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凤英跳下院中,一阵沙石打进老君殿里,并且发出掌力,呼呼作响。忽然殿角传来“桀桀”的怪笑,这几下子的笑声,使屋上的文亮和戴文玉都感到有点悚然。但是,罗凤英可不管那些怪笑,她一心在于诱敌,希望看到殿里到底藏着什么东西;因此,尽管是殿里桀笑,而她仍然站在殿外,左一掌,右一掌,打得殿里钟鼓齐鸣,神像也被她的劈空掌打得横飞直闯。就在殿里一片混乱的时候,罗凤英忽然感觉到自己发出去的掌力倒震回来,她下意识地知道对方竟然还招,虽然自己不过用上五六成的功力,可是,由于这一震的结果,也可以知道殿里看不到的怪物,功力并不算弱,立刻向秦平打了一个手势,要上面留意,接着大喝一声,双掌齐发,身躯也跟着这一阵劈空掌风,飘进殿里。瓦面上各人想不到罗凤英竟然这么大胆,赤手空拳,连到宝剑也不拔出来就冲进殿里,都同时大吃一惊。秦平更不敢坐视,连忙飘身下来准备接应,那知身形刚一落地,就感到背后一阵劲风夹着冰冷的寒风袭到。秦平在江湖上,也算是老一辈的侠客了,尤其是一身的轻功更是了得,所以博得“云中龙”的雅号。这时,感到一阵劲风,知是隐形的高手,从中作怪,立刻往上一跳,避过来势,在空中来一个“鹞子翻身”,改过一个正面,双掌齐施,往那劲风的方面打去,同时喝道:“朋友出来罢!不要装神装鬼了!”就在这个时候,殿里那个罗凤英也嘻嘻地骂道:“你这个怪东西还会嘘气,看本姑娘可饶你!”原来罗凤英的心机精巧,老早听说那些怪物会吹气,所以知道如果用兵刃对敌,必定要吃亏。因此,她一上来就发出劈空掌力,一方面固然是护着自己,而一方面也可以打击敌人。纵然是自己功力不够,不能在远处伤害对方,可是,由距离上说,假如对方在五丈外发出掌力,或是吹来的劲气,到达自己的跟前,那么自己只要发出一半的力量,就可以把来势挡在五尺之外,这种是以近制远,以逸待劳,以四两敌千斤的运用。最初,各人且知就里,以为她太过大胆,其实这正是她技巧的地方,获胜的秘诀。罗凤英进入殿里打了一阵劈空掌,随时也注意对方的动静,这时,又被她看出了有点异样。原来那劈空掌力所及的地方,都打得尘土飞扬,殿上的陈设,甚至老君的塑像,都被她打倒了下去,惟有殿角一面大皮鼓,却动也不动地,仍然屹立在架上,而那个鼓架却用黄幔围了起来的。她虽然看出这种异样,可是,她并不动声色,仍然在殿上左三右四地,漫无目的地,打她的劈空掌,就像是平时练习一样,而身躯却渐渐地朝着鼓架这方向移过去。等待身形离开那鼓架不到一丈的时候,突然双掌齐发。这一掌,她是用足了功力打了出去,漫说是虚置在地面上的鼓架,就是一尺大小的树-也要被她的掌力打断,所以她这一掌,竟把邢鼓架打得横倒了下去。怪事也就在这时候发生了,当那鼓架往侧面一倒的时候,罗凤英忽然感到一阵冷风吹到,她急忙再发出掌力,把那阵寒风倒撞回去,而且她左右掌连环交换,迳自扑向鼓架那边。三四步之后,罗凤英已到达鼓架的面前,她取了一个“玉柱回旋”的腿法,左腿横里一扫,把那鼓架连带架上的皮鼓都扫倒在一边。这时,鼓架后面却跳出一个一分像人,九分像鬼,瘦骨嶙嶙,绿光闪闪的怪物来。那怪物一现身形,立刻张开血盆似的大嘴,朝着罗凤英嘘一口冷气。罗凤英当时虽然被那怪物吓了倒纵回去,可是,这时看到它在吹气,知道它这口气非同小可,赵忙双掌一吐,又把怪物那口气打退了回去。经过了这么一接招,罗凤英知道邢怪物并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立刻节节进迫,娇叱起来。殿外的秦平,屋顶上的文亮和戴文玉听到罗凤英在下面喝骂的口气,知道她已发现了敌踪,而且那些敌人并不是传说上那么可怕,胆子陡然一壮。文亮首先大喝一声:“该死的东西!”人随声至,飘落地面。但是,戴文玉却怕那怪物漏网,仍然手持宝剑在屋上警卫着。就在这个时候,罗凤英已迫得那怪物出到院里,各人一看它那长相,确也怕人,文亮一见立刻就要拔剑而上,罗凤英忙喊道:“师伯别用剑,只能用内功毁它。”罗凤英这一声喊,内气一松懈,那怪物趁这时机,张口一喷,一股冷气竟扑到罗凤英的面门。罗凤英被它这一口气喷中,也机伶伶地打了一个寒噤,那怪物见到已经喷中了对方,立即张开钢爪,扑奔前来,朝着罗凤英的头上抓到。这时看起来罗凤英万万无法避免,必定要丧生在怪物钢爪之下,文亮“啊呀!”一声,双掌一错,发出强烈的掌风往怪物的侧面打来,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各人眼睛一花,却听到“绷!”一声巨响,那怪物竟被罗凤英打出一丈开外,倒在地上已经不能动了。原来罗凤英自己感到真气一懈,而且又中了怪物的冷气,心里陡然大惊,在这间不容发的时候,她拚命提起全身功力运在双掌,却正遇上怪物扑奔前来,这时距离又近,罗凤英双掌齐发,疾如雷电,怪物那能够躲得开?所以被罗凤英双掌结结实实地打在它的前胸,心肝五脏都被震碎了。罗凤英这一得手,回头一望,却见秦平和一个较矮的怪物在那边交手,劈空掌风和怪物的嘘气,闹得后面一片混乱,看起来这个怪物的功力似乎比起先前那个要强得多,秦平的劈空掌风竟发不出三尺以外,而且被迫着节节后退。罗凤英一见这种情形,娇叱一声,就要过去夹攻。文亮忙道:“师侄且歇一歇!”说毕,飞身一纵,又扑到怪物的身旁,伸掌就打。那怪物看到文亮加入战团,两脚一撑,抽身倒退一丈多,“桀桀……”一阵怪笑,身形一纵三丈多高,张开双臂倒圈了下来,居然是武林的家数。文亮和秦平见那怪物竟用出鹤形掌法,凌空飞击,心里也就明白几分,四掌同时往空中迎击,嘴里喝道:“你到底是人还是鬼?”那怪物见秦平,文亮不为所动,而且周身都被掌风击到,连忙纵身上屋。各人见那怪物身悬空中,竟能利用右脚往左脚面一点飞身上瓦,分明是武林里的“燕子纵云式”轻功,全部明白过来。戴文玉正立在瓦面上,一见怪物上来,娇叱一声,左掌往前推,打出劈空掌力护着自己,同时,右手剑“青龙出洞”身随剑走,直刺怪物的胸膛。那怪物的身手确是不弱,它本来身躯才上屋面,还没有站稳脚跟,戴文玉的劈空掌力已到胸前,万难躲开了可是,它脚尖往瓦面一蹬,身体顺着掌风,倒冲飞越天井,落到对面的屋面上去,接着就是一声长啸,那啸声里中气充足,并不像是怪物的啸声。罗凤英大怒喝道:“你这个扮鬼害人的东西,请先吃我一掌!”