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白龙会总堂一位在武林中颇有名气的堂主,竟然不满十招,便败在陶家堡一位不见名传的少年武士手下,这面子丢得太大了!黄如龙一时惊震得不能出声。陶十四娘说:“对不起,郝堂主,这是你逼得我们出手的,现在,可以叫姓王的出来见我们了吧?”另一位彪形汉子说:“好!在下来领教这位小兄弟的高招。”突然,王大业从里面走出来,说:“高堂主,别再出丑了。连郝堂主不满十招就败在人家手下,你只不过比郝堂主略胜半筹而已。”陶十四娘有点意外,王贼会在这时走出来的。而王大业朝她一揖说:“清问少掌门,要见在下不知有何赐教?”陶十四娘目视王大业,见王大业不卑不亢,神态自如,而且似乎没受什么内伤,不由暗暗疑惑,目光与小燕相视了下,问:“我的来意,你难道不知?”“在下实不知道,请少掌门明说。”“哼!我问你,你昨夜为什么自称为九幽老怪,带人来要血洗我陶家堡?”王大业惊愕了:“这从何说起?在下昨夜一夜从未离开过总堂半步,几时带人去陶家堡了?再说,凭在下这点微弱的功夫,怎敢去挑陶家堡?何况我们两家无仇无怨,更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同是武林中侠义道上的门派,为什么要这样做?”陶十四娘利剑突然出鞘,剑尖一下已贴在王大业的心口上,冷冷说:“你还敢狡辩么?你认为本姑娘不敢杀你?”陶十四娘这一突然行动,主要想看看王贼的反应和武功招式。因为王贼在白龙会中,并不以武功见长,而是以智谋取胜,武功吗?他自称不及白龙会的任何一位堂主,而昨夜来血洗陶家堡的王大业,武功却是一等的上乘拔尖高手,同时听小燕说,王大业受了颇为严重的内伤,往往一个人在性命危险的时候,不但本门派的武功会不自主地流露出来,要是受伤,在反应中也往往掩饰不了。所以陶十四娘这一突然出手,一是看看王贼有没有受伤;二是看看王贼的武功。可是王大业在剑尖贴紧自己的心口上时,竟然脸不变色,屹立不动,从容而说:“少掌门,在事情没弄清以前,你杀了在下,你不怕引起本会千百位弟兄们的忿恨和武林人士的指责么?你说在下昨夜带了人去陶家堡,又有何凭据?”“你手下那十八名黑衣人,全尸横在陶家堡,那不是证据?”王大业一声冷笑:“那不更好?你可以招集成都的武林人士,到陶家堡看看那十八位黑衣人,是不是我会的弟兄,到时,你再杀我王某人也不迟。”“要是其中有一两个是,你又怎么说?”“在下敢斗胆说,就是其中有一两个是,也恐怕不是本会的弟兄,那是别人有意嫁祸本会和在下。”陶十四娘和小燕不禁疑惑了,她们疑惑的不是姓王的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姓王的推辞,早已在小燕的意料之中,而疑惑的,是姓王的确没受到任何半点内伤,说话中气如常,神色没半点强忍之情,这是一个受了严重内伤之人,怎么也装不来也掩饰不了的。这时,那位白堂主再也忍不住了,兵器亮出,怒道:“姓陶的,你欺人太甚了!你敢伤害我王军师,我白某哪怕是血洒厅前,也要与你拼一死活。”也在这同时,里面走出内堂的三位堂主,一个个忿怒异常,势在一触即发,黄如龙更是脸色铁青,外衣一脱,说:“姓陶的,你这样无端端欺上门来,本堂主一忍再忍,你快将剑放下!不然,就算你们三个人能走出去,你陶家堡今后也别想能安静。”王大业这时说:“总堂主和各位堂主,千万别动怒,不然就上了奸人之当了!”白堂主说:“人家欺上门来,军师,你受得了,我可受不了,大不了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但他们也别想能好好活着出去。”王大业一脸正气凛然地说:“白堂主,请冷静下来!本人荣辱是小事,但我们两家火拼,正上了暗中设计好人的当,引起了武林的仇杀却是大事了!各位听我的话,将兵器放下来,我们有话慢慢说清楚的好。”