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因师太一行十馀人,从霸王庄战罢归来,在朱平山的家里过夜,除了留下于志强和罗凤英两人,值第一班在外面戒备之外,其馀各人都在房里,有的倒头便睡,有的仍在谈天。这时,三更将尽,忽然听到外面的于志强大喝,罗凤英也跟着娇叱起来,室内各人知道敌人已经追踪来到。明因师太恐怕于志强等有失,立刻招乎戴文玉和蝉儿,熄灭灯火,飞身上屋,已见于志强和罗凤英分别在前面后面和贼人搏斗。可是,敌方来人太多,于罗两人除了挡住正面之外,其馀敌人纷纷由两侧渗进。明因师太立刻扑向罗凤英那面;戴文玉和蝉儿只好奔往前面,支援于志强;就在师徒分别迎战的时候,秦寒竹、骆中明、龙啸云三人也纷纷上屋,只留着秦方看着玉莺姐妹在屋子里。明因师太一看贼人竟有十馀人之多,不用说也知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贼人在霸王庄吃了大亏,仍然敢离庄追踪,定然有恃无恐,绝不敢加以轻视,深恐被贼人渗进来放火伤人,只好招乎各人退守屋面。拼命死战,希望先毁掉一部份功力较弱的贼人,减轻一点压力。可是,这次来袭的敌人似乎个个都是高手,于志强以一对三,虽不见落败,但也没有讨到便宜;罗凤英原是以一对一,后来出现六七个人影之后,也变成以一对三,馀下的贼人又绕到她的后面,向屋面奔了过来。这时,往前院接应于志强的戴文玉,蝉儿和骆中明也各自接上了两个贼人,明因师太心里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贼人,不敢大意,见各人已经退守屋面,料知一时尚无大碍,立刻大喝道:“使用鳗骨!”自己取出一撮鳗骨针?往前一扬,喝声:“照打!”那一撮骨针夹了呼呼的破空微声,朝着扑来后院的贼人群中打去。本来明因师太打暗器的手法和功力,都已臻于上乘,而且鳗骨针又是无坚不摧的至宝;可是,骨针一出手之后,群贼中间忽然冲出一个髯长过腹,飘飘欲仙的道人,挡在群贼的前面,哈哈大笑道:“还要施用暗器么?”一面说,一面扬起双袖,一阵劲风过处,明因师太的骨针统统被劲风打落。明因师太见状大惊,连忙问讯道:“道友何人,为什么助纣为虐?”那道人冷冷道:“枉道你是个老江湖,连到我这付行头还不认识?“说完睨目四顾,盛气逼人。明因师太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心里陡然记起一个人来,脸上也陡然变色,但是,也不便示弱,合十当胸,抱着雷霆剑,朗声问道:“道长可是武功山文殊院长髯真人静虚道长?”那道人这才微微一笑,忽然双目猛睁,射出两道精光注视到明因师太的脸上,答声:“然也!”接着又朗笑了一阵,又喝道:“既知我名,为什么还不放下兵器,可饶你活命?。”明因师太不禁气往上冲,但是静虚道人的确是武功绝顶,而且心狠手辣,漫看他朗声欢笑,实在是隐藏了无限杀机,自忖自己这方面,没有一人是静虚的对手,如果以多克寡,虽然不致于落败,但是敌方是众,群贼眈眈虎视,只要群贼不同时动手,已属万幸,那还敢自己先发动群殴?在这种敌强我弱。敌众我寡,敌暗我明的情势之下,一个应付失当,立刻就会全被毁灭。明因师太满心踌躇难决,眼光忽然触到龙啸云的身上,联想到两个小侄孙女,陡然勇气倍增,灵机一动,也就朗声叫道:“以道长的功力和威名,难道还允许他们群打群殴,欺压小辈不成?”“胡说!”静虚怒喝一声,接着冷笑道:“我也知道你这贼尼必然要施诡计,可是,你说群打群殴倒还有点道理,我现在就止住他们的战斗,看你又能够怎的?”说完立刻大喝一声:“住手!”那声音就如同金鼓交鸣,震耳欲聋,明因师太知道静虚故意露出这一手示威,也就迫起真气呼一声“住手!”那声音就像鹤唳长空,在那金鼓的声音里,也有它清清楚楚的一份,这一来,静虚道人的脸上也微微变了一变,但是瞬息之间,就恢复了正常。正在搏斗中的双方,听到这两声“住手!”各把兵器一收,集中到明因师太和静虚道人的身边,分做两起对峙着。明因师太这时已经看出来人之中,有乾坤掌,鬼王扇这些人在内,心里有点明白,但是仍想不出为什么静虚道人也牵涉在里面,又启口笑道:“久闻道长隐居武功山上,虔修上乘功夫,不问世事,而且贫尼也久未出山行道,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何处得罪道长……”静虚听了,冷笑道:“贼尼还要强辩,冀逃一死,倒没有那么容易,可是,在你死前也要给你知道死因。”顿了一顿,又喝道:“你知道梅岭云鹤是我何人?红面华光又是我的何人?我两个徒儿一败一伤,都是你这贼尼造成的,难道你还想活命?”原来梅岭云鹤和凌霄剑客夜袭碧霞庵失败之后,梅岭云鹤一直就回到武功山,向师父静虚道人哭诉经过,请静虚道人下山替他报仇,静虚道人因为隐居已久,不愿管这些闲账,只叫他在山上苦练几种绝技,好在订有五年之约,几种绝技倒可以练得成功。可是,静虚道人被他到山上一闹,无端地拨动止水般的心情,想起三徒儿红面华光宓文秀年前回观,说起他寄迹在吉安州的霸王庄殷达的府上,又说殷达如何好客,如何慷慨,大有今世孟尝君的作风,门下多的是江湖好汉,如何如何,因此,倒要下山见识见识这些“后起之秀”,好在武功山离吉安州不远,静虚道人摒挡各事交付几个香火道人完毕,就收拾下山。也就在明因师徒到达吉安的当天,静虚道人也就到达,可是,他当时并没有到霸王庄去,后来霸王庄起火,惊动了劈虎头陀这一群人飞奔回庄,静虚道人也有所惊觉,就悄悄地尾随劈虎头陀这一拨人马,来到霸王庄上。说起霸王庄这个晚上,确也够惨,明因师徒走了之后,霸王庄方面救火扶伤葬死,仍然乱哄哄地闹个不停,仔细一清点人数,死的倒有三十多个,包括有草上飞邬灵仙,赣江三绝,粉面狠,多臂猿这几个一等好手在内。伤的有八九十人,还包括有一气道人,芒山人魔,莫干独兽,红面华光,和黑沙掌这些好手在内。