武的侠客典范。山仔在独孤羽的薰陶下,虽然未曾学得什么惊人的文学造诣,但是对这位诗仙的作品和生平事迹,却是了然的很。如今,适情适景,山仔脱口吟诗,语出惊人,但他何尝不也想念起英年早逝的义父独孤羽。山仔就在不知不觉中,负起双手,遥望明月,摆出的正是独孤式的风采。虽然,他现在不过是一身丐帮的破衣,但是,其他人仿佛都已看到了他一身玉树临风的儒衫打扮。苦瓜揉着眼睛,咕哝道:“我是不是看错了?老大怎么会是个穷酸?”虽然他也曾见过山仔一身青布长袍的模样,但是根深蒂固的观念,总使他认为山仔还是在太原城那个尚未成长的老大!还是小风先打破这份沉静,他以欣赏的眼光看着山仔,轻笑道:“咱们该走了,不然天亮时到不了地头呢!”在他的神情中,似乎多了些什么,山仔怔怔地瞅着他直看,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山仔不禁在心里暗骂自己神经过敏,于是,他潇洒地一挥手,豪迈道:“走呀!准备进行A计划!”当然,除了山仔本人之外,没有人知道,这次A计划,究竟是啥计划……晨曦初现,曙光乍露。清晨,当太阳还没有出来的时候,大地仍旧沉睡在温柔的美梦中,平逸而又悄无声息。只有一两只早起的鸟儿,吱吱瞅瞅,忙着寻找条瞌睡虫来吃吃!山仔他们在小风的带领下,迎着薄纱也似的蒙蒙晨雾,来到了一座香火已然落没的小庙之前。庙门上斑剥的匾额隐约可见三个早已褪色模糊的古体篆字。山仔左瞄右看了半晌之后,搔着头间道:“军师,这座庙姓啥名何?是干啥吃的?”古董仔细地辩视后,轻笑道:“禀龙头,此乃雷公祠是也!里面大概是供奉雷公和雷母。”小风怀疑地问道:“喂!龙头老大兄,你究竟是真的莫宰羊?还是故意的假装莫宰羊呢?”山仔未置可否地耸肩笑笑,迳自踏入庙中。小风对他背后吐吐舌,扮个鬼脸,咕哝道:“神秘兮兮!”他随后入庙。庙内,正是供奉着嗔目扬锤的雷公,和高举照妖镜的雷母娘娘两尊塑像,从神像上海暗的色彩看来,这两尊神像已经有相当的年代!庙里四周,也和所供的神像一样古朴老旧,但是却保持的相当整洁。尤其,殿前那个自梁顶垂悬而下的圆鼎香炉内,犹插着三炷余烟袅袅的清香,足见此庙,虽是老旧落没,却也还有人在照管着呐!小风进殿之后,忽然腾身而起,掠向屋梁,猛地将吊着香炉的铁链,用力往下拉。登时,供桌下方的一块石板在喀喀声中,裂开一道足供一人进出的缝隙!小风躬身唱喏道:“有……请!”山仔讶然地笑谑道:“唷!还有这一招?小风子,你该不会把我们骗去卖掉吧!”小风嗤鼻道:“卖千卖万,卖到你这个零散!你呀!不值钱啦!”古董笑着反驳道:“根据最新消息,江湖衙门对老大的悬赏已经增加,而且死活不论,他可值钱得不得了也!”小风装腔作势,嘿嘿奸笑道:“这么说,他还值得我动动脑,设计一番,把他出卖喽!”苦瓜泄气地摆摆手道:“得了!你要出卖他?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卖谁,我劝你自己小心一点吧!”众人一阵哈哈大笑,山仔一马当先顺着石板下的阶梯走向黑黝黝的地道。其他人鱼贯而入后,小风在阶梯最下层的壁上摸索一阵,石板又喀喀地封闭起来。而地道就在石板密合的刹那,自顶上亮起无数盏绿磷磷的青色灯火,照得地道内,一片阴森鬼气。苦瓜打个颤道:“哎唷!怎么用这种恐怖的灯光,让人觉得好像进了幽冥路一样,乱可怕一把的哟!”小风咯咯笑道:“这是故意的,一来可以为地道增加气氛,二来是青磷耐燃,比较适合这种机关设计。”古董打趣道:“设计这个地道机关的人不但有巧思,而且还有异于常人的幽默感嘛!”小风呵呵直笑道:“多谢夸奖!”山仔等人惊讶道:“这里是你布置的?”小风得意道:“点子是我出的,施工方面倒是不需要我动手,我觉得效果不错!”忽然——“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过地道。山仔等人吓了一大跳,立即停步,惊疑问道:“怎么回事?”此时地道内,突然传出一阵铁链拖拉的声音,四周也响起忽远忽近的幽幽鬼号!“妈喂!”苦瓜和茶壶两人吓得抱成一团。小风忍不住咯咯直笑,笑得他都快岔气。山仔沿着地道上下打量,终于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把传声装置安在壁脚!”古董俯身察看,果然在地道壁脚的黑暗处,半隐半现埋着长长的竹管,竹管一直沿着地道通向漆黑的尽头。他感兴趣问:“这些声音又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小风解释道:“在地道外面有一间屋子,里面有很多奇奇怪怪的装置,可以发出各种鬼叫声。