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天残一派,冷瑶光抱着无穷的歉疚,索统这一招痛击,说什么他也不敢还手,只是飘身任斜走,将那一招避让过去。但天残五老,功力何等深厚,一招走空,跟踪急上。那柄奇门兵刃,依然如影随形的直奔他的天灵。他由索媸那里习过天残武功,索统功力虽高,按说他仍能从容逃避的。可是索统一连几招攻势,都是他前所未见的。固然索统的招式上像有少许云笈七签杖法,但手法及威力,则与那杖法大有差异。这是天残派的另一项绝艺,威力之强,云及七签杖法几乎不可同日而语。再加上索统数十年的精湛修为,冷瑶为简直没有还手的余地,纵然尽力闪避,只怕也难以逃过索统的毒手了。一晃十招,冷瑶光的身法已然大不如前。看情形,不必再用十招,他可能要丧身在索统的奇门兵刃之下。旁观的黄瑜见状大急,立即手握刀把,踏前数步道:“住手!”她这一声娇叱,有如疾雷划空,以索统那超凡的能耐,仍然心头一惊,应声跳了开来。“你是谁?对天残派架梁生事,你应该知道是怎样的一种后果。”索统由适才那一声叱喝,知道这位女郎是一个十分棘手的劲敌。因而想动以利害,迫她不要插手这件是非。黄瑜哼了一声道:“你是在威胁我么?”索统道:“老夫对你何必威胁,只是说真相而已。”黄瑜道:“谢谢你的好意,但我却不能不管。”索统道:“姑娘必是路见不平,认为老夫欺负他了?”黄瑜道:“不是么?”索统道:“当然不是了,因为他擅闯本派禁地,窃取本派祖传神物。单凭此点,本派已饶他不得……”黄瑜道:“他还诱拐索媸,使贵派蒙受极大的耻辱?”索统道:“是的,因此请姑娘置身事外。”黄瑜道:“他事出无心,也愿意交还贵派的祖传神剑,冤家宜解不宜结,希望前辈能原谅他一次。”索统盲目一翻道:“不行。”他那“不行”二字,说得斩钉截铁,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黄瑜咳了一声道:“既然如此,咱们只好诉诸武力了。”索统道:“事不关己,姑娘何必惹祸上身!”黄瑜道:“就是因为与我太有关联了,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瞧着我的丈夫被别人屠杀。”索统闻言一怔,道:“那咱们就不必浪费唇舌了,你出招吧!”黄瑜道:“血刀门下,刀不虚发,注意了。”“了”字才落,晶芒急闪,“当”的一声巨震,索统已连退三步。这位名震武林的天残五老之一,额头上已了汗水,而且面色惨白,身如筛糠。显然,适才一招相接,索统业已竭尽全力,还落了一个“败”字。以天残五老之尊,一招硬拼,竟是如此一个结局。这不仅大出索统意料之外,连冷瑶光也呆呆的发起怔来。良久,索统忽地身形倒纵,掠空而起,一言未发,迳自投入暗夜之中。冷瑶光原想交还玄云神剑,估不到他竟倏然而去。黄瑜伸手拂了一下她那鲜红如火的衣衫。回头对冷瑶光嫣然一笑道:“碰到这个老怪物,真叫人有点扫兴。”冷瑶光长长一叹道:“一着之失,满盘皆输。今夜……真叫人不敢想象。”黄瑶挽着他的手臂,缓缓回到房中,道:“不要灰心,咱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不是么?”她语音未落,面色忽变,急伸手拾起桌上一张大红拜贴道:“咱们怠慢客人了,你瞧瞧。”冷瑶光接过拜贴一瞥,只见上面写道:“本晚三更,在老虎背恭候侠驾。”署名是南豪拜三字。冷瑶光茫然道:“南豪是何许人物?”黄瑶道:“名满天南的铁衫帮,在南七省具有极为雄厚的潜力,南豪就是铁衫帮的帮主。”