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楼头逢恶僧 铁躯惊毒掌

由这天起,玉洞真人就在大理皇宫里养伤,好在他服了解药之后,身体已经没有大碍,所欠缺的,就是余毒未净,还要慢慢调养而已。玉洞真人吩咐段锦转知御厨,每日除了膳食之外,另外煎浓厚的参场一盅,给自己喝,提神补气,好使自己能够运用玄功,辟除余毒、欧阳锋用铁筝藏蛇伤害他时,曾经夸口说过,玉洞真人即使服了解药;至少也要三年休养、方才可以复原,哪知道玉洞真人的内功十分精纯,又有参汤辅佐,前后不到三个月的功夫,便康复过来了,跟段老皇爷相见,三年不见,大家自然有许多话说。有一天,段老皇爷向玉洞真人说道:“孩儿自从跟道长练文以来,倏忽之间。已经十多年丁,他的本领还可以过得去吧?”玉洞真人摇摇头道:“功夫这一门是没有止境的,活到老学到老,最主要的还是增加阅历,到各处去闯练,方才可以跟别人切磋动手,由这里取得经验,殿下如果要成为万人敌,必定要跟贫道到外边去游历几年才行,不知道老皇爷答应不答应?”段老皇爷听了玉洞真人这句话,不禁面有难色,因为上文已经说过,照段氏王朝的祖制,由国王以次的贵族,不能够离开京城一百里之外到别处去,所以玉洞真人提出带段锦到外面去闯练,增进阅历这一个主张,段老皇爷只是支吾以对,顾左右而言他,玉洞真人只好不再说了。到了这天晚上,玉洞真人教段锦内功吐纳的时候,段锦忽然问道:“师父、你是不是日间向父王说过要带我出外面闯练,增进江湖的历练吗?”王洞真人点了点头,段锦说道:“你老人家有所不知了,我们大理国的祖制,由国王到世子,以至一切王族,决不能够离开京城,即使离开的话,也不能超过一百里之外,七日内就要回转,这祖制百多年以来,都是如此,我父亲虽然做国王,也不能够破例,即使我父王答应跟你去,大臣也要反对哩!”玉洞真人不禁默然,说道:“如果依照你的祖制,你再学二十年功夫,也不见得有怎样的进步。”段锦四面看了一遍,看见左右无人,低声说道:“师父,我可以偷偷逃跑.跟你出去?”玉洞真人愕然道:“你要跟我偷跑?怎可以行,你父王不会怪罪你吗?”段锦笑道:“有什么不可以?我父王只得我一个儿子,难道把我杀了不成?祖制规定不能够明目离外京城,却没有规定不准偷跑哩!’玉洞真人不禁失笑起来,段锦年纪虽小,说话却是精灵古怪,祖制的确没有规定不准私逃离京的明文,他向段小皇爷附耳低低说了几句话,段锦连连点头,他在寝宫里留下书信,这天晚上,大理段氏皇宫里的玉洞真人师徒,突然失了踪迹!到第二日清晨,段老皇爷早朝之后,返人皇宫里面,忽然看见侍臣气急败坏的跑出来报告道:“皇爷不好!世子私自逃跑了,找遍皇宫也不见他呢!”段老皇爷听见儿子失踪,这一惊非同小可!连忙跑入寝殿,自己的儿子不见了!连玉洞真人也失了踪迹,宫中各物原封不动,只缺少了一些随身衣物和金银细软.段老皇爷顿足说道:“咳!孩儿,你要跟师父闯荡江湖也还罢了,为什么要逃走呢?真是小孩之见!”一个内侍奏道:“禀告皇爷,殿下是昨晚走的,他留下一封书信!”段老皇爷连忙取过书信,拆开一看,书信内容写道:父王安览:臣儿去了,今次随师闯荡江湖,四海为家,归家之期,当在三十六度蟾圆之候,不告而行,臣儿自知罪孽,惟是祖制所格,不能不得如此,伏维珍重。臣儿段锦伏笔段老皇书长叹一声道:“痴儿!痴儿,你要远行何必这样,你把心志向父王禀明,父王自然会给你安排,又何必私自逃跑呢?”他把书信内衣袖里一拢,回过身来,向左右侍臣道:“你们得明白了,世子私逃的事,不准你们泄漏出去。由今天起;你们向外边只说世子得了一个怪病,要在深宫里幽居三年,不和一切外人见面,如果哪一个泄漏出去的,小心脑袋,你们可知道吗?”这些近臣唯唯诺诺,由这天起,南诏国的段小皇爷,便自称病幽居,从此不再在大庭广众之前露面不提。