但是启动这些鬼叫声的拉线藏在地道里,你们刚才大概是有人不小心绊到拉线,所以才会触动机关,发出这些声音。”苦瓜悻悻地道:“我刚才是有感觉到踢到东西嘛!可是被那声惨叫吓得分神,才没去注意。”小风笑谑道:“那声惨叫的目的,就是要分你的神,否则被你注意到,这些游戏不就穿帮了。””茶壶苦笑道:“这些声音弄得跟真的一样,我刚才差点吓出尿来!”想起刚才他们两人的德性,山仔不由得讪笑道:“我看你们两个人,一定是平时坏事干多了,才会这么怕鬼来讨债!”苦瓜急忙道:“冤枉呀!老大,你最清楚我们是多么善良乖巧的老实人,出道至今从未杀过人也!”古董嘲谑道:“不是你不杀人,而是你本事太差,杀不了人!”苦瓜反讥道:“你的本事就好啦?你又杀过几只三脚猫?还是宰过多少条走狗?少在那里乌龟笑鳖没尾巴!”地道里的布置一经小风点破,所有的恐怖气氛再也显不出原有的恐怖味道了。一行人索性边走边研究机关所在,还不时故意去触动这些机关。将这些逼真的鬼哭神号和凄厉惨叫,当做悦耳的音乐来欣赏,有时还打起赌,猜测那种声音是何种乐器所发出!众人走了约有半炷香的工夫,才看到地道的尽头有光线。谁知,一出地道,却只看到两面高耸入云、平滑无草的峭壁相互对立,一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径,忽隐忽现于峭壁之间。山仔啧啧赞叹道:“这个顾之微的确是个大怪物,连住的地方也是这么奇怪,真亏他找得到这种莫名奇妙的地方!”小风不悦地瞪他一眼,催促道:“少罗嗦!走啦!你们最好跟紧一点,看清楚我落脚的地点,否则出事我可不管。”小风说完后迳自领身而去。山仔不解道:“我是不是说错什么?他为什么生气?”古董推测道:“也许是因为他和霹雳神火有某种特殊的渊源,所以不喜欢我们批评顾之微。”山仔老气横秋道:“啧!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我们随便说说,他每次都随便信信。”茶壶木讷道:“我倒不觉得他小也!看他办事的样子,老实说……比我和苦瓜高明多了。”苦瓜白他一眼,道:“知道就好,你何必把话说得那么白。”“鸵鸟心态!”古董忍不住地讽刺他一句。只可惜,苦瓜不懂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地瞪着眼道:“什么是鸵鸟心态?”“算了!”古董泄气道:“真是对牛弹琴。”“嘿嘿……”苦瓜嘲谑地纠正道:“我属虎,不属牛!”小风在前方,不耐烦地催道:“你们到底走不走呀?”山仔踢着他们屁股,赶鸭子似的叫道:“动作快点!一天到晚除了会斗嘴,还会什么?如果耽误我的大事,我就叫你们两个嘴咬嘴!”苦瓜和古董不约而同,“恶!”的一声,拔腿就跑,这下子两个人又抢着过峭壁。茶壶吐吐说道:“老大,你这招有够厉害!”他也不敢有所怠慢,急急忙忙地追了去。山仔洋洋自得地说道:“嘿嘿!如果没有三两招治得住你们的法宝,我这个老大还混个屁!”他可是形态潇洒地飘逸而行,一点也不用匆忙,因为,他是龙头嘛!别人不等他是不行的。经过约有里许的峭壁狭路之后,山仔他们终于柳暗花明的到达目的地。那是一座广阔的低倾谷地,四处如茵的草坪呈梯状下降,降至底处,有一百尺方圆的圆形地面,地面铺满象牙般的乳白色小卵石,恰巧和碧绿的草坪呈鲜明的对比。圆地中央,是一座构造特殊的八角形楼台,看似无奇,但是楼顶飞翘的檐角,却特别的多,数也数不清究竟有几个角。苦瓜打趣道:“造这幢楼房的人真是怪胎,干嘛要盖那么多屋角,他就不怕这些屋角会戳死人呀?”小风故作惊讶道:“哎呀!苦瓜兄,你真是神机妙算,诸葛再世,居然也知道这幢楼房的屋角能戳死人!”古董豁然叫道:“我想起来了,这是传说中有名的乾坤楼呀!”山仔茫然反问道:“乾坤楼是干什么的?你为什么如此大惊小怪?”古董又惊又喜道:“老大,亏你也学过机关阵图,竟然连乾坤楼都不知道,此楼传说是伏羲亲自设计而成,这其中的屋角共有六十四角,乃配合阴阳造化而来,内中暗藏八卦玄机呐!”山仔讪讪道:“原来如此,像这种古早古早以前的往事,交给你这个老古董去注意就好了,我记那么多干什么?”古董这才发觉,刚才所说的话,有点不给老大面子。小风真心佩服道:“看来你这个军师真的不是盖的,肚子里的确装有墨水哩!”古董毫不客套道:“那当然,你以为猛龙会的军师好当呀?如果没有二步七,早就被篡位啦!”小风瞅眼道:“我只是很奇怪,为什么没人想到篡龙头的位?”“想的很喔!”其他三人异口同声道:“只是,一直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次成功。”“真的?”小风不相信地瞄着山仔。