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旭突然神采飞扬地哈哈大笑道:“这真是苍天有眼,亲人血仇可以得报了!”南宫逸奇心念微微一动,问道:“老哥哥认识先父?”宇文旭点头道:“老朽不但认识令尊,和‘天心庄’云庄主亦素有交情,而且令尊和云庄主的渊源关系,当世武林之中,除了老哥哥之外,只怕还很少有人知道呢!”南宫逸奇一听宇文旭竟然是自己的父执辈,不禁连忙起身拱手一揖,成口道:“原来是宇文叔父,请恕小侄不知失礼。”他改口称呼“宇文叔父”,这是一般子侄之礼,也是应该是的,可是,宇文旭却双睛倏地一瞪他,道:“兄弟,你这是要折煞老哥哥么?”南宫建奇正容说道:“叔父既和先父都是朋友,当是叔父辈,小怪岂能……"宇文旭含笑截口道:“那么以师门辈份,你又如何说呢?”南宫逸奇不由一怔,剑眉微皱地道:“这个……”宇文旭微微一笑,道:“好了,南宫兄弟,老哥哥和令尊和云庄主虽是朋友,但是,我们身居武林一脉,应以武林辈份为重,我们还是按照师门交往的辈份论交为宜,方始不失武林礼数!”这话是理,也是实情,身在武林,就不能不顾武林辈份礼数。于是,南宫逸奇对此问题也就不再作坚持己见的话题一转,星目倏然凝注地望着宇文旭问道:“老哥哥适才所言‘这真是苍天有眼,血仇可以得报了’之语,那是……”字文旭微一沉思,反问道:“关于当年围攻‘天心庄’惨杀令尊和云庄主夫妇的凶手是些什么人,兄弟知道么?”南宫通奇神色悲愤地道:“不瞒老哥哥说,当年参加围攻血案的凶手,小弟已经查出总数一共是一百五十三人,并知三分之二的名号,三年多来,小弟已手刃了四十七人,加上功力被废的‘迷香浪客’蔡力真,‘长臂铁拐’邵万山,‘大头恶枭’金旺春三个,共是五十整数,不过……”语声微微一顿,接着又道:“据说惨案另有主谋元凶,参加之人都是受了胁迫,身不由已,因此,小弟正在全力追查那狠毒的主谋元凶之中。”宇文旭道:“有线索没有?”南宫逸奇微一摇头道:“还没有,但是小弟却有自信,迟早总会找出……”心念忽地一动,目注宇文旭问道:“老哥哥知道那主谋元凶首恶么?”宇文旭点了点头道:“自当年惨案发生之后,老哥哥便即亲出江湖暗查惨案发生的因由,并命谕‘双瘦’兄弟在江湖上多与恶徒结交,俾以侦查那万恶的主谋凶徒,总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被老哥哥无意中探出了一丝线索……”南宫逸奇忍不住急问道:“老哥哥,那万恶的凶徒是谁?”宇文旭没有立刻说出那万恶的元凶的姓名,语音平静地继续说道:“老哥哥于获得线索之后,便即找上了对方,但因对方身怀罕绝功力,一身功力高不可测,老哥哥自问毫无必胜的把握,是以,在找上对方时,并未提说‘天心庄’之事,只以印证武学为藉口和其一搏高下!”话锋微顿,忽然轻叹了口气,接道:“那一战虽然非常激烈,但是,老哥哥只勉强支持了八十余招,终于一着之差落了败,并且还负了不算太轻的伤,于是,老哥哥乃与其订下了五年以后再作印证之约。”南宫逸奇星目眨动地问道:“五年之约到了没有?”宇文旭道:“已经过去快一年了,不过老哥哥虽然未能及时前往赴约,却命‘双瘦’兄弟传言说明不能赴约的因,并另订约期。”南宫逸奇道:“另订的约期是什么时间?”宇文旭道:“今年的重九之日日落时分,在黑山天都峰上。”南宫逸奇默默沉思了刹那,道:“重九之日,距今尚有月余的时间,关于此约,小弟有点建议,不知老哥哥意下如何?肯听小弟弟的不?”宇文旭笑问道:“兄弟有何高见?”南宫逸奇道:“小弟之意拟请老哥哥仍以下半身血脉未通尚未能恢复行动为藉口,命‘双瘦’兄弟于约期之日赶往黄山天都峰上传言,约期延后,改在恢复行动之后再行另订。”宇文旭目光凝注地道:“兄弟可是要乘机前去会一会他么?”“小弟正是此意。”南宫逸奇点点头道:“小弟以装着游山之人,无意与其相遇,然后故意与其攀谈,以言语激怒他与他一搏……”字文旭摇头接口道:“这似乎不太好,老哥哥另有个办法,不知兄弟赞成与否?”南宫逸奇道:“老哥哥另有什么办法?”宇文旭道:“重九之日仍由老哥哥按时前往赴约,在动手之前,老哥哥直说他是阴谋胁迫群雄围攻屠杀‘天心庄’血案的首恶元凶,看他反应如何之后,再决定兄弟出面与否,兄弟以为如何?”南宫这奇沉思了刹那,点头道:“这样也好,重九之日,老哥哥只管前往赴约好了,届时,小弟定必准时赶到天都峰上,隐身暗中,对方如果真是地万恶的元凶,小弟当即现身以报血仇!”宇文旭方待开口,南宫逸奇忽地抬手朝他一摇,双眉挑煞地沉声楞问道:“外面是谁?”“是弟子天愚。”“哦!”南宫逸奇语音和缓地道:“有什么事么?”静室外面,天愚禅师答道:“弟了已经命厨下准备好了素斋,行来请示什么时候送上来?”南宫逸奇道:“等一会再叫人送来好了,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情要和你谈,你进来吧。”他嘴里说着,已朝宇文旭打了个手势,同时闪身到了后窗口,抬手轻轻地拉开后窗,身如魅影般飘出窗外,上了屋顶,屋檐上,正屏息静气的伏着一个斜背长剑的黑衣人,可笑,南宫逸奇已到了他身后七尺之处,他还毫无所觉,伏着不动。