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枫道:“不错石枫正是在下。”鲁呜珂道:“听说石大侠身藏半壁山河图,量来必然不假?”石枫道:“是的,在下确有此图。”鲁呜珂道:“这么说来石大侠是身怀敌国之富了,勿怪为了喜爱一幅山水画,就叫老朽漫天要价,富人的口吻,果然与众不同!”这位老族长当真怪得可以,不卖画倒还罢了,他竟然语气一转,对石枫加讽刺起来了。秋儿忍不住哼了声道:“咱们既非豪门,也不会做守财奴,阁下说话最好小心一点!”此时守住厅外的鲁社子弟突然有人怒叱道:“少在这里发横,惹火了咱们,叫你出不了鲁家沟子!”秋儿反唇相讥道:“鲁家沟子,大不了是一窝蛇鼠,姑姑奶正要让你们见识见识。”石枫急忙阻止道:“不要这样,秋儿,买卖不成仁义在,咱们不必跟他们一般见识。”语音一顿,转向鲁呜珂双拳一抱,道:“寒荆出言无状,请七爷多多包涵,告辞。”鲁呜珂伸手一拦道:“别忙,石大侠,刚才是老朽失言,现在郑重向石大侠及石夫人致歉。”接着目光一抬,向厅外叱喝道:“是延汉么?进来?”门外应声进来一名身材修长,目如冷电的青衫中年,他同鲁呜珂躬身一礼道:“爹——”鲁呜珂面色一沉道:“跪下。”青衫中年汉子微微一征,仍直挺挺的跪了下去。鲁呜珂喝道:“刚才谁叫你插嘴的?说。”青衫中年汉子道:“没有人叫孩儿插嘴,可是爹——”鲁呜珂怒叱道:“住口,难道你还有理由?哼!爹平日是怎样教你的?有客人跟爹说话,你能够随便插嘴么?”这时,石枫双拳一抱道:“七爷,世兄是直肠子,刚才那两句也算不了什么,请看在下的薄面就饶过世兄吧!”鲁呜珂道:“石大侠既这么说,老巧那能不听,起来,快谢过石大侠。”青衣汉子起身向鲁呜珂一揖,再向石枫拱拱手道:“鲁延汉谢过石大侠。”石枫还了一礼道:“不敢当,世兄请坐。”鲁呜珂道:“石大侠勿须客套,这是犬子延汉,在这儿哪有他坐的位置。”一顿接口道:“快见过路馆主及石夫人。”鲁延汉向路馆主及秋儿见过礼,再回头对鲁呜珂道:“爹还有什么吩咐?”鲁呜珂道:“出去告诉他们,我跟朋友谈话,不许有人偷听。”鲁延汉道:“是。”待鲁延汉退出大厅,鲁呜珂忽然面包一整道:“老朽有几句不当之言,希望石大侠不要见怪。”石枫道:“不要紧,七爷请说。”鲁呜珂道:“听石夫人刚才的口吻,老朽已知道石大侠决非恃财凌人之人,但半壁山河图中的财宝,任是何等出手豪阔的人也一生花费不尽,石大侠既不愿作守财奴,请问如何处理这批财物?”石枫微微一笑道:“在下虽是浪迹江湖,贫无立锥,还不致打半壁山河图所藏财富的主意,七爷如若认为那批财富是在下的,你的想法就错误了!”鲁呜珂道:“此话怎讲?”石枫忽然双目怒睁,沉声道:“满虏窃据华厦,已历两百余年,难道七爷就忘了扬州十日,嘉定三屠的分恨?”鲁呜珂一楞道:“这个……?”于是,石枫说了当的扬州十日的经过之后,鲁呜珂奋然道:“不错,咱们应该利用这笔财宝去联络天下的志士,继续天国驱逐鞑虏的工作。”石枫肃声道:“是的,在下正是这个主意。”鲁呜珂道:“石大侠,老朽能不能再问一句……”石枫忽然双目暴睁,双目中流出两缕逼人的煞光,并朗声吟哦道:“忍令上国衣冠,沦于夷狄,相率中原豪杰,还我河山……”这是翼王石达开起兵之时,所作檄文中的词句,如今由石枫亲口念出,不必回答鲁呜珂的问题,就已知他是什么人了。这位老族长不仅是涕泗交流,而且噗的一声跪也了下来。“小主人,你想死老奴了……”他这突然的举动,使石枫大吃一惊,急伸手将他扶起,道:“这是怎么说?七爷。”