山仔拍拍他的头,黠谑道:“你最好相信,否则怎么会有大智若愚这句成语,那是专为我而创的成语呐!”“打屁!”小风甩开他的手,瞟眼笑道:“你要是真的大智若愚,就请你带路到乾坤楼前吧!”山仔呵笑道:“想考我?好!如果不表现一下,你这个小子保证带头造我的反!”“知道就好。”小风嘿嘿笑道:“我也想要篡位当龙头。”苦瓜兴奋道:“快把他记下来,总算又有个志同道合的龙脚。”小风还不明白什么意思。古董已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小册子和一支炭笔。他打开小册子,翻到一页写有小风姓名的空白处,记下:“第一次篡位,辛丑年二月初八,乾坤楼前。”小风好奇地探头问道:“你那本子是什么东西?””龙史册!”古董得意道:“这是本会具有历史性事件的登记簿。”小风接过来翻阅,只见其中所载五花八门,只要和众人有关的事,都记录在本子中,看完这本小册子,便可明白过去十年来四小龙的深挚友情和彼此间的那笔烂账!“哇噻!古董,你已经谋反一百七十二次啦?居然没有一次成功,实在是太菜了!”小风看着本子,嘻嘻地讪谑狎笑。古董收起龙史册,不以为意道:“我是把机会留给你,以后就看你表现啦!”他瞄了苦瓜他们一眼,三个人表情非常暧昧地嘿嘿狎笑,好像正共享着一个神秘的笑话般。小风被笑得颇不自在,不由哼道:“等着瞧!你们办不到的事,我可不见得和你们一样差,眼前,说不定老大的位置就要换人了!”他们同时瞄向山仔。山仔托着腮,茫茫地瞪着眼前的乾坤楼。小风满意地道:“如何?老大,你难道想在这里站一辈子?我着你干脆认输吧!”“认输?”山仔古怪地瞟他一眼,哼道:“小小一座九宫八卦阵,你就想造反成功?你想的也太简单啦!”小风窒了窒,强言道:“看得出什么阵式不稀奇,要能通过才算本事。”“通过有何难?”山仔轻松道:“左三三转右二三,逢死回头,对不对?!”苦瓜好奇道:“老大,你在念什么咒?”山仔谐谑笑道:“我在念专治孙悟空的头痛咒呢!”他直瞟着小风。小风早已惊疑地瞪大眼睛,不可思议道:“你真的会?!”山仔眨眨眼,慢吞吞道:“你以为老大是干假的?”小风为之语塞,他本来很有把握让山仔吃憋,岂料,自己以为很困难的阵图,竟然三言两语就被破了。古董奇怪道:“老大,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为什么你刚刚满脸茫然的样子?”山仔斜睇眼道:“刚才一到地头我就看出这座阵式不简单。你在说乾坤楼时,我已经找出通路了,满脸茫然,是因为我在想别的事,这样说明,各位还算满意吗?”其他四人除了嘿嘿干笑,只能傻笑嘿嘿!古董无奈道:“小风子,现在你知道篡位维艰了吧?”小风毫不气馁道:“没关系,反正造反尚未成功,大家仍需努力,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出头的!”山仔顺手给他屁股一巴掌,叫喧道:“教唆谋反,其罪可猪(诛),先打一大板再说!”小风哇哇叫道:“我要掐给你死!”他朝山仔扑去。山仔老神在在地说道:“停……冒犯龙威。罪不可赊(赦),小心你没本钱还债!”“放屁!”小风扬脚一踢,将山仔踢得滚向草坪。他威风凛凛地双手插腰,又叫嚣道:“别忘了,我带你找到霹雳神火,这一件大功就可以赊好几回!”山仔揉着屁股呻吟道:“我是真的忘了!”古董等人立即为小风一举得中大声欢呼,他们已有许久没看山仔吃鳖,心中之爽,实在笔墨难以形容。山仔看着他们兴高采烈的雀跃模样,抱怨道:“他妈的!我就知道这个小风子一定会替猛龙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古董打趣道:“老大,你不是一直希望本会能更有生气,欺小风于加人之后,你不就如愿以偿了。”“生气?!”山仔爬起身,咕哝道:“还不知道生的是哪门子气,只好走着瞧!”他们五人随后按照山仔刚才念的头痛咒,向左行两个三步,再向右前斜行三个两步,时而回转,顺利地朝乾坤楼行去。众人刚踏上象牙色的卵石地区,一口气尚未稍喘,忽而一道黑影如箭激射向小风。山在本能地将他往身后一拉,双常乱舞,瞬间已接下偷袭者一十二掌。“咦?”对方微讶地轻咦一声,身形稍做盘旋,已轻巧地落身在山仔等人面前五步之外。来人长得剑眉星目,丰唇皓齿,一副典型的美男子模样,年龄看来比山仔稍大一、二岁,但是眉宇间却比山仔多了一抹成熟稳重的气质。“老哥,你这招不稀奇啦!”小风吃吃地笑着。山仔惊讶道:“他就是你老哥?丐帮龙大少?嗯……”他负起手,踱步打量道:“长得的确俊比宋玉,貌赛潘安,人模人样的德性。”向龙轻笑数声道:“不敢当,不过阁下如果能省去那最后一句评语,就更完美了。”小风谑笑道:“狗嘴里如果吐得出象牙,就是天下第一奇事。”