一展身形,扑上瓦面。那怪物见罗凤英扑了上来,立刻喷出一口冷气,可是罗凤英已有经验,不但毫不害怕,反而双掌齐发,把吹来的冷气迫了回去。这一来,那怪物大感意外,双爪往腋下一抓,往前一扬,数十点绿星,朝罗凤英的面门飞去。罗凤英见了不敢怠慢,身形往上一起,怪物打来的绿星全数从她的脚下飞过去,不少坠落在天井,爆出无数的火光。罗凤英笑道:“从来没听过,怪物也会打出暗器来,大概你是特等妖怪吧?”立刻拔出宝剑,施展起““雷霆剑法”一团寒光,攻了过去。那怪物看到罗凤英攻势凌厉,往后一纵,竟退了七八丈,又站上另一所屋顶,同时,双爪往前胸一划,一袭兽皮外套,应手而脱,弯腰下去,从天腿上抽出乌油油的一把软刀来。也许那怪物嫌头上的面具太重,不太方便,左手往上一推,把那假面具推落瓦面。喝道:“天堂有路你不去,地狱无门闯进来!你是那里来的野杂种,可知道夺命神童追云雁白鸣初的厉害?”罗凤英看那人瘦骨棱棱,活像个猴子,也就喝道:“我不知道你这无名小妖,接招吧!”罗凤英飞扑过去,“画龙点睛”一招,剑光直取白鸣初的眉心。夺命神童追云雁见到对方来招迅速,急忙刀峰一起,“沿门托钵”把罗凤英的剑尖荡开,那知罗凤英手腕一翻,剑尖顺着刀身滑下,又直指气海穴点到。白鸣初见她变招迅速,也大吃一惊,不敢怠慢,也就展开苦学斗成一团,势均力敌,难分胜负。可是,在罗凤英和白鸣初交手对招的时候,文亮,秦平,戴文玉等三人,也各自接上一个怪物,在配殿上展开肉搏。原来怪物的三个同党,深藏在地下室里,大量制炼那害人的冷气,留一个在殿角巡风警卫着,原以为万无一失,却没有料到制炼的紧要关头,忽然听到两声钟响。地下那几个怪物知道来了外敌,白鸣初是这几个人的首领,自然也就走上来看看,正遇上秦平要接应罗凤英,所以也就现身和秦平打了起来。岂料这次所来的对手,多是江湖上久已闻名的人物,而且又是在阳光之下作战,冷气的毒性也要减少得多,尤其是罗凤英曾经服用过紫虚上人的灵药,不十分畏惧寒冷,所以不到十多招,就把一个怪人打死在地。白鸣初不禁大惊,只得连声怪啸,唤出同伴和对方决一死战。在地下室的三个怪人,听到上面的首领怪啸连声,知道事情紧急,也顾不得将要炼成功的冷气,立刻吩咐几个手下照顾那些炉火和机械,各怀兵刃和冷气筒,穿上那套涂-的兽皮衣,戴上假面具,出到殿上,飞身上瓦,那知它们一出殿门就被戴文玉发觉,纵上前去一声不响就是一记劈空掌打了过去。当头那怪人迫得往后一退,后面那两个立刻分开左右包围上来。文亮和秦平见了,也就分开接应,那些怪人最厉害的还是那些冷气,可是,这回遇上的对手,个个能运用劈空掌力,反而把它们那冷气吹得四散,半点也起不了作用,而怪人那套兽皮衣又是牵手缚脚。原来仗以吓人的东西,反变成障碍自己的累赘,只得各自把皮衣剥去,现出真身,和文亮诸人拚命。文亮诸人一见怪物剥去皮毛衣之后,就再不见它们喷气,心里更是明白,少了不少的顾忌,立刻各拔兵刃冲上前去,八个人分成四对儿厮杀,从己初杀到午后还是功力悉敌,不分胜负。这时,罗凤英却有点焦燥起来,心里暗道:“照这样打法,虽然不败,可是也不胜,到底要打到几时呢?”立刻对那白鸣初发话道:“这样打不够味儿,我们改一种打法如何?”白鸣初把刀一收,跳出圈外道:“你说怎么打?”“我们此赛打暗器!”白鸣初一听,心里暗乐道:“这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可是,嘴里却淡淡地说:“比暗器也行,可不知你怎样比法?”“我们两人各站在五丈外,画了两个圆圈,谁要被对方迫出圆圈之外,就算谁输!”“输了又怎样?”在白鸣初以为罗凤英一定说:“输了立刻就走。”那知却猜错了。罗凤英笑了一笑,又说:“你输了就拿命来,乖乖地俯首就戮;我输了,不服再打!”“胡说!你输了也拿命来!”白鸣初怒着说。“一言为定!不准你赖!”罗凤英吃吃地笑说。这时,各人都停下搏斗,一同走出玄妙观外的空地上,分做两边对峙着,罗凤英和白鸣初两人,各在自己所站的位置,画了一个直径三尺多大的圆圈,不消片刻,各已准备完毕。罗凤英把白鸣初所圈的地方,看了一眼,笑道:“我们现在要交换一下位置了!”白鸣初怔了一怔道:“为什么?”“彼此站往对方的圈里,才是死而无怨啊!”白鸣初无可奈何地答应了,可是到达罗凤英所画的圈子一看,却有点嘀咕;原来她把那圈子昼得很小,刚好能够容下一双脚,只要稍为一动,就要踩出圈子,这时不由得暗骂罗凤英歹毒,可是,身为首领,又不便示弱,更不能把人家画就的圈改变,只好怀着满腔怒气踏进圈里。罗凤英进入圈里之后,笑道:“姓白的!你如果嫌我画那圈子不合你用,你也可以把它改一改,省得等一会儿死了还不瞑目!”这几句话,挖苦之至,真个比打他十记劈空掌还厉害些。白鸣初那惨白的脸孔,被罗凤英挖苦得红了起来,怒喝道:“野丫头少说废话,看打!”右手一扬,一枝梭形的暗器,带着一道赤色的光芒,射到罗凤英的胸前。罗凤英虽然初次离师行道,但是往常也听过师父说,大凡梭形暗器,多半内藏爆炸的东西,这时见到那枝梭形物朝着胸前飞到,立刻上躯往后一仰,暗器竟贴胸飞过,落往后面二丈多的地方,“轰!”一声响,把地面炸成一个二尺来大的小窟窿。那白鸣初第一枝暗器,原没打算能够命中,所以发出那枝“火云梭”之后,立即又取出四枝“火云梭”在手上,眼看着罗凤英用铁板桥的功夫躲过他的暗器,立刻把四枝“火云梭”分向罗凤英的双乳,头面和小腹下打去,场外各人看了,都不自主地“啊呀!”一声,认为罗凤英必然丧命。戴文玉心里更急,娇叱一声,纵身出场。就在这个时候,各人眼睛一花,耳边却听到一连串的爆音,响在罗凤英的身后,而白鸣初这边也起了一声且响,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却从空中倒了下来。原来罗凤英避过了白鸣初第一枝“火云梭”,身形刚站了起来,又见四点赤光急如骤雨般打到,只好一提真气,身形一伸,穿进了四梭的空隙,就势捞着上面一枝梭尾,反手向白鸣初所站的地方一丢。那白鸣初第二次发出这四枝“火云梭”认定对方必死无疑,却料不到对方却从梭隙中穿了过来,而且还接梭反击;这时,罗凤英打出“火云梭”并不是朝着白鸣初的身上,而是打向白鸣初的脚下,他想接也来不及接,就在这一错愕之间,“火云梭”已经落地,“轰!”一声爆炸开来。