冷瑶光道:“又是一个难以招惹的强敌……”黄瑶道:“南豪名头虽响,武功并不比天残五老高明,我想咱们还不致应付不了。”冷瑶光道:“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此时距离三更已然不久,咱们先找店伙问一下老虎背的位置。”他们找着店伙,问明老虎背在信阳以北约莫十余里处。两个收拾了一下,迳向老虎背奔去。在一座土坡之前,有一名身着劲装的大汉相候,他问明了冷瑶光的姓名,将他俩带到一片矮林之前。此时万里无云,银河在天,夜色十分清朗,冷瑶光远远瞧着,便已发现林前空地之上,立着二十余名跨刀、佩剑的武林人物。到达那批人身前八尺之处,冷瑶光停下脚步道:“在下冷瑶光,请问哪一位是南豪大侠?”一名身材颀长,穿着儒衫的中年汉子,踏前两步道:“敝帮主临时有事禾能前来,使兄弟佟持中向两位表示一点歉意。”冷瑶光淡淡道:“冷某与贵帮素不相识,今蒙宠召,不知有什么指示?”佟持中道:“指示倒不敢当,敝帮……咳,想向冷少侠打个商议。”冷瑶光道:“是要天残剑集?”佟持中道:“不错,还有玄云神剑,敝帮主也想见识见识。”冷瑶光向四周掠了一眼道:“看情形,各位是志在必得的了。”佟持中道:“咱们愿意付出一点代价,咳,人生在世,贪图的不过是一个‘利’字而已。冷少侠如果诚心割爱,咱们愿以黄金百两,使两位享受一生安逸。”冷瑶光道:“黄金百两,颇有诱人之力。不过,对天残剑集及玄云神剑来说。似乎少了一点。”佟持中道:“冷少侠不妨开个价,让咱们考虑一下。”冷瑶光道:“我可以开一个价,只怕阁下难以同意。”佟持中道:“不要紧,冷少侠说说看。”冷瑶光道:“只要铁衫帮献出南豪及阁下你的人头,天残剑集、玄云神剑,咱们可以商议商议。”佟持中哈哈一阵狂笑道:“这么说来,冷少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冷瑶光道:“那要看阁下手底下如何了?”佟持中双手一抖,取出两支铁笔道:“尊驾既不见棺材不掉泪,佟某只好得罪了。弟兄们上!好好招呼他两位。”在佟持中铁笔一摆之际,二十余名大汉一齐拥了上来。剑光刀影疾攻而上,冷、黄二人立陷重围之中。铁衫帮攻击的重点是冷瑶光,这群人中的高手,全部向他集中了起来。最使冷瑶光头痛的,还是那位佟持中,他的一双铁笔不仅使得出神入化,出手的招式,更是毒辣已极。冷瑶光暗暗叹息一声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般人与自己素昧平生。为了想获天残武学,就不惜做出以众凌寡的违背江湖道义之事,对这些无理可喻之人,就不得不痛下煞手了。”拿定了痛惩强敌的主意,他出手也就毫不留情,口中一声长啸,一剑斜划而出。这一剑有如烈日当空,强烈的光芒直刺敌人的双目,铁衫帮众方自一怔之间,已有三名腹部中剑,惨叫着倒了下去。一剑克敌,冷瑶光雄心大振,急缩腕飘身,长剑再吐。但这一招剑式却软绵绵的瞧不出丝毫力道,如果与上一招威猛绝伦的招式相比,实在难以使人相信。铁衫帮众见状一喜,暗忖:“程咬金的能耐只有三斧头,这位姓冷的敢情只会一招,是一个虎头蛇尾的家伙。”因而一声叱喝,刀光剑影由四面八方攻了过来。他们扑近三尺,便遇到一股阴森冷冽的剑气,当前数人机伶伶直打寒噤,像是陡然之间跌进冰窖一般。这般人久走江湖,见识不为不广,但没有一个人见识这等怪事。他们方自一怔之间,咽喉已传来一阵剧痛,五名彪形大汉,连一声未出,便已剑下横尸。