“山仔重重咳道:“小风子,在外人面前,请你稍微注意一下,维护龙头的形象。”小风皱皱鼻子道:“我老哥不算外人嘛!而且,本顾问入会条件之一,不受龙头管束也!”向龙沉稳道:“小风,你入了什么会?还有,你不替我介绍一下这位兄弟吗?”小风噗哧一笑,大声说道:“老哥,你少装出那副人五人六的正经模样,我不吃你这一套。”向龙蓦地哈哈大笑道:“套句这位兄弟的话,你该维护你老哥的形象”古董清雅地开口道:“龙大少的形象,早已经吾等详加描述,大少爷现在才想到要维护,恐怕为时晚矣!”向龙看着山在身后的古董,不禁高兴道:“孙学仁,真的是你,刚才在屋内看到你们,我还不敢肯定就是你们几个宝贝蛋。”小风诧异道:“孙学仁?古董,你不是姓古吗?”向龙大步向前,豪爽道:“谁说古董一定要姓古。我猜这位兄弟,大概就是你以前常挂在嘴边念念不忘的老大吧?”他主动伸出手,握住山仔的毛山仔嘻嘻笑道:“正是区区在下敝人山仔我!”古董加注道:“也就是当今武林中的红人——运功会发红的人,外号血眼使者的独孤山。”向龙爽朗笑道:“久闻大名,没想到却会在此碰见你,以前孙学仁在丐帮时,我最喜欢找他喝酒,所以跟他是标准的酒肉之交,谁知道你刚出名,就把他拐回去,害我连挖角的机会都没有。”山仔立刻喜欢上向龙如此豪爽豁达的个性。他哈哈大笑道:“我给你一个良心的建议,你可以先加入我的猛龙会,然后就能近水楼台,想办法把古董这个月亮捞回丐帮。”古董窘然道:“老大。近水楼台先得月,通常都是用在男女间的追求上,没有人像你那种用法。”“哦?”山仔不以为忤道:“早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不过,你说通常用在男女间的追求,那我就只取它不通常的用法,不就得了。”向龙昂首直笑,拍着山仔肩头道:“山仔,你的确是学问似海,辩才无碍呐!”小风不以为然地谑道:“老哥,你才第一次和山仔见面,怎么知道他学问很深?我看他呀!有时大字不识三个呐!”他就是指雷公祠那三个字。向龙黠笑道:“我没说他学问很深呀!学问似海,是忽深忽浅的意思,这可是孙学仁亲口告诉我的事。”山仔瞄着脸色微窘的古董,呵呵笑道:“他一定是酒后吐真言,否则才不会泄我的底。”向龙愉快地点头道:“没错,你的确很了解他。”他随后又向苦瓜和茶壶打招呼。昔日,在洞庭湖君山的丐帮大会上,向龙都见过他们,只是他一向和古董比较有话说。很自然地显得和古董比较熟悉,而他又辗转由古董口中认识山仔,此时见到山仔,已无生疏的感觉,自然话也就多了。“你们怎么会到这里来?”向龙问道:“是不是特地来参观乾坤楼?”山仔神秘笑道:“我们是特地来看你。”“着我?”向龙不解道:“我有什么地方值得劳动血眼使者的大驾,千里迢迢跑来看我?”山仔暧昧笑道:“我听说丐帮的龙大少带着美娇娘躲起来谈恋爱,所以想来向你讨教一下,有关风流的秘诀。”向龙面红耳赤道:“胡扯!你少听小风那小鬼胡说八道。”小风反驳道:“我不姓胡,才不会胡扯,也不懂胡说。”山仔逗弄地笑道:“龙大少,如果不是事实,你干嘛脸红?这岂不是作贼心虚吗?嘿嘿……”向龙为之窒言,终于,他莞尔笑道:“我真是领教了四小龙之首的利嘴,的确名不虚传。”古董更正道:“由于令弟的加入,四小龙已经改为猛龙会了。”向龙睁大眼睛看着小风,讶然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小风摊摊手道:“这事说来话长,我自己也还搞不清楚怎么回事。”他忽而皱着眉问道:“舅舅呢?怎么我们来了这么久,还没见到主人露脸,他又躲到哪里去了?”“舅舅?!”山仁等人目瞪口呆。“霹雳神火就是你舅舅?”“对呀!”小风理直气壮道:“不行吗?”乾坤楼内部,也是呈八角形的设计,共分上下二层。一楼进门的大厅地面,是一个硕大的太极图形,底下设有复杂的机关,可使太极上升、下降或急旋,亦可使阴阳两仪突然分开将人吞噬。二楼顶部的天花板,是一巨形八卦,用以控制乾坤楼屋角的变化,可以藉此变换整座谷地的阵式,所以这个八卦也是乾坤楼的总枢钮。基于安全理由,它的详细用途,顾之微表示不便透露。山仔等人此时就坐在这个八卦之下,仔细聆听顾之激对整幢乾坤楼的介绍。顾之微是个年龄三十左右,面貌端正,天庭饱满,细眉亮目,气宇轩昂的优雅文士,长得既不老,生得也不怪,和山仔他们心中想像的完全不同。他的脾气孤傲,喜好随心,正好和独孤羽有几分近似,因此最为欣赏赫赫有名的独孤羽。如今,他见到独孤羽的衣钵传人,又是搭救自己最亲爱外甥的人,他高兴的亲自为山仔解说乾坤楼的不传之秘,同时,更慷慨地答应山仔求借飞雷神弹的要求。山仔做梦也想不到,他原以为计划中最困难的部分,竟然变成最轻易实现的部分,乐得山仔不时龇牙咧嘴呵呵直笑。