话分两头,再说段锦当天晚上,留下书信给父王之后,便跟着玉洞真人悄然离开大理城了。他们在黑夜里离开了京城,轻身提气,一溜烟跑出二十多里以外,直到天色大亮,方才停下,这时候的段小皇爷,已经换去世子蟒服,穿上寻常百姓装束,跟着玉洞真人翻过了点苍山,渡过了澜沧江,十几天后,已经出现在昆明大观楼上。大观楼是昆明城外有名胜迹,祟楼高耸,杰阁连云,楼在半山之间,气势雄峻,山楼上可以俯瞰昆明全城,远眺金马碧鸡各山峰的雄奇形势,段锦和王洞真人师徒二人,走到楼上,凭栏远眺,但觉心旷神恰,顿觉宇宙浩瀚,吾身渺小,尤其是段锦初次出游远门哪曾见过这般明秀的山光水色,不禁看得呆了!玉洞真人忽然说道:“徒儿,你看那边有一个中年书生,面带隐忧,恐怕会寻短见哩!”段锦顺着师父手指处一看,果然不出所料,距离自己不到二十步距离,另外一段楼栏旁边,鹄立着一个中年士子,这书生二十岁不到的年纪,衣服甚是寒素,再看那书生的样貌,眉清目秀,翩翩不俗,只是形容枯槁,目眶深陷,面有愁色,不时背着双手,踯躅往来,发为长叹。段锦心中暗想,现在差不多是九月凉秋的天气了,这书生还穿着这样薄幕衫,贫寒可想而知。他走到大观楼上,想是为钱发愁,自己这次由深宫里面走出来,带了不少金子,做路费用得着几多,何不给他几两金了,抒解他愁困呢?段锦到底是一个小皇爷,自小娇生惯养,颐指气使已成习惯,胸无城府,以为只要有了银钱,天下间便没有不可以解决的事。他不假思索,径自直走过去,叫道:“喂!阁下为何一个人在这里,悒悒不欢,莫不是短缺钱银,或者是欠了别人的债,我这里有几两金子,大家交个朋友,给了你吧!”段小皇爷说到这里,伸手一摸兜囊,取出两锭五两多重、黄澄澄的金元宝来,就要朝那书生的袍袖塞去。那书生面色微然一变,摇头说道:“仁兄不要误会,在下的愁苦,并不是为了钱银的事!”段锦暗叫奇怪,你如果不是为了钱银,跑上来长嗟短叹做什么?难道是为了女人吗?看他这副寒酸样子,如果再想女人.实在太不自量了!那书生仿佛怕见生人的神气,说了这几句话,匆匆就要走开,冷不防身边一个洪亮嗓音,桀傲说道:“展秀才,三日时间到啦,你想清楚没有,可要回答我了!”段锦觉得这人嗓音十分刺耳,赶忙回头一看,原来不知哪个时候,走来一个红衣喇嘛番僧到大观楼上来,这番僧生得好丑陋的形相,头如笆斗,脸似锅铁,红彤彤一个狮子鼻,阔口獠牙,穿着一件大红烈火袈裟,由右肩到胸背,挂了一串白亮亮的骷髅,那串骷髅约莫有十七八个,并不是真正的死人骷髅头顶,是用亮银打造成的假骷髅头骨,中间还串着金线,番僧的身体十分粗壮,右手还倒提着一支茶杯口粗细的禅杖。那姓展的书生一见番僧,脸喜骤变,色如死灰,仿佛遇着了最利害的蛇蝎!他向左边走出三步,突然把双手一按朱红万字栏杆,身子猛耸起来,跨过栏杆,就要效法堕楼缘珠,由七八丈高的大观楼顶飞身跳了下去!段锦失声叫道:“哎呀!’这姓展的书生如果一跳下去,必定粉身碎骨、血溅楼前,哪知道这红衣番僧一声狞笑,倏地伸出禅杖来,向他腰带一勾,说也凑巧,红衣番僧这样一伸禅杖,恰到好处,杖头月牙刚刚把腰带套住,往回一带,把那姓展的书生由楼栏外挑了回来,向地一摔,那姓展书生求死不得,捶胸大哭,高声喊道:“我宁可死也不干,我死也不干呀!”红衣番僧哈哈狂笑道:“真是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你不做吗?很好,佛爷爷问一句,你要不要你母亲的性命?”末后这一句话,红衣番僧故意提高嗓音,姓展书生字字入耳,立即停止哭泣。体如筛糠,红衣番僧冷笑一声道:“展云帆,你得要明白了!你给我做了这件事,不但可以救你母亲,还可以有一千两的金子,为什么不做呢?听我话吧!好好回去,我先给你的母亲医治!”