其实,这并不能算他警觉性太差,而是南宫逸奇的轻功太高!南宫逸奇突然一声轻笑道:“阁下,可以站起来直直腰了。”黑衣人随声心头不禁斗然一惊!急地长身横飘八尺,大转身,目光一瞥之下,心神不由大震,也惊出魂了窍!他伏在屋檐上,正全神贯注着下面屋里的动静,万料不到适才犹在屋里说话的南宫逸奇,眨眼之间,竟已悄没声息的上了屋,到了他身后。南宫逸奇神情潇洒地淡笑道:“阁下不必紧张,我若是想要你的性命的话,你就是十条命也早已报消了。”这话不错,南宫逸奇适才到了他身后,他根本毫所知,如果想取他的性命,他岂能幸免死劫!他一听南宫逸奇并不想要他的性命,紧张的心神立刻松缓,胆气也就顿然壮了起来,目光闪动地嘿嘿一笑,道:“阁下有何见教?”南宫逸奇淡淡地道:“特奉请阁下入屋一谈。”黑衣人道:“你我素昧平生,从未相识,有什么可谈的?”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你我虽是素昧平生,过去从未相识,但是现在已经见了面,只要随便谈谈,不就相识了么!”黑衣人摇头道:“在下尚有他事,既无暇也不愿和阁下谈什么?”南宫逸奇剑眉轩了轩,道:“阁下,我好意上来奉请,阁下何乃凭地不通人情,拒人千里呢!”黑衣人道:“谢谢好意盛情,奈何……”南宫逸奇突然冷声截口道:“阁下,别说‘奈何’什么,一个人应该识得好歹,也不可太不通人情,阁下最好还是放识相点,下去到屋里谈谈吧。”黑衣人目光闪动他道:“在下要是不识好歹,不识相便怎样?”南宫逸奇冷冷地道:“我无可如何,就只好强请阁下下去了!”黑衣人嘿嘿一声冷笑道:“既然如此,在下就试试……”话音未落,人已突然长身而起,冲空直上……这黑衣人所学着实不俗,其轻功之高,身法之快,实在该算得上是当今武林一流高手中的一流!南宫逸奇朗声哈哈一笑道:“好轻功,好身法,可惜阁下遇上的是我……”话声中,身形已跟着电射腾空,一闪之间,已越过黑衣人之前,拦住了去路。黑衣人心头暗暗一震!脚下急地横移五尺,待要二次腾身……南宫逸奇一声冷笑道:“阁下别自费力了,还是请歇息吧!”抬手点出一指,黑衣人身躯忽地一颤,体内真气立泄,站着不动了,显然见被南宫逸奇一指眯封了穴道,他穴道虽然被封,身不能动,但是口却能言,双目突然地一瞪,喝问道:“南宫逸奇,你想把大爷怎……”南宫逸奇劝声一笑,道:“咦!我们不是素昧平生,从来相识吗,阁下怎么认识我了?”黑衣人神情不由微微一呆!顿时哑了口。南宫逸奇接着又轻声一笑道:“阁下放心,我绝对无意怎样阁下,只要阁下和我好好的谈谈,实答我问话,我一定放了阁下。”黑衣人道:“你想问什么?”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夜寒露重,这屋上不是谈话之处,还是下去到屋里再谈吧。”话落,一抬腿,飘身下了屋。黑衣人傻了,你穴道,被封,身不能动,如何能下去?双眉不禁一皱,扬声道:“南宫逸奇,你不解开我的穴道,我怎么下去!”南宫逸奇笑道:“呵!对不起,我忘了。”倏然抬手,但并不是隔空解穴,而是“虚空慑物”,将黑衣人的身子抓得一个踉跄直向屋下倒栽下来。黑衣人心头不禁骇然大惊!他虽有一身极高不俗的武学功力,但是在穴道被封的情势下,这一倒栽下地,不被跌得头破血流才怪!黑衣人心头虽是骇然大惊,但又不好意思出声呼叫,只得眼睛一闭,听天由命,认了!当然,南宫逸奇这只是存心恶作剧,决不会得当真让他跌得头破血流脑袋开花丢了命的。于是,跟看黑衣人的身子倒栽下屋,距离地面三尺左右之际,南宫逸奇倏又伸手,以神功罡气,虚空托住黑衣人的身躯,使其平稳地落地站立。黑衣人身躯平稳落地,虽然毫发无伤,但已不由得惊得浑身冷汗!南宫逸奇神情淡漠地望着黑衣人笑了笑,抬手隔空拍开了黑衣人的穴道,却又飞指另封一处穴道,冷声说道:“阁下已经可以行动了,请进屋坐下再谈吧。”黑衣人心中十分明白,此时此刻,身落南宫逸奇之手,只有乖乖的听话为上,不然,只是自讨苦吃。于是,他也就一言不发,默默地举步向静室内走了进去。跨入静室,他脸色不由微微一变!呆了!原来此刻静室内除了“地府秀士”宇文旭之外,天愚禅师也在室内,神色颓丧的坐在一张木椅上。只看天愚老和尚那神色颓丧的情形,不言可知,老和尚也受了制,被点了穴道不能动了。入屋之后,南宫逸奇立即指着天遇愚老和尚旁边的一张木椅说道:“阁下请坐。”黑衣人没有说话,毫不犹豫地依言坐了下去。坐定,南宫逸奇目光如电射地瞥视了天愚才张眼望着黑衣人问道:“阁下尊姓大名?”黑衣人心念电转了转,道:“在下连定安。”南宫逸奇道:“原来是名震甘陕的‘闪电快剑’,久仰了。”“闪电快剑”连定安嘿嘿干笑了笑,没有接话,其实以他此刻“阶下囚”的身份,他已无话可接。南宫逸奇语声一顿,又起,问道:“阁下和本寺天愚方丈是朋友么。”“不是。”“闪电快剑”连定安摇头道:“在下和他素不相识。”南宫逸奇星目眨动地道:“阁下与他非朋友,素不相识,那么阁下深夜来此为何?”连定安道:“在下只是偶尔经过此处,闻听室内谈话的声音,逐乃停身屋上作顷听,实是一时好奇而已。”