鲁呜珂抹了一把泪水,仍激动得语不成声,石枫将他扶坐椅中,良久,他才长叹一声道:“老奴当年是侍候王爷的,当王爷出征之时,老奴正卧病床榻,未能追随,谁知……”提到当年情景,石枫已悲不自胜,秋儿自然在陪着落泪,连路馆主父子也热泪沾襟的低泣起来。最后,石枫豪迈的大声道:“不要哭,咱们应该化悲愤为力量,与满虏周旋到底。”鲁呜珂道:“少主说的是,王爷仙逝之后,听说少主被满人所掳,后来是怎样逃脱的?”石枫道:“是刽子手崔五福,唉,他是一个有心人,没有他,我只怕墓木已拱了。”鲁呜珂道:“哦!”于是,石枫将当年的情况说了一遍。一顿接道:“他们派崔五福对我下手,想不到崔五福竟杀了他一个儿子而将我放走——”鲁呜珂道:“那位崔五福果然是个有心人,后来呢?这些年少主是怎样度过的?”石枫道:“我逃出之后,就流落江湖,以乞食为生,后来遇到一位隐士收我为徒,那半壁山河图也是他给我的。”鲁呜珂道:“少主的师父必然是一位武林异人了,而且八成与天国有关,他老人家是谁?”石枫道:“对不起,他老人家一再叮嘱,这些我不能说。”鲁呜珂道:“既然如此,少主就不必说了,请稍待,待老奴取另一幅图来。”片刻之后,鲁呜珂走了出来,道:“这张图是忠王亲自交给老奴的,鲁氏宗祠中那幅山水图也是忠王所赠。”半晌,鲁呜珂又道:“少主,咱们何时取那批宝物?”石枫道:“就是今晚吧,但你必先准备收藏之处。”鲁呜珂道:“这个少主放心,老奴有一间秘密,密室中设有机关,可以通往地下,纵然金银如山,也可以不着痕迹的收藏。”石枫道:“很好,不过,咱们取宝之时,也许需要要贵族之人帮助,但在人选之上,咱们必须慎重考虑。”鲁呜珂道:“少主放心,老奴会注意的。”然后他吩咐摆酒,并招来几位亲信相陪,他们是鲁呜珂的两位族弟鲁呜筝、鲁呜佑。晚一辈的鲁延汉、鲁延平、鲁延坤、鲁延礼等.这四名青年汉子,称为鲁姓四大金刚。在酒过三巡之后,鲁呜珂对他两位族弟面色一整道:“咱们祖先的规戒,是鲁氏子弟不得投身江湖,但愚兄却能追随翼王,你们知道为了什么?”鲁呜筝道:“大哥追随翼王是为了驱逐满虏,还我河山,自然不能与投身江湖相提并论。”鲁呜珂道:“筝弟说的不错,你们知道这位是谁?”他指的是石枫,鲁氏子弟从未涉足江湖,自是无法知晓。鲁呜筝道:“请恕小弟眼拙,大哥何不跟咱们介绍一下?”鲁呜珂道:“他就是石公子,翼王唯一的哲嗣。”鲁呜筝啊了一声道:“大哥,这是真的?”鲁呜珂道:“你想大哥会骗你么?”跟着面色一肃道:“对石公子之事,除了你们几人之外,纵然是父母妻子也不可提及,谁要是漏出风声,我要以最严厉的家法处置!”鲁呜筝等齐声恭应道:“谨遵大哥的吩咐。”石枫举起酒杯道:“在下亡命江湖,并不是爱惜这区区之身,但满虏未除,神州蒙劫,在下要以满腔热血,继续先人未竟之志,承蒙各位对在下如此爱护,在下借花献佛,敬各位一杯。”鲁氏子弟呼的一声全部站了起来,仍由鲁呜珂发言道:“鲁氏全族子弟,愿意追随少主,上刀山,下油锅,也在所不计,现在咱们全体敬少主一杯。”饭后,石枫道:“我想先回扬州三合武馆,掘宝之事,就由七爷负责吧!”鲁呜珂道:“少主,你不能这么稍呼,否则就折煞老奴了。”石枫道:“咱们没有主奴之分,族长的称呼,石枫同样担待不起,要改,咱们就一起,否则我还是要叫你七爷。”路馆主道:“石兄弟说的是,族长你就不必固执了。”鲁呜珂无可奈何的道:“看来老朽不遵命是不行的了,不过石大侠何必急急要走呢?老朽希望贤夫妇多留几天,也好让咱们尽地主之谊。”石枫道:“在下到达扬州的消息,已然传于江湖。为了半壁山河的财宝,图谋在下的必定十分之多,咱们如若久留鲁家沟子,可能会为贵族带来困扰。”