“老实说,神火先生。”山仔愉快道:“这回我本来早就打定主意,如果借不到飞雷神弹,抢也要想办法抢到手,还好,有小风子这层关系,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下手才好。”顾之微淡笑着反问:“为什么?”山仔坦白道:“因为我一直以为你也是武林高手,谁知道你居然一点武功都不会,我就不好意思动手强抢嘛!”向龙不解道:“照理说,舅舅不会武,对你而言下手更容易,你为什么会不好意思?”山仔正经道:“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虽然是混江湖的,但是混也要混的有格调、有出息,如果在这个混沌的江湖里打混,还不能保持点原则,那岂不是和流氓、瘪三一个德性?如果只会以强凌弱,仗武欺人,哪还配当个侠客,干脆到江湖衙门当差算了。”顾之微颇为激赏道:“说得好,仗剑江湖,就该有宁为落魄游侠,不做恶霸袅雄的观念,只恨我身不能习武,否则定要在这世风日下的武林中,傲啸一番。”山仔拍着胸脯道:“神火先生,你的心愿交给我好了,我山仔闯荡江湖时,会连你的份一块儿打混。”“哈哈……”顾之微仰天长笑道:“好,一言为定!”“既然你答应了……”山仔不怀好意地贼笑道:“我就聘你为本会的幕后军师如何?!”向龙嘲谑道:“山仔,你为求网罗人手,可真谓不遣余力。”小风吃吃笑谑道:“我觉得用无所不用其极来形容,更加恰当。”山仔潇洒地一摊双手,道:“没办法,本龙头虽然最喜欢礼咸吓死(礼贤下土),但是一碰到上上之选的忠臣良相,就忍不住要把这份礼多加几分甜头,至于对方能不能禁得住诱惑,愿不愿意跳槽,我都不勉强。”顾之微哈哈笑道:“这么说,你是很慷慨的老大喽?!”他是故意在消遣山仔又用错了成语。“那当然!”山仔得意道:“你可以向古董他们打听,打听我这个老大的度量。”古董已经憋不住笑意,自椅上弹起,跑出厅外抱着肚子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山仔暗骂一声:“神经病!”但是,他却保持最愉快的笑容,对顾之微说道:“你瞧,为了证明我的话没错,古董他表现的多么激动。”“对!”顾之微、向龙和向风等人,以暧昧万分的嘿笑,瞅着山仔,同意道:“有你这种龙头,他是应该激动。”山仔脑筋飞快转道:“他妈的,你们以为我不知道自己在说啥?我是故意消遣自己,娱乐你们,不过你们也太不识相,居然想着看本龙头的笑话,真拼呐!”他笑咪咪道:“龙大少,你那位美丽大方的女朋友呢?她为什么没和你在一起,是不是她把你甩了?”“女朋友?”向龙一怔,他可没想到山仔变换话题比翻书还快,当然,这也是山仔的本事之一。山仔认真道:“根据可靠的消息来源指出……”他瞟了小风一眼,接道:“你老兄此刻应该陶醉在温柔乡中才对。”苦瓜久久搭不上话,早已憋得不耐烦,如今逮到他可以发言戏弄的对象。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开口道:“对呀!龙大少,你的女朋友姓啥名何?是哪里人?家中以何营生?为何舍不得介绍给我们看看,我保证不会横刀夺爱。”山仔笑骂道:“凭你就想横刀夺爱,我看还是省省吧!如果本龙头出马,说不定还有很多希望,不过,龙大少你放心,君子有成人之美,我绝对不会跟你抢老婆。”向龙啼笑皆非道:“你们还真能掰,袁姑娘和我只是普通朋友。”“原来她姓袁。”山仔满意地点点头。向龙这才发现自己无意中已经说漏了嘴,他不得不暗自佩服山仔套人口风的本事,实在高明。古董听到精彩部分,已重新入座,催促道:“说了头,就得有个结尾,龙大少,你是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害臊?快说嘛!”顾之微和小风故意置身事外,不予援手,因为他们对向龙这段神秘恋曲也颇感兴趣,只是碍于身份,不好意思问。如今,山仔等人哄着向龙招供,他们二人自是乐观其成。向龙看推诿不过,索性坦白道:“她是江南第一家,金玉山庄袁本山庄主的幺女,袁翡翠。”“哇噻!”小风拍案叫道:“好大的来头,正好配得上咱们天下第一大帮的名头。”小风笑道:“我说过,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你不用抱太大的幻想。”向龙嘿嘿笑道:“有幻想才会有希望,有希望就可能会实现,反正,慢慢等,总有一天等得到,咦,你不是邀她出来游山玩水吗?她没有来这里?”向龙正色道:“两仪谷的乾坤楼是何等地方?这里可是关系着舅舅安危之地,岂能轻易透露给外人知道?若不小心,是会为舅舅招来危险。”小风吐吐舌头道:“我知道啦!”