那个名叫展云帆的书生,果然收泪站起身来,要跟番僧下楼,段锦在旁边听出多少端倪来了,这红衣番僧一定是要姓展的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拿他的母病来做要胁,这姓展的跑到人观楼来,天人交战,委决不下,要想跳楼死了干净,哪知道仍然逃不了番僧的威迫利诱,把他抓回。段小皇爷不禁心头火起,纵上前把胜展的秀才一拦,向那番僧睁眼喝道:“喂!你要强迫他做什么坏事?快说出来,不然的话,别想走下楼去!”那红衣番僧哈哈一声怪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你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胆敢来管佛爷爷的闲事,我来问你一句,你到底要不要性命?”段锦回头一望,看见师父站在十步以外,并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有师父撑腰,还怕什么?段锦这时候发起小皇爷的脾气,双手一拦,喝道:“秃驴,你少说大话吓人,你如果不向我说清楚一切,就把这姓展的给我留下!”那红衣番僧名叫做雷迦音,是西藏红教里面的高手,这次到大观楼来,强迫那中年书生展云帆去替他做一件不可告人的坏事,他好不容易费了一番唇舌,把展云帆说服,跟他同去,哪知道半路杀出程咬金,平空钻出这个傻头傻脑的浑小子来,阻住自己去路。这小子年纪轻轻,装束也很平常,说话却别具一种威严的口吻,雷迦音勃然大怒,喝道:“小子,你真个不要命!”陡的扬起芭蕉大手来,举手一掌,猛向段小皇爷的肩头拍去。他这一下使的是独门七煞铁掌掌法,还算雷迦音心存顾忌,大观楼是游人众多的地方,番僧不敢无故杀人,所以他只用了七成掌力,打算把段棉一掌拍倒,打断对方肩骨,叫段锦吃点苦头便算,哪知段锦上不躲避,兀立不动,雷迦音一掌拍落,嘭的一响,如同击在铁板上面一般,对方挨了自己这一铁掌,不但若无其事,而且还有一股大力回击过来,把自己掌心和五指震得火辣辣的,十分疼痛。要知道段铺天赋异禀,自从十四岁那年在翡翠湖洗澡,喝了金鳝王的鳝血之后,皮肤已经长出一块块鱼鳞也似的硬皮来,刀枪不入,再经过玉洞真人这八九年以来,教他练外壮的功夫,更加练到四肢百骸,坚逾精钢的地步。雷迦音这一堂要想伤他,如何能够?番僧猛觉自己手掌奇痛,不禁大惊!段锦呵呵笑道:“大师父,你这一手给我捉虱,还是替我抓抓痕痒?”雷迦音勃然大怒,由鼻孔里哼了一声,一只簸箕似的右手,陡的猛伸开来,五指如钩,照段小皇爷头顶抓落。段锦有意逞能到底,全然不动,番僧手爪快要接触着他的天灵盖顶时,手掌突然变成黑色,只见雷迦音五指一落,整整凿在段锦的脑盖上,他这手功夫有个名堂,叫做“黑煞神抓”利害无比,任你练了金钟罩罗汉功,被他一抓之下,也要皮翻骨折,雷迦音以为段锦练的是金钟罩,所以把黑煞神抓使出来,哪知道五指一落,仍然象凿在石头上,段锦戴的头巾虽然穿了五个破洞,却是不损毫发。这时段锦他笑嘻嘻的把破头巾由顶上取了下来,喝道:“番狗秃驴,你还有什么利害煞手,只管施展出来,不然的话,小爷爷可要跟你不客气了!”番僧估不到自己的黑煞神抓也不能够伤害对方,不由变了脸色,可是他忽然想出一个阴毒的主意来,狞笑说道:“小哥儿,你的头顶真硬,让我再抓一下试试……”话犹未了,左手一扬,仍然用黑煞神抓的功夫,照段小皇爷的天灵盖顶抓了下来,底下闪电似的,腾的飞起一脚,踢在段锦的小膜下,他这一脚当然伤不了段锦,可是雷迦音却另外抱着阴谋,这一脚却用魁星踢斗的招式,把段小皇爷踢起三尺多高来,同时一伸右爪,夺了段锦的右臂,向栏杆外一拉,大叫一声:“下去!”段锦出其不意,估不到番僧用了这类卑鄙阴狠的手段,一个身子越过楼栏,头下脚上,直向大观楼外落去,眼看就要跌得粉身碎骨,不死也要残废!