要是不了解王大业的人,任何一位武林中人,听了他—番正义凛然、以大局为重和见识不凡的话,莫不感动和敬佩,就是连陶十四娘,也不由暗暗佩服了,暗想:这王贼的确有手段,怪不得他能得白龙会的人爱戴,这等奸雄的人,若不早除,的确是武林的大害。小燕却不怎么佩服王大业的这番话,她只是疑惑,这王贼怎么没半点内伤的?难道我昨夜击伤的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么?他们两个人,怎么会生得这么一模一样的?还是其中的一个戴了令人感觉不到的精巧面具?她在暗暗打量这王贼的脸部了,看看是不是戴了面具。突然间,有人在厅外说:“大家千万别动火,双方最好将兵器放下来!”众人一看,是丐帮成都堂的堂主青竹剑任剑辉进来了!他身后还跟随着四五位丐帮的子弟,其中一位显然就是金秀姑。任剑辉,是目前丐帮中第二代最有名望之人,为人极侠义,也可以说,他是神龙怪丐的一位亲传弟子。不过神龙怪丐不喜欢他为人太直,不够灵活机变,同时也缺乏学武的慧根,所以只传了他一套打狗棍法后,感到他难成大器,便不再传他什么武功了,尽管这样,在丐帮中,除了帮主和几位长老外,他武功已是算高了的,是丐帮的一流上乘高手。在学武方面,可以说,他是金秀姑的师兄。任剑辉向陶十四娘一揖说:“陶女侠,请看在我叫化的份上,将剑收下,我们有话慢说,大家同是侠义之人,何必要动刀枪?”陶十四娘正感到不知怎么收拾才好,真的一旦动手起来,自己和小燕和墨明智固然可以端平这个白龙会总堂,安全而退,但从此两家便永无安宁的日子了!于是她点了点头,“好吧!我就看在你任堂主份上,先收剑,不过,姓王的不把话说清楚,我怎么也不会离开白龙会。”“好说,好说,”任剑辉又向黄如龙等堂主一揖说,“黄总堂主和各位堂主,也请看在我叫化的份上,先心平气静坐下来慢慢说。的确,我叫化不但听人说,也亲自去陶家堡拜见过陶掌门,昨夜是有一批黑衣人,为首的自称什么九幽老怪去挑陶家堡。”白龙会黄如龙和五位堂主都愕异,“真的有这回事?”陶十四娘“哼”了一声:“我会无端端的找上门么?”任剑辉说:“真的,我叫化绝不说假话,而且那自称为九幽老怪的人,头罩也给人掀开了,陶家堡的人,都认得就是贵会的王军师。”王大业苦笑一下:“任堂主,这事你最清楚了!不然,我恐怕跳进黄河也洗不干净。”“不错,要不是我叫化昨夜里与你在一块喝酒下棋到天亮,这事恐怕连我也要半信半疑了!”陶十四娘一怔问:“你昨夜与他喝酒下棋到天亮?”“陶女侠,我叫化的为人,你是清楚的。”“任堂主为人,我怎不清楚?难道昨夜那人是假的?不是王军师?”“当然不会是王军师。”“奇了!这人是谁呢?”“所以我叫化才感到这事来得蹊跷,这是有人故意如此,以挑动两家的仇杀。”黄如龙说:“这一定是九幽小怪。”陶十四娘扬扬眉说:“总堂王,你知不知道撕下那人面罩的是谁?”“谁!?”“就是九幽小怪。”“哦!?是他?”黄如龙又了。王大业微微一笑:“这事有什么奇怪的,明眼人一看就清楚。”陶十四娘问:“怎么一看就清楚了?”“陶少掌门,九幽小怪为了挑动两家的不和,故意叫人扮了在下的面目,然后戴了面罩,自称九幽老怪去陶家堡寻事,最后由九幽小怪将他面罩撕下来,使在下面目暴露在你们目下,不就达到了挑动我两家的不和么?”陶十四娘不由看了小燕一眼,心里说:丫头,你听。你想揭王贼的面目,他现在反而往你身上推了,我要是不与你交往和听了那红衣武士的话,真会相信他这么说哩!便说:“小怪真的用心这么险恶?”王大业一笑:“要不,江湖上怎么会说九幽小怪心狠手辣,行为怪异莫测!”陶十四娘说:“想不到小怪用心如此,我几乎上当了!”“这也怪不得少掌门气愤,就是在下平白无端端地遭人突袭,也会如此。”陶十四娘向王大业一揖说:“小女子一时鲁莽,得罪了先生,求先生恕罪。”王大业慌忙说:“不敢,少掌门只不过一时不明而已,但愿今后我两家千万别上了别人的当才好。”任剑辉笑着说:“好,好,两位误会全消,我叫化总算放心了!”王大业向任剑辉一揖说:“要不是任堂主及时赶来,在下与陶少掌门的误会,真恐怕不易消除。”任剑辉慌忙回礼说:“军师客气了!”