山仔干笑两声:“看来,我好像误闯禁地。”顾之微摆摆手,轻笑道:“没有的事,小龙、小凤他们是担心有人想利用我的知识,会不择手段强迫我,如此,可能会危及我的生命安全,但是。我很欢迎你以后有机会常来,我们有很多话可以谈。”“小凤?”山仔颇为纳闷。顾之激反问道:“什么小凤?”“没什么。”山仔蹙眉道:“大概是我听错了。”向龙眼中闪动着有趣的光采,接着前面话题道:“我的确邀请袁姑娘到巫山赏云,可是回程时巳接获托天人魔北上的消息,恰巧,袁姑娘的姑母也到了湖南一带,为了避嫌,我就请袁姑娘和她姑母一起回金玉山庄,而我自己顺道来探望舅舅,谁知道,却让小风碰上薛斐竹那魔头。”“碰得早不如碰的巧。”山仔愉快地笑道:“否则我们还真不知道到哪里找神火先生。”顾之微莞尔道:“现在你找到我了,也借到飞雷神弹,接下来,你打算如何对付江湖衙门?”山仔搓着手道:“这还不简单,带着飞雷神弹直接杀上门去。”“如此而已?”顾之微眉头微皱道:“你要如何运送飞雷神弹,而不被江湖衙门的人发觉?”山仔笃定道:“我要先看过飞雷神弹后,才能知道我和古董拟定的计划合不合用。”“没问题。”顾之微起身道:“我现在就带你去着。”众人下楼走到太极图旁,顾之微不知怎么踩了踩地面,忽然,整栋乾坤楼竟吱吱嘎嘎转动起来。楼一停,室内除了太极图依旧躺在地面,其他所有的布置全部改变,此时,在异位方向的墙上,露出一道原本没有的铁门。苦瓜啧啧惊奇道:“这简直像在变魔术一样。”茶壶忐忑道:“待在这里面,我再也不敢随便乱走或乱动,谁知道不小心触动机关时,会变成什么样。”顾之微淡笑道:“除非你会走或会动,否则要触动机关,还没那么容易。”他走向铁门,轻轻一按,铁门自动滑开,门内的东西,看得山仔等人不由得“哇……”地赞叹。数日后,湖北近郊,通往桐柏山区的官道上,两辆密封的高大双辕马车,扬着一路黄尘飞快地急驰而去。驾车之人,赫然是丐帮的二位少帮主。许多人纷纷猜测,这车中究竟装了什么宝贝,丐帮竟要劳动他们的少帮主亲自押送?丐帮帮主向天笑在君山接获消息,得知他失踪多时的二个儿子终于平安现身,但是对于他们的行为和马车中的货物,却也如丈二金刚般,摸不着头绪。向天笑只得令喻帮中弟子转告这两个玩疯了头的少帮主,立刻回君山报到,但是……三天后,丐帮弟子还来不及通知二位少帮主,有关回山的令喻,向龙和小风再度连人带车消失于武胜关一带。于是,江湖中传言四起,都说丐帮正准备某件神秘的大计划。向天笑在君山接到许多武林同道的询问,却只有百口莫辩,急令门下弟子火速找出二位少帮主的行踪。正当江湖中谣传着有关丐帮的风风雨雨时,山仔和古董两人,恢复平时打扮,一个青布长袍,长发披散,一个白色儒衫,风流倜傥地出现在距离武当山不远的襄阳城外。“老大,由襄阳到枣阳,大约要二天一夜的时间,你看来得及吗?”“当然来得及。”山仔十足肯定道:“你别忘了,我是这次计划的主谋,我若不到,行动就不会展开。”古董呵笑道:“这次丐帮被你摆这一道,真是闹的鸡飞狗跳。”山仔促狭笑道:“不能怪我,当初提出这条计策时,他们家两位少帮主比我还热衷,这是儿子想造老子反,如果我不答应让他们两个轧上一脚,就是太对不起朋友。”古董深思熟虑道:“希望这件事在将来,不至于对丐帮造成什么影响。”“不会的。”山仔有把握道:“等这整个计划结束后,别人自然明白是咱们干的,和丐帮无关,唯一的影响,就是二个少爷又得被关禁闭,呵呵……”古董笑道:“可是你当初已经答应小风子他们,要在向帮主面前保他们无罪,老大,你总不会是故意陷害他们吧?”“啧!”山仔咋舌道:“你老大我是那种陷害朋友的人吗?如果没有三分三,岂敢上君山?我老早就计算好,如何去应付乞丐头啦!”古董眨眨眼道:“老大,你大概是想拿胡一吹当靠山吧?”山仔睇眼笑道:“不愧是我的军师,就像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你想,有胡一吹这么好用的一张王牌,如果不用,岂不是傻笨蛋?”他们两人相觑一眼,忍不住得意地放声嘿嘿直笑。“小鬼,死到临头,你还有心情笑?”山在他们二人抬眼一看,只见路前不及丈寻处,三名满脸横肉,目露青光,腰粗膀阔,身材魁梧的仁兄,袒胸露肚的一字排开,阻断二人去路。山仔厌恶道:“他妈的,哪来的鬼头蛤蟆脸,竟敢在你爷爷面前喳呼?”左边那人冷冷开口道:“连阴山三煞都不认识,小鬼你也太不上道!”古董低声道:“他们是江湖十三凶之三,中间那个叫贺山阴,右边的是屈不回,左边说话的是殷西独,他曾是血蜘蛛的入幕之宾,这三个都练有一身诡异的毒功。”山仔若有所悟道:“你们三个卡效(家伙),是不是为了江湖衙门的赏金而来的?”贺山阴失声怪气道:“你的确不太笨,难怪江湖衙门三番两次在你手中吃鳖。”