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望望西望望之时,不免瞄一眼自家的马,却见两个和尚,一人半卧在他的马上,一人半趴在封九霄的马上,另一个靠着树干,都在打盹儿。﹝分别是明智、明理、明月。﹞封九霄也为之皱眉,道:“这些和尚太不象话了。”熊掌鱼骂道:“贼和尚,跟你们计较,不免显得小气,不跟你们计较,却愈发嚣张,真是不可理喻。”骂归骂,和尚照样午睡。熊掌鱼又骂了几句”贼和尚”,听得马车声隐隐传来,伸长了脖子等待,等马车奔近,他和封九霄快步迎上,马车停住,两人和那车夫打了个照面,心中都打个突:“这样的丑八怪打那儿找来的,怎么派这样丑的人来?”但车上钉着一朵铁铸的兰花,更不迟疑,封九霄道:“贤昆仲请下车,封九霄、熊掌鱼恭候多时了。”一对模样相似的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下了车冲着封、熊二人微微一笑,道:“我们来迟了,勿怪。”封九霄道:“自己人不用客气。”熊掌鱼看他两人一付公子哥儿模样,蹙眉道:“你们真是王兰若、王兰生,王氏昆仲?”年纪大些的王兰若潇洒的以扇子一指车上的铁兰花道:“如假包换。”王兰生冷道:“如果你不怕,在下可以在你身上戳一指以资证明。”熊掌鱼脸色微变,尴尬笑道:“不用了,我是见这车夫面生的很,皇甫先生告诉我们说他会派个熟人当车夫。”王兰若道:”皇甫先生说他很有些用处,就派他来啦!”熊掌鱼越看那丑八怪愈觉讨厌,不掩鄙夷之色。王兰生冷道:“要一直站在大太阳下吃沙子么?”封九霄忙请他们入茶棚。谁都看得出来,弟弟王兰生比较难缠。那车夫拿了自备的肉脯、风鸡放在桌上,老李送上一盘馒头和一壶茶,王兰生道:“这种乡野地方不会有好东西吃,所以自己带吃的,各位不要客气。”熊掌鱼和封九霄早饿了,便享用肉脯、风鸡,难得王兰若还准备了一皮袋葡萄酒。车夫名叫饭一两,异样丑陋的长相使他不敢与他们共食,跟老李的女儿要了三个大馒头,蹲在棚外角落默默吃着。熊掌鱼道:“皇甫先生和那三位大人物,什么时候到?”王兰若道:“再几天。”王兰生道:“你们事情探得怎么样了?”封九霄道:“山上的人还不知道我们来了。”王兰生道:“没给发现你们吧?”嘴角噙着冷笑。熊掌鱼道:“放心,路径我们都熟得很。”心中委实不满王兰生不信任的口气,暗骂:“什么东西,我们跟皇甫先生相识十多年,还要你这个新来的命令我?”王兰若道:“二弟,我听皇甫先生说过,山上那位连寨主年纪虽轻,却很有本领,怎么人家摸到他们门前,还是一无所知?”王兰生冷道:“我也很怀疑。”封、熊都面色不豫,熊掌鱼怒道:“二位是取笑我们无能?”王兰若摇摇手,道:“别误会,我们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件事关连重大,皇甫先生还特地请我们兄弟来助阵,自然是只许胜不许败,你说是不是?”封九霄道:“请你把意思点明吧!”王兰若道:“今天………”突然不说下去,因为王兰生以眼色制止他,然后瞄向灶边的老李,但见老李靠在灶边,眼睛望看他们,一脸茫然。王兰生道:“老丈,再送一壶茶过来。”老李漫应一声,以开水冲了一壶茶送过来,脚步缓慢,好比老牛在拖车,十分艰辛的样子。