白鸣初站的地方又近,所以“火云梭”一爆炸,同时引发他放在百宝囊里的“火云梭”,于是,这个练有周身技艺,刀剑不入的夺命神童追云雁,竟丧生在他自己的恶毒暗器之下。白鸣初一死,其馀三个怪党,吓得心胆俱碎,一声大喊,却翻身朝着密林的方向跑去,文亮诸人那里肯舍,也各自施展轻功,随后追赶,电掣风驰,转眼之间,已离开玄妙观五六里,那三个怪党看到那密林不过距离三四十丈,正在喜欢的时候,忽然一阵劲风当面袭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喝道:“滚回去!”三个怪党身不由主,被那劲风刮得他们倒撞退回十多丈。还没有站稳,罗凤英已到身后,娇叱一声,双掌齐落,又把当中一个打飞往前面四五丈。林里喝一声“滚!”那个怪人又被打退了出来,剩下两个怪党看到这种情形,正待往侧面逃避,可是,戴文玉也已赶到,一领剑诀,“秦王鞭石”朝着其中一个长个子就斩,那长个子当然不肯束手待毙,一挺手中软钢刀,又交起手来;另一个也和文亮打在一起。可是,原先被罗凤英和林里高人打的那一个,已经尸横荒野了。这时,罗凤英知道林里面有高人相助,当那贼人一死,她立刻朝着林里拱手喊道:“里面是那一位老前辈?请出来让晚辈拜见!”一连喊了几声,却不见有人回答,料想那暗里相助的人,不愿现身相见,只得罢了。顺手解下怪贼的软钢刀,回到场里和秦平站在一边,观看师伯和师姐与两个怪贼对招。这时,又是几十招过去了,那两个妖怪倒是强横异常,他们明知不易逃出性命,但除了一拚,另无良法,只好苦苦地支撑着。罗凤英很不耐烦,叫道:“师姐!我来了!”话声未毕,和戴文玉交手那妖贼,惊诧之间,被戴文玉一招“梅园栖鹤”切去半个脑袋。这个妖贼一死,和文亮交手那个妖贼也刀法一缓,被文亮一招“章台走马”削去他的双脚,痛死过去。罗凤笑道:“师伯!给他一剑吧!”文亮道:“我还要问问他,到底是那一路的妖贼?”秦平笑道:“还不是玄冰谷出来的妖贼?”“你怎知道?”文亮问上一句。“我猜想吧!如果不是玄冰谷的人物,那会搞出冷毒的东西来?”文亮道:“还是等他醒过来,问一问才好,看看有无馀党,也好设法加以剿灭哩!”“那么我们把他提回去吧,万一玄妙观里还有馀党,给他跑了更是不值哩!”秦平发表他的意见。文亮点点头道:“你这个醉鬼倒有点计较!”戴文玉见说要把妖贼带回观里,眉头一皱道:“这块腰料又没有脚,怎样带法?”文亮笑道:“砍一条树枝来抬他去就是!”罗凤英应了一声,一连两纵到达林缘,正待上树砍枝,忽然听到一个苍老声音道:“娃儿!到这里来,我问你!”罗凤英微微一愕,忽又想起可能是适才在暗里相助的那位高人,忙道:“老前辈在什么地方?”“你进林子来吧,我不会害你!”罗凤英更不犹豫,穿林而入,走了约莫有五六十丈,忽然眼前一亮,现出一片空阔的平地来。平地的当中端坐着一位头戴阔边斗笠,身披兽皮-衣,足登芒鞋,慈眉善目的老人,老人的身旁,放着一条扁担,一柄板斧。罗凤英也福至心灵,一见这个老人,立即倒身下拜道:“老前辈在上,弟子罗凤英参见!”那老人把斗笠往上一推,右手一摆道:“不必多礼了,坐着好说话!”罗凤英被老人这一摆手,却觉到一股无比的潜力,把她搀了起来,只好顺势坐下,拱手问道:“不知老前辈有什么差遣?”老人微笑道:“我那有什么事,不过看到你的剑法,掌法,都有点像我一个老友的支派,乃问问吧!”罗凤英见老人说认得她的师门武艺,不知道他和师门有什么渊源,连忙欠身请教道:“不知老前辈与弟子恩师可否认识?”老人笑道:“你师父是谁?”罗凤英才惊觉到自己还没有说出师承,粉脸不禁一热,急忙欠身道:“恩师上明下因,是一位女尼,人称为雷霆剑的就是。”老人“哦”了一声又问:“慧灵子是你的什么人?”罗凤英忙欠身答道:“是晚辈的师祖!”老人笑道:“这就是了!”接着叹道:“想不到在这里却遇上故交的传人,倒也是一段缘法,我也没有什么好的东西给你,惟有……”立刻从袖里取出一本厚厚的书来,交给罗凤笑道:“我一生从不收半个门徒,可是,一见到你,倒是有缘,这本书是我毕生研究内功的精髓,你要好好地照着上面锻练,将来多替世人诛除祸害吧!”罗凤英再拜受了,又问道:“请老前辈示知法号,待弟子也好称呼!”老人笑道:“我的姓名早已忘记了,因为经常在金华东山斩柴换酒,别人都叫我是玉山樵者,你也叫我玉山樵者吧!”罗凤英慌得拜伏在地,连称道:“弟子万罪了!”老人忙扶她起来,笑道:“我最不喜欢这些虚文,还是坐着说话好。”罗凤英只好起来坐着。玉山樵者又问:“你在什么地方,听了谁说我的名号来?”罗凤笑道:“弟子在琼崖的时候,听到雪庵和尚叶老前辈叶希贤说的。”玉山樵者眼光一亮,微笑道:“希贤到琼崖去做什么?”罗凤英就把雪庵和尚远走苗疆寻访建文太子,后来在琼崖收徒,回到中原寻访能人,计划征剿赤身魔女,统统说了。玉山樵者闻了喜道:“希贤倒是有心人,到时候我往琼崖找你们就是了,现在你的同伴寻来了,我还不打算见他们,你记着这本书只可以和你的同门研究,可别给外人得去,知道么?”罗凤英连忙答应了,忽然转口问道:“弟子有一至友于志敏是紫虚上人的唯一传人,能给他看么?”玉山樵者大愕道:“于志敏年纪多天?”“今年才十几岁,是于兵部于谦的孙子。”“哦--给他看?可以!可以!”想了一想又说:“倒不如说给他代为修改吧。好!好!”玉山樵者一连几个好字,顺手把身旁的扁担和板斧一捞,身形一站起已经去得无影无踪的了。罗凤英听玉山樵者说她的同伴找来,可是却没有听到什么迹象,玉山樵者走后一会,才听到林外戴文王喊道:“师妹!你在那里?”罗凤英才更加佩服玉山樵者的耳目灵敏,忙答道:“来了!”收好了玉山樵者给她那本“内功诀要”走出林子外。戴文玉见罗凤英两手空空地走出来,以为她内急解手,笑骂道:“好一个姑娘,有那么长的便,便了大半天,也不害羞!”罗凤英脸红红地分辩:“谁去便来?”“那么你在里头做什么?”“遇了仙了哩!”罗凤英满面红光,尽笑着。想了一想终于把遇见玉山樵者一段经过说出来,并且拿出“内功诀要”给戴文玉过目,两师姐妹喜得笑逐颜开,连忙斩下一根树枝,哼哼哈哈地回到文亮,秦平等人的身旁。文亮和秦平虽然觉得罗凤英去得久了一点,可是,以为人家姑娘有姑娘的事情,现在已经回来,也就不便探问,立刻把那怪贼捆好,抬着往玄妙观走去。将要进入玄妙观的时候,文亮又吩咐罗凤英去叫秦浣霞和信儿一齐来,罗凤英答应一声,单独地走了。