鲁呜珂道:“这么说石大侠就太见外了,鲁氏子弟愿意为你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石枫面色一肃道:“族长的这份心意,在下十分感激,不过大丈夫不能轻言生死,无谓的牺牲,是智者所不取的。”鲁呜珂点首道:“石大侠说的是,不过……”石枫道:“你听我说,族长,驱逐满虏,还我河山,是一件艰巨而长远的工作,咱们现在有了钱,但必须还有要一个安全可靠的基地,鲁家沟子在地利与人力上,都具有优良条件,咱们怎能轻易放弃!”鲁呜珂啊了一声道:“老朽明白了,自今以后,鲁家沟子听命于石大侠就是。”石枫道:“多谢族长。”鲁呜珂道:“石大侠,可还有什么吩咐?”石枫道:“吩咐不敢当,在下只是对半壁山河的财宝在运用中有一点想法。”鲁呜珂道:“你不是说换成银票,或存于银庄么?”石枫道:“以前是的,现在有了鲁族长的支援,就不必那么做了?”路馆主道:“你是说将财宝存于鲁家沟子?”石枫道:“我是想咱们自己开设钱庄,本店设于扬州,并于全国各大城市设立分店。”路馆主道:“好主意。”石枫道:“鉴于太平天国的失败,咱们必须深入基层作宣扬及开导的工作,待全民醒觉,人心向我,只要登高一呼。必然会水到渠成。”秋儿道:“这要那一天才能够赶走满人?”石枫道:“成功不必在我,这倒不必顾虑。”鲁呜珂道:“石大侠的计划,老朽绝对赞成,不过当咱们掘取财宝之时,希望石大侠能在场监督。”石枫道:“这个就不必了,咱们肝胆相照,难道在还能信不过族长?”鲁呜珂道:“我知道石大侠相信老朽,但仍请石大侠能够答允。”石枫略作沉吟道:“路大哥,你能不能在此地暂留一二日?”路馆主道:“兄弟,你不是不知道扬州的情形,按目前的形势看,我能离开么?”石枫道:“不错,扬州目前的状况,可能会形成风云险恶,山雨欲来之势,一旦发生意外,三合武馆必然首当其冲,这样吧,咱们都回去,只叫超侄在这儿多留一天。”石枫的建议获得全体赞同,于是他与秋儿及路馆主师徒,在鲁呜珂殷殷相送之下辞出了鲁家沟子,留下路超,协助鲁族长作掘宝工作。这些天扬州似乎更热闹了,据三合武馆的调查,聚集扬州的帮派,有冲箭帮、青龙帮、丐帮、桐柏山庄、金沙只义、剑门四杰、神风镖局、无极楼主,以及扬州的地头蛇——排教。这些帮派倾全力而来,神箭帮主白额神驼常乃风、青龙会主曾非、丐帮帮主金振,亲临扬州。但实力最强的仍为无极楼主公冶异人的无极派,他不仅纲罗了不少名震当代的一流高手,与青龙帮互通声息,在扬州城掌握了绝对的优势。“相公,时间过晚,你应该歇处。”说话的是水红莲,这位曾经风靡武林的笫一美人,似乎又清瘦了几分,她那纤纤柳腰随夜风轻轻的飘摆,那份娇柔的神态,真个是我见犹怜。石枫一把揽住她的柳腰,将她向怀中一拥无限怜惜的道:“寒气如此之重,你出来做什么?”水红莲幽幽道:“你这么烦恼,叫别人怎能安心歇息。”石枫长长一叹道:“当我浪迹江湖之时,我不知道什么叫畏惧,可是现在……”水红莲道:“现在你有了妻子,有了朋友,顾虑一多,烦恼也就跟着而来了。”石枫道:“正是这样。”水红莲道:“天下没有解不开的结,你何必这么紧张?”石枫道:“红莲,你知道扬州城的现况么?”水红莲道:“八方风雨会扬州,是么?”石枫道:“是的。”水红莲道:“你为三合武馆担扰?”石枫道:“还有你。”水红莲道:“其实你的担扰是多余的,八方风雨会扬州,不正是一个慑服群雄的机会?”石枫道:“红莲,这不是我的志愿。”水红莲道:“我知道,我也不是要你臣服群雄,做一个武林霸主。”