陶十四娘见事情了结,没有再逗留的必要,便向黄如龙等人一揖说:“小女子一时不明,冒犯了总堂主、王先生和各位堂主,请各位多原谅,现小女子告辞,改日再登门谢罪。”黄如龙和各堂主本来不满陶十四娘咄咄逼人的态度(的确,昨夜血洗陶家堡的行动,连黄总堂主他们也不知道),现见陶十四娘已赔礼道歉了,也就应付地说:“少掌门不必客气。”陶十四娘一行人离开白龙会总堂后,墨明智忍不住地问:“小兄弟,昨夜你伤那个人不是这个王军师吧?”陶十四娘也说:“这事太奇怪了!昨夜那个人是谁呢?要说是黑箭,他为什么要扮成王大业的?”墨明智又说:“小兄弟,你一定认错人了!”小燕也为这事弄得莫明其妙,说:“陶姐姐,当我昨夜揭开那人头罩时,你看,那人面目像不像王贼?”“像极了!可是从今日看,那王贼的确没有受什么内伤……”说着,走着,小燕突然给一个人撞得后退几步,小燕正想骂:“你这人走路怎么不带眼睛的?”可是一看,撞得她后退几步的人,竟然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那老妇人反而责怪她说:“你这小子怎么乱走乱撞的?要是撞死了我,你不怕偿命吗?今后呀,走路可小心点,知不知道?”说时,便蹒跚而去。小燕顿时呆住了,眼露惊疑之色,陶十四娘问:“小兄弟,你怎样了?”小燕突然说:“陶姐姐,你们先回去,我去追这老太婆。”墨明智奇怪问:“小兄弟,你追她干吗?是你不小心撞了她呵!”陶十四娘也同时问:“这老太婆你认识?”“陶姐姐,你别问,你带人先回去好了!”“要不要我同去?”“不用了!有傻哥哥同我在一起就行了!”小燕不再说话,拖了墨明智便去追赶那个老太婆。墨明智仍不明白地问:“你追她干什么?你要骂她么?”“骂你的头!你跟着我好了!”墨明智更不知小燕弄什么名堂了,既然不去骂,那还追干吗?再说,人家是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真的就是撞了你,也不应该骂呵!但小燕要自己跟他,只好跟着他好了!在成都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们怕惹人眼,不敢施展轻功,只急步而行,可是那个老太婆,虽然是脚步蹒跚,走路跌跌撞撞的,可是她在人群中走着,却也不见撞倒其他一些人,有时明明看见她快要撞着人了,只见她身形一闪,竟然闪到了别人的前面。他们一直尾随着老太婆出了成都的南城门,一出城,小燕说:“快!我们快追上她!”墨明智心想:要追这么一个老太婆还不易的?一转眼便可追上了。墨明智并不是什么凭空乱想,放眼武林,以小燕和他的轻功,还有谁追不上的?墨明智满以为自己放快脚步便可以追上了!可是那前面的老太婆,跌跌撞撞,一跌一撞,便去了一丈多远,墨明智追了一段路,不但没迫上,反而越追距离越拉得远了!墨明智这才惊讶,说:“小兄弟,这老太婆不会是神仙吧?怎么我们追不上的?”“她呀!比神仙还更有本事。”眼见老太婆走进一座树林中去了,小燕和墨明智冲进树林里,老太婆竟然不见了踪影,仿佛一下凭空消失了一样。墨明智说:“兄弟,我们真的碰上神仙了!我们别找了,她不想见我们。”蓦然间,在他们头顶的浓叶之中,响起了那老妇人的声音:“浑小子,你们追赶我干什么?是不是想再撞我一下?”作为墨明智那超人一般的听力,竟然听不出这老妇人在自己头顶的树叶之中,可见这老妇人的武功已达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境地。墨明智仰着脸问:“老人家,你是神仙吧?”“浑小子,你是不是浑得太糊涂了?我几时是神仙了?”“那,那,那你是什么?”“我是鬼。”墨明智吓了—跳:“你,你,你是鬼?”“是呀!我是一个成了精的老鬼,专门摄取少男少女的魂魄。活该你俩倒霉,偏偏碰上了我,这一下,你们想活命难啦!”“你,你,你真的要摄取我们的魂?”“那不更好吗?你们没有了魂?就一切听我调动啦!”“不,你不能摄我们的魂。”“谁叫你们追赶我来的?”墨明智急了,拉着小燕说:“兄弟,我们快走。”