除一气道人是伤在腕部,没有多少妨碍之外,其馀的人或则受内功的震伤,或则受骨针刺进穴道,都已奄奄一息。正在霸王庄一团纷乱的时候,忽然一阵旋风过处,诸凶徒眼睛一花,已见一位修长的道人,站立在院子里,陆地行舟王傲日,以为是敌人一党,恃着自己的轻功高人一等,大喝一声扑奔上云,那道人还没有等他扑上,只把右掌一扬,王傲日就觉得一股劲风,当胸撞到,已被道人击中了穴道,不能动弹。劈虎头陀和一气道人见状大惊,急忙上前问讯,才知道来人是红面华光的师父静虚道人,当下请静虚道人解开王傲日的穴道,一同进厅坐下,并请殷达出来相见,各人见静虚道人一举手就把陆地行舟点上穴道,知道其武功高到不可捉摸的地步,无不千般恭维,把一个山林修士,闹得魔障重重,终至于身败名裂,此是后事,暂且不提。却说静虚道人在厅上和各人大谈特谈的时候,纵目四望,却看不见红面华光,忍不住问了起来,才知道红而华光身受重伤,静居后室。静虚这一惊非同小可,一气道人连忙把他引进后室,静虚道人把各人的伤势一看,连说不妨事,立刻从百宝囊里取出几十粒丹药,交给各人服用,这时,他却联想到红面华光已练就一身横练的功夫,怎会被人家用针形暗器打伤?心里暗暗嘀咕。劈虎头陀见他望着红而华光宓文秀的伤口,沉吟发怔,知道他心中狐疑的原因,当场就把从伤者身上起出来的骨针,送几根过去道:“打伤令徒的就是这些东西。”静虚道人接过骨针反覆把玩,一时也不知是什么,灵机一动,当场取出一根,朝着一丈开外放在门前的一个铁鼎一扬手,只听到“唏!”一声,那根骨针已穿过厚约二十的鼎缘,劈虎头陀和一气道人走上前去一看,不禁吐舌。静虚道人想了一会,忽然重重一拍,叫道:“又是她!”登时满面怒容,目露凶光。一气道人惊问:“道长说是谁?”“不是明因那贼尼还有谁?”一气道人点头道:“来人之中,正有明因和她几个门下,刚才因为只顾瞻仰道长的丰采,竟给忘记说了。但是,为何道长一见这种暗器,就知道是明因贼尼所为呢?”静虚道人笑了一笑,才把明因师徒夺蚺龙头,和冲霄剑客结仇一节说了出来,并且加上接语道:“这种虾骨针的功力,各位已经看到了,还幸得她们功力不足,所以伤的人不重,如果像刚才的情形,铁鼎都可以打穿,打人更不必说,以后遇上要特别注意才好!”然后静虚道人又问起明因师徒来霸王庄寻衅经过,一气道人和劈虎头陀两人,当然是“隐善扬恶”,把是非颠倒过来,大大地替霸王庄殷达吹嘘一番,共同揣测的结果,料知明因师徒不会远去,可能就投宿在朱平山的家里。于是,就由静虚上人领头,带着劈虎头陀,匡庐二怪,笑面虎,辟水露犀,陆地行舟,乾坤掌,鬼王扇等八位一高手和八九名次等脚色,朝着山坳朱家奔去,果然不出群凶意料之外,双方竟然在这荒山里遇个正着。明因师太见那静虚道人提起梅岭云鹤和红面华光,知道事情绝不会善休,当下也冷笑道:“梅岭云鹤被冲霄妖道蛊惑,乘我不在庵里,带了多人欺负我的门徒,火毁碧霞庵,贫尼回山只是把他们赶走,并没有为难他,已经是天大的恩情了;如果要算这笔债,试问道长如何算法?至于红面华光是谁,贫尼不但未见,而且亦是未闻,如何就能咬定是贫尼所伤?”静虚道人被明因师太这一反驳,也微微一愕,可是,立刻就拿出几根骨针来,喝道:“打伤红面华光宓文秀的就是这些虾骨针,你还抵赖怎的?”明因师太呵呵大笑道:“亏你是个武林前辈,也是这样是非不明,皂白不分,还好意思来找贫尼算什么账?”静虚道人怒喝道:“胡说!我有那点是非不明,皂白不分,你先说来!”明因师太这时庄容道:“依照道长这样说起来,可见道长并不明白事实的真相。殷达是吉安州的土霸,平民畏之如虎,这次舍弟寒竹途穷卖药,小徒志强见义-济,这本是人之常情,相信道长当年见到这种情形,也要倾囊相赠吧,可是,这样就触了霸王庄之忌,当场就有几位霸王庄的人要欺负小徒,才被小徒略施儆戒,谁知他们又回去纠合多人进城生事,如果不是贫尼率众先一步回避,岂不在城里就要闯出大祸来?再说这里朱家的女主人和她的丈夫由城里回家,在半路上被霸王庄的人无端抢去,欲加以凌辱,现在已被贫尼救了回来,活口俱在,道长只要平心一想就可知谁是谁非,假如道长真以先入为主,那么贫尼也不便多言,只怕道长将来也难逃公道!”明因师太理直气壮地说了一大套经过,听的人无不动容,就是群贼里面也有人在窃窃私议。这时,静虚道人缓缓地问:“那么打伤宓文秀的事,又该当如何?”显然口气缓和得多了。明因师太笑道:“当时打斗的时候,委实不知那一位是令高徒,如果知道,也许贫尼会叫他回避,现在既然因为覆巢负伤,倘若道长愿意息战休兵,贫尼愿意陪个不是并奉送丹药代为治疗如何?静虚道人正想开口,那知劈虎头陀惟恐静虚答应,不容分说大喝道:“一味胡说!你打伤了人,还要花言巧语,谁要你治伤,谁希罕你的丹药?你现在先给我打一顿,再叫你道歉,疗伤如何?”明因师太本来和静虚道人说得好好的,忽然被这个头陀横来架梁破坏,纵然涵养再高,也由不得多少有点愤怒,当下怒睁了他一眼,冷冷地说:“看你倒是一个佛门子弟,难道还未闻冤冤相报的要旨么?”劈虎头陀老羞成怒喝道:“贼尼休把鬼话来骗人,我先把你毁了待你来此报冤去!”霍地越众而出,就想要进招。明因师太远待答话,后面一声娇叱,一条小身影已挡在师太的面前,指着劈虎头陀大骂道:“你这个披着马鬃的贼秃,敢把我师父怎么样?冤冤相报你不懂么?你骂得我师父,我现在就骂你,这就叫着冤冤相报,如果不快点滚回去,我还要给你现世报哩!那还等得到来世?”蝉儿莺声呖呖,妙语连珠,绝不停顿,劈虎头陀想插嘴也插不进去,那付狼狈的样子惹得双方除了两个主脑人物之外,都大笑不已,龙啸云、戴文玉两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蝉儿骂阵,更笑得弯腰哈背,连呼“厉害”。这时,劈虎头陀咆哮如雷,喝道:“我看你敢骂洒家,待洒家教训你!”一个“双龙出海”双掌齐向蝉儿的胸前打来,掌风呼呼,威力绝大。那知蝉儿存心使他扫脸,看到掌风扑到,更不还招,“嘻!