南宫逸奇道:“实情真是如此么?”连定安正容道:“在下说的全是实情,决无半点虚谎。”南宫逸奇神情淡漠地道:“我也甚为相信阁下说的全是实情,不过此中却颇有矛盾,令我甚感怀疑得很。”连定安道:“在下所言有什么矛盾?”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问道:“阁下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么?”连定安并非愚笨之人,他虽然明知南宫逸奇此问必有用意,但是“白马寺”并非无名的寺庙,他自是无法摇头说“不知”,因此只好点头说道:“知道。”南宫逸奇笑了笑,道:“阁下既然知道此处是什么地方,必然也知道主持方丈的出身了。”“白马寺”距离嵩山不远,主持方丈天愚老和尚为少林当代掌教的师弟,寺僧也都是少林弟子,可说江湖上人人尽知之事。“闪电快剑”连定安名震甘陕,成名江湖已有十多年,并非初出道之辈,对于主持方丈天愚和尚的出身,他更不能回说“不知”,只好再次点头表示“知道”。南宫逸奇神色倏地一冷,道:“阁下既然知道本寺主持方丈的出身,居然有胆敢在屋上停身窃听别人的谈话隐私,乃触犯武林大忌之事,阁下虽然名震甘陕,在江湖上虽然得了‘闪电快剑’的外号,轻功剑法,火候造诣虽然两皆不俗,名列当今一流高手,但是,凭你连定安,若无倚仗,没有凭恃,决不会有那么大的胆量冒此武林大忌,自招杀身之祸!”这番话一点不错,也全是实情,凭他连定安纵然是有十把“快剑”十条命,也决不敢招惹少林弟子。这虽然确是矛盾之处,不过,连定安却辩解地说道:“可是你南宫阁下和这位朋友也并非少林弟子。”南宫逸奇冷笑道:“这是说,阁下必定早知道屋内说话之人是什么人了?”“这个……”连定安语音一窒,摇头道:“在下事先并不知道。”南宫逸奇星目微转了转,忽地转望天愚老和尚道:“方丈禅师,他说的都是实话么?”天愚老和尚微一迟疑,道:“弟子和他从不相识,他所说的是不是实话,弟子何敢肯定,以弟子猜想……”南宫逸奇接口道:“可能是实不假,对不对?”天愚老和尚点头道:“弟了猜想正是如此。”南宫逸奇双目突然一瞪,寒光电射,威棱慑人地沉声道:“天愚,你敢欺我!”天愚老和尚心神不由暗暗一震!摇头道:“弟子不敢!”南宫逸奇冷哼一声道:“天愚,你行动虽然十分小心谨慎,但是那只能瞒得了别人,却无法瞒得了我。”语声一顿即起,问道:“你是什么时候投入‘至尊宫’的?”天愚老和尚神情不禁倏地一变!道:“师叔祖……”南宫逸奇冷声截口道:“答我问话!”天愚老和尚暗暗深吸了口气,摇头答道:“弟子并未投入‘至尊宫’。”南宫逸奇双眉一轩,道:“天愚,你和连定安真不认识?”天愚老和尚道:“弟子不敢说谎,确实从不相识。”南宫逸奇冷笑道:“那么我问你,你为何从五十丈以外背着他来此,他腿断,不能走么?”此语一出,天愚老和尚惊胆颤了,也明白了他和连定安的行动,却丝毫未能瞒过南宫逸奇的听觉。因此,老和尚神色惨变地垂下了头,哑了口。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直奔静室走了过来,一位中年僧人在门外停步朝天愚老和尚躬身地禀说道:“禀报师叔,外面来了两位施主,声言有要紧的事情要和师叔面谈,特请师叔谕示。”天愚老和尚眉锋微微一皱,目光瞥视了南宫逸奇一眼,沉吟地说道:“你就说老衲不在好了。”中年僧人法名怡能,乃是少林上代监院一凡大师的弟子,为人性情忠厚正直,做事颇为能干,奉派担任白马寺“知客”之职。怡能眼见天愚方丈师叔那显得有点颓废的脸色神情,虽然觉得似乎有什么不对,但是,当着南宫逸奇的面前,他自己又是个晚辈的身份,实在不便开口问什么。因此,天愚老和尚话音一落,他立即躬身说道:“弟子遵谕。”说罢,正要转身返去,南宫逸奇突然扬声说道:“你等一等。”怡能立即躬身静立不劝。南宫逸奇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怡能恭敬地答道:“弟子法名怡能。”南宫逸奇道:“你是本寺的智客么?”怡能点头道:“是的。”南宫逸奇话锋一转,问道:“外面来的两位客人是什么人?”怡能摇头道:“弟子不认识。”南宫逸奇道:“看他们的样子是做什么?”怡能答道:“是武林同道。”南宫逸奇道:“你请问过他们的姓名没有?”“问过。”怡能点头道:“他们不肯说,只说方丈见了自然认识。”“哦……”南宫逸奇眨眨星目道:“他们有多大年纪,身材相貌穿着打扮是什么样子?”怡能目光瞥视了“闪电快剑”连定安一眼,道:“两人的穿着打扮都和这位施主差不多,年约四十上下,身材一高一矮,相貌阴鸷深沉!”南宫逸奇星目眨动地转望着天愚老和尚问道:“方丈知道他们是谁么?”天愚老和尚摇头道:“弟子不知。”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道:“方丈既然不知他们是谁那就请他们进来见见,看是有甚紧要的事情再说好了。”天愚老和尚心头不禁微微一窒,有点慌急地道:“弟子认为不必了。”南宫逸奇一凝,问道:“为什么?”