各人来到老君殿坐下,把擒获的妖贼解开,文亮又在他的穴道上一阵推摩,把他弄醒了过来。那妖贼一醒,立刻就是一阵大骂,秦平气冲冲地踢他一脚道:“难道你真要找死?”“我死又怎么样?你老子就不想活!”妖贼又骂着。文亮反而笑道:“朋友!你想错了!要死倒是容易,可是,俗话说得好:‘人死留名,豹死留皮。’就是鹿死了,双角还是朝天竖起呢。难道你要做英雄就不留名字?你不留名字又有谁知道你是英雄呢?”这话果然说得那妖贼有点动容,双目一瞪道:“我寒锋五子从来不懂死为何物,我叫做丧门吊客宋家邦,言尽于此,要杀要削,任随尊便了。”“你们的武艺是从那里学来的?”文亮又问。“…………”宋家邦并不做声。“你们为什么要杀死全真派的羽真子和这里几十名道侣?”秦平又接着问。“…………”宋家邦仍然没有做声。这时一阵马蹄声,来到门外。罗凤英,秦浣霞和信儿每人牵着两匹骏马,走到殿前,顺手把马栓在殿廊下的柱上,走进殿来。罗凤英一看那妖贼的情景,就知道他熬刑不供,也就粉脸含嗔道:“师伯!别和他说那么多废话,只要给他吃点苦头就行了!”妖贼宋家邦听说要给他吃苦头,立刻开口大骂:“我操你xx……”罗凤英那能听得下去?立刻纵步到他的身旁,莲瓣一起,先点了他的哑穴,再一脚踢中他的软麻穴,并起二指再点他的神力穴,笑道:“看你还骂人不?”文亮看到这位师侄一上来,就下辣手,微微摇头笑道:“你真像四师妹那一手,一点也不饶人!”罗凤英笑道:“谁叫他会骂人,却不会招供?”戴文玉嗔她一眼道:“谁要你来这一手,难道师伯和秦伯伯不懂得处置他不成?”罗凤笑脸儿又一红道:“我也知道师伯们会处置他,但是气愤他骂人,只好先给他哑了才好!”这时点穴法已经生效,那妖贼满脸痛苦表情,露出乞怜的眼光,额头上的汗珠滚着下来,周身的肌肉不断地抽搐着,料想是痛苦万分,可是,却说不出话来。罗凤英才又笑骂道:“这回你可尝到厉害了,你到底招不招?”那妖贼微微地一点头。罗凤笑道:“要是不招,等一会还要叫你尝一尝厉害!”走向前去,在他的百会穴一拍,莲瓣往他的脊骨一蹬,那妖贼才“呀!”地一声,喊了起来。罗凤英就站在那妖贼的身旁喝道:“快说!”那妖贼爬在地上。翻开一双白眼,狠狠地瞪她一下。罗凤英冷笑道:“看多一点吧,省得到阎罗王那边认不得人!”接着又喝道:“你说不说?”装着又要下辣手。那妖贼叹一口气道:“你们要我说什么呀?”罗凤英倒真给那妖贼问住了。这时,文亮才微笑道:“你就把刚才问你的,先答覆了罢!你只要好好地,宝宝在在地说出来,我担保没有谁为难你!”这时,那妖贼才断断续续地,说出他们占据玄妙观的用意。各人由妖贼的口中,知道他们正是从酆都分住此间的分站,利用玄妙观在深山里的隐秘,而制造各种毒物,一方面固然是要和各派争短长,而主要的却是帮助曹吉祥攫取帝位,然后把整个大明江山,送到钦察汗那边去。罗凤英听了,更是怒愤填膺,喝道:“留你不得!”正待立下毒手。文亮连忙喝道:“且慢!这种废物难道还怕跑得掉不成?”罗凤英见是师伯喝阻,只得回到戴文玉的身旁坐下。屁股还没有坐稳,忽又拉着秦浣霞道:“我们到后殿去看看!”秦浣霞跟她的爹爹说了一声,正想邀同戴文玉一同到后殿去。戴文玉笑道:“你们自己去吧!我才不知道你要捣什么鬼哩!”“捣鬼?告诉你吧!这狗头说的话有很多不实在的,我要找出证据来,再跟他算账!”罗凤英解释说。“你怎么知道他说的不实在?”“我总怀疑他们只有五人在这个玄妙观里?”秦平听到罗凤英这样说,心里也就起了一重疑云,插嘴说:“罗姑娘说的倒也有理,我们再问问他。”转过头来,对那妖贼喝道:“你们的同党还有多少人在观里?”朱家邦哭着脸道:“委实是没有了!”秦平看他那付样子,果然认为是真情,也不再做声。可是,罗凤英却冷笑道:“我看你要在夫子庙前卖三字经,可是要白费力了,我问问你,你们在这座观里制造毒气,那么工场在什么地方?”“…………”朱家邦并不做声。罗凤英又冷笑道:“你以为我们找不到不吗?我立刻找出来给你看!”挽着戴文玉,秦浣霞两人的手,转往后面去。三位女侠在老君殿后仔细地搜寻,忽然戴文玉一声惊呼道:“在这里了!”罗秦两人急忙拢来一看,原来戴文玉就站在老君殿左角一个窗下,指着那一片墙道:“妹妹!你们请看!”各人一看,原来那窗下的粉饰,隐隐约约制成一个门形。罗凤英笑道:“这块恐怕不是吧!”“怎见得?”秦浣霞好奇地问。“你不见这里虽然显出门形,但是粉饰的地方并没有剥落的迹象?”罗凤英答。戴文玉想了一想,也哑然失笑道:“我真是终年打雁,反而被雁啄了眼睛了!”罗凤英笑道:“不是你不细心,而是欢喜过度啊!”各人笑了一阵,又仔细地寻找了起来,一同走进了一个配殿,戴文玉仔细一看,笑道:“这回总不该错了吧?”罗凤英也顺着师姐指的地方一看,也笑道:“这回对的成份比较多了,管它是不是,先试试看,但是,破这些机关,我可没有经验,还是由你来!”戴文玉笑了一笑,走上前去,在那尊托塔天王座像上端详很久,然后跳上神龛,把那神像往右一转,就听到神座吱吱怪响一阵,神像后面的石壁竟然往左右分开,露出一座门来,门开处,一阵阵冷风,夹着腥臭的味道,冲人作呕。戴文玉连忙取出几粒丹药给她两人,噙在嘴里,秦浣霞虽然站得远些,但也头晕脑涨,这时,丹药一入嘴里,立刻一股清香,直上脑门,连声赞道:“好药!”戴文玉笑道:“这几粒丹药还是八年前,我刚出山行道不久,在湖广的苗区除了一条大蟒,当地的酋长就赠给我这么一瓶丹药,它的名字叫做‘避瘴丹’,也是很难得到的东西哩!现在吃了避瘴丹之后,不怕恶臭了,我们就此走进去看看吧!”罗秦两人也一致同意了,由戴文玉当先领路,一缕剑光,破关而入,各人也从后跟进。原来这是一条甬道,弯弯曲曲,越走越低,并且祟暗异常,阴风阵阵,吹得各人毛骨悚然。戴文玉用宝剑开路,急急冲前的时候,忽然看到两点线星,迎面飞到。这时,甬道里刚能容纳两人并肩而进,已经无处可避,急喊“啊呀!”一声,伏下身躯,迎面的绿星已飞往后面。罗凤英随在戴文玉后面不到五尺远,忽见师姐身形一矮,知道有变,两点绿星已扑面而到,百忙中一蹲下去。同时,宝剑往上一举,却感到宝剑一震,而且一段一段的东西,冷冰冰地顺着手臂滑了下来,吓得她惊喊一声,几乎晕倒地上。秦浣霞跟在罗凤英的后面,听到她一声惊呼,娇躯摇摇欲坠,急忙纵步向前,把她一搀,轻轻道:“姐姐你见了什么?”就在这个时候,浣霞也感到脚背一凉,也就一声惊呼,往上一跳,拖着罗凤英喝道:“冲进去!”