嘻!”两声轻笑,肩膊一晃,已绕到头陀的后面,骂道:“贼秃!我先让你三招,三招过后,我就不客气了,你如果怕死,就在现在叫句姑奶奶饶命,还来得及!”劈虎头陀双掌一发,好好站在前面的小姑娘忽然失踪,知道上当,正在四处乱找,人家已在身后三四尺处发话,捞又捞不着,打又打不到,反之人家要伤害自己,只要一举手之劳就可以成功。这时由劈虎头陀周身是胆,也禁不住心寒,暗道:“这个小女孩已是这么难缠,那些大人不知更高到什么程度了。”蝉儿露了这一手,不但贼人那边暗自心惊,不懂得她的招术,连到于志强和戴文玉也看不懂,心里暗道:“这野丫头,到那里学了这刁钻的招式来!”其实在场各人惟有明因师太和罗凤英心里明白,这种招式是蝉儿在梅关见到志敏戏耍皈命道人才学的,也都暗自点头赞许。蝉儿把话骂够了,停了下身,在劈虎头陀前面嘻嘻笑道:“一招了,你叫什么名字,先报了名姑奶奶好喊你!”劈虎头陀急怒攻心,也没有听清蝉儿说什么,大喝道:“我劈虎头陀……”本来他想喝:“我劈虎头陀取你!”可是蝉儿那容他再说下去,立刻截断了他的话头,朗声笑道:“好听话的侄孙子哪!”又惹得各人大笑。劈虎头陀一定神,把蝉儿的话前后一想,知道又上当,“呼”一声,拔起六七丈高,平伸双臂凌空下击,方圆五丈之内呼呼风声,满以为这一招“大鹏扑雀”,最少也要把这小女孩打个半死。那知劈虎头陀的巨爪,快要抓到蝉儿的头上,蝉儿忽然把头一低,竟从头陀的腹下穿出三丈开外,喊声:“第二招!”劈虎头陀已看到那小女孩,快要被自己的手指抓着她的头发,心里暗喜道:“这回你跑不掉了!”那知未及想完,女孩又失了去向,自己收招不及,“轰!”一声响,尘土飞扬,喷得自己一头一脸,如果不是有几十年的功力,趁着手掌一贴地面,立刻翻身起来,真要演出一套狗吃屎的活剧。劈虎头陀此时已犯起凶性,一听到蝉儿在身后发话,立刻趁着翻身一站的馀力,又来一个翻身,竟飞到蝉儿的面前,立刻连环连招,拳掌挟着劲风一阵乱打。蝉儿一面闪避,口里还是不停地骂道:“三招已经过去,你可以当心姑奶奶教训你!”说到个“你”字,在场各人都听到很清脆的掌声,头陀的脖子上已经挨了一下。虽然因为蝉儿的功力不足,没有把他打得皮开骨折,可也是火辣辣地,不大好受;尤其是开头一招,就被打着,心里的难过,比脖上的麻痛还要难过,气得劈虎头陀哇哇怪叫。蝉儿看到头陀这付样子,更加得意,边打边笑道:“我看你还是转回去学五年再来吧!反正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怨,值不得拼命!”立刻又把身影一收,站在劈虎头陀的前面,笑道:“你要打,我也不愿和你打了!”一掉头,一腾步,站回明因师太的后面。那劈虎头陀大喝一声,追了过来,岂知一阵劲风,反把他迫退一丈多,头陀定睛一看,自己的面前又站立一个十六七岁的美少年,心里一怔,喝道:“叫那丫头出来!”那少年冷冷地叱道:“好不害羞,输了又不认账,人家不愿和你打了,还要死缠不休,把命交给我还不是一样?”劈虎头陀脸上陡变,从衣衿里抽出一把软绵绵的缅刀来,指着于志强喝道:“小狗!要命的跪下喊三声佛爷,我就饶你!”于志强还是冷冷道:“别太得意了,你跪下来喊三十声小爷,我也不饶你!”劈虎头陀更不答话,一抖缅刀,那软绵绵的刀竟被他功力灌满,笔直起来。于志强一看,知道这头陀内力充沛,不可轻视,刚才他不过是被蝉儿引发他的怒火,才吃了轻敌的亏,现在见他能够使用缅刀,自然不敢大意,当下一掏衿底,也抽出那枝蒙天剑来,喝道:“贼秃!我也先让你三招!”劈虎头陀一声不响,一翻手腕,“跃马檀溪”刀光霍霍,分做下中上三点,耀烁在于志强的面前,然后大喝一声,低头进招,“力揭千斤”直夺于志强的下部。于志强一声轻噫,左肩微幌,身影已移动两尺,也学着蝉儿的口吻,喊出“第一招!”可是劈虎头陀也明知对方绝不易与,第一招也不想赢,所以不等到第一招用老,立刻一扁刀身“蜉蝣撼树”,一片寒光扫了过去。于志强一提气,身形凭空提起一丈多,又躲过了,喊出“第二招!”劈虎头陀看见于志强,拔起身躯,心中大喜,立刻把刀尖向上等着于志强落下的时候,一直穿进肛门,他这一着倒也歹毒,如果换上别人,可能收效。可是,用来对付于志强,则丝毫无功,等了片刻,还不见于志强反掉下地,心里暗想:“这小子倒底是怎么的?尽管你怎么提气,你总要下来,那怕刺断你肚肠才怪!”慢说劈虎头陀打着加意算盘,就是戴文玉、秦寒竹、龙啸云三人,见于志强无缘无故地垂直拔起身形,也不禁大惊,惟有蝉儿却“噗!”一下笑出声来。戴文玉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轻轻叱道:“你笑什么?”蝉儿笑道:“你看那头陀就像呆猫候雀的样子,怎不好笑?”戴文玉一看一想,确也好笑,可是又担忧地说:“他这样凌空提气,能有多久?等一会落下来就糟了!”罗凤英笑道:“强师弟那里是提什么气?他和他那宝贝的敏弟都吃过蹑空草,停在空中只要不动,永远也跌不下来,看起来那蠢驴又要上当了!”各人这才放心,又想起蝉儿说“呆猫候雀”那句话,再看看劈虎头陀仰头注视的样子,个个都笑得肚痛。于志强在空中嚷道:“你们笑什么?说给我笑笑!”蝉儿最是顽皮,边笑边答:“请你看呆猫候雀!”于志强从空中俯首下望,却见头陀正站在自己的胯下,昂着头。弩着目,手上一把缅刀刀尖朝上,那付尊容,确也好笑,也就嚷道:“我们请你看活韩信!”他们这样一问一答倒不要紧,却把个劈虎头陀气得头脑发涨,心里想:“你不下来,难道我不会上去不成?”立即大喊一声,垂直往上就冲。于志强见头陀已经发动,立刻施展“隼鹰追雀”的功夫,从空中一个翻身,双手一划,竟利用气流的力量,把身形窜出三四丈,才落回地面,喊道:“第三招!”劈虎头陀一落回地面,立即抖动缅刀,施展刀法,金刀劈风的声音,倒也惊人,只见一片寒光就在于志强的周围滚来滚去,于志强的身形,渐渐被头陀的刀光淹没,可是他仍然以整待暇,见招破招,刀法虽然厉害,却攻不进去半寸,反累得劈虎头陀满头大汗。