这是什么剑法?不仅怪异得令人防不胜防,而招式之毒辣,也叫人打从心坎儿里直冒寒气。于是。形势急转直下,以众凌寡的场面,变为冷瑶光控制全局。杀人并不是一件赏心乐事。冷瑶光更不是一个嗜杀之人。不过此时他却逸兴遄飞,玄云神剑挥洒自如,一阵横扫直击,铁衫帮众迫得走投无路。原因是他出道至今,所碰到的心意尽是一些武林高手,海天双杰的后嗣,显得是那么平庸。现在他纵横弛骋,尽情追杀,将胸头的怨气,一股脑的发泄出来。当他追奔逐北之际,一声轻笑忽由外飘来。他心头一惊,立即停步向笑声之处瞧去。“噫!瑜妹妹,你怎么这等悠闲?”原来那声轻笑是黄瑜所发,她斜倚树干,手掠秀发,粉颊含着娇笑,一副神情自若之色。对冷瑶光舍死忘生的拼斗,像在隔岸观火一般,无怪冷瑶光有所不满了。黄瑜微微一笑道:“打架要有对手,没有对手。不悠闲一下怎么办?好啦!你现在歇着吧,剩下的由我收拾就是。”攻冷瑶光的铁衫帮众,尚有七人之多,他们原是分散逃逸的,此时已在十丈之外聚了起来。黄瑜语音甫落,娇躯拔空直起,像一匹行空的天马,一闪之间,便已拦住了那七人的去路。那七人之中,以佟持中为其中的佼佼者,他们一见黄瑜的声势,便知道大势难逃。不过慷慨就死,终是人所难能,因而,佟持中抱拳一拱道:“杀人不过头点地,咱们既已认栽,女侠又何必赶尽杀绝!”黄瑜冷哼一声道:“这话要问你们了,咱们夫妇与铁衫帮素无过节,各位为了贪图天残武学,就不惜做出以众凌寡、丧尽天良之事。如果咱们落在尔等手中,嘿嘿,试问各位能够让咱们夫妇留得活命么?废话少说,要活命的就卖点力气吧!”话已经说绝了,除了死中求活,此外别无生路。因此,佟持中向其余六人一使眼色,铁笔急吐,迳袭黄瑜左右期门二穴。其余六人亦刀枪亲击;纵身猛扑,六件兵刃,全向黄瑜致命之处招呼。这七人的功力颇为不俗,此时临危拼命,如同七只发了狂病的疯虎。但黄瑜刀光一闪,即有人仆倒下去。“刷刷”七刀,不多不少摆平了对方七人。血刀门下,果然刀刀见血。当今之世,除了像天残五老那等绝顶高手,很少有人能够完整的逃出。冷瑶光再扭头向黄瑜适才拼斗之处一瞥,不由打从尽底冒出一股寒意,无怪她说打架没有对手,原来包围她的十余人,全部刀下亡魂,五步伏尸。“太残忍了,瑜妹妹,今后咱们手底下要保留几分……”谁不是父母所养?面对二十余具死状惨烈的尸体,冷瑶光感到说不出的难过。他不便责备黄瑜,只是劝她今后手底下留情几分。黄瑜樱唇一撇道:“你明明知道我是血刀门下,这些话岂不是白说。”冷瑶光道:“怎么,血刀门下,当真要刀刀见血么?”黄瑜道:“你可是有点不信?”冷瑶光道:“我见过蒙骜与媸儿的搏斗,也瞧到你与天残五老之一的索统相拼。血刀门刀刀见血之说,似乎传言过甚……”黄瑜淡淡一笑道:“血刀门另有两项规定,与刀刀见血也同样流传江湖……”冷瑶光道:“那是我太孤陋寡闻了,你说说看。”黄瑜道:“一是三招之内无法伤到对方,除了对方反击,就立即罢手。另一项如同我与索统之战,对方一触即逃,自然不得不算对罢论。其实这两项规定,可以用两句话概括,就是能接下血刀攻势者可免一死,否则血刀出手,五步横尸。”冷瑶光叹道:“上天有好生之德,如非万不得已,咱们绝不宜伤人生命。”黄瑜道:“好啦!我听你的就是。”当晚,他们依然返回双义客栈,翌晨天刚破晓时,便双骑并辔,迳向武汉迸发,当夜色苍茫之时,他们赶到了柳林。落店之后,冷瑶光神色凝重的道:“瑜妹妹,你可发觉有什么不对?”黄瑜白他一眼道:“还说呢!要不是怕你不高兴,我就每人赏他一刀了。”冷瑶光道:“这般人阴魂不散似的,整天缀着咱们。