石枫道:“哦,你是说……”水红莲道:“驱逐满虏,必须纠合志士,群微群力,是么?”石枫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这般江湖草莽,无一不是利欲昏心之人!”水红莲道:“不,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你别忘了他们都是汉人!”石枫道:“好,咱们试试。”水红莲道:“还有个官方的动静你知道么?”石枫道:“不知道。”水红莲道:“自太平天国之后满虏对民间力量十分重视,目前扬州群雄华集,官方不会视同无睹的。”石枫道:“你说的是,明天我要路大哥注意一下。”他语音甫落,忽然哼了一声道:“阁下能够闯入三合武馆,必非无名之辈,出来吧,朋友。”忽然,一条人影像幽灵般飘了下来,“啊,是你……”来人一身白衫,俊雅绝俗,他正是排教教主胡慕天的爱徒,雪鹤雷霖。石枫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激动,遂淡淡一笑道:“雷朋友深夜光临,不知有什么指教?”雪鹤雷霖目光一转,瞅着石枫道:“阁下是谁?”石枫道:“武会之时咱们曾经照过面,朋友似乎健忘得很。”雪鹤雷霖道:“你那时易过容?”石枫道:“不错,为了某项原因,那时在下不得不掩去本来面目。”雪鹤雷霖道:“阁下是……”石枫道:“石枫。”雪鹤雷霖微微一呆,忽狂笑道:“名震江湖的石大侠,原来只是一个藏头露尾之辈!”石枫淡淡道:“石某原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物,藏头露尾有什么要紧,尊驾夜探三合武馆,不是只为了讽刺石某而来的吧?”雪鹤雷霖道:“阁下说对了,雷某想向阁下讨还一点公道。”石枫道:“哦,这是说咱们之间结有梁子了,你何不说个明白。”雪鹤雷霖道:“石枫你不必装聋作哑了,雷某纵然技不如你,也要跟你拼个你死我活。”石枫道:“咱们如是真有不解之仇,只要尊驾划下道来,石某一定奉陪,只是咱们素昧平生,在下想不出这仇是怎样结的?”雪鹤雷霖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承认她是任天凤了,哼,你虽是消除了她面上的一个痣,可惜她刚才已经露出马脚。”石枫的指着:水红莲道:“你说她是任天凤?”雪鹤雷霖道:“不错,她就是任天凤,雷某的未婚妻。”石枫道:“你听我说……”雷霖道:“不必浪费唇舌,接招。”寒芒急闪,一股阴森森的剑气已直逼石枫的前胸,他身后的水红莲被剑迫得立身不住,只得再向后退开数尺。但雪鹤雷霖的剑招一吐即收,冷冷道:“取出你的兵刃,雷某不愿占你的便宜。”石枫道:“尊驾刚才这一招有几分火候,不过还不够叫在下亮出兵刃。”雪鹤雷霖大怒道:“很好,咱们就在拳脚下比划比划。”忽然,砰的一声巨响,这一掌结实的击在石枫的肩头之上,力道之强,宛如巨斧劈山一般,敢情雪鹤雷霖是将功力凝聚在掌心之上、待掌力击中的杀那之间,才劲力骤吐,使对方不及妨范。可惜这一掌并没有伤到石枫,一股反弹之力倒将他震退三步。石枫依然没出手,又是微微一笑道:“好一招笑里藏刀,可惜力道弱了点儿。”雷鹤雷霖道:“兵不厌诈,这有什么不对?”石枫道:“我没有说你不对,咱们再来过。”雪鹤雷霖不再答话,口中一声轻啸,一片掌影,已向石枫击了过来。此时秋、月二女及三合武馆的人均被惊动,他们围了一个大圆圈,在欣赏这一场精彩的搏斗。石枫似乎别有用心,不愿意有如此众多的观战之人,因而分别以传音告诉秋、月二女及路馆主,要他们立刻回避开去。