这时候,双方所有的人,都在凝神注视场中两个人的打斗,龙啸云不明就里,一见志强被头陀的刀光包围,连说要糟,气得蝉儿要和她打赌,秦寒竹和戴文玉都暗自心惊,而骆中明、罗凤英却连说无妨,惟有明因师太双目尽是注视对方其馀各人的动作。看看就是百多招过去了,于志强忽然长啸一声,身形冲高了几丈,脱出刀光之外,一落回地面,立刻就是左掌右剑,猴王剑招,劈空掌法加上鹄-夺蝮的身法,迫得劈虎头陀,收刀退守。戴文玉奇道:“四师弟这些是什么功夫,怎么不见你们用过?”蝉儿笑道:“他这套杂锦的东西,只要他俩兄弟用得好,剑法是弟弟创出来的,身法是哥哥自己搞到的。”说完又笑道:“头陀要败了,师姐快看!”戴文玉笑道:“你怎么知道头陀要败?”蝉儿道:“师弟这套功夫用了出来,竟是百战百胜,头陀那得不败?”向场中注视一会,惊叫道:“快看!迟了就没……”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一声,刀光一敛,接着“蓬!”一声,头陀已被打出二丈开外,回头说声:“后会有期!”正待要走。于志强高叫道:“大头陀!捡了刀再走!”劈虎头陀反而解下刀鞘,掷入场中喝道:“连这个给你吧!五年后再见!”头也不回迳自走了。于志强顺手把缅刀捡起来纳入刀鞘,正待回队。敌人阵里一声大喝,又跳出一个人来。于志强回身一看,却认得是在霸王庄曾经败绩的使扇汉子,不由得冷笑道:“朋友!你还想怎的?”鬼王扇喝道:“你怎能留下劈虎大师的刀?”于志强还是冷冷道:“你又不聋不瞎,没有看到他连刀鞘也给了我?”“我要你把它留下来?”鬼王扇又踏上前一步。于志强怒道:“凭你也配?”接着对场外的人朗声大喊道:“我要请各位评评理,这位朋友又想来夺劈虎大师赠给我的宝刀,到底谁对谁不对?”静虚道人嘴唇动动,正想答话,鬼王扇大喝道:“不需要说那么多废话,手底下见高低。”铁扇一展,一阵劲风扑面而到。于志强托地跳开了,喊道:“这是第一招!”鬼王扇怒喝道:“你想找死,你管我几招?”于志强笑道:“谅你有什么本事?”鬼王扇怒目圆瞪,把铁扇一收,欺身进招,直点于志强的期门穴。于志强那会被他点着?右肩微幌,身形已送出三尺,嘴里还喊道:“这是第二招!”鬼王扇见两招落空,知道于志强绝不易与,心生一计,一个“鱼跃龙门”扑到于志强的跟前,暗暗把真力运入左掌,右手的扇朝于志强的胸前一点,没有等招式用实,立刻身形往右一转,左掌对准于志强的小腹一掌拍去。同时右拇指一按扇钮,十二枝“穿心透骨针”竟脱颖而出,朝着于志强的左胁射去。于志强那里知道鬼王扇心肠那般歹毒,一见铁扇向胸前点来,身躯微微一退,正待喊出“第三招”。忽然对方身形一变,左边肩膀微动,知道贼人另有毒招,急忙一侧身子,躲过了敌人的左掌。那知耳边微听到“铮!”一声,十二枝针形的暗器,已整整齐齐地同时打在自己的左胁,虽然穿着鳗皮衣,没有受伤,可是穿心透骨针的威力绝大,也打得他胁下隐隐作痛,不由得气往上冲,喝一声“贼子!”右手蒙天剑,左手的带鞘缅刀,上下交征,左右逢源,同时朝鬼王扇砍去。鬼王扇徐生看到自己的十二枝“穿心透骨针”,整齐地打出,料道敌人必定负伤倒地,正喜得满脸含着微笑,谁知敌人浑似未觉,这才知道不妙,火速腾身,冀图走避。但是此时距离又近,来招又急,那还能够躲避,只见寒光过处,拦胸被斩成二段,上躯竟斜斜抛出丈多远,才倒了下来,下肢的双脚,也被刀鞘打折,难在地上。群贼一见这种情形,轰然大哗,乾坤掌马家驹和这鬼王扇同事几年,更是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立刻飞身而出喝道:“好小贼,竟敢心狠手辣,恣意伤人!”肩膊一沉就想进招。于志强喝声“且慢!我们说完再打还不迟。”不慌不忙地左胁下一连抽出十二根透骨针扬一扬手道:“你说我心狠,也许只有一半对,但是连避了他三招,他还要施用这种歹毒的暗器来,如果不是我天生异禀,那还等得你出来答话?可惜你站得太远,星光太暗所以看不清楚,我可以谅解你,快回去吧,不要自讨没趣,如果真要过招,还是约定日期地点再见,省得又说我心狠手辣!”乾坤掌本来不知道鬼王扇已经施用了透骨针,所以出头叫骂,及至于志强以透骨针作为证据,驳得他哑口无言,自知理屈,可是,却被于志强像教训孩子般教训他,那能忍得下去,所以,于志强话一说完,乾坤掌立即一声断喝,两掌一搓,“平分秋色”朝着于志强的两肩打来。于志强见对方一出手就是奇招,双脚向前一堆,脚跟一蹬,身子斜斜往后飞出一丈多远,在半空中来一个“筋斗翻云”转正了身体,站立回地上,笑道:“我手上有两把家伙,而你却赤手空拳,胜你不武,且等我放好兵器再打!”立刻一转身躯,跑回本阵,把乾坤掌气个半死。于志强匆匆把缅刀交给了明因师太,把自己的蒙天剑纳回鞘里之后,立刻又施展一个“陆地移舟”的身法,双脚擦着地皮,溜入场中。乾坤掌马家驹见于志强返入场里,立刻飞身进击,“蓬!”一声,两人都被震退七八尺。原来,乾坤掌冀图先发制人,所以在欺身进招的时候,已暗蓄掌力,想一下于就把于志强毁在他的乾坤掌下。那知于志强虽然是施展身法,急进的时候,因为屡经大敌,尤其刚才被鬼王扇偷袭成功,此时更不敢大意,一见敌人身形未至,而掌风先到,知道对方的劈空掌力,也非同小可,在百忙之中,双掌一吐,虽然仓卒应战,功力不足,但是因为挟着身法的冲劲,倒也不可轻视,所以一动一静都被对方的掌风弹退几步。乾坤掌想不到对方年纪轻轻,竟有这份功力,硬接自己的一招,而且震得掌心发热,心里大惊。立刻施展“乾坤转运掌”排山倒海似地猛攻。于志强看到对方招式神奇,暗暗打好主意,采取专守不攻的策略,一面暗暗把敌人的招式记在心里。马家驹这套乾坤掌法本来只有九九八十一式,不消多时,已经用出了一大半,还伤不到对方一毫一发,心里大惊,情知招式一用完,就是自己的霉运开始。此时势成骑虎,又不得不战,心里一急,牙关一紧,招式似乎又快了许多。