天愚老和尚干咳了一声,说道:“弟子既不知他们是什么人,哪会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所以……弟子认为实在没有见的必要。”“哦……”南宫逸奇点首淡笑地道:“这话倒是很对,不过……”语锋一顿,倏朝怡能沉声说道:“怡能,你去请好两位进来,就说方丈现正在后院净室恭侯,但是千万不要说有我和宇文大侠在,知道么?”怡能望了天愚老和尚一眼,神恭敬色地点头道:“弟子遵谕。”话落,双手合十躬身为礼,转过身,迈步往外走去。天愚老和尚突然扬声喊道:“怡能!”怡能只得停步回身问道:“师叔有何谕示?”天愚老和尚迟疑了一下,道:“你不必去请那俩位施主进来了。”怡能没有开口说话,目光却转望向南宫逸奇。南宫逸奇才盖代,聪明绝世,他当然明白。怡能望向他的意思,于是逐即望向天愚老和尚冷冷地问道:“方丈可是怕见那两位?”天愚老和尚摇头道:“弟子并非怕,而是……以弟子的猜想,两人可能是来寻仇的仇家,所以……”南宫逸奇接口道:“那正好,也更就就请来他们进来当面说清楚曲直,谁是谁非,然后再作妥善的了结。”天愚老和尚微一迟疑,道:“可是……这是弟子私人的过节仇怨,该由弟子自己了结。”南宫逸奇道:“我说过不由你自己了结了么,再说,你尚还不知对方是什么人,又怎能断定是来找你寻仇的,怎知是你自己私人的过节仇家呢?”这话不错,是道理,也是实情,天愚老和尚不由哑口无言以对。南宫逸奇接着又转向怡能抬手一挥,道:“怡能,你去罢。”怡能躬身应了声“是”,转身疾步而去。刹那,净室内有着一股令人难耐的沉寂,这沉寂,使天愚老和尚和连定安心中都有着不安和窒迫之感。南宫逸奇和宇文旭都默默地静坐着,尤其是南宫逸奇的脸色神情,一片冰冷!天愚老和尚虽然有好几次想张口说什么,但总因南宫逸奇那冰冷的神太以冰冷慑人,而未敢开口。片刻工夫之后,怡能来了,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黑衣佩剑人。远远地,南宫逸奇从两人的服饰上就已看清楚了,是“至尊宫”的属下,都是“令使”的身份。怡能带着两名“令使”尚在三丈以外,宇文旭已在南宫逸奇的传音授意下,起身离坐迎出了室外,侧身肃容客套道:“两位请进。”两名“令使”因为都未见过这位很少涉足江湖的“地府书生”,是以两人全都不由微微一怔!高个子“令使”眨了眨眼睛,望着“地府秀士”问道:“尊驾何人?”宇文旭微微一笑,道:“老朽和天愚方丈是方外至交,双姓宇文单名一个旭字。”“哦……”两名“令使”的脸上立刻全都闪过一丝惊异之色。高个子“令使”抱拳一拱,道:“原来是宇文大侠,在下失敬了。”宇文旭含笑摆手道:“两位不必客套,请入室内坐下说话。”两人抬眼朝室内望望,对天愚老和尚和连定安坐在室内椅上不言不动的情形,心里虽觉得有点奇怪,但却毫不迟疑地迈步跨入室内。当然,他两个并不知道坐在一边的青衫书生就是那名震武林,令人闻名色变丧胆的“魅影拘魂玉书生”南宫逸奇,否则,就是给他们吃上两颗熊心豹胆,他两也不敢入内!他两个跨步入室,“地府秀士”宇文旭并未随后入,仍站立在原地未动。这是为什么,不用说,这自然是南宫逸奇的授意安排,以防两人警觉情况不对返身逃遁。他两个进入室内,按礼,天愚老和尚应该立刻起身合什相迎,肃客入坐,而连定安的身份与他两个虽是同等同级,但也应该起身拱手相迎才是。可是,天愚老和尚和连定安对他两个的来到竟似若未睹,神情淡漠地端坐上不言不动。两人双眉不由微挑了挑,矮个子“令使”首先开口冷声道:“天愚,你可是瞧不起我们?”天愚老和尚神情淡漠依旧地道:“老衲怎敢瞧不起两位,两位请坐。”两人同时冷哼了一声,招腿跨步各自在一张椅子上昂然落了座,坐定,高个子“令使”目光冷冷地瞥视了南宫逸奇一眼,望着和尚道:“他是何人?”天愚老和尚正要开口答话,南宫逸奇却飞快地接口说道:“阁下不必问我是什么人,请说你们的来意吧。”矮个子“令使”双目突然一瞪,喝道:“酸丁,在大爷们面前也有你说话的地余地么,出去!”南宫逸奇淡然一笑,道:“阁下,你最好别和我瞪眼睛,否则,你便是自讨苦吃!”矮个子勃然大怒,正要发作,“闪电快剑”边定安却适时接口道:“余兄,他就是那处处与本宫作对的死对头。”矮个子“令使”余信宗神情不禁一楞,目视连定安问道:“是‘魅影拘魂玉书生’?”连定安点头“不错,兄弟和天愚方丈都已被他制了穴道,要不……"他话未完,余信宗和高个子孙光华的脸上都已倏然变了色,霍地长身便朝室门外扑去。南宫逸奇坐着身子一动未动,也未出手拦阻。但是,门外的“地府秀士”字文旭却已双掌同招,推出一股绝强的劲气,封住了室门,迫得两人身形不得不落地暴退。南宫逸奇冷冷地道:“两位,既来之则安之,还是请安静的坐着吧!”孙光华目光一转,道:“南宫阁下,你意欲怎样?”南宫逸奇道:“请两位实说来意。”孙光华道:“我俩不说呢?”南宫逸奇道:“两位就别想走出这间净室。”孙光华道:“我们说了便让我们走么?”南宫逸奇点头道:“不错,不过不是现在。”孙光华道:“什么时候?”南宫逸奇道:“半个月之后。”余信宗接口道:“为什么?”