“浑小子,你走得了吗?我要是追一个人,哪怕他走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抓到。不过,今天我心情很好,可以放一个人逃生。浑小子,是你逃生,还是你兄弟逃生?”墨明智想也不想:“我兄弟逃生。”“那么说,你是愿意死了?”墨明智不答,对小燕说:“兄弟,你快走!”小燕眨了下眼睛:“傻哥哥,那你呢?”墨明智用密音入耳之功说:“兄弟,你走了后,我有办法。”“你有什么办法的?”“我会跑,我跑得比兔子还快,她会追不上我的。”小燕忍住笑说:“你就是这个办法?”“对了!我还可以和她打一架。”“她不是说是鬼吗?你怎能打得过她的?”“兄弟,你别问这么多了!你快走吧!”老妇人在树上咭咭笑起来:“浑小子,我还以为你顶老实的,原来你这么不老实,你想叫你兄弟先走,然后自己打算逃跑,浑小子,你跑呀,看看我追不追得上你。”墨明向惊愕:“你,你听到我们的说话了?”“浑小子,你不知道我是鬼吗?别说你用密音入耳之功,就是不说话,我也知道你心里想什么。”“你真的知道?”“浑小子,你想叫你兄弟先逃走,然后在这里想办法拖住我,拖不了,就和我打一架,打不了,便向不同方向逃跑,对不对?”“兄弟,她真的是鬼了!连我想什么她都知道了!你快走呵!”小燕突然笑起来:“奶奶,你别再逗他了!不然,他真的会相信你是鬼了!”墨明智一怔:“什么!?奶奶?”“傻哥哥,她是我奶奶呵!你不是在桂林叠翠山上见过吗?怎么认不出来了?”墨明智更是大吃一惊:“兄弟,她可不像呵!”“那是我奶奶化了装哪!人认不出,连声音你也听不出么?”“兄弟,我真的一时想不起了!我怎么会想到是你奶奶呵!”墨明智心里想:原来你奶奶这么古怪的,怪不得你兄妹两人也古灵精怪了!喜欢作弄人。老妇人在树上说:“小丫头,你几时认出我来了?”小燕急向自己奶奶使眼色,撒娇地说:“嗯!奶奶,你怎么将我当成是妹妹了,叫我小丫头的?”这位老妇人,正是过去名震江湖的小魔女白燕燕,现在的武林名宿慕容老夫人,她看看自己古灵精怪的孙女,又望望呆若木鸡的墨明智,不由微笑:“谁叫你们长得像一个人的。”小燕见奶奶为自己掩饰女儿身,笑了!说:“奶奶,我在城里听你声音,就动疑了,要不,我会跟来吗?奶奶,你怎么也来成都了?”墨明智一听,又茫然地望着小燕,心想:小兄弟今日怎么说话这般糊涂颠倒的?你奶奶不是来成都找你妹妹吗?你应该说,奶奶,你怎么还没走的才对。同时又想:既然小兄弟的奶奶在成都,那小兄弟的妹妹总不会自己一个人回去吧?不由向四周望望,希望能看到跟小兄弟生长得一模一样的小妹。不知怎么,墨明智很关心这个小妹,更关心她手臂上的剑伤,是不是全好了。小魔女从树上似轻烟般地飘然而下,落在地上耐,真是纤尘不扬,身形如无一样。她望了小燕一眼:“我要不来,我真不知你会闯出什么大乱子来。”她又望一下墨明智,“浑小子,你在望什么?”小燕说:“傻哥哥,你还不叫声奶奶?”“是!奶奶,你老人家好。”“我当然好啦!你愕头愕脑地张望,是不是还害怕我要摄你魂魄,打算逃跑?”墨明智笑了笑:“奶奶,你老人家说笑了!”小燕问:“奶奶,我怎么闯出大乱子了?”“哼!还说,有人要血洗陶家堡,不是你闯出来的?”“怎么是我闯的了?”“看来,你还在梦中哩,你知不知道,黑箭他们为什么要血洗陶家堡?”小燕惊讶:“奶奶,你怎么也知道这个黑箭了?”“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你今天在白龙会碰了一鼻子灰,灰溜溜地出来了!小丫头,别以为自己很机灵,你还斗不过黑箭这三头狡猾的老狐狸!只会令其他人无辜地丢了性命。”“奶奶,你越说我越糊涂了!”“黑箭诡得很哩!你大闹青城山以后,黑箭不但发现陶家的毒丫头与你在一块,也知道神龙怪丐与你同心,更糟糕的是无回剑门的人,也在黑箭血洗之列。”小燕一怔:“无回剑门?为什么?”“还说,这都是玉丫头扮什么白衣女侠,与你在青城山上出现,所以黑箭要首先血洗陶家堡和无回剑门,一来清除隐患;二来嫁祸于你,挑起武林对九幽门的仇恨。