霎眼之间,第八十一式乾坤掌已经用完,心里微微一愕,身形一变,又把乾坤掌拆开来使用。于志强一面见招拆招,可是也一面注意敌人的表情,尤其他练就的目力,几已达到虚室生白的地步,虽然在黑漆的夜里,也能看到很清晰的人影,何况在这种满天星光之下。这时忽然见到敌人面颜惊容,招式又变,当时以为是掌法上应该如此,可是,过了十馀招之后,看出敌人所使用的招式,全部是重复使用,不由得心里暗自好笑。立刻嘻嘻笑道:“你那乾坤掌用完了么?请看我的!”于志强身法一变,立刻一招一式,按照乾坤掌法依样画葫芦,居然一招不误地反向马家驹攻了过去。马家驹做梦也想不到这少年竟能用自己的掌法,施以反制,心里大惊,就在这微微一愕的瞬间,正遇上于志强用到乾坤掌的第五招“引龙擒虎”,“蓬!”一声,胸前中了于志强左手一掌,而于志强的右掌正搭在马家驹的左胛,一抽一送,把个马家驹批出一丈开外。这时喜得蝉儿一群拍掌不断叫好。贼人那方面,却个个大惊失色。明因师太见到于志强连胜三人,心中大喜,可是,转眼间又是大忧,心知这次之后敌方慑于威势,一时不敢单独出战,必定引起群殴。尤其还放着一个绝顶武功的静虚,在一旁眈眈虎视,前途岂敢乐观。果然不出明因师太意料,贼群中一阵惊叫之后,飕飕两声,两条身形同时扑奔于志强。于志强一拔蒙天剑,沉声喝道:“朋友一齐上么?”来人桀桀一声长笑道:“匡庐二梁,素来对人多人少都是并肩作战,你怕了么?”于志强正待答话,忽然一声娇叱,人随声至,喝道:“琼崖二小也是并肩作战,朋友你进招吧!”二梁中较小一位笑道:“匡庐二梁,是同胞兄弟,你琼崖二小是什么东西?”群贼里又是一阵-笑。可是群贼笑声未绝,“拒!”一声之后,夹着“你敢辱我!”的娇骂的声音。这一记耳刮子,响得清晰异常,师徒这边又轰然叫“好!”匡庐二梁中的梁意统,冷不防备,吃了蝉儿一记耳刮,脸上又麻又辣,心里暴怒,骂道:“你二爷不杀你这个野丫头,誓不姓梁!”伸拳就打。蝉儿一闪开去,朗声笑道:“你本来就不姓梁嘛!”又惹得罗凤英、戴文玉和能啸云一阵大笑。戴文玉皱一皱眉头,轻声笑对罗凤笑道:“三妹这嘴巴真损!”梁意统开头听蝉儿说他不姓梁,倒还不觉得什么,及到各人一笑,他也就会过意来,喝骂道:“你才是野杂种!”两臂一圈,一阵劲风扑往蝉儿的两胁。蝉儿轻轻往后一退,堪堪躲过,忽然后面又来劲风。蝉儿来不及接招,两脚一顿,身形拔起五六丈,一个“雁落平沙”,往小梁身上扑到。这时于志强一声大喝:“真个要以多欺少么!”一纵身躯,已经缠着大梁过招。小梁本来也赏识过蝉儿的身法,可是想不到蝉儿从空中落下来也有那么快,几乎被蝉儿一招“雁落平沙”扑个正着,心里又惊又怒,大喊:“哥哥过来!”蝉儿见他发急乱喊,又朗朗笑道:“等一会,你就要喊爷爷也不行了!”一招“独手遮天”劈脸就是一掌,吓得小梁连连倒退。蝉儿心里暗道:“这个家伙的武功,为什么这样不济呢?”不单是蝉儿是这样想,于志强也同样存着这个心里。她们那里知道,梁氏兄弟学的是好好一套“两仪四象拳”,这套拳术是需要两人并肩,此攻彼守,此击彼应,进则同进,退则同退,才发挥得出威力。这时梁氏兄弟秀才遇着兵,有理讲不清,硬生生地被拉开两起来打。因此,四象就变成了两仪,而两仪就变成混沌不分,乱七八糟的杂凑,那得不手忙脚乱,险招迭见。在这个时候,群贼里面除了静虚道人之外,全部知道梁氏兄弟的两仪四象拳是要合起来打,现在被人家分开不让他俩在一起,必然要糟。可是,各人都见到于志强连败了三个高手,谁也没有胆量单独出面。至于静虚道人的心里却和群贼有别,第一是他的辈份很高,要算起来比明因师太还要高半辈,在明因师太未出手以前,他不便-上一个“欺压小辈”的臭名。第二是起先被明因师太说出一套道理,他自己暗自澈底想了一下,也知道其曲在已,心里正在内疚,深怨着这次不该下山搭上霸王庄这条贼船,要想丢开不管,则自己一世英名受了污损;要是继续闹下去,真不知伊于胡底。所以,也就默然无语,暗自盘算。可是,当时的情形,已不容许静虚道人考虑一条妥善的方法,场内的梁氏兄弟,已经被打得呼号惨叫。这时,辟水灵犀江彬,陆地行舟王傲日,笑面虎王必真,连同已败阵退出的乾坤掌马家驹,都大喝一声,纷纷取出兵器,扑进场子,那次一等的强徒,更是一拥而上。就在群贼一拥而上的当时,场内两声惨叫,梁氏兄弟的尸体,已被蝉儿和于志强拾了起来,向群贼的队中抛去。原来蝉儿和于志强两人,一见群贼-然,知道群殴已是不免,目前的情势,多毁一个贼人,就多获一份益处,便各展所长,拳掌兼施,只一招,就各点中梁氏兄弟的穴道,就势把梁氏兄弟的尸体抛了出去。立刻拔剑在手,沉着应战。群贼原想用群殴的方式,挽救梁氏的性命,却想不到适得其反,加速梁氏兄弟的死亡。吃了这一吓,冲势果然缓了一缓。秦寒竹、骆中明、戴文玉、罗凤英和龙啸云等五人,原是站在明因师太的旁边观战,这时见群贼一拥而上,那还忍得住不出手。秦寒竹大喝一声,当先飞身冲出。笑面虎一展手中精钢剑,迎了上来。秦寒竹正待还招,蝉儿已从旁边像旋风似的,一卷而上,一缕银光已把笑面虎,刺个对穿,尸横就地。这时场内已是一片喊杀和惨呼。群贼虽凶,那里此得上天都剑和几个后起之秀,同时于志强、蝉儿、罗凤英、戴文玉和秦老,都是有上好的宝剑在手。骆中明那根一丈二尺的鳗骨长鞭,也是凌厉异常,逼得贼人无法接近。所以,不消片刻,群贼已伤亡过半,遍地横尸。静虚道人一看这种情形,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出手,则霸王庄这方面。真个不堪设想,而自己在江湖上也没有立锥之地了。立刻一声长啸,身体腾起十多丈,往场地中央一落,袍袖一扬,平地里刮起一阵劲风,竟把在场各人吹得东倒西歪,抛出数丈。连到于志强,蝉儿那种得天独厚也被道人的劲风吹开原地几步,各自站着发怔。这种突如其来的事变,大家都惊叫起来。于志强最初见师父对那道人必恭必敬,委曲求全的样子,心中很不以为然。到了这时,才惊觉道人功力之高,就这轻轻一扬袖,各人已抵挡不住,如果打起来,那还了得。