南宫逸奇道:“宇大侠已经恢复行动的事情,我不想让人知道。”余信宗道:“你怕我们泄漏出去?”南宫逸奇道:“阁下高智,一语中的,这种事情,我既然说目前不愿让人知道,就不能不小心些吧。”孙光华双目一眨道:“这么说,你是要把我们拘禁半个月了?”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阁下这话说得太严重,也太难听了,我只不过是想请两位到一处地方作客半月,半月之后,任凭两位自去。”孙光华想了想,问道:“什么地方?”南宫逸奇道:“江北‘天雄堡’。”孙光华目光转望着余信宗问道:“老余,你的意思怎样?”余信宗眨眨眼睛,道:“不必问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孙光华微一沉思,目光眨动地朝站立在净室门外的“地府秀士”望了一眼,道:“奉宫主之命,请宇文大侠前往本宫。”南宫逸奇道:“请字文大侠前去贵宫做什么?”孙光华道:“出任本宫‘都巡监’重职。”南宫逸奇道:“贵宫知道宇文大侠在这里?”孙光华点头道:“当然知道,否则,宫主就不会派我们来此了。”南宫逸奇星目一眨眨地,又问道:“贵宫主也知道宇文大侠下半身血脉于塞,双腿僵硬不能行动么?”孙光华道:“宫主曾要我们转告宇文大侠,只要宇文大侠答应出任本宫‘都巡监”重职,宫主就负责替宇文大侠打通于塞的血脉,治愈僵硬的双腿。”南宫逸奇心念电转了转,道:“如此,你们此来为何先找到了天愚方丈,而不直接面见宇文大侠呢?”孙光华道:“这是宫主的令谕,要天愚方丈转达宫主的意思并加以劝说。”南宫逸奇道:“贵宫主认定天愚方丈会听他的,会替他向宇文大侠转达意思,劝说么?”孙光华道:“宫主谕令如此,天愚方丈听不听令,转达劝说与否?乃是天愚方丈自己的事情,概与我们无关。”“哦!”南官逸奇眨眨星目道:“这么说,你两位只是传令来的。”孙光华道:“事实确是如此。”南宫逸奇星目倏然转向天愚老和尚,威棱慑人地冷声说道:“天愚,现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没有?”天愚老和尚道:“师叔请明鉴,请勿听信他信口胡言挑拨,弟子根本不认识他们。”南宫逸奇冷笑道:“你还想狡赖!”语声一顿,倏朝室外扬声说道:“怡能,进来。”怡能立刻应声跨步入室,躬身说道:“弟子听侯令谕。”南宫逸奇问道:“本寺有监院么?”怡能点头答道:“有,只是日前已被掌教令回少林去了。”南宫逸奇道:“本寺弟子共有多少人?”怡能道:“共三十六名。”南宫逸奇道:“监院被召回返少林,其职务由谁代理?有道:“经堂主持怡真师兄。”南宫逸奇微一沉思,道:“现在你立刻去挑选弟子十人,准备车马,由你送天愚师叔回返少林面谒掌教,同时要怡真立刻来见我。”怡能恭敬地道:“弟子遵命。”南宫逸奇接着又道:“另外再派一人前往洛阳城内去通知丐帮弟子,请洛阳分舵主来一趟,就说我在这里等他。”怡能恭身应命退出净室,快步往前面而去,接着,南宫逸奇星目一瞥孙光华和余信宗两人说道:“二位,为防意外,也为安全计,我可得暂时委曲二位了。”话落,倏然抬手出指飞点,封闭了孙、余二人的穴道。孙光华余信宗脸色全都勃然一变,孙光华沉声道:“南宫逸奇,你这是干什么?”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我不是已向二位打招呼说明了么,这是为安全计,也是为防意外……”语锋一顿,又起,接道:“二位只管放心,我决对不会伤害二位,半个月之后我且一定前往‘天雄堡’,替二位解开穴道,恢复二位的自由。”孙余二人默然了,二人心里都很明白,南宫逸奇既然这么说了,再说也是枉言。于是,净室内立刻又陷入了一片令人窒息难耐的沉寂之中。片刻之后,主持经堂,暂代监院职务的怡真和尚未了,停步站立在净室门口,双掌合什朝南宫逸奇躬身行礼,朗声说道:“弟子怡真拜见长老。”南宫逸奇抬手微摆了摆,道:“怡真不必多礼。”语音微顿,星目一凝,神光如电地注视着,怡真有顷之后,这才和声问道:“怡真,怡能已把事情对你说过了么?”怡真神情恭敬地答道:“怡能师弟已将大概对弟子说了。”南宫逸奇点了头,道:“如此,我也就不再加以说明了,在你天愚师叔送回少林,新任方丈主持未来到期间,本寺的专务就暂由你兼代,宇文大侠目前仍暂住此间,倘遇难决之事,你可请宇文大侠帮忙协助,关于宇文大侠已恢复行动之事尚须守秘,千万不能随便向人透露连本寺弟子也不例外,你明白了么?”怡真神色肃穆地躬身答道:“弟子明白了。”南宫逸奇又点了点头,道:“好了,现在你仍回前面去吧,丐帮洛阳分舵主来了,你可立刻带他来此见我。”怡真恭敬地道:“弟子遵谕。”说罢,双掌合什躬身退了出去。二更时分,怡能把天愚老和尚扶上了马车,率领关十名寺僧动身走后不久,丐帮洛阳分舵主翁鸿发来了,由信真陪着见过南宫逸奇之后,南宫逸奇便将“闪电快剑”连定安、孙乐华和余宗信等三人托付翁鸿发护送去“天雄堡”交由云福去。翌日晨,南宫逸奇和宇文旭道别,又叮嘱了怡真和尚一番之后,这才离开“白马寺”经湖北,越大巴山脉,但是,他并未直接迳奔“官渡口”镇,却奔了“稀归”,由“稀归”雇舟西行。