玉洞真人在这时候却是清啸一声,由大观楼的走廊里把脚一点,身子直飞出来,段锦身子才向下落,玉洞真人在半空里伸出右手来,一把抓住段锦衣领,两个人同时向大观楼卜面落去,可是过了第三白楼的楼栏,将近撞着第二层楼的飞檐椽角时,玉洞真人陡的伸出左手来,一把抓住了椽角的铁铃,身子活象打秋千般,向前一荡,连自己带着段锦两个身体,一同飘到第二层楼的走廊里,玉洞真人把段锦一放,然后脚点栏杆,一个飞身,跳上第三层楼,单掌向雷迦音打个问讯,说道:“无量寿佛,师父是个出家僧人,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来对付小徒,实在是太不应该了!”雷迦音估不到又遇了一个强敌,不由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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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话南荒 异迹溯金鳝
二、诛貘兽 南帝显绝技
三、负伤走千里 幽谷闻铁筝
四、阴风修惨 深谷藏经
五、含砂射影遇西毒 千山万岭走全真
六、楼头逢恶僧 铁躯惊毒掌
七、飞身救危徒 玉洞慈心存孝子
八、
九、白梅谷口逢双凶
十、桃花瘴中转八阵
十一、乱石阵里殛藏僧
十二、解谜语古洞发藏珍
十三、金蛇护藏珍 英雄得异物
十四、再犁庭四恶授首
十五、紫云峰顶会全真
十六、聚首论宋
十七、九阴真经
十八、清溪黑店初会人厨子
十九、祸起萧墙皇叔篡位
二十、宫闹惊变禁苑救父
二十一、深宫血战
二十二、黄衣奇人
二十三、参菌奇功
二十四、午夜烛奸
二十五、全真绝功
二十六、百禽谷书生练技
二十七、走荒山孤儿拜师
二十八、石梁飞泻技折少林僧
二十九、独掌劈罗汉古刹显神功
三十、双拳败三老书生显英雄
三十一、闭石窟苦练一阳指
三十二、闯西山巧逢群丐会
三十三、较技西山群丐显绝艺
三十四、双拳争霸丐帮得真主
三十五、隔室烛隐窥秘动侠心
三十六、檐头飞二鬼谈笑却强敌
三十七、中神通绝技震燕京
三十八、丐帮主绿竹极降魔
三十九、乘桴浮海荒岛见奇阵
四十、缔罗埋神剑 月夜会东邪
四十一、刻石留诗神龙一现青衣客
四十二、天童寺禅师示玄机
四十三、涉东海闻女魁 断船桅书生戏盗
四十四、金钗制宝剑 王重阳技服孙不二
四十五、金鳌岛上鸿门宴
四十六、引杯吟诗折悍盗
四十七、百禽谷口毙凶僧
四十八、画图藏宝华山遇先真
四十九、华山寻经
五十、人蛇之战
五十一、双雄决斗
五十二、铁盒隐秘
五十三、水底寻经
五十四、掌创西毒
五十五、石鱼藏秘
五十六、铁掌逞凶
五十七、考场杀官
五十八、潼关遇救
五十九、嵩岳扬戚
六十、试蹄声 全真三子创顽敌
六十一、技慑群雄
六十二、靖康惨变
六十三、双怪夺经
六十四、埋经见志
六十五、踏沙奇功
六十六、海螺阵法
六十七、鳄龙潭里
六十八、骤遇奇人
六十九、东邪乍现
七十、桃花岛上
七十一、囚居九日
七十二、出海觅弟
七十三、打叶奇功
七十四、凌空比武
七十五、正反八阵
七十六、言出必行
七十七、午夜奇声
七十八、金关玉锁
七十九、华山大会
八十、奇功绝技
八十一、南帝施威
八十二、西毒出丑
八十三、华山夜话
八十四、蛇阵筝声
八十五、金蛇奏功
八十六、巧戏西毒
八十七、四杰轮战
八十八、华山论剑
八十九、五老神功
九十、一阳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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