戴罗两人才又如梦初醒,一往前冲。不消片刻,眼前一亮,已到达甬道的尽头,看到一间很大的地下室,布置得倒也精致,堂中点着两盏大油灯,照得密室通亮,室里满是大的,小的,长的,短的毒蛇在蜿蜒着,各人才想起刚才两点绿星,原是毒蛇的眼睛,回忆起在甬道里惊慌的景象,无不哑然失笑。罗凤英更恨道:“都是你这些坏东西,助纣为恶,打死你!”左掌发出劈空掌,把十几条大蛇当场打死,戴文玉也依样做作起来,没有多久,已把室里的毒蛇,打死满地。戴文玉,罗凤英和秦浣霞,小心翼翼地跨过蛇尸,进入室里。三姐妹在室里搜了又搜,罗凤英将要搜到一张大床的后面,“呼--”一声,喷出一股腥臭的气息来。罗凤英一伸左掌,隔着帐子打去,只见帐子影里,赫然是一条很大的毒蛇,显然地已被劈空掌力击死了。戴文玉揭开帐后,一阵乱剑斩去,把那大蛇斩成几十段,在百忙当中,又看出墙上嵌有一个指甲大小的铜钮。戴文玉更不犹豫,用剑尖朝那铜钮轻轻一按,忽然密室的石壁又现出一个门来,门内又是一间大的广厅,却有几人围着一个大火炉在忙碌着,火炉上的铁锅,正在冒着轻烟。戴文玉娇喝一声,当先冲入,那几个烧火的贼党,忽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提着宝剑冲到,急忙捞起火钳,火铲,就想加以抵抗,戴文玉那容他们动手,旋风似地绕着那些笨贼一转每一个都被点上穴道,不能动弹。罗凤英走往前去,把那大铁锅一掀,里面的毒药,全部打翻。三女侠把那些贼徒捆好双手,解开了穴道,押着他们回到老君殿,文亮略为审问,知道这班妖贼,个个罪大恶极,立刻都把他们废了,戴文玉更取出化骨散来,把他们的尸体化去。罗凤英也把夺来的两把软钢刀,分给浣霞和信儿两人。处置完毕,文亮忽然想起一桩事,笑对着秦平道:“老弟台,我们今天倒为地方除去一大害,但是这里已经没有人烟,要设法召集那些道侣回来才好,否则,再被妖魔占住,又要贻害人类哩!”秦平笑道:“谁说不是!这一带地方,我较熟悉些,那一位姑娘跟我出去宣传一番?”罗凤英立刻接口道:“晚辈愿去!”戴文玉,秦浣霞也说“愿去!”秦平笑道:“用不了那么多人!你们就在这里陪着文师伯,再则弄点酒菜,等我回来吧!”招呼罗凤英骑上墨龙驹,自己上了赤骝驹,驰往观外。秦平带着罗凤英走后,文亮也带着戴文玉,秦浣霞和信儿,在观里到处搜寻,居然又被他们在地下密室里寻出五六坛好酒,几十斤鹿哺,油、盐、酱、醋、米之类倒也不少,一一都搬上老君殿来,戴文玉还搬到两箱金块,笑道:“师伯:这两箱阿堵物,少说也有四五千两,除了-济附近受难的贫民之外,此去酆都,也不必再卖船了!”文亮笑道:“黄金散尽还复来,我们哪用得这么多?师侄在江湖行走,难道还不懂得怀璧伤生的道理么?”戴文玉笑道:“晚辈不过是想多带一点沿途-济,布施均匀罢了,如果说到旅囊方面,随时随地,都有不义之财可夺,无主之财可取,贪墨之财可借,真正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呢!”文亮被她说得呵呵大笑,各人就在这欢笑的情景中,喂马的喂马,洗米的洗米,烧火的烧火,忙着当晚的一餐。到了傍晚的时分,才看到秦平和罗凤英骑马缓缓而来,后后呼呼喝喝跟来百多个壮汉和道侣,戴文玉看到罗凤英那付神情,不由得暗笑。罗凤英骑马到达老君殿前,戴文玉望着她笑道:“卑职迎接木兰将军!”罗凤英笑道:“可要累死我了!”滚鞍下马,接着说:“和这些妖贼打几个时辰,倒不觉得累,惟有唇焦舌烂说服那些无知的人,才是要命的哩!”秦平也对文亮笑道:“和他们说杀死了妖贼,说了半天还是不信,最后还是用剑胁着他们来的,可见,武力也有和平的用途,过一会,他们信了,就再也不用武力了!”各人闲谈几句,群众的先头已经到达观前,文亮拿出五套兽皮衣和面具出来,对他们解释一番,霎时欢声动地,历久不歇。文亮又取出那些金块,用剑切开,每人分领一小块,又招回几个道侣,暂时维持玄妙观的场面;那些道侣都分别散去,各就职司,附近的村民,因为乘夜回去不便,也都在观里烧起熊熊大火,拿出密室里的酒菜欢天喜地吃着,喝着,一直闹到天亮,才各自散去,向各方面宣扬去了。第二天,文亮叫那回来的道侣,组织基金保管会,把那些黄金交给他们保管,然后又驰上长途,朝着酆都的方向进发。文亮等一行六众,从大巴山折向南行,这一天来到梁山镇,听说到达酆都还有二百里左右,如果以墨龙驹,赤骝驹,踏月驹,那种快马的脚程计算,一天之间倒可以来回好几次,但是,其中有几匹只能算是健马,而且天色将暮,纵使能够赶到酆都,也办不了什么事,横竖也忙不在这一天的担搁,所以选择一所清净的客栈,住了下来。店伴看到他们,个个骑着骏马,身佩宝剑,知道是江湖人物,也在旁边搭讪道:“客官们可要到酆都去看热闹?”文亮笑道:“酆都有什么热闹好看?”那店伴也笑道:“客官是新从外地到来,难怪不知道,说起来酆都最近发生这件大事,已经轰动远近了,简单一句话就是打擂台,而打擂台的背景,却隐藏着无限的辛酸。”各人一听店伴说酆都有人打擂台,兴趣全来了,可是,后来又听说擂台的背景,隐藏着辛酸,也不禁大愕,文亮急忙问道:“有什么辛酸的事?”“这话说来很长哩!”“邢么你就坐下来说吧!”秦平指着一个位置,叫那店伴坐下。那店伴告了个罪,就坐在秦平的旁边,清一清嗓子才说:“酆都本来是一个世上乐园,因为它前临江水,后枕高山,又不对着正路,所以自古以来,不论那一朝代,它都受不到纷扰,地方虽然穷一点,可是,当地人省吃俭用,倒也出了几个财主……”“财主也有天小之分哩,不知道你说的是大财主?还是小财主?”罗凤英恼那店伴,尽说些无关的话,特意插进一句话气他。那店伴愕了一愕道:“我们这里小地方,那有大财主?充其量也不过是三万五万两银子的罢!”“妹妹别打岔!”戴文玉把罗凤英的袖子一拉。那店伴接着又说:“可是,近两年来除了原士道那一家之外,其他各家的财主都倒透了霉……”“难道是有人勒索?”秦平也有点忍不住了。店伴又笑道:“客官说的对了,不过勒索那些财主的,并不是人……”“不是人是什么?”文亮也惊愕地问。“是什么就不知道了!听说是神。”“神都会勒索人,真是天下奇闻了!”罗凤英叽哩咕噜着。“那些神怎样勒索呢?”文亮问。“最初是指定各户的财主出钱,后来又要那些财主户捐田分地给穷人……”“这样那些穷人不是很感激了?”秦平问。