“稀归”位于湖北边界,距离“官渡口”镇,只不过七八十里的水路,南宫逸奇于午后未初时刻由“稀归”登船起绽,至当晚戌末辰光即已抵达了“官渡口”。戌末,正值初更尽,二更交之际,江岸上静悄悄地,停泊在江边的渔舟商船,已在都熄了灯火入了睡乡。南宫逸奇雇的这条船,船主是夏老头,年约五十多岁,是一位地道的忠厚老实人。两名年青精壮的小伙子,一个年约二十五六,名叫大刚,一个二十一二岁,名叫二虎,都是船主夏老头的儿子。船拢了岸,南宫逸奇并未离船上岸投宿,却拿出银子来请夏老头的小儿子二虎上岸买菜沽酒。一刻时辰之后,酒菜买回来了,完全依照南宫逸奇的嘱咐,两斤老酒,一大包卤菜,一只烧鸡,半只熏鸭,在小舱内摆满了一桌,南宫逸奇只有一个人,怎能吃得了那么多的酒菜,显然,他是存心请客,请夏老头父子。水上生涯的人,在一天工作辛劳之余,到了晚上,大都习惯地喜欢喝上两杯,用以消除白天的疲劳。增加活力。夏老头是道地的老实人,但是对此也并不例外,在南宫逸奇的诚意邀请中,夏老头终于和两个儿子恭敬地落了坐。这一顿,直吃喝了半个多时辰,夏老头酒意髑然的命两个儿子收拾了杯筷之后,这才向南宫逸奇谢了又谢的进入后舱休息入睡。三更一刻,南宫逸奇正在前舱中静坐调息养神之际,突然听得夜风中飘来了一个娇甜的声音说道:“爷爷,您不是说今晚上会有好戏可看的么,现在已经三更多了,怎么还不见一点动静呢?”只听一个苍老低沉的声音接着说道:“丫头,你说话声音放小一点,别那么大声,要让那些恶徒听了可就是麻烦?”娇甜的声音虽然压低了些,但是却有点不服气的道:“这有什么要紧,顶多和他们动手打一架……”苍老的声音连忙喝道:“丫头,不准胡说!”南宫逸奇听得心念不禁微微一动,暗忖道:“这祖孙两个是什么人?……”他微一凝神,立即听出这祖孙谈话声音来自左方丈外,隔着一条船的小渔舟中,于是,他长身而起,身形如魅影电闪般地掠上了那条小渔船的舱顶。他轻功虽然高绝盖世,但是,却未能瞒过了小渔船舱里的人的听觉。他身形甫才上舱顶,立即闻听那苍老的声音沉声说道:“是那位武林高人驾莅,请下来谈一谈。”南宫逸奇不由暗暗一惊!但口中却朗声一笑道:“深夜打搅,请恕在下冒昧。”话声中,人已轻如片叶般地飘落船头,朝舱内抱拳一拱。舱内,那娇甜的声音,突然发出一声惊“咦”道:“咦!原来是你!”这时,南宫逸奇已经看清楚了舱内的祖孙二人,一位是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身材矮小的老渔翁,一位是个生得明眸皓齿,背后梳着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渔家女打扮,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适才那声惊“咦”和“原来是你”之话,便是出自于小姑娘之口。原来这祖孙两人,就是前次目睹南宫逸奇在江岸上独战“四号令使”和一众“金银花剑士”的姗儿和她的祖父。南宫逸奇闻言不由微微一怔,脸露诧异之色道:“姑娘认得在下?”姗儿点头含笑地眨动着明亮的大眼睛,说道:“上次你在江岸上独战恶贼的情形,我和爷爷在船上都看了,为了你那一招创败群贼的剑式,我爷爷还想了三天三夜,都未睡得着觉呢!”“哦……”南宫逸奇暗自轻声一“哦”,老渔翁已接着笑骂道:“丫头,你简直越大越没有规矩了,怎么出起爷爷的丑来了。”语声一顿,起身朝南宫逸奇抱拳拱手说道:“少侠若不嫌弃舱内地方狭窄,便请入舱坐下一谈如何?”南宫逸奇潇洒地一拱手,道:“多谢老人家盛情,在下遵命。”话罢,举步入舱,老渔翁肃客让坐。坐定,老渔翁首先致歉地说道:“船上酒菜已罄,茶也未烧,少侠非俗人,请恕老朽也就不徒作那俗套虚礼了。”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老人家请勿客套,在下深夜冒失打搅,老人家不予责怪,在下已甚感盛情矣!”老渔翁哈哈一笑,接着目光倏地一凝,道:“少侠深夜驾莅小舟,不知有何见教?”南宫逸奇道:“在下今晚恰巧住在隔壁的一条小船上,适才偶然听得老人家和姑娘的谈话,心中一时动了好奇之念。”“哦……”老渔翁微一沉吟,道:“少侠这‘好奇之念’,想来必然有原因了,对么?”南宫逸奇点首道:“老人家高明,在下好奇心确是有因。”老渔船目光深注地道:“何因,少侠可以见告么?”“可以,不过……”南宫逸奇沉思道:“尚请老人家先赐告名号。”老渔翁道:“老朽袁君兆,请教少侠的高姓大名是?……”南宫逸奇一听这老渔翁就是当代武林的剑术名家“伽蓝神剑”,不由得立刻肃然起身拱手为礼,道:“原来是袁老前辈,南宫逸奇实在失礼失敬之至!”“伽蓝神剑”袁君兆双目地一睁,神情大为惊震地道:“你就是那武林公指为‘魔’的‘魅影拘魂玉书生’?”“是的。”南宫逸奇微一点头道:“老前辈也认为在下是‘魔’?”袁君兆正容说道:“老朽不愿说谎在今晚以前,老朽也确认少使是‘魔’,但是此刻观念却已经完全改变了。”南宫逸奇星目一凝,道:“为什么?