王兰生提起茶壶为左手边的封九霄斟一杯茶,封九霄正要道谢,忽见茶壶嘴一斜,一注冒烟的水线陡然射向老李的脚,老李不知有异,给热茶淋上,跳了起来,这一跳,跳出五步远,众人都一怔,一个行动迟缓的老头居然如此灵活。王兰生起身冷笑道:“好啊,可露出狐狸尾巴来啦!”老李的女儿囡囡已奔到父亲身旁,问道:“爹,你有没有怎么样?”她长得普通,眼睛却十分明亮,瞪向王兰生。老李面有不忿之色道:“这位爷连倒茶也不会,真是!”王兰生冷笑道:“老头子,不用再装了,你明明身负武功,却故意装作行动不便,不知什么道理?”囡囡道:“我爹确实有武功,连我都学过几年拳脚,要在九迷山下讨生活,没有一点防卫本领成么?”王兰生原以为他们会矢口否认,早已打算要以武力逼他们现形,没想到这年轻姑娘一口承认,不由得一怔。囡囡又道:“爹近年来脚患风湿,行动不便,这位爷就只为了瞧不惯家父动作缓慢,故意以热水烫他,请问这是什么道理?”王兰生在她咄咄逼问之下,居然口拙。老李道:“囡囡,算了,这位爷也不是故意的。”囡囡道:“爹,你看他精神饱满,分明是习武之人,那会不小心溢出茶水,定然闲着无聊,故意拿穷人消遣。”王兰若起身笑道:“老丈、姑娘,舍弟鲁莽,在下代他陪罪。”说着拱手一揖。囡囡道:“大丈夫敢做敢当,要人代替陪罪,真是可笑!”老李看了女儿一眼,不说什么,显然平常听惯了女儿的话。王兰生此人冷傲,却服有主见的人,微微一笑道:“姑娘,你很有骨气,我十分欣赏。”向老李拱手道:“老丈,是我不对,你别见怪。”老李受宠若惊,忙道:“不敢,不敢。”囡囡扶了老李回灶边道:“爹,我来看看你的脚。”那王兰生赞叹的看了囡囡一会,向兄长低声道:“可惜她身世不好,不然我倒很喜欢她的性情,她很有勇气。”他今年廿七岁,王兰若廿九岁,都尚未成家。王兰若听了他的话,只是一笑。封九霄凑趣道:“她容貌也配不上你。”王兰生道:“说得也是,但是性情比容貌重要。”四人回同座默默吃饭,都有默契似的不再说什么?吃完付帐,王兰生特地多给了好些小费,老李笑着道谢,囡囡自去收拾他们的残食,显然对他们毫不关心。出得店外,来到车前,王兰若忍不住道:“二弟,方才你真做得鲁莽,那对父女平常得紧。”王兰生道:“那老头行动迟缓,却落地无声,我才试他一试。”王兰若道:“且不去管他,也许他是个落魄江湖人。”向封、熊二人道:“二位可探得山上多了那些扎手人物?”熊掌鱼道:“连寨主的师娘听说在山上享福。”王兰若道:“是谁?”熊掌鱼道:“你们打关外来的,或许没听说过,连寨主的师娘叫朱世娇,天生一张大嘴巴,所以外号便叫‘大茶壶’。”王兰若微微一笑,道:“那他师父呢?”熊掌鱼道:“在扬州卖鸭蛋。”王兰芳奇道:“他怎么让师父去卖鸭蛋?”封九霄解释道:“熊大哥的意思是他师父死了。”王兰若点点头,王兰生道:“别说这些土话,我们听不懂。”熊掌鱼冷道:“可以学。”王兰生冷笑道:“没的辱没身份。”封九霄忙打圆场道:“这里不方便,咱们找处地方,再好好谈谈。”王兰若道:“这马车很隐蔽,驶到没人之处,在车里可以畅谈一番。”车夫饭一两上了马夫座,把马车驶了开去。封九霄、熊掌鱼走到系马的树下,才发现那三个和尚不知什么时候走了。熊掌鱼道:“算他们还识相。”封九霄道:”走吧!”饭一两把车子驶到荒山野外。王兰若请封、熊两人入车,并吩咐饭一两在四周巡视,不许有外人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