昨夜,黑箭分三批出动了,第一批是去陶家堡,第二批是去无回剑,第三批去点苍山。”小燕又是愕异:“他们也要血洗点苍派?”小魔女看了下墨明智:“因为点苍派的少掌门,与你这傻哥哥有点关系哩!再说,点苍派的掌门,也隐隐是上灵贼道争夺武林盟主的对手。”墨明智急了:“那点苍、无回剑门不危险了?”“当然危险啦!要不,我为什么要找你们两个的?”“小兄弟,那我们赶快去救他们。”小魔女赞许似地看了看墨明智,说:“浑小子,看来你人浑是浑,而救人之事,却并不浑,丫头,点苍派,有你爷爷赶去了,你们两个,应赶去黄山救无回剑门,去迟了,恐怕你只能去收葬他们的尸体了。”小燕说:“奶奶,我们走了,那陶家堡不危险?不怕那王贼再去吗?”“放心,王贼昨夜受了你一掌,内伤极重,没有十天半个月,他不能恢复过来,再说,陶三公精明得很哩,黑箭他们在短期里,是不会犯陶家堡了!”“奶奶,我不明白,王贼受了我一掌,内伤极重,怎么我今日看见他,似乎没有受伤的?”“丫头!你怎么不奇怪辽东那佟家兄弟,也一模一样?”本来小魔女一再叫小燕为“丫头”,墨明智应感到奇怪才是,可是他一来人过于老实;二来一心也急于想知道王贼的情形;三吗?他感到小兄弟的奶奶,习惯这样叫自己的小兄弟,所以并不认为奇怪。小燕睁大了眼睛:“难道王贼也有一个孪生的兄弟?”“丫头,这下你明白了吧?你今日看到的,是真正的王大业,那受伤的,是他哥哥而已。再说,黑箭也不是一个人,而是三个人。”“三个人!?”“就是王大业他们三师兄,他们出外行动,一律称黑箭,穿一样的衣服,戴一样的面罩。”“奶奶,你怎么知道这般清楚的?”“本来我也不清楚,那是你爷爷为了你们的事,不惜千里迢迢,去了蒙古一趟,才了解内情。好啦!丫头,你和你傻哥哥快赶去黄山救人吧!”“奶奶,那你呢?”“丫头,我的事多哩!要去昆仑、少林一趟,说不定还要跑跑华山、武当的,要不是你爷爷相劝,我才懒得理这些江湖上的事,让这些道士、和尚和什么侠义门派的人,死了一些糊涂人才更好哩!”小魔女说完,又看了墨明智一眼,“浑小子,幸而你大命没死,要是你死了,我这老妖怪也会动手杀人了!你们还不快赶去黄山?”“奶奶,你告诉玉姐姐她们,说我们赶去黄山了!不用等我们了。”“奶奶知道。”“傻哥哥,我们走吧。”正所谓救人如救火,小燕和墨明智几乎是日夜兼程,奔往黄山。第三天上午,小燕和墨明智便出现在江西九江府彭泽县马当山下的一个小镇上了。从马当镇去黄山,已相距不远,于是他们在一间小饭店坐下来,打算吃饱饭,再买点馒头、烧饼上路。马当镇是长江边的一个小小市镇,是江西入皖的一道门户,平日来往商人小贩不少,同时也是江南武林人土出没的地方。因为鄱阳湖中,就有武林中的一个小门派——白浪帮。白浪帮中没有什么武林高手,但帮中个个都是水性极好的人,专管水上的生意。同时小孤山上,也不时有一小股强人出没。小燕和墨明智在进入小店时,便已看见小店中已坐了四五位褐衣汉子,一个个配刀带剑,高谈阔论,显然都是武林中人,不知道他们是黑道上还是白道上的人物,小燕和墨明智为了赶去黄山救人,就也不多管他们了,更不想在路上惹事生非。这几条汉子见他们进来,停止了谈话,用略带一些疑惑的目光打量他们一眼,见他们风生仆仆,年纪不大,以为他们只不过路经这里的一对兄弟而已,也就不多打量他们,继续自己的谈话,其中一个汉子说:“你们知不知道,近来九幽老怪又重出江湖了!”“传闻九幽老怪不是死了么?怎会又重出江湖?”“死!只怕你死了,九幽老怪还没有死哩!他连令人不敢招惹的四川陶门也敢去踩盘子。”“哦!?结果怎样?”“听说这老怪杀了陶门不少的人,连陶女侠也负伤了,幸而后来来了几位武林高手,联手才将这老怪赶跑。”小燕和墨明智本来不想去听,但提到九幽老怪的事,尽管他们所说的与事实不符,也不禁一边吃饭,一边注意倾听。又一个汉子问:“怎么这老怪去惹陶门的,而不去挑白龙会?”“怎么不挑?这老怪用心才险恶哩!他化装成白龙会的王军师去踩陶门,几乎弄得陶门和白龙会互相仇杀起来,幸得丐帮的任堂主前去解围,双方才消除误会。”