幸好刚才以一对一的时候,先毁去贼人几个高手;在混战的时候,又歼贼过半,目前除了这道人之外,馀贼并不足畏,谅骆伯伯、秦伯伯、秦大嫂与及戴罗两位师姐还可应付得来,自己和蝉儿迎战这个老道,料想三招两式之中也不致于落败,那么等到骆伯伯把馀贼剪除,再过来夹攻,岂不是稳操胜算?于志强想到这里,立刻招呼蝉儿一声,双双扑向静虚道人。明因师太见状大惊,急忙挺身而出,喝道:“强儿蝉儿不得无理!”可是已经迟了。静虚道人用混元一气功打散场里的混战之后,正要发话,忽然眼前一花,两条瘦小的身形已扑到自己的前面。静虚道人定睛一看,认得是原先在场内连败几个高手的少年少女,心里暗道:“你好大胆!”双袖一扬,又是两股混元气逼了过去。可是,这次两小已有准备,周身真气往下一沉,两股烈风竟吹他们不倒。这一下,不但大出明因师太意料之外,连到静虚道人看到自己这次用出去的真气已是功力十分之七,只能把这两个少年男女吹得上躯摇了两摇,脚下连动也不动,这一惊也非同小可。于志强见道人的衣袖无功,不禁微笑道:“道爷还有没有好的,等晚辈多学几招?”他一喜之下,连到师父叫他俩不得无理的话,都忘记到华胥国去了。蝉儿更嘻嘻地接下去道:“道爷!”如果你会放风筝,那倒好哪!”静虚道人的年岁已过了八十,平生不知道经过多少次风险,见过多少有名的人物,那曾受过这些孙玄辈的奚落?可是,到底是生姜是愈老愈辣,人愈老愈怪。静虚道人受了奚落,反而哈哈大笑道:“你们两位小姐弟。多少年纪了?”各人都听不懂静虚道人的意思。惟有明因师太素闻此公手段毒辣,如果是给他骂一顿倒不怎样,如果是他哈哈大笑,那么就是他的心中已愤怒到极点,立刻就有大祸降临。这时,静虚道人的笑声,响彻云霄,明因师太便感到毛骨悚然。可是于志强却不管这些,固然他是不知道静虚道人的用意,而另一面却也是初生犊儿不怕虎。反而陪笑道:“道长问这做啥?”静虚道人陡然双眉倒竖,面罩寒霜,喝道:“好替你们立墓志!”双掌一吐,就卷起一大堆沙石。于志强和蝉儿同时一声:“只怕未必!”静虚的掌风,挟着沙石风雷的力,已经扑了过来。于志强一声长啸,身形已拔起十七八丈,在空中喊道:“道长!上这里来打可好!”蝉儿身形一幌,也到了道人的身后,朗笑道:“道短!来这边打可好!”这一来,更把明因师太吓得心惊胆战,暗骂道:“这两个孽障,真不知死活!”那知还有一个人更是大惊呢。本来静虚道人这一招“双龙出海”是含有铁袖功,混元一气功,劈空掌的力量,而且用上十足的功力,蛮以为纵使对方身形再快,地无法避免。就想一招成功,挽回多少面子,岂知一招发出,两少年已经无影无踪,却听到一个在头上发话,一个在身后发话,这时,任凭静虚道人技艺再高,也由不得不仓皇失措,那里还敢怠慢,立刻施展苦研数十年的飞熊掌法,冲上击下,擒左-右,掌风棱厉,柳蝉儿被迫在五丈开外乱转,于志强也被迫在五丈以上的空中乱荡。群贼以及骆中明、罗凤英、戴文玉和龙啸云等都被迫出十丈开外,但是偶而被掌风刮中,还有点辣辣生痛。可是,静虚道人空自舞了一阵,仍然没有伤到两小毫末。蝉儿起初也觉得静虚道人的掌风威力绝大,而有点心惊,这时打了一会,见他不能伤到自己,也就定下神来,又犯起戏谑的天性。一面施展轻功绕着静虚的身形转动,避实就虚。这样,又打了十几个照面,蝉儿看到静虚道人的身躯陡然一栽,身后已露出了空隙,是静虚道人的后劲不继,心里喜得几乎笑出声来。真个大喜过望。立刻双肩一幌,小身躯就像离弦的羽箭,扑到静虚的背后,一伸玉掌,打个正着。那知这一掌打了上去,竟然无处着力,心里大惊,急忙飞身后退。但是,静虚道人袍袖往后一拂,蝉儿感到一股极大的潜力,倒撞了过来,不由得脱口喊了一声,竟站不稳步法,被击退七八丈,一双粉腿,痛澈心脾,显然是负伤不轻。于志强在空中看到蝉儿燥进失招,立刻凌空下击,也不暇看清静虚道人的招式,就在这一瞬间,静虚的双掌已经反推向上,这一落一起的速度,正是势如奔马,于志强那还躲得开,“蓬!”一声,于志强的掌风竟被击散,敌人掌力的馀势,竟把于志强打得飞向空中,半响缓坠回地面。明因师太忽然看到蝉儿倒撞了回来。知道已负重伤,急忙飞身出去,刚刚搂着蝉儿,又一眼看到于志强失招,这一惊非同小可,只恨不能分身救援。忽然耳边几声大喝,骆中明、戴文玉、罗凤英连到秦寒竹,都已飞身而出,扑到静虚道人的身旁。明因师太一看这种情势,心里暗喊声:“糟糕!”忙把蝉儿往龙啸云的怀中一放,说声:“带她进屋去!”也不等到龙啸云的答覆,一抽雷霆剑就要上前……”忽然百十丈的山顶上一声清笑,正在场里剑拔弩张的双方,都不由得一愕,就在这一愕的时间里,各人眼睛一花,斗场的中央不知什么时候已站立有一个女孩子,叉着双手满脸娇嗔朝着静虚道人叱道:“你这为老不尊的牛鼻子,为什么要欺负人家的孩子?”说完也不理静虚道人答话,回头对明因师太道:“你老人家去救那孩子去,这里有我哩!”居然又是教训别人的口吻。明因师太虽然觉得这女孩有点唐突,可是,于志强的伤也不能不救,只好“嗯”一声,退到后面扶起于志强来,仔细检查一下,知道仅是脚踝被打断了的外伤,不过是痛晕了过去,没有多大要紧,也就大大放心,便请骆中明过来,把紫虚上人的治伤丹,给他两人当时吞服了,并用几粒丹药化开;轻揉伤处。这时,场内的情形又起了变化。原来静虚道人打败了于志强和蝉儿两人之后,忽见明因师太这边,冲出几条人影,霸王庄这边各人,也都扑进场中,眼见群殴之势绝不能免,正待喝话阻止,一手包揽,挽回失去的面子,那知就在这种间不容发的时间里,自己的面前,又站立一个年纪更轻的小姑娘,而且还敢骂他“为老不尊”。到底静虚道人经验丰富,一见来人的势派,就知道绝不易与,反而陪笑道:“小姑娘!贫道敬受教训了,有生之年誓必奉行到底!”向明因师太诸人拱一拱手,回头朝着霸王庄的人喝道:“走罢!”两脚一跺,破空而去。霸王庄群凶见到依为屏障的静虚道人,被一个小女孩三言两语轰走,那还敢留连?哗一声狼奔豕突,四处逃命。