山仔呵呵笑道:“过奖!过奖!如果你们想要领奖金,等一下就会知道,在我手中吃鳖的可不止是江湖衙门。”屈不回阴恻恻道:“小鬼,你在暗示我们也会栽在你手中?”山仔嘻嘻笑道:“不是暗示,而是摆明着告诉你们,如果你们不识相一点让路,我只好叫你们吃屁。”贺山阴尖锐道:“小鬼,你太狂了!”山仔搔搔下巴,不耐烦道:“废话,不着看我是谁教出来……”屈不回忽然闷不吭声发动偷袭。山仔侧身闪避,嘲谑道:“他奶奶的!我还以为话没说完就动手,是我的专利,原来还有比我更不要脸的家伙。”屈不回一击未中,立刻旋身改而攻击古董。古董右臂微抖,一截尺余长,拇指粗的精钢短棒已然在手,极时化解屈不回的攻势。山仔哈哈一笑,扑身道:“我说三个鬼东西,你们怎么专学我的撇步?”他一人拦下贺山阴和殷西独。屈不回阴阴冷笑道:“小崽子,你的脑袋不值钱,还是滚一边去吧!”说着,一道带着腥膻恶臭的乌云,随着屈不回扬掌,宛似一条活生生的乌龙,卷向古董。古董果真听话,就地一滚,避开乌龙,屈不回得意一笑,正待回身便走。古董却忽而贴地滑进,猛然暴窜而起,直迫屈不回身后,他这招用的正是潜龙出海之式。贺山阴托大的加快身形,不予理会背后的古董,以他的估计,古董速度再快也赶不上他扑杀出仔的速度。岂料,古董手中短棒忽然一抖,咻地暴长三尺,正好一棒将屈不回刺个对穿。“哇!”屈不回瞪着不可置信的鱼眼,自半空砰地摔落。古董一时傻在当场,瞪着手中犹自血渍淋漓的精钢打狗棒。此事事出突然,只在刹那间,名列十三凶之一的屈不回,竟已丧命在功力差他许多的古董手中。贺山阴愤怒地连声尖啸,身形暴闪,扑向犹自发怔的古董那方。山仔掠吼道:“古董,快闪!”他倏然运功,右手反劈殷西独,身似曳空殒星,撞向贺山阴。“老贺,小心!”殷西独被逼退一步,匆忙间,他瞥见山仔通红的面也上,就在额际浮现一只血红刺目的诡奇眼睛,他不禁脱口警告贺山阴。但是,山仔旨在救人,身形藉着和殷西独对掌的推力,倏闪即至,与殷西独的话声同时到达。贺山阴本能地闪避山仔的冲撞,但他一侧首,映入眼帘的正是山仔火红如燃的面孔和他那只骇人心弦的血眼。他“呀!”的一声怪叫,急忙撤回抓向古董头顶的左手,并掌全力推出。“碰!”“呃!”山仔一掌印在贺山阴胸口,自己也被对方的掌力兜撞的飞起。殷西独哇然怒吼着,朝抛坠中的山仔冲去。古董在山仔出声警告时已然惊醒,眼见就要被贺山阴立毙掌下,山仔又为他解了一危。此时,他看见殷西独追杀重伤的山仔,一边拼命往前扑去,准备接住山仔,另方面,他将手中三尺余长的精钢打狗棒,朝半空中的殷西独奋力射去。殷西独为了避开打狗棒,身形不由得微顿,只这分秒之差,古董已经连缀带翻地接住山仔。山仔红透的脸庞虽然多出一抹黯晦的黑影,但是神智仍然清醒,连连翻滚中,他已瞥见殷西独再次狠扑面至。于是山仔推开古董,合身反扑,正好和迎面冲来的殷西独撞个正着,两人宛如紧拥的恋人,面贴面纠缠而立。翻身而起的古董见状,骇然大叫:“老大!”山仔和殷西独随着这声惊吼,“砰!”然倒地。古董带着哭声冲前大吼道:“老大,你不能死呀!”他费尽力气才分开两人,发现殷西独竟被山仔随身所携带的竹箫刺透心脏,断气多时。山在却口目紧闭,浑身被血浸透,火红的面孔,也逐渐褪去潮红,只剩满脸青白带黑的颜色。古董探不到山仔的呼吸,哽咽叫道:“老大呀!你千万死不得呀!”他急忙俯身,趴在山仔的胸前,聆听山仔的心跳。忽地——山仔噗哧一笑,推开古董,喘笑道:“不行了,受得伤太重,没力气憋气了。”古董嗔叫道:“原来你是装死,害我浪费了纯洁的感情来哀悼你!”他想装出生气的模样,但是却因为山仔无恙,高兴地扮不出凶相。山仔呛咳道:“祸害遗千年,我怎么可能短命?咳咳……不过伤的不轻倒是真的,再不找个地方疗伤,搞不好真会变得无法继续为害人间。”古董连忙收回自己的打狗棒,那是顾之微送给他、苦瓜和茶壶三人,一人一支的临别纪念品。这种纯钢制成的打狗棒分成三截,以弹簧相连,可以自由伸缩,平时不用就收成一截扣在前臂内侧的活动套环里。应敌时,只需屈臂微抖,打狗捧会自动滑入掌心,再用力抖弹,另二截隐藏的棒身会暴弹而出,伤敌于意外。这原是顾之徽为方便丐帮携带所设计,取名如意打狗棒。但是,丐帮弟子巴不得能对他人炫耀他们的独门标志,根本没人喜欢这种可以隐藏的打狗棒,因此,如意打狗棒始终是英雄无用武之地。直到顾之微知道古董他们曾加入过丐帮,也曾学过基本的打狗棒法,就是缺少一根容易携带、使用得称手的兵器,这才将如意打狗棒大方地送给三人,以求物尽其用。古董拭去棒身上的血渍,不觉有些做呕,他皱皱眉将打狗棒重新扣回臂内的套环上,弯下身将山仔背了起来。“老大,接下来何去何从?”山仔头昏眼花道:“就近找个山洞什么的,我快压不住毒性。”古董立刻展开身形潮路旁的山林里飞驰而去。