可是因为在下的像貌不类‘魔’像”?“那倒不是。”袁君兆微一摇头道:“以貌取人那会失之子羽,老朽观念之改变,乃是由于少侠那种超然俗的气质使然。”语锋一顿,话题倏地一转,注目问道:“少侠和少林掌教是熟人么?”南宫逸奇道:“少林当代掌教的师祖,乃是家师的故人。”“哦……”袁君兆双目眨动地道:“请问少侠的师承是?……”南宫逸奇道:“家师已经隐迹通世多年,在下实在未便奉告,尚请老前辈原谅。”袁君兆眉锋微皱了皱,话题随即转入正题的说道:“如此,便请少侠赐告那‘好奇之念’之因如何。”南宫逸奇点头道:“在下遵命。”语声微微一顿,接着说道:“在下此次前来这官渡口江边,乃是赴约,为防对方弄鬼设伏暗算,所以不但早到了一天,并且特意雇舟由水路来此,住宿船中,以窥视对方的行动动静。”袁君兆微一沉吟,问道:“对方是何许人?”南宫逸奇星目微一眨动,反问道:“老前辈隐迹此地有多久时日了?”袁君兆道:“半年有余。”南宫逸奇道:“老前辈知道那巫山玉女峰下山腹中有座极其隐秘的‘至尊宫’么?”袁君兆道:“略有耳闻。”南宫逸奇道:“与在下订约之人就是‘至尊宫’的属下‘青龙、白虎、飞凤’三殿的‘飞凤殿主’,也就是最近出现过江湖的‘飞凤香车’主人。”袁君兆道:“上次在此地江岸群战少侠的那批晋徒,可都是‘至尊宫’的属下?”“不错。”南宫逸奇点点头道:“他们正是‘至尊宫’的属下高手。”姗儿袁宛栅突然接口说道:“你早来一天,算是来对了。”南宫逸奇星目倏地一凝,道:“姑娘……”袁宛栅又接口道:“我叫袁宛栅,我爷爷叫我姗儿。”南宫逸奇才智盖世,他一听袁宛栅这话,焉会不明白袁宛姗的意思,逐即含笑改口问道:“宛栅姑娘,对方可是已在这江边上布下什么埋伏了?”袁宛姗玉首微微一点,道:“对方在这江边上布下十分歹毒厉害的埋伏。”南宫逸奇问道:“是什么歹毒厉害的埋伏?”袁宛姗玉首一歪,眨动着明眸俏皮地道:“你猜呢?”南宫逸奇沉思地摇摇头道:“我猜不着,还是你告诉我好了。”袁宛姗娇笑道:“我不信,你誉为当代奇才第一,我不信你真猜不着。”南宫逸奇道:“宛姗姑娘,所谓当代奇才第一,那只是江湖上的谣传,夸张之词,事实上我根本不配,也很笨。”袁宛姗笑笑道:“你这是自谦吧。”南宫逸奇道:“我说的是实话。”袁宛姗眨眨明眸道:“江湖上传说你不但心狠手辣而且高傲狂妄无比,可是,如今看来,你似乎不如传说中的那么……”语锋微微一顿,望着南宫逸奇甜笑了笑,接着说道:“昨夜三更时分,江边上突然来了十几个黑衣人,有的手持掘土工具钢铲、钢锹之类,有的则提着一包东西,他们来到之后,立即动手挖地,将那一包包的东西全都埋入了地下,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完工离开。”南宫逸奇听得心神不禁暗暗一震!星目倏地转望着袁君兆问道:“以老前辈猜料,那埋入地下的可能是什么东西?”袁君兆含笑反问道:“少侠猜料呢?”南宫逸奇微一沉思道:“可能是炸药,老前辈以为如何?”袁宛姗突然娇笑地接口道:“你猜得一点不错,那一包包的东西,正是炸药。”话锋一顿,明眸凝注地问道:“明晚你还要践约么?”南宫逸奇点头道:“当然照常践约。”袁宛姗秀眉微蹙了蹙道:“你不怕那炸药?”南宫逸奇神情从容地道:“宛姗姑娘,钢铸的金刚也难禁炸药的一炸之威,何况我又只是血肉之躯,怎么会不怕!”袁宛姗道:“那你为何还要照常践约?”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人无信而不立,既订之约岂能不践,再说我南宫逸奇虽不敢自语是顶天立地的盖世奇男,但却是个昂藏须眉男子汉,也不愿妄自菲薄,落人讥消无胆,毁约无信,让人轻视!”袁宛姗明眸异采飞闪地道:“你这话虽然极有道理,但是,那实在太冒险了!”南宫逸奇道:“那果然是太冒险了些,可是我有不得不冒险的理由。”袁宛姗明眸凝注地问道:“是什么不得不冒险的理由?”南宫逸奇道:“这理由关系着两条人命。”“伽蓝神剑”袁君兆突然问道:“少侠可是有两位朋友落在对方手中么?”南宫逸奇微一点头道:“事情正是如此,否则便就不会订有明晚之约了。”袁宛栅问道:“那两位朋友是什么人?”南宫逸奇道:“一位是‘天雄堡’尉迟堡主的长女,一位则是原来的‘飞凤香车’的主人闻人姑娘。”袁宛姗明眸眨动地道:“她们都是你很知己的朋友么?”“是的。”南宫逸奇点头道:“那闻人姑娘且曾有恩于我。”“哦……”袁宛姗方自轻“哦”了一声,袁君兆已接口道:“这么说,明晚之约,少侠是一定非践不可的了!”南宫逸奇道:“是的,明晚之约在下确是一定非践不可!”语声一顿即起,又道:“老前辈当代武林高士,当知我辈之重视信约尤胜性命,别说此约关系着尉迟、闻人两位姑娘的性命,就是毫无关连,在下也决不会得因对方的阴谋埋伏而有所畏惧,落个‘背信失约’之名!”袁君兆目射异采的道:“少侠豪气干云,实在令人钦佩,果然不愧是盖代奇豪,不愧那‘称奇称最武林’的美誉!”南宫逸奇谦逊地道:“老前辈如此谬赞,在下实在不敢当,也汗颜得很。”袁君兆笑道:“少侠太自谦了。”语声微顿,双目倏地一凝,道:“对于那地下所埋炸药,少侠可是已成竹在胸,有了高明妥善的对付之策了么?”