“如果真是这样倒也好了,但是那个神又指定加些分到田地的穷人捐钱捐米……”“捐给谁?”秦平又问。“统统丢掉在阴风洞里!”“哦--”各人都同时喊出声来。店伴又接着说:“这样还好哩!最近两个月来,因为哪些财主已经破产了,神又指示要捐献孩子,而且要的是十五岁以下的孩子。惟有一件怪事,就只有原士道那一家并不需捐献这些东西,因此,惹起另一个叫做卫千里的怀疑,他联合了几个财主硬指是原士道捣的鬼。原士道和卫千里都是武林人物,双方就打了起来,从一开始要小孩子的时候就打起,打了几次都互有伤亡,不分胜负,所以了搭起擂台,双方约定好手到来作最后一次决战,如果那一方败了,就要把孩子送入阴风洞里去。”“那么,通知捐献的人,是不是原士道呢?”文亮抱着非管不可的心情追问着。“是每次在在城隍庙里扶乳决定的!”“既然是这样,为什么硬说是原家捣鬼呢?”秦平还有点疑惑。“里面的详情,小的并不知道,只听说那些乳子是原家请的。”“什么时候是擂台的正日?”罗凤英插嘴问一问。“这次擂台赛期一共是五天,从昨天就开始了,还有三天哩!客官们要去看,恐怕只能看到最后一天了!”店伴离去之后,文亮笑对戴文玉、罗凤英两人道:“这回真个有热闹看了,而且于小侠必然还留在酆都,真是幸运哩!”不过,原士道这个狗头,为什么用这个绝户计,毁别人的生命财产,真也使人想不通哩!戴文玉笑道:“原士道也许另有大的企图吧!”秦平道:“戴姑娘说得很对,如果他仅是想独霸一方,绝不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段。”罗凤笑道:“我猜他必定是阴风洞的主脑人物!”“姐姐,你猜错了!”秦浣霞抢着说。罗凤英盯她一眼道:“你怎知道我猜错了?”“如果原士道是主脑人物,试想阴风洞的绿光一闪的事,就知其人武功高强,卫千里最多不过是稍懂武艺的土财主,那有能力抵抗?”秦浣霞这一分析,各人都暗暗地点头。罗凤英一想,心里也暗暗承认秦浣霞说得对,可是天性好强,又辩道:“主脑人物并不一定要懂得武功啊!臂如说当今的皇帝并不懂得武艺,可是,我们都承认他是主脑人物!”文亮见她两人这么一辩,各有各的理由,只好笑道:“你们两个都说得对,不过,到底他是属于那一类型,只有把他抓来问问,才知道哩!”文亮的话刚一说完,彷佛听到墙外一声冷笑,罗凤英身形一站,已穿上瓦顶,各人也跟着上去。这时不过是初更未到的时分,三丈之内还可以认清人影,但是,各人搜寻了一会,却不见半个人影,只好废然而回。罗凤笑道:“晚辈分明听到一声冷笑,怎么上到瓦顶又看不到人,不知道是敌?是友?今夜可要小心哩!”文亮道:“那一声冷笑,分明是人的笑声,单凭他这一下的动作,也可断定他是敌……”文亮说话的声音本来很低,可是,“人”字还末出口,又听到墙外一声冷笑;而且这次笑的声音很大,连到信儿和秦浣霞都听得很清楚,各人从对方的音调听出是一种轻视的样子。罗凤英又第一个上屋,仍然找不到人影,而且那笑的方向是一块百来丈的平地,绝无法躲藏起来的道理,心里暗惊对方身法的迅速,只好回院子和各人说了。戴文玉见两次都找不到对方,眉头皱皱,想出一个计策,让各人一面谈笑,她却用酒在棹面写出一个计策。各人一看,全都点头同意。秦平又道:“想不到在这小小梁山镇,却有这样的高手,料想必定是过路的吧?”文亮笑道:“管他过路不过路,我们还不是过路的?”“如果我们有时间,真要把他搜出来!”“可不是吗?凭我们这几个人,还怕找不到他……”墙外又是阴恻恻地一声冷笑,可是,罗凤英已在墙上娇叱道:“我看你还跑到那里去!”身形一幌,也就跳下墙去。戴文玉恐怕罗凤英有失,急忙飞身出去,已见罗凤英的身形在十丈开外,戴文玉也展起轻功,追了下去,但是,罗凤英身法本来就比戴文玉高了几分,这时起步在前,戴文玉那能够追得上,渐渐连罗凤英的身形也看不到了。戴文玉又追了一阵,却见罗凤英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她一见到戴文玉,就摇摇头道:“追不上了,我们回去吧,别再出什么乱子才好!”两人并着肩儿,施展轻功赶回到半路,又见到秦平气喘吁吁地笑道:“你们两个脚程真快,我老了,不中用了,赶你们都赶不上哩!”戴罗两人客气了一番,缓缓地回到客栈。却见文亮手里拿着一张便笺,坐在椅上沉思,浣霞和信儿出分别站立在文亮的背后。文亮一见她们回来,笑了一笑,把手里的便笺递给秦平和戴罗两人道:“真是怪事,你们看这个。”戴文玉和罗凤英围上去一看,原来便笺写着:“酆都之谷,我为鱼肉,勿攫其锋,可截其腹。”等十六个字,上面三句还容易解答,而最后一句,却不知指的是山腹还是人腹,也是想不通。这张便笺上除了十六个字之外,左下角却画了一个酒坛盖子,料必是那人的隐号。罗凤英是第一次踏上江湖,当然不知道是谁,可是戴文玉,秦平和文亮都足经常在江湖上来往的人物,见多识广,一时也想不起是谁来,唯一可以安心的是,来人并无敌意而已。秦平想了一会,笑问文亮道:“这张纸笺怎样到你手里的?”文亮苦笑道:“就是你们快要回来的时候,从墙头飘了进来,我接到手里看了一会,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你们也就回来了。”“可能就是那怪老人写的!”罗凤英接着说。“那来的怪老人?你追的是一位老人?”秦平有点诧异地问。罗凤笑道:“晚辈适才一上墙头,就看到一个矮小的老人回头就跑,晚辈才追了上去,最初和他相距也不过是十丈左右,渐渐地,距离越拉越远,到达那山坡下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只好回头。”秦平道:“你看出他带有什么兵刃没有?”“兵器好像是没有,可是看出他背上有一个很大的葫芦……”秦平把棹子一拍道:“是他!”戴文玉也欢呼道:“是他!”文亮怔了一下,笑道:“我也想起一个人来了,咱们先不要说,用纸写了起来对照瞧瞧,是不是同一个人?”罗凤英忙笑着跑去张罗文房四宝,文亮,秦平和戴文玉各自写好,拿到棹上一对照,都相视而笑了起来。罗凤英上前一看,秦平和戴文玉写的都是“酒中仙”三个字,而文亮写的却是“酒中仙郭良”五个字,也就春风满面,笑了起来。文亮笑道:“既然我们三人所猜的都相同,料必是他无疑了。想不到已超过百龄,行为还是那么古怪。”罗凤英笑道:“郭老前辈是怎样的人物?