明天要经过鸡公山及武胜关两处隘要,一场厮杀只怕难以避免。”黄瑜道:“他们缀着咱们,自然没有存着什么好心,明天如果当真遇上,你可不能禁止我杀人。”冷瑶光道:“血刀门好在只有你们兄妹,否则只怕会天下大乱了。”黄瑜神色一黯道:“家父早年曾遇到一件痛心之事,因而选徒极严。现在除了二师兄蒙骜,就只有一个大师兄崔六三在侍奉他老人家。名震武林的血刀门,眼看人材凋零,江河日下……”冷瑶光劝慰道:“不要难过,我想你两们师兄都已获得令尊的真传,血刀门不会就此没落的。”黄瑜道:“但愿如此。”柳林一夜,倒是十分安静,其晨上道,也未发现追踪之人.他们知道这不是对方放弃了向他们追缀,而是已然到达对方预定攻击的地头。新店镇,是登临鸡公山的起点,武胜关也遥遥在望。此时艳阳当空,万里一碧,冷、黄二人驰进镇口,正是打尖的晌午时分。冷瑶光找到一间饭铺,一脚踏入,警兆立生。他与黄瑜互相瞧了一眼,依然若无其事的选了一个临窗的座位,然后向店伙要来酒菜,两人慢慢的饮着。这间饭铺之内,原本是喧嚣盈耳的。但此时却四座无声。除了心脏的跳动,静得有点出奇。在一阵岑寂之后,终于响起了一声粗犷的豪笑,一个身材魁梧,背插单刀的大汉,像铁塔般站了起来。他目光四掠,向在座之人扫了一眼,最后投向冷瑶光道:“阁下是冷少庄主吧?”“兄弟铁衫帮之南豪,想替冷少庄主介绍几位高人。”“不必。”南豪南色一变,道:“在座之人无一不是名满湖海的人物,冷少庄主这般态度,不嫌狂妄了一点。”冷瑶光道:“尊驾看不顺眼,不妨划下道来。”南豪哈哈一笑道:“冷少庄主果然是快人快语。好,咱们在镇外等候侠驾。”这间饭铺的食客,几乎全部都站了起来,约略计算一下,怕不有五十余名之多,论人数已然不能相比,而且其中还有几位是名震当代一流高手。头可断,志不可屈。这点阵仗,在冷瑶光的性格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与黄瑜随着南豪等来到一片山地之上,神色之间,显得安详无比。对方人群之中,走出一位瘦长干瘪的老者,他双目炯炯,向冷瑶光颔首一笑道:“日前冷少侠宠临敝堡,老夫竟未能一睹少侠的风采,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俗。”冷瑶光道:“不敢当,前辈怎么称呼?”瘦长老者道:“少侠是贵人多忘事,牡丹堡的右相申六公就是老夫。”冷瑶光道:“原来是牡丹堡中的高人,在下实在眼拙得很。”语音一顿,接道:“其实咱们大可不必浪费时间,前辈划下道来就是。”申六公道:“老夫奉命寻找少侠,只是为了解释点疑问……”冷瑶光道:“什么疑问?”申六公道:“第一、少侠前来敝堡祝寿,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第二、少侠传言江湖,声称以天残剑集作为对敝堡主的贺礼,此话是否当真?”冷瑶光道:“一鹿在野,群雄相逐,在下隐瞒打藏,实有不得已的苦衷。至于江湖传言在下以天残剑集作为贺礼之事,在下本无该项剑集,自然纯属空穴来风了。”铁衫帮主南豪哈哈一阵大笑道:“好一个空穴来风,可惜阁下于杀人之时,太过粗心大意了。”冷瑶光道:“南帮主此话怎讲?”南豪怒哼一声道:“本帮二十余名兄弟,在阁下利剑屠杀之下,没有一人能够生还。经南某检查伤势,有部分本帮弟子是一剑穿喉致命。据南某所知,冷家庄灵山剑法,决无此等歹毒的招式。”冷瑶光道:“在下承天残门下索姑娘教了一点武式,在以寡敌众人之时,倒也可以派上用场。”南豪道:“那是说阁下的天残剑法,并非来自天残剑集了?”