,当观战的人离去之后,他忽然晃身一跃,立身丈外道:“雷少侠,不必再打了,咱们半斤八两,打到明到也难以分出胜负。”雪鹤雷霖呆了一呆道:“你这是什么意思?”石枫道:“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咱们之间只是一点误会,何必定要以性命相搏?”雷霖哼道:“只是一点误会?”石枫道:“自然只是一点误会,你所说的任天风,原是我的妻子水红莲,中原第一美人,这是她无法冒充的。”雷霖愕然道:“此话当真?”石枫道:“这是何等重大的事,我怎能欺骗你?”接着他将水红莲在皱家别墅被公冶异人所掳,并以药物使她失去武功等一切经过向雷霖作了一番扼要说明。雪鹤雷霖总算明白了,他那冷傲的面颊之上,不由印上一抹愧疚之色。于是,他长长一揖道:“多谢石大侠指示迷津,在下就此告辞。”石枫道:“别忙,咱们不打不相识,应该庆祝一番,红莲,你去准备一点酒菜,顺便请路大哥来聊聊。”待水红莲走后,石枫随即举手相邀,将雷霖请进了他的住处,路馆主也应邀前来。酒过三巡,石枫长长一吁道:“雷少侠,你夜探三合武馆,令师是否知道?”雷霖道:“不知道。”石枫道:“如此尚好,否则原本风雨飘摇的三合武馆将面临一项可怕挑战。”雪鹤雷霖道:“石少侠放心,家师面前,在下将尽可能从中斡旋,保证今后与三合武馆和平相处就是。”路馆主道:“多谢少侠。”石枫道:“雷少侠能够说服令师,实在是武林之福,咳,满虏肆虐,山河蒙羞,我等空怀一身武技,却为一点名利而争夺不已,这不能说不是一项悲剧!”路馆主道:“石兄弟不必泄气,当年洪天王振臂一呼,立即席卷东南半壁,如非太平天国发生内讧,今日早已是咱们汉家的天下了,咱们不妨再接再厉,人心还是大有可为的。”这时,雪鹤雷霖面色一整道:“听到两位的高论,使在下茅塞顿开,在下愿意追随麾下,献身驱逐满虏的工作,但不知石大侠有没有一项具体的计划?”石枫道:“有,雷少侠必然知道在下获得半壁山河藏宝图了,该项财富是忠王李秀成所遗留,咱们已探出宝物藏埋之处,今后驱逐满虏所需的费用,这笔财物可以供给咱们不少的助力。”雪鹤雷霖道:“石大侠是要效法洪天王金田起义的故智?”石枫道:“不,太平天国初败,立即起义,将难有作为,在下之意,是联合江湖会党,纠集仁人志士,为驱逐满虏作扎根的工作,并鼓吹革命思想,一旦水到渠成,还我河山就易如反掌了。”雪鹤雷霖道:“石大侠是以长远计划,成功不必在我了?”石枫道:“不错,咱们在各地设立钱庄暗中支援鼓吹革命,我想满虏的命运不会长久的。”雪鹤雷霖道:“好,在下的命交给石大侠了,只要你吩咐一声,赴汤蹈火也所在不辞。”石枫双拳一抱道:“兄弟,咱们相见恨晚。”雷霖激动的道:“大哥,小弟也有同感。”石枫道:“不,兄弟,路馆主是老大,叫我二哥。”雷霖道:“大哥,二哥,小弟这里有礼。”这三名一代豪侠,筵前结义,共赴国,在喝干三大海盅的烈酒之后,他们设订了一个适应目前的具体计划。第一、策动排教参加驱逐满虏的工作,由雪鹤雷霖担任。第二、青龙会是一支庞大的潜力,但会主曾非是满人的走狗,必须将他除去,才能吸收这一股人力,此事由路敬德向青龙会扬州分堂堂主郑以村进行。第三、丐帮弟子避天下,是一个必须争取的对象,秋、月二女曾经随着王家玉受业于丐帮帮主,策动丐帮之事,就由她们进行。这时,有一件不幸的消息传来,是扬州满虏忽然集召大量的兵力,经他们研判,有两种可能。一是武林群雄云集,满虏防备金田起义之事再度发生。二是满虏猜忌民间力量,想借此机会,将他们一起歼灭。