“没有。”南宫逸奇摇摇头,心念忽然一动,道:“请老前辈指教。”袁君兆微一沉思,道:“以老朽拙见,此刻立即上岸,把那些炸药毁去!”南宫逸奇道:“如何毁法?”袁君兆道:“毁去有两种,一是挖出珲投于江中,一是用水倾入地下淹湿。”南宫逸奇笑道:“老前辈所言虽是高策,但是以目前的情势却不宜使用。”袁君兆道:“为什么?”南宫逸奇道:“对方既然在此埋下炸药,便决不会不派人在附近守护监视……”袁君兆接口道:“少侠可是耽心那守护监视的恶徒现身拦阻?”南宫逸奇摇头道:“那倒不是,在下之所谓‘不宜使用’的原因,乃是不想让对方知道在下已知此地埋有炸药的阴谋,同时免得打草惊蛇,也免得对方再生其他意外枝节,再另设计阴谋!”袁君兆是约略明白南宫逸奇的心意了,眨眨眼睛又道:“这么说,少快是根本不欲毁地下的那些炸药了。”南宫逸奇点点头道:“是的,阴谋埋伏,与其毁去它迫使对方再另谋其他什么毒谋,反而不如装着不知不毁去的好。”“可是……”袁君兆眉锋微蹙了蹙道:“少侠这话虽甚有理,但是‘炸药’这种东西,其威力之强猛,乃非人力武功所能抵御之物,若不先予毁去,则明晚之约,就实在太危险了!”南宫逸奇微微一笑,道:“这虽然的确很危险,然而,事在人为,在下认为,只要多加小心谨慎提防着点,也就无碍了。”语锋微同一顿,接着说道:“承蒙老前辈和姑娘赐告实情,在下衷心至为铭感,今夜打搅已经甚久,在下该告辞了。”话落,长身站起,拱手一揖,转身举步出舱。袁宛姗小姑娘樱口微动,正要开口说话,但却被其祖父袁君兆摆手示意阻住,而接口说道:“少侠好走,请恕老朽不送了。”一朵乌云,遮掩了月亮的清辉,大地,顿时陷入于一片窒人的叫黑气氛中……夜,二更正。马蹄声“得得”,车轮声“轳轳”,那“飞凤香车”在一众男女属下簇拥护卫中,浩浩荡荡的到达了江岸,距离江边百丈开外的空地上停歇了下来。车帘掀起,田秀秀由两名绿衣侍婢扶持着,娇弱无力地下了香车,一众男女属下垂手分立两边。好静,那么多的人,竟静得连一点声息都没有。田秀秀头微仰,望了望乌云遮月的天空,然后转向肃立在身旁不远的司徒玄坤问道:“司徒执法,现在什么时刻了?”司徒玄坤躬答道:“二更交初。”田秀秀眨了眨她那水汪汪,勾人魂魄的妙目,道:“你四面查查看,他来了没有?”司徒玄坤道:“在下已经穷尽目力之能查看过了,周身百丈之内并无人影。”田秀秀轻声一“哦”,道:“如此看来,他还没有来呢。”司徒玄坤点点头道:“此是必然,要是已经来了,岂会不现身露面。”田秀秀道:“你想他会不会失约不来?”司徒玄徒一沉思,道:“以属下猜想,他一身傲骨,豪气如虹,称奇称最武林,傲夸当世第一,决不会自遣信誉,失约不来,何况……”蓦地,一声朗然长笑倏起,打断了司徒玄坤的话音,说道:“田殿主阁下,司徒执法说的不错,在下岂是那自失信誉,失约之人!”话声中,一条人影突自百丈关外掠起,有若电射划空般地泻落田秀秀对面三丈之处,岸然岳立。田秀秀脸色微微一变,道:“阁下早来了?”南宫逸奇淡然一点头道:“不错,在下早就来了。”田秀秀妙目一眨,道:“阁下来此好久了?”南宫逸奇道:“不算太久,只比芳驾早到了几个时辰。”语音一顿即起,接道:“请芳驾履行约言。”田秀秀道:“妾身也清阁下履约践诺。”“芳驾放心!”南宫逸奇道:“只要芳驾先放了尉迟如兰和闻人解语两位姑娘,在下当为芳驾解开穴道。”田秀秀道:“但是妾身却希望阁下能先抬抬手,解开妾身的穴道!”南宫逸奇剑眉微微一轩,道:“芳驾可是不相信在下,怕在下背信?”“那倒不是。”田秀秀玉首轻摇,娇媚地一笑,道:“阁下当世奇男,一言九鼎的昂藏须眉,岂是那‘背信’之人……”南宫逸奇接口道:“如此,芳驾为何还要争这‘先后’之分?”田秀秀妙目眨动地道:“阁下当世奇才,该知道争‘先后’之分乃是人之常情,不然,阁下又为何不依妾身,而定要妾身先放人呢?”这话有理。南宫逸奇淡笑了笑,语锋倏地一转,注目问道:“尉迟、闻人两位姑娘现在何处?”田秀秀微微一笑,道:“阁下放心,她两位都很好,只要阁下先解了妾身的穴道,妾身定当放了她俩。”南宫逸奇道:“但是在下却想先见见她俩。”田秀秀道:“阁下见了她们两位之后,便立即解开妾身的穴道么?”南宫逸奇微一点头道:“在下之意正是如此。”田秀秀眨眨妙目,随即转向身旁的一名绿衣侍婢道:“小玉,你去掀开车帘让他看看。”小玉应声移步走近“飞凤香车”之旁,伸手掀起了车帘。南宫逸奇凝目朝车厢内望去,闻人解语和慰迟如兰果然都倚坐在车内,只是脸色神情木然,不言不动,分明都被制了穴道。田秀秀问道:“阁下看清楚了没有?”南宫逸奇点头道:“请芳驾先命人解开她们的哑穴,如何?”田秀秀道:“阁下要和她们谈话?”南宫逸奇道:“在下正是要和她们谈两句话。”田秀秀道:“阁下可是要问她们有未受到伤害?”“不错。”南宫逸奇道:“她们穴道被制,脸色神情木然,不言不动,在下知她们有未受到伤害?”田秀秀默然沉思了刹那,转向司徒玄坤道:“司徒执法,你去拍开她们的穴道。”——扫描校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