“九幽老怪怎么这般和武林人士过不去的?说他想称霸武林吗?又不是。他只是一味残杀几大门派的人,也不知他们结的是哪一门子仇恨。幸好我帮没去招惹他。”“九幽老怪杀人成性,轮到你去招惹他么?除非他不到江南来,到了江南,就是不去招惹,他也会杀人。首先,你们白浪帮就是他血洗的对象。”“为什么我们白浪帮是他要血洗的对象?”“谁叫你们充什么侠义之帮的。”“那洞庭湖群山的丐帮,他不更要血洗了?”“那还用说,丐帮帮主不但是老怪的宿敌,更是追杀九幽小怪的主要人物。不过,丐帮高手如云,更有神龙怪丐,老怪一时不敢去动丐帮罢了。而你们,老怪要血洗你们,那易过吃豆腐,一夜之间,便叫你们白浪帮变成了红浪帮,血流成河。所以在下劝各位别在什么白浪帮了,不如加入我们小孤山来。”“九幽老怪就不血洗你们么?”这汉子一笑:“我们小孤山既不是什么门派,也不是会帮,更不是什么侠义人物,有事则合,无事则散,老怪怎么会找上我们的?”一位汉子一声冷笑:“你们小孤山的人,尽干一些伤天害理之事,你想我们会加入么?”“那你们洗干净脖子,等老怪来杀你们吧!”“我们就是血染长江,也不会加入。”也在这时,一位白衣彪形汉子走了进来,小孤山那人一见,立刻站起来说:“大哥,你来了!”这白衣彪形汉子“唔”了一下,瞪了白浪帮几人一眼,又斜视了小燕和墨明智一下,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问:“老六,你和他们谈得怎样了?”“他们似乎不想入伙。”“好!既然不想入伙,那入阎王殿好了!”白浪帮的九条汉子一下警惕地站了起来,一个问:“你要杀我们?”这白衣彪形汉子一笑:“我杀你们干什么?自有九幽老怪来杀你们。”“九幽老怪来了这里?”“快了!你们知不知道,最近,九幽老怪已在云南血洗了点苍派,连万里大侠也死在老怪的剑下。”这话一出,不但白浪帮的人惊震了,连小燕也怔住了,忍不住开声问:“喂!你说的是真的吗?”这彪形汉子闻声不由朝小燕望来,见小燕只不过是个少年,衣服穿着,显然不是什么武林中的人,略带惊讶地问:“小哥,你不是武林中人,问这些干什么?”“好奇呀!问问也不行吗?”“你们想活命的,还是别问的好。”墨明智担心小燕生事,连忙说:“兄弟,他叫我们别问,我们就别问了,我们走吧。”小燕不理墨明智,仍进一步问:“你怎么知道九幽老怪在云南血洗了点苍派的?”彪形汉子突然眼露杀机:“小哥!大概你是不想活命了!”饭店的店小二见情况不对,立刻上前低声地劝小燕说,“少爷,你们吃饱了快走吧,别去理这些事了。”其他一些客人,怕惹祸上身,纷纷离去。白浪帮的一个汉子也说:“小哥!你们走吧,这里是是非之地。”彪形汉子嘿嘿笑着:“他走得了吗?”那位愿意血染长江的汉子说:“阎王手,你想在我们兄弟面前杀人?”“我既然为阎王手,怎不敢杀人?就是你们,也别想出这饭店门了!”墨明智皱眉说:“你这人怎么不讲理,人家问问,你不答就算了,怎么要杀人的?”这彪形汉子突然飞起一脚,踢中了墨明智的腹部,一边说:“你先去见阎王吧!”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喀嚓”一声骨断,大腿骨不但给墨明智体内的真气震断成三截,人也飞了出去,摔到了摆放一些酒坛的货架上去了,接着是架倒酒坛碎裂,这彪形汉子阎王手落在地上时,几乎泡在酒水中了。这突然的变化,所有饭店里的人全傻了眼,不知是什么回事。的确,一个人的腹部,是人体最软的地方,一给踢中,那还有命的?可是,腹部,也是气海穴的地方,而气海穴,正是墨明智一身奇厚怪异真气最雄浑凝聚之处,这个阎王手,哪有腿骨不断成三截?小燕笑问:“你怎么啦!自己踢了人家一脚,反而摔到店家的酒架上去了!”阎王手惊恐地问:“你,你们会邪术?”“你说对啦!我们要不会邪术,敢惹你这个阎王手吗?说!你怎么知道九幽老怪血洗了点苍派?”“我听人说的。”“听谁说?”“是,是,是四川白龙会人说的。”“白龙会不也是侠义上的帮会吗?你又怎么与他们来往?”