是不是很会喝酒?”文亮笑道:“这个怪老头算起来连我都要叫他做师伯,他岂止会喝酒?简直是把他泡在酒缸里也不会醉,我在师门学艺的时候,他已经名重武林,黑道人物闻名丧胆,三十多年来已听不到他的名字,却料不到在此地遇上,不过此人行为怪异,听说对于扶掖后进,倒不遗馀力哩!”当晚,罗凤英拿出玉山樵者给他那本“内功诀要”,和戴文玉共同阅读,两人就在房里练习起来,罗凤英原是练过“引气归元”的功夫,倒不觉怎么;惟是戴文玉练了起来,周身骨节酣畅,舒适异常,直到血气运行了一周天,才把书本收入怀里,安然就寝。罗凤英在甜梦里,似乎被一种轻微的异声,把她惊醒,急忙静静一听,果然在远处有人喝骂着:“你这个不成材的东西,我要不看在你师父的面上,立刻就把你毁去,看你到十王殿去告我!”忽然那声音距离很远,但也一个字,一个字,都清清晰晰钻进耳膜。罗凤英不禁大吃一惊,赶快推醒戴文玉,束好宝剑,带好暗器,轻轻地拔开窗门,在室里静静的候着,准备外面一动手,立刻就上去帮助。这时,又听到一个中年人的口声道:“既然是老前辈来淌这浑水,晚辈也是无法,只好就此退去,可是酆都的事最好请你别管,否则,恐怕讨不了好哩!”另一个苍老的口声喝道:“我就管下来又怎的?你以为捧出松林老怪的名字,就能吓倒人不成?你再不快滚,我可要不客气了!”“好!好!到酆都再见!”罗凤英和戴文玉两人听了一阵,再也听不到人声,知道人已经都走了,才闩回窗子,回到床上,看到秦浣霞仍在另一床铺上,沉沉入睡,不由得暗笑。戴文玉皱皱眉道:“我们今夜怎睡得那么死?”罗凤英笑道:“白天太累,晚上太喜,如果没有那老人拦住对方,也许真个死了呢!”“可不知道那老人是谁?”“到了酆都总有机会相见吧!你没听见那贼子还约他在酆都相见?”“这种叫做死约会,真个是相约往酆都了!”看起来,双方都有不少的能手吧,还有什么松林老怪也出来了,师姐你可认得?”“名字倒听说过,他是黑道里一名高手,听说隐居三十多年了,原是妖妇唐赛儿的部将,武艺非常了得,为什么也在这时出现,真个是神仙也要应劫不成?”“这种狐鬼之类那配得上说神仙,充其量也不过妖魔遭劫罢!”戴文玉和罗凤英两人就这样说到天亮,唤醒了秦浣霞同到广场去练习了一回功夫。当她们再回店里的时候,秦平,文亮和信儿都已起来了。文亮一见她们三人从外面回来,笑道:“你们昨晚上没有睡?”戴文玉笑道:“睡倒是睡了,还差一点送命哩!”秦平大诧道:“发生了什么事?”戴文玉边笑边说,把夜里听到的话告知二老,文亮不禁大惊道:“松林老怪刘大正也装出现,可真不好应付呢!”罗凤英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恶人自有恶人磨,怕他做甚?”文亮动容道:“你真是初生之犊儿不怕虎,须知松林老怪是当今黑道里坐着第四五把交椅的人物,我们这些人全上去也不是他的对手。”“酒中仙和玉山樵者怎么样?”罗凤英又笑着问。文亮笑道:“酒中仙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要是玉山樵者……”沉吟了一会才接着说:“玉山樵者可能也只能和他扯个平手吧?但是玉山樵者已经归隐多年,谁知道他是否还在世上?”罗凤英“噗哧!”一下笑出声来。文亮笑骂道:“你这小牛赌犊有什么好笑,难道我说的不对?”罗凤英笑道:“我没说师伯不对啊!不过,玉山樵者还活若在世上哩!”“你听谁说的!”罗凤英庄容答道:“晚辈曾见过他来!”接着又把在玄妙观外遇见玉山樵者的事说了。文亮笑骂道:“看不出你这小犊倒能把话憋了那么几天,必定是玉山老前辈吩咐你什么来了。”罗凤英点点头,算是承认了,文亮老走江湖知道顾忌,也不再问,各人匆匆吃了一点早粥,跨上骏马,直往酆都奔去。中午的时分,各人到达酆都,缓辔进城,罗凤英就要去看打擂台,文亮笑道:“就是你这个姑娘性急,你忙什么?现在还是先找客栈住下再说,等一会儿没店住的时候才冤哩!”罗凤英粉脸一红,低看头跟着各人找客栈,那知一连找了好几家,都是客满,费了多少唇舌,并且出了重价,好容易找到一家大客栈腾出两间小房来。各人安置完毕,佩上宝剑兵刃,挂了暗器,到街上吃了两碗面食,就往城外的擂台走去。各人出得城门,已见一里开外的广场上,黑黝黝围着人堆,广场的中央搭有三个很大的席棚,当中那个席棚更是高大。各人近前一看,原来中央那席棚计分为两层,约莫有八丈来广阔,上层的板足足有四五寸厚,端的坚固异常,上面已经站着一个汉子在那边发话。罗凤英还要向里面挤,戴文玉见了,连忙把她往后面一拉,轻轻道:“师妹!今天不是最后一天,忙什么,到了最后一天我们来早一点,还怕抢不到好座位不成?”罗凤英点点头,和各人在圈外站着。过些时西边那席棚里,走出一位中年的汉子来到台下,双脚一跺,飞身上台,各人估计那擂台最少也有两丈五六尺高,那汉子一跃而上,可见轻功不弱。那位汉子上台之后,朝着台上的汉子一拱手,也不知道说几句什么,就听到原来在台上那汉子大喝道:“少说废话!”一招“黑虎偷心”朝着后来那汉子的胸前打去。后上台那汉子使了一个“樵夫问路”,把来势架开,喝道:“孙必全你休得强横,难道我叶道清还会怕你?我劝你赶快回去,不过是不愿自我残杀罢了!”孙必全喝道:“今日各为其主,谁也不能怪谁,手底下见真章吧!”说完又是一招“横劈金刚”化拳为掌,朝着叶道清的头脖就劈。文亮皱一皱眉,对秦平各人道:“这两个五行门的弟子,为何分别打起来,看来五行门又要分裂成为两派了!”秦平道:“谁说不是,五行门分裂已经是几年的事了,听说还是因为门下一叫做周成通的投入赤身教而起哩!”各人边说边看,台上已经过了四五十招,孙必全仍然是技差一筹,被叶道清一个“盘龙腿”扫落台下。此后双方连换了十几个上台,都是互有胜败,到了申刻一过,东边席棚撑出一面黄旗,宣布结束当天的打斗。罗凤英只好悻悻地随着各人回转客栈,气愤愤地说:“要都是这些脓包,在台上胡闹,真是不看也罢!”戴文玉笑道:“难道我们仅是来看打擂不成?”罗凤英被师姐这一提醒,也不禁哑然失笑。第二天文亮等人匆匆吃了早饭,又赶往打擂台的地方,满以为可以找到好的位置,那知他们早,人家更早,视线良好的近距离,都已经被人家占了去,只好在对正擂台的人丛后面站着。好容易等到中午的时分,才听到人群里起了一阵嘈声,“来了,来了!”千万个脖子,伸得长长地望着场外,一批衣着仆素而整洁的队伍,鱼贯地进入西棚。