冷瑶光道:“不错。”南豪面色一寒道:“你认为咱们会相信信?”冷瑶光道:“实情确是如此,信不信只好由你了。”南豪道:“为了本帮弟子的血仇,兄弟确难从命……”申六公面色微变,但又展颜一笑道:“估不到南帮主竟然如此固执,这样吧!咱们在拿下他之后,先让南兄搜搜他的身上,如若真有天残剑集,南兄尽可取去。”南豪略作思忖,沉声说道:“兄弟却不是如此想法……”申六公不悦道:“牡丹堡对南兄已经百般迁就了,希望咱们不要伤了和气。”南豪嘿嘿一笑道:“申兄是在威胁我了!哼,铁衫帮能够纵横江湖,也不是怕事之辈。”这两人越说越僵,意思上的距离,更是差了十万八千里,武人解决纷争,自然要诉诸武力。因此,申六公纵袖中取出一只链子铜锤,道:“铁衫混元大阵,是一项轰动武林的惊世之学,兄弟要不领教一下,岂不是遗憾终身。”南豪仰天一阵狂笑道:“说的是,牡丹堡誉满八荒,武学盖世,面对如此高人,兄弟焉能当面错过。”申六公不再答话,铜锤一摆,迳扑南豪,他身后十余名大汉,也同时闯进铁衫混元大阵之内。冷瑶光向顾黄瑜,哑然一笑道:“咱们成了骨头……”黄瑜道:“不错,两只狗争得打起来了。”冷瑶道:“还有一帮人在虎视眈眈对咱们监视着,此时还是不动的好。”黄瑜说得不错,另有十几个身着灰衫,上面绣着百叶的大汉,并未卷入狗咬的场面。冷瑶光只要身形一动,可能立即遭到他们的拦截,而那两帮恶狗也会放弃互斗,来联手对付他的。冷瑶光同意黄瑜的见解,他微微一笑道:“瑜妹妹有没有独力对付那般人的把握?”黄瑜道:“在场的两帮、一堡,以百叶帮最为软弱,他们领头的只是一个姓张的堂主,要收拾他们,还不致有什么困难。”冷瑶光道:“那你就先将他们收拾下来,待会咱们才好对付这两帮恶人。”黄瑜应了一声,缓步迫向百叶帮众之前道:“张堂主,咱们能不能聊聊?”这位堂主名叫张资,跟黄瑜有过数面之缘。他迎上两步,抱拳一拱道:“黄姑娘有什么吩咐?”黄瑜道:“堂主太客气了,我只是想知道贵帮跟着他们两伙,究竟是什么用意?”张资“啊”了一声道:“姑娘问的是这个,俗语说:不吃锅里饭,不到锅边站。咱们自然是……咳,想开开眼界了。”黄瑜道:“百叶帮也想获得天残武学?”张资道:“那也不是……”黄瑜道:“总该有一个原因吧?”张资道:“当然,咱们帮主认为天残武学过于歹毒,如能取得该项秘集将它封存或毁弃,对武林同道,也算是尽了一分心力。”黄瑜樱唇一撇道:“好堂皇的理由,可惜你们的心机白费了。”张资道:“怎么说?”黄瑜道:“很简单,因为咱们并没有什么天残剑集。”张资一愕道:“姑娘说咱们?”黄瑜道:“是啊!”张资道:“黄姑娘是在说笑话了,血刀门怎会与冷家庄扯上关系?”黄瑜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冷瑶光是我的丈夫,我自然要称呼咱们了。”张资愕然道:“此话当真?”黄瑜道:“你认为我在开玩笑么?一个女孩子如果随便指认一个人是她的丈夫,那才是天大的笑话。”语音一顿,忽地面色一寒道:“顾念咱们曾有数面之缘,带着你手下的人走吧!”张资摇摇头道:“对不起,黄姑娘,在下无法从命。”黄瑜冷冷道:“好,拔剑吧!”她说话之际,右手已握着刀把,美丽的粉颊,在刹那之间,便已凝成一座冰山。双目之中,更是煞光凌厉,像一个掌握人们生死的凶神,令人一目之下,就有不寒而栗之感。张资心头暗栗,单凭黄瑜那付先声夺人的气势。他自知决非这位血刀门下之敌。不过她既是冷瑶光的妻子,擒获黄瑜,就如同获得一半天残剑集,她既然送上门来。自己怎能就此放弃。