“实不相瞒,在下的寨主,已成为白龙会的一个堂主了!”“白龙会是侠义道上的人,你的行为,配称得上吗?”“在下知错了!望两位少侠宽恕。”“你要我们宽恕可以,但你得说老实话才行,要不,我连你这条腿也敲断了!”“少侠要在下说什么?”“你为什么要将白浪帮的人拉入你们小孤山去的?”“在下是奉寨主之命,要将白浪帮并了过来,使鄱阳湖成为白龙会在这里的一个大堂口。”“要是他们不答应,你们就以九幽老怪的面目,去血洗白浪帮对不对?”“这,这……”“你不想实说?”“我,我跟你拼了!”阎王手咬着牙,忍着断脚之痛,骤然一把飞刀,从袖中射出,小燕以迎风柳步一闪,便闪开这把飞刀,跟着以指代剑,以天罡剑法的一招“劲风飞絮”,便封了这阎王手的要穴,顿时令他再也不能动弹,说:“看来,你这阎王手真的应该去见阎王了!”原先那个小孤山的汉子见状不妙,便想逃去,小燕身形一晃,一出手便将他揪了过来,掷在地上说:“你还想跑吗?”“求少侠饶命!”小燕这快如电闪的行动,更令白浪帮的人惊讶了!他们这时才知道,这位英俊的少年,竟然是位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这个小孤山的人,虽然不是什么武林高手,但在这一带、却也有些名气,号称白面蛟,一般四五条大汉,近不了他的身,就是饭店中的白浪帮的人论单打独斗,恐怕也不是他的对手,没想到小燕只轻出半招,便将他当小鸡似的揪了过来,连回手反击的余地也没有。小燕说:“你想活命也不难,你说了实话,我当然不会杀你。”“小,小人什么也不知道。”“你也是不想活了!”“不,不,求少侠饶命,小,小人家中还有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娘。”“你不想想你们去血洗白浪帮时,人家也有老爹老娘的?”“小人今后再也不敢了。”“说!你们寨主姓什么?”“姓郝。”“姓郝!?黑面神郝思雄?”“不!那是我们寨主的兄长。我们寨主叫郝思杰。““他现在哪里?”“他去了黄山。”“什么!?黄山?几时去的?”“今日一早就去了。”“他去黄山干什么?”“小人的确不知道。”“好!我放你一条生路,滚回去告诉你们寨主,今后你们再敢犯白浪帮,只要白浪帮死一个人,我便将你们小孤山踏为平地,叫你们郝寨主死无葬身之地。”“是!是!”“快滚!”这个白面蛟,哪里还敢停留,慌忙跑了。小燕顺手一支梅花针飞出,了结了阎王手。墨明智一怔:“你杀了他?”“这样的人不该死么?”“这——!”“傻哥哥,我们走吧!”白浪帮那几条汉子这时才从惊愕中醒过来,一见小燕要走,慌忙上前一揖说:“多谢两位少侠相救,请问两位小侠高姓大名,仙府何处,在下等人回去禀报帮主,好他日登门叩谢。”小燕笑问:“我说了出来,你们不害怕?”“少侠说笑了!在下等人怎会害怕?”“真的不害怕?”“在下等人只感激少侠相救之恩,绝不会害怕。”“我呀!就是九幽小怪。”几条汉子一下全怔住了:“九幽小怪!?”“你看你们,不是害怕了么?”半晌,其中一位汉子说:“少侠说什么,在下等人也不会相信少侠是九幽小怪。”“你们要怎么才相信?”“在下听说九幽小怪心狠手辣,行为怪异,更喜怒无常,少侠却心怀侠义,就是连白面蛟也不愿杀了,怎么是九幽小怪?”“我刚才行为不怪异么?好啦信不信由你们,我可有急事要走了!”小燕说完,拉了墨明智而去。小燕和墨明智一走,几条汉子愕然相视,其中一个说:“他真的是九幽小怪?”“不会,这是他不想我们报恩,故意吓唬我们。要是他真的是小怪,我们几个还有性命么?”“不!九幽小怪行为虽然怪异,却不会乱杀人。”“你听谁说九幽小怪不乱杀人了?”“江湖仙子白衣女侠。”“白衣女侠真的这么说?”“这是白衣女侠亲自向帮主说的,不信,你们去问帮主好了。”“那么,他真的是九幽小怪了?”而这时,小燕与墨明智已急往黄山奔去。黄山,在祖国众多名山之中,它不怎么出名,但自从明代大旅行家徐霞客在游历众多名山之后,来到了黄山,发现黄山有出奇意想不到的天然美,说了这么两句话:“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么一来,黄山便引起了人们的注意和向往。