于是,石枫作了一个最后的决定,他派人暗中请来鲁呜珂,除了介绍与胡慕天、金振铎及郑又村见面,将设立钱庄之事,交由他全力促成。他还决定带水红莲及秋、月二女泛舟大海,为恢复水红莲的武功而求医。并由排教为他准备一艘可以渡海的楼船,在出海之前,先将水红莲移居船上,他与秋、月二女协助郑又村将曾非及其亲信予以歼灭。在一个风高月黑之夜,郑又村带着青龙帮主曾非明及副会主鲁才,香薛步义、归五光、范相等来到扬州城外。曾非向黑茫茫的广野瞧了眼道:“郑堂主,你说石枫会运送宝物来这儿?”郑又村道:“不错,属下说过。”曾非道:“他人呢?为什么还没有出现?”曾非语音甫落,三条人影忽然由暗影中缓步而出。来人正是石枫及秋、月二女,所差的只是没有宝物。曾非一怔道:“石枫,你果然来了,宝物呢?拿出来会主放你一条生路。”石枫道:“你想要宝物?那容易,只要你胜得过石某,连项上的人头也一并奉送。”曾非冷笑一声道:“不要狂,石枫,别看你毁了中原五圣,本会主还没有将你放在眼里。”石枫道:“哦,原来为曾会主是深藏不露。”曾非道:“可以这么说,你是不是想尝尝本会主百毒掌的滋味?”石枫道:“原来你练成了此等歹毒的掌力,不过在下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想要宝物总得掏出你的牛黄马宝石让石某瞧瞧。”曾非道:“石枫,你当真要找死不成?百毒掌可是没有解药的!”石枫道:“你是怕击毙了石某就找不到宝物了,好,月儿,你去试试。”他叫月儿去斗曾非,并暗中传音道:“此人习会百毒掌,决不是恫吓之言,你必须抢先出手,我想一记十足的破折神刀必可夺掉她的性命!”月儿遵命迎向曾非,由于她与王家玉的渊源,不得不先行一礼道:“月儿见过会主!”曾非冷哼一声道了“过来!”月儿道:“做什么?”曾非道:“叫你过来就过来,你敢不听我的命令?”月儿叹息一声道:“你为虎作威,将锦绣河山弄得遍野哀鸿,说不得我只好得罪你了。”她说话之际,已提足了全身功力,话声一落,纤掌急挥,一线锐如钢刀的掌力猛向曾非拦腰急扫。曾非想不到月儿敢抢先出手,也估不到她会身具如此霸道的功力,待感到她掌力有异之时,破折神刀已由她的腰际扫了过去。这位叱咤风云的青龙会主,连一招都未使出,就丧生在月儿的神功之下。这时,石枫对郑又村道:“恭喜你啦,郑会主,希望你今后领导青龙会能有所作为。”郑又村道:“多谢石大侠为本会扫清邪恶,在下今后当全力以赴,决不会使石大侠失望的。”石枫道:“很好,你回去吧,青山不改,咱们后会有期。”郑又村道:“在下送送石大侠。”石枫道:“不必,为了避人耳目任何人不必相送,且青龙会百事待理。咱们就不须客套了。”郑又村道:“既如此,郑某恭敬不如从命,希望石大侠早日回来。”石枫道:“我会的。”待郑又村离去之后,石枫与秋、月二立即奔往江边,驰行未久,石枫忽然身形一霎,双目炯炯,向一片枝丛叱喝道:“是那一方面的朋友,石某在此候教。”树丛哈哈一笑道:“在下公冶异人,怎么,石大侠是要去挖宝么?要不要兄弟帮助你?”随着话声十几条人影由树丛中走出,领头的公冶异人,错开一肩的是神箭帮主白额神驼常乃风。这是一个惊人的阵势,敌方的主力几乎全部集中。石枫暗暗一叹,他估不到在即将出海之前,仍然免不了一场生死血战。因而,他淡淡一笑道:“楼主,金钱是身外之物,阁下为什么要这般重视?再说,咱们华夏的子女金帛,都被满虏所侵占,阁下只要赶走那般满虏,何求而不可得?”公冶异人一笑道:“你要我造反?要我跳火坑?