明因师太怒叱一声:“把你们的人带走!”霸王庄的人才敢回头来抬死扶伤。迳自去了。明因师太回过头来,那小女孩已经踪迹不见,定睛一看,才见她和罗凤英几个忙在一起,救护别人,心里大为感动,连忙过来谢她解围之德,一同落回朱家的院子。那小女孩随同明因师太一进屋子,秦方已经亮起灯来,秦王莺一看来人就扑了过去道::“小姐姐!你说要去找那小哥哥呢,找到了没有?”那小女孩粉脸一红道上。“讨打!”果然就轻轻一巴掌打在玉莺的屁股上,“拍!”一声,惹得各人大笑。这时骆中明、龙啸云,已经把于志强和蝉儿安置在房里,转回厅上来,只听到明因师太问道:“王姑娘,怎知道我们有难?”那小女孩笑道:“你老人家怎会知道我姓王?”明因师太还没有答话,戴文玉已抢着笑道:“大名鼎鼎的梅花女侠,谁人不识?尤其女侠这付衣裳,更是一个好标志哩!”王紫霜听了也不答话,一双秀目尽朝自己的衣裳发怔。各人这时也顺着看她几眼,只见她穿着一件白鹅绒织成的披风,里面是,一件猩红色的紧身,下身是一条天蓝色的裙子,那紧身的钮扣,每一颗都是亮晶晶地发出滟滟的宝光。看起来,这王紫霜年纪也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还是一脸稚生,生得唇若涂-,鼻如悬胆,长眉入鬓,妙目含情,肤色白里透红,而表皮上似乎隐隐透出一种珠光,怪不得玉莺说她真美。王紫霜把自己的周身上下看了一个透,忽然嫣然一笑道:“我这套衣裳也没有什么奇怪呀!不相信,你看!”立刻把披风一解,脱了下来,往戴文玉的面前送过去。这时,各人才又看到她一头黑油油的柔发,后面有红绒扎成两条短短的发辫,紧身衣裙包裹着窈窕-娜的腰肢。更显出风姿万种。戴文玉见王紫霜真个把披风送了过来,不由得好笑道:“我那里是说你的衣裳奇怪?而是因为江湖上传说你爱穿白色的衣裳啊!”“啊--”王紫霜有点恍然,哑然笑道:“我那里是爱穿白色?不过这些衣服都是师父在我下山的时候赠送的,尤其是这件披风是用雪蚕丝纺着天鹅绒织成,穿起来冬温夏凉,风雨不透,既可以当棉被,又可以当作帐蓬,而且还有一个很大的用处--就是从千百丈高的地方跳了下来的时候,它就张开来像一个很大的鸟翼,再也不会跌伤了人,所以我就天天把它穿在外面罢了,其实我这件猩红的紧身才美哩!”忽地一个转身道:“姐姐!你看是不是美?”各人见她年轻天真活泼,都不约而同的赞她几句,玉莺更说:“小姐姐长得更美哩!”王紫霜听了回过头来,嫣然一笑。忽然又庄容起来,问道:“你们那个受伤的人,怎么样了?”骆中明忙接口道:“谢谢姑娘关心,他们服过八宝除毒治伤丹,已经不妨事了,不过脚踝折断,也许还要费些时日哩!”王紫霜诧异道:“八宝除毒治伤丹?那是紫虚上人的灵药,你们从那里得来的?”骆中明也惊诧道:“姑娘认得紫虚上人?”王紫霜笑道:“不过听说过他的称号罢了!”骆中明点点头道:“正是紫虚上人的药,是于志敏拿来赠送给我们的。”“于志敏?于志敏又怎么会得到?”王紫霜满脸惶惑地念着。明因师太笑道:“他是上人的唯一弟子呀!”“哦……”王紫霜也明白过来了,秦寒竹、秦方、龙啸云、和秦玉莺姐妹也全明白过来了。秦玉莺忽然笑问罗凤英道:“于志敏,你们见过了?”罗凤笑道:“见过好几次哩!”“他长得美不美?”秦玉鸾又问。“好美哪,就傍玉树临风,神采夺人!”“有没有小姐姐美?”“小丫头问这些干啥?”罗凤英含笑地回问一句。秦玉鸾娇憨道:“好和小姐姐做一对哪!”各人想不到秦玉鸾会说出这么一句来,连骆中明一向就摆着正经的样子,此时也禁不住噗哧一笑。王紫霜脸红红地,身形一幌乙把玉鸾揽在怀里说句:“你讨打!”真个劈劈连声,打在秦玉鸾的屁股上,更惹起各人一阵大笑。秦玉鸾边笑边喊道:“好姐姐饶命!”王紫霜边笑边打,打了好几下才放她起来。秦玉鸾整好了衣裙,又蹶起小嘴道:“难道你真个不要?”王紫霜脸儿更红得像一朵致瑰,嗔道:“你再说,我就走了!”说到要走,秦玉莺妃妹都着急了,拉手的拉手,抱腿的抱腿,哀恳道:“好姐姐,不要走!”王紫霜被她俩缠得没有办法,脸红红地说:“不走,不走!就不准你乱说!”可是,想起下山的时候,师父所说的话,脸上更是红辣辣起来。经了秦氐姐妹这一阵胡闹。反而显得更亲热起来,笑笑谈谈,才知道当天的下午,王紫霜已看到于志强和蝉儿在街上痛殴霸王庄的人,引起她好奇的心里,一心想知道双方是些什么人物。所以夜幕一上,立刻就赶去霸王庄,窃听庄上群贼谈话,知道群贼派出高手来城里寻找报复。王紫霜脚程本来就飞快,又先一步赶回城里,通知明因师太各人准备,又恐明因师太不走,索性就把秦玉姐妹掳出城来,迫使个人不得不离开悦安客栈。王紫霜把秦氐姐妹安顿在树林里,不久,就见明因师太一行人往松林这方面走来。她当时不愿意跟别人见面,就先一步走了。后来又想到-晚也许还有好戏看,又折回暗处候着,果然见到明因师太一行人离开树林,也见到于志强问路时那狼狈的样子;王紫霜尾随着各人到了霸王庄,坐山观虎斗。明因师太一行离开霸王庄之后,不久,王紫霜就看到静虚道人现身,群贼忙了一阵,又对静虚道人说了很多不实在的话,挑拨静虚道人到来寻衅,如果静虚道人不是出手伤人,自己也不打算现身和各人见面的。可是,后来看到静虚一连伤了两人,自己地看出在场各人决不是静虚的对手,自己只好飞身下来,给他一个教训,事实上,静虚并不是穷凶恶极之徒,不过是受了徒弟的蛊惑而已,相信他这次回去,也惟有闭门思过,再不敢到江湖来寻仇报复了。明因师太听了王紫霜说了半天,可没有把师承说出来,料知必定是一位前辈高人,也不便多问,只是不断口地称谢。王紫霜说完了这一段始末。接着就问各人准备到什么地方去?明因师太把此行的目的说了。王紫霜喜道:“这样说来,目的倒是相同哩!我也正要找曹吉祥那贼子报仇去!”骆中明诧异道:“请问姑娘怎会和曹吉祥结仇?”