文亮等人纵目一看,西棚这一班人,个个脸上一团正气,但是怒目横睁,似乎蕴含着莫大的悲愤。再过了一会,耳边一阵鸾铃响处,冲来二三十匹健马,人肥马壮,衣着鲜明,大模大样地到达东棚滚鞍下马,另由棚侧跑出一批衣着褴褛的人,把马牵到棚后去,信儿年纪虽小,可也小口一睁,骂一句:“好大的臭架子!”罗凤英望着他笑道:“小弟弟也讨厌他们么?”文信儿正待答话。戴文玉一撞罗凤英道:“师妹!东棚这批人物里面,倒有几个难缠的高手哩!坐在右首第三位那个叫做白额巴蛇万世仇,第四位叫做黑玄坛宋东明,左首起第五位叫做翻江犀宋一波,第九位那矮老头叫做……”秦平在旁边听了,笑道:“那矮老头就是江湖上闻名的十二凶之一,叫做青脸佛梁半侯啊!”文亮也笑道:“今天双方来的人物,我倒认识不少,而且个个的技艺都不弱,有一番好看了!”各人指指点点,各把所认识的人说出来一凑,倒认了十分之六七,这时,台上又已交起手来。罗凤英看开头交手那几个,艺业虽然不见怎样,但也打得十分剧烈,险象环生,就在第七对两败俱伤的瞬间,东棚里一声大喝,那矮老头已飞身到达台上,跟着右腿微微一起,已把西棚那位青年打手,踢到台下,罗凤英看得心头火起,把鸾带一束,正待冲进场内,又听到西棚一声长啸,一条人影速如奔马,穿空而过,他那脚尖刚一沾到台沿,腰肢一扬,又飘起三丈多高,在空中来一个“鹞子翻身”轻轻巧巧地落到擂台的中心。戴文玉一看才上擂台那人,微微噫了一声道:“怎么他也来了!”文亮也微笑道:“这孩子的功夫倒也很俊了,唉!已经是十多年不见了哩!”罗凤英一看台上那人,不过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却生得魁武非凡,笑问道:“那人是谁,刚才都没看到他?”戴文玉道:“他是大师伯的弟子,我们的二师哥,飞云燕吴徵信,大概是刚刚来到的吧?”罗凤英笑道:“看他那身法,的确也像一只燕子。”戴文玉笑道:“那及得上师妹的轻巧美妙!”罗凤英粉脸一红道:“师姐怎么和我客气起来?”文亮听她俩在问答,却望着戴文玉微微一笑。这时,台上的飞云燕吴徵信已经和青面佛梁半侯交起手来。文亮各人便不多说,一心观看台上的打斗,名家交手,到底与众不同,眨眨眼就是几十招。罗凤英看到半途,忽然拉一拉戴文玉道:“师姐!二师兄就要落败了!”戴文玉刚说了一个“不……”就见青面佛已抢进了飞芸燕的洪门,双掌一吐“推窗望月”按到了飞云燕的胸前。飞云燕身躯往后一倒,双腿往上一盘“鸳鸯戏水”,飞踢青面佛的小腹,就在这电光石火的瞬间,飞云燕被打飞出台外,青面佛也双手捧着小腹,踉跄地步下台去。戴文玉看到飞云燕受伤,“啊呀!”一声,双脚一蹬,竟如离弦的箭般,踏在观众的头上,飞奔了过去。罗凤英也随后追去,那些观众只觉得头上接连两压,急忙抬头一看,已见两个女子的身形从他们的头上过去,这才知道原来人家借用他们的头颅来做垫脚石,不由得连呼倒霉不已。这时,双方受伤的人已经被抬进了席棚,而东棚那边也挂出了黄旗,表明当天的擂台结束,观众也渐渐地散去。却说西棚这边把飞云燕抬进棚里,还没有安置妥当,就见两名女子踏在观众的头上,电掣风驰扑奔棚来,棚里的人不知道来人是敌是友,急忙列阵相迎,这时,戴文玉救人情急,那有时间理这笔闲账,刚喊出一声“师兄”,身形一幌,就冲进棚里。罗凤英随后进得棚来,看到戴文玉跪在飞云燕的身边,荧荧欲泪,再一看躺在长椅上的飞云燕牙关紧咬,气若游丝,血色青得没有半点血色,知道他受伤很重,忙道:“师姐!我看来有救,快点拿水来!”戴文玉怔了一怔,望了罗凤英一眼,也就一跃而起,对席棚的人拱拱手道:“请那一位英雄拿一点开水来?”其中一位四十多岁的壮汉应了一声,揭开桌上的壶子一看,顺手取了一壶,把水倒进碗里,双手捧给戴文玉。戴文玉接过了那温开水,交给罗凤英。这时罗凤英已纵从囊里取出一个小磁瓶,倒出六粒芝麻大小的丹乐,接过了开水,倒去一大半,然后把丹药化入水里,一阵浓郁的香气从碗里透了出来,接着把药水送给戴文玉道:“师姐!你灌给二师兄吃了下去吧!”就在戴文玉脸红红地,逡巡未接那药碗的时候,文亮,秦平,也带着信儿和浣霞来到,棚里各英雄一看到文亮,泰平,立刻有四五个围上来,呵呵大笑道:“幸会!幸会!”文亮百忙中说一句客套话,立刻接着道:“待老朽先救这位师侄,再和各位细谈!”转过头去对戴文玉道:“这些是什么药?”“是紫虚上人的八宝除毒治伤丹!”罗凤英抢着答。文亮“哦--”了一声,接过药碗,用左手托着飞云燕的下额,轻轻地一扳,就把他的嘴扳开来,然后把药灌了进去,才把下巴托上去,这样开阖几次,已把那药水度人飞去燕的肚子。过了半晌,就听到飞出燕肚里咕噜地响了一阵,陡然一阵痉挛,哇出一堆瘀血来。戴文玉初时也骤然一惊,及至看到飞云燕脸上渐渐现出血色,才把心头上一块重石放了下来,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罗凤英却抚媚地望着她笑了一笑。这时,文亮才对那几个素识的朋友寒喧起来,趁机向各人引见秦平,戴文玉,罗凤英等人。西棚里的英雄知道来的这几个人竟是十几年前,绿林闻名丧胆的一线天文亮,云中龙秦平,和最近几年来名满中原汉水一带的芙蓉女侠戴文玉;至于罗凤英年纪轻轻,丑然还没有闯出什么名号,看起来技业似乎比她的师姐还要高些,西棚各英雄骤然获到这几个高手到来,怎不大喜过望,忙叫几个庄汉把飞云燕连带椅子抬起,恭请文亮等六人一同往卫家庄走去。到达卫家庄后,主人过江龙卫千里先把事件的前因,对文亮等人重述一遍,宾主尽欢,议定了明天应战的计划。戴文玉,罗凤英和文亮看到飞云燕已经清醒过来,不过元气大伤,仍需要休息几天,叮嘱了几句,然后辞别了卫家庄上各位英雄,转回城里。当文亮一行六人回到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三更时分,因为看打擂台的人多,所以仍然热闹异常,但是,罗凤英把房门打开一看,赫然在房里屹立着一个背影,吓得她尖叫一声,右掌一伸,一记劈空掌朝那身影打去。要知道罗凤英这一掌之力,足够打死一头猛虎,可是那人浑如未觉,陡然转过身来,打个照面,喜得罗凤英把她抱了起来——炽天使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