哼,别打歪心眼,交出半壁山河的财宝,一切好说,否则,嘿嘿,明年今日只怕就是你的忌辰了。”秋儿怒叱道:“就凭你这块废料?哼!今日如不交出我大姊的解药,姑奶奶就剥掉你的皮!”公冶异人道:“小娘们好狂,哪位拿下她,就赏赐给你。”人熊邵惠道:“待属下将她解决。”他大步走出来,一摆掌中的长剑,冷冷道:“过来,小娘们,让大爷收拾收拾你。”秋儿娇叱一声,降龙棒轻轻一颤,凤凰三点头,一招三式,分袭人熊邵惠的三大主穴。人熊邵估不到秋儿出手一招便是这般凌厉,急单臂一振,长剑连挥,接连挥舞出长剑,才将秋儿和这招“凤凰三点头”挡了过去。人熊邵惠武功极高,且狡诈多端,深获公冶异人信任,那知对付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妇,竟然落了下风。面子上一挂不住,他的剑招更乱了章法,几个照面下来,一个失神,秋儿一记贯注破折神刀的降龙棒头正敲在他头顶之上,哧的一声脆响,只见红白齐飞,这位极工心计的人,登时了帐。秋儿杀了人熊邵惠,立时激怒了公冶异人,“上,给我宰了这三个狗男女。”在他一声怒叱之下,一场空前猛烈的混战展开了。石枫心知这般无恶不作的败类,人人死有余辜,他迎上公冶异人、长孙丑,及白额神驼,金戈以力扫千军之势,下手决不容情。他的对手都是当今武林的顶尖人物,但他们无法抵挡他的法轮九转玄功与破折神刀混合运用,先是公冶异人一戈洞脑,再是白额神驼丢了半个脑袋,剩下的长孙丑想逃仍被金戈插在后心之上。月儿也同时毁掉班铃、七煞刀雍抱寒,及神箭帮的总护法车河。余下的神箭帮三名护法,也没有逃出秋儿的降龙棒下。这一阵血战,他们是大获全胜,但雪鹤雷霖却于此带着五名排教弟子奔来。他远远瞧到石枫即扬声大叫道:“二哥快走,官兵追来了。”石枫愕然道:“三弟快来,咱们一道走。”雷霖道:“不,我要抵挡一阵。”石枫道:“不行的,三弟,他们火器厉害……”他语音未落,已见到尘头大起,无数兵发勇,由扬州冲了出来。不待他有所行动,雪鹤雷霖大喝一声,已翻身向官兵冲杀过去。喊杀之声惊天动地,炎器巨大的呼声也不断的传来,显然,雪鹤雷霖在以血肉之躯力搏满人的火器,后果很可能是一个悲惨的结局。石枫大大的震动了,他含着泪水呼喊着要冲上去,但被秋、月二女死命拉着不放,并劝他以大局为重,不要辜负雪鹤雷霖舍身阻敌的代价。他被秋、月二拖上楼船。但他不愿立即开走,眼巴巴的瞧着那峰火连天的战场,希望能有奇迹出现。最后奇迹果然出现了,那是两名少女扶着一个红衣女郎,红衣女郎似乎负了伤,她们正向楼船奔来。“是她……”是王家玉,石枫有点大为错愕,而且扶着她的是年绮主婢,武昌回春神医年福田的爱女。她们上到楼船,王家玉已奄奄一息,她中了枪,胸口在冒着鲜红的血水。石枫让她躺下,再急急的询问道:“家玉,你见到了雷霖么?”王家玉道:“他……死了……我为了救他……也被误杀……”这不幸的消息,几乎使石枫晕了过去,欲哭无泪问苍天,为什么要使雪鹤雷霖遭到如此的不幸?最后王家玉也死了,这位曾经是他妻子的满人,终于为了他而牺牲了生命。满目哀伤,前途难料,石枫却像木雕泥塑一般,遥遥望着隐约可见的扬州城。月儿愁容满面的对水红莲道:“大姊,怎么办?你瞧他那个样子!”水红莲道:“雪鹤雷霖的壮烈牺牲,使他受到重大的刺激,不过不要紧,时间会冲淡他的悲哀的,咱们开船吧!”一叶轻舟,万里孤篷,带着一群炎黄子孙,驶向茫茫的天涯海角。不过他们会回来的,因为他们已经播下了革命的种子。——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