不到半刻钟,古董已在一条山涧上游,找着一处隐密的兽洞。他放下山仔,山仔已经微微昏迷,古董急忙回到山洞边,脱下外衫打湿,带回洞内替山仔擦拭。“老大,醒醒!”古董轻拍山仔两颊,叫唤道:“你现在不能睡。”山仔眯着眼,咕哝道:“你少藉机偷打我。”古董呵笑道:“还能发牢骚,表示你还没醉。”“醉你的头!”山仔自怀内摸出药丸塞入口中,呻吟道:“扶我坐好!”古董扶着他倚着洞壁坐起身,山仔双眼一闭,仿佛睡着了般。不久,山仔全身开始出现豆大的汗珠,这些滚滚滑落的汗珠,渐渐变成黑色黏液,还发出阵阵甜腻的味道。古董轻手轻脚地为山仔除下身上衣服,他这才看到山仔胸前印着二个漆黑的掌印,其中较高那个掌印差一寸就正中心脏,足见适才山仔与殷西独的硬拼,实在凶险已极,幸运稍差,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古董倒吸口冷气,喃喃自语道:“他妈的!老大实在有够狠,这根本是在玩赌命的游戏嘛!”他打个哆嗦,承认自己的确不如山仔狠,随后,他拿起刚才的湿衣服,轻轻擦试着山仔身上沁出的毒液。将近两个时辰之后,山仔胸前的黑色掌印完全消褪,人也自入定中醒来。此时天色已暗,古董尚未燃起火堆,洞内显得有些昏暗。古董笑咪咪问道:“地狱之旅玩的可愉快?”山仔撇撇嘴道:“差强人意,虽然和地藏王菩萨一起喝了两杯,可惜没碰上阎罗王,不然就可以打个八圈了。”古董谑道:“我没去,三缺一呐!”此时,洞外忽然传出细碎声,好像有人在潜进中不小心发出声响。古董立即机警地闪向洞边,撤下臂内的如意打狗棒,严阵以待。蓦地——一道黑影猝然射入洞中。古董出手如电,一棒刺中黑影。“噢……呜……”一只半人高的土狼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几下后,就一命鸣呼!古董吐口大气道:“这下可好,咱们的晚餐有着落了。”_三天后,枣阳县在望。古董闲聊道:“老大,你的第二项计划,应该是要将江湖衙门的注意力引诱过来才对,可是我们这一路来除了阴山三煞,没有碰上别的岔子,你的计划行得通吗?”山仔气定神闲道:“急什么,等进了枣阳县城,才算接近江湖衙门的外围,那时候他们不来才是奇怪。”古董环顾四周的田园风光,怀念道:“这里到处是水田和菜园,跟咱们太原老家的景色差得太多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机会再回去。”山仔无声地笑笑:“想当初我离开太原时,心里估计,最多一年半载就能回家,没想到现在连你们也跟着我东飘西荡。”古董轻松道:“俗语说,男人要闯,女人要浪,如果叫我们一辈子窝在老家,没得出来见见世面,那才真的是遗憾。”“啧啧!”山仔消遣道:“连女人要浪这种话你都出口成脏,我看在丐帮这一两年,可真让你学坏了,搞不好你都已经不纯洁了。”古董窘困道:“你别冤枉好人,不纯洁的是苦瓜他们,我从来不去那种地方。”“哪一种地方?”山仔故做暧昧地谑道:“没去过你会知道?哎呀!瞒者瞒不识,识者不能瞒,反正,将来我也不会到你老婆面前打小报告,你又何必假仙?”古董面红耳赤道:“我真的役去,是苦瓜他们回来时,讲给我听的。”山仔促狭道:“子曰:‘非礼勿听’,我就不信你听了以后不会心痒痒,这就已经是思想犯罪,你懂不懂?!”古董欲辩无言,索性放眼四下打量,另找话题。忽然,他一把拉住山仔。山仔回头问道:“又怎么啦?”古董面色凝重道:“老大。看见前面那卖凉茶的没有?”山仔点头道:“看到啦!我还想过去喝一杯凉茶再走。”古董沉声道:“如果我没认错,那个卖凉茶的人,是外号叫要死钱的胡官假扮的,这个人我在陪萧舵主前往君山的路上见过,是个又狠又硬的家伙。”“要死钱?”山仔有趣道:“一般人都说死要钱,他为什么与众不同?”古董见山仔仍是一派轻松自在,不觉地心情也开朗了些,他镇静道:“因为他是专门赚悬赏人物的钱,而他交人,一定交死人,所以人家戏称他是专要死人赏钱的要死钱。”山仔咂舌道:“那他的功夫要很好,才有本事要了那么多人的赏钱,至今还活得很逍遥愉快喽!”“不错。”古董道:“所以我说他又狠又硬,是个扎手人物。”山仔想了想,道:“那我们就别理他。”古董苦笑道:“他既然会扮成小贩等在那里,表示已经盯住我们了,我们有什么办法不理他?”“回头就走,看他如何?”山仔果然回头便走。古董耸耸肩,追上前问:“难道不进枣阳?”山仔笑道:“进枣阳不止这一条路,而我只是想将他引到偏僻一点的地方去再说。”山仔他们刚转入一条松林小径,背后已传出一声沉喝“站住!”山仔恍若未闻,继续走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