于是,这位百叶帮的堂主,也就用了一点心机。他知道血刀门下,刀刀见血,快如闪电,但决不抢先出手对付尚未撤出兵刃之人。因此,他微微一笑道:“姑娘艺业通玄,在下自认不敌……”黄瑜冷冷道:“那么我再给你一次逃命机会。”张资道:“帮规严厉,在下不敢!”黄瑜怒叱一声道:“你要怎样?”张资道:“与姑娘单打独斗是不公平的,姑娘不介意……”黄瑜哼一声道:“废话少说,你们一齐上吧!”张资道:“恭敬不如从命。咱们上!擅自后退者按帮规处置。”在十余名彪形大汉挺身扑攻之时,张资反而退了下来,他遥立三丈之外,对百叶帮众的攻势予以指点,让他们觅虚寻隙,节节进逼,对付武功高强之人,这实在是一个十分有效的战法。可惜他们遇到的是血刀门下,刀如闪电,人似游龙,任何战法,也抵不住她快刀一击。鲜血四洒,肢体横飞,只不过片刻之间,百叶帮众连同堂主张资,全部伏尸荒野,无一幸存。黄瑜插回长刀,缓缓走回冷瑶光的身前道:“绊脚石没有了,咱们还等什么?”冷瑶光道:“牡丹堡及铁衫帮可没有真的拼命,看情形,咱们还等什么?”黄瑜向牡丹堡与铁衫帮搏斗之处一瞥道:“他们哪里是拼命,简直是在作阵法练习。”黄瑜语音绕落,铁衫混元大阵忽然停了下来。申六公及南豪双双步出阵外,四目流转,扫向黄瑜,神色之间,显得凝重无比。黄瑜哼了一声道:“瞧什么?哼!姑奶奶最瞧不起的是故弄玄虚。口是心非之人。”南豪道:“咱么怎样故弄玄虚,口是心非了?冷夫人说话最好客气一些。”黄瑜道:“你们分明是要练习阵法配合,来对付咱们夫妇,偏偏要以意见不合而动手相拼的姿态来愚弄咱们。估不到阁下身为一帮帮主,也会做出为人不齿之事!”南豪哼了一声道:“这只能怨你太过心狠手辣,你将百叶帮的朋友赶尽杀绝,咱们如果真斗两败俱伤,只怕就要步上百叶帮的后尘了。”黄瑜道:“于是你们就由分而合,再度联手对付咱们夫妇?”南豪道:“形势如此,还得请冷夫人原谅。”黄瑜一叹道:“咱们要是拿不出天残剑集呢?难道你们当真要不顾江湖道义,做出杀鸡取卵之事么?何况根本无卵可取,帮主何不加以三思!”申六公道:“冷夫人之言,似有几分可信,不过贤孟梁如要真个洗脱关系,只怕还得前往敝堡一行。”南豪哼了一声道:“对不起,兄弟不能同意。”申六公道:“这样吧!咱们问问冷少侠夫妇愿不愿跟咱们合作,以后的事,咱们再慢慢研究。”南豪道:“看来只有这样,冷少侠怎么说?”冷瑶光道:“咱们很愿意跟各位合作,但不知这‘合作’二字应该怎样解释?”南豪转首瞅着申六公说道:“申兄。还是你解释吧……”申六公道:“螳臂不能当车,是十分自然之事。冷少侠是聪明人,何必要老夫多费唇舌?”冷瑶光剑眉一掀,仰天一阵狂笑道:“螳臂当车,未必决无可能,阁下太过自信了。”申六公面色一变道:“冷少侠如此固执,当真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不成?”黄瑜手握刀把,娇叱一声道:“哪有这么多的废话,你就罚罚试试!”申六公向南豪使了一下眼色,男豪哼了一声道:“能够领教血刀门的武功,也算得不虚此行,摆阵!”铁衫帮这三十名弟子,是该帮千中选一的高手,也是全帮精华所聚。他们不仅各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并以铁衫混元大阵而驰誉武林。他们身如螺旋,捷逾飙风,以黄、冷为中心,摆下铁衫帮的镇山阵法。(潇湘书院图档,chzhjOC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