王紫霜面容惨淡,柳眉倒竖恨恨道:“天下人谁不恨曹贼,可笑英宗无目专门信任这些宦官,王振弄权搞出了土木之变,还不自知警惕,反而信任王振门下的曹吉祥,杀害忠良,说起来我和曹吉祥之间的仇恨,绝不下于于氏兄弟,也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骆中明惊道:“摊道姑娘也有灭门之恨?”王紫霜珠泪如泉,哽咽很久才幽幽地说:“先父王文和和于尚书同日被害……”这话一出,在座的老一辈都同时起立,骆中明更是朝着王紫霜一拱手道:“原来女侠竟是王大学士后人,老朽失敬了!”王紫霜连忙避席答礼道:“老英雄不必多礼,折杀小女子了!事实上小女子此次下山,将来需要各老前辈指教之处尚多哩!”彼此又免不了互相劝慰一番,不知不觉已是灵鸡再唱。王紫霜忽然站起来笑道:“这次我真该走了!”明因师太诸人诧道:“姑娘不去北京了?”“去倒是要去,不过我还有点小事要办理,只好到南昌再见了,而且要报这个大仇,也不是一刀两段的报,因为那样子做,太便宜曹吉祥这恶贼了。现在曹贼四处招兵买马,收罗爪牙,也许他还想有所蠢动,就像他那祖先曹操一样也不一定,如果他真要那样做,那么我们更应该等到时机成熟,来一个大的歼灭,并且把他的奸谋公诸于世哩!”明因师太诸人见王紫霜说有要事,也不再留他。王紫霜向戴文玉要回了披风,披了起来,却见秦玉莺姐妹盈盈欲泪的样子,笑道:“傻丫头,我看你们找到婆家了还会这样不?”秦玉莺姐妹正待开口,只见王紫霜朝着各人拱一拱手,一个大转身,一阵微风裹着一个白影破空而去。明因师太连连摇头道:“厉害!厉害!如果今晚没有她来,我们真丕知要变成什么了哩!”戴文玉笑道:“她年纪小小的,竟学到那么高的功夫,做到飞行绝迹的地步,就拿三师妹和四师弟来说,她俩的功力也比我强多了……”明因师太笑道:“恐怕又是志敏那套故智吧!不然怎能练到那种绝顶的轻功?”戴文玉又笑道:“又干涉到于志敏什么来了?”骆中明才把于志敏志强两人如何找到各种灵药,无形中增长了若干年的功力,统统告知各人,各人听了免不了赞叹一番。秦氐小姐妹听说琼崖竟有那么多好的东西,都嚷着要找来吃。明因师太笑道:“那些东西是要有缘才能够巧遇,你到那里去找?”秦氐小姐妹一想,倒是道理,便不作声,随同各人到后房看于志强和蝉儿两人。蝉儿和于志强听说自己的命是梅花女侠救的,都同时嚷了起来,要走出去看看。明因师太笑道:“你们静静地休息吧,人家现在已经到百十里之外去了,往那里找?”蝉儿尽蹶着小嘴,怪罗凤英没有喊他,并且也自己埋怨自己道:“本来我们老早就醒了过来了,只是身上还有一点痛,如果知道有个梅花女侠,我爬也要爬去看看啊!”罗凤英笑道:“再过几天我们到了南昌,就会和梅花女侠见面,你忙什么?这次人家救了你,你还打人家不打?”蝉儿颜一笑道:“我要呵吱她一个够!”经过了一天旅途上的疲劳,加上大半夜的打斗,当时还不觉得怎么样,可是,人终究不是机器造成的,一静了下来,个个都觉得疲劳万分。明因师太料想这时霸王庄方面已经魂飞魄散,在短时间内绝不敢再来寻衅。同时,东方已现出鱼肚白,分明是天色将晓,乾脆吩咐各人休息。也不知道是经过了多少时间,各人一觉醒来,已是日正当中的向午时分,梳洗完毕,主人已过来请入席进膳。蝉儿和于志强虽然当时伤势很重,但是到底丹药的妙用无穷,经了几个时辰的休息,已经可以勉强行动,也就出到前厅坐下。各人边吃边谈,商量今后的行止;明囚师太婉劝朱家暂迁别处,躲避一个时期;恰好朱家原来是从吉水搬来。现在还可以转回老家去,而且和明因师太上一行北上是同路。当下匆匆收拾一点重要细软,越过了山坳,取道往吉水走去。明因师太一下行在吉水盘桓几天,等到于志强和蝉儿完全康复。才离开吉水。她们在吉水几天,别人还可,惟有于志强、蝉儿和秦玉莺姐妹,终日被关在院子里。却闷得发慌。这天到了南昌,天色已暮,好容易捱到天亮,四小便吵着要到外面去玩。明闪师太也想到原来和于志敏约定是在滕王阁见面,如果不出去,那又怎能遇得上,因此,当下答应,老少十人出了客栈,往城西的滕王阁走去。于志强等四小随同明因师太来到滕王阅,这时,正是辰未时分,阁上茶座疏疏落落,并没有多少茶客,各人找了两个清静的方位坐下,当下就有茶博士过来答讪泡茶。骆中明和明因师太吩咐过后,各人就静静地清谈起来,惟是蝉儿和秦氐小姐妹,那能呆得住?最初她们还忍耐听着听着。不久,就觉得心里烦燥起来,渐渐不安于位。只好凭栏远眺,看那滔滔的赣江水流,自由自在,俯视街上熙熙攘攘,为功利奔忙,似乎城里城外。就有天渊之别。蝉儿的心里,就在这种清净的景物中,浮起一种异样的感觉,不由得回过头来,望着清谈的一群,喊道,“师姐过来,你看城里的人忙忙碌碌,究竟是为了什么?”这一声喊很大声,在座各人全都听到了。明因师太心中一懔,暗道;“这孩子倒有多少悟了禅机哩!”不由得多望她两眼,却不做声。罗凤英走到蝉儿的身边,笑骂道;“大惊小怪什么?那些人还不是为了衣食住行而忙着!”蝉儿笑道:“我也知道他们是为了生活,可是,吃得多少?穿得多少?住得又多少?”这几句话却问得罗凤英无法答覆,却听到于志强在另一边吟道:“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阁中弟子今何在,槛外长江空自流。”蝉儿看于志强那自吟自赏的样子,好笑道:“书-子,你说什么槛外长江空自流?真是不通,不通,又不通。”于志强不由得一愕到:“怎么不通?”蝉儿笑道:“你也不问问,这条江水到底是长江还是赣江,胡说一场,岂不是把冯京作马凉?”于志强想了一想,哑然失笑道:“你说我不通?其实是你自己不通,王勃说的长江,是说长长的江水,那里是指扬子江的长江?”蝉儿正想答话,忽然向江边一望,叫道:“你们快来看,那边是什么?”明因师太等人急忙拥向栏干这边,顺着蝉儿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是两个白色人影在那边相搏。于自强“嗳呀!”一声,纵出阁外——炽天使书城扫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