的确,黄山没有五岳那么出名,更没有峨嵋、武当那些富丽堂皇的道观、寺院和大批人工修建的名胜古迹。但它全凭自己毫不矫饰的天然姿色,令人们倾倒,它既有北方山峰的雄壮巍峨,也有南方峻岭的神奇飘洒,它像一颗天然的明珠,一幅自然的画卷,放落在皖南的平地上。无回剑门,为神州一剑裘斐所创,自从裘斐为黑蝙蝠杀了后,再加上陈友谅的失败,他的传人,担心受朱元璋的迫害,有的远走关外、蒙古,有的便隐居在黄山的玉屏峰下,一直以来,无回剑门可以说在武林默默无闻,直到江湖仙子白衣女侠行走江湖,行侠仗义,以她那与众不同的辛辣而无虚招的剑法,才使武林人士知道还有这么一个门派。像雾中搂的第一号杀手千幻剑,剑法也出自无回剑门,只不过他不愿说而已。小燕和墨明智在第四天的临天亮时赶到玉屏峰下,已远远听到一片交锋的兵器响声和一些人临死时忿怒的惨叫声。小燕一急,说:“糟了!我们来迟一步了,快!”她如流星飞矢般地冲进了无回剑门的所在处。在晨曦中一看,只见地上已躺倒了不少的人,不知是死了还是受伤爬不起来。而白衣女侠与两位白衣汉子正在大院中与十多位黑衣人,分成三处作拼死相斗,最危险的是白衣女侠了,她一人对七个黑衣人,而且还身中两处剑伤,青丝散乱,不多久,她就会丧在那七位黑衣人的剑下。另一位在一旁站着的断了一臂的蒙面黑衣人说:“快杀了这女的,撤走。”白衣女侠正危急之时,小燕赶来了,她如凭空飞来一条人影,只说一声:“白姐姐,我来了!”声落剑出,人似幻影剑如电闪。小燕抖出了西门剑法中的凌厉杀着的一招——天女散花,那真是剑随人走,人影过后,便有五位黑衣人倒了下去,每一个黑衣人的眉心处都中了一剑,用不了流出大量的血便死了。转眼之间,又有两条握剑的手臂在剑光中随鲜血飞上半空,将白衣女侠从死亡中救了出来。这真是令人不可思议的剑法,令那独臂的蒙面黑衣人惊震了:“你,你,你是什么人?”小燕说:“我现在没空,等会才答你。”她转头问白衣女侠:“白姐姐,你怎样了?受伤重不重?”白衣女一看是小燕,真是惊喜得叫起来:“小兄弟,是你!?”“白姐姐,我来迟一步了!”白衣女不由看了倒在地上的同门师兄和师叔们,悲愤地说:“小兄弟,别让他们走了!”“姐姐,你放心,他们走不了!”而那一边,墨明智更是掌拍人飞,也将两位白衣汉子救了出来。小燕问蒙面黑衣人:“你是什么人?”白衣女说:“他自称为九幽老怪。”墨明智愕异:“什么!?他也是九幽老怪?”蒙面黑衣人森森地说:“嘿嘿!现在你们知道闯错了门吧?”他认为墨明智的愕异,是害怕了。小燕扬了扬眉说:“你也不照照镜,你配称九幽老怪吗?九幽老怪哪有你断了一条手臂的熊样?”“什么!?你敢说老夫不是九幽老怪?”“哎!天下的事,我没有什么不敢的。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你是什么人?”“我是九幽小怪呀!”蒙面黑衣人一怔:“什么!?你也是九幽小怪?”“难道还有其他的九幽小怪么?”“你到底是男还是女?”“怎么!?连九幽小怪是男是女你也弄不清楚,看来,你更不是什么九幽老怪了!”这时,天色大白,尽管黄山仍漫着晨雾,这蒙面黑衣人却一下看清了小燕的面容,不由大吃一惊:“你就是那女扮男装的小怪?”这位蒙面独臂的黑衣人,正是那位在玉垒山袭击神龙怪丐的黑箭大师兄,他被小燕断了一条手臂后,真是又惊又怒又恨。虽然断了一臂,但他功力没失,这次他带人来血洗无回剑门,几乎带着一股变态报复的心理,要杀尽无回剑门的人,将残杀的罪行嫁祸到九幽门上,挑起武林中的无比仇杀。不但要达到自己主子的意图,更想将九幽小怪置于在江湖上无立足之地。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当无回剑门只剩下三个人时,小燕突然赶到了!他初时以为是其他侠义道上的高手,并不在乎,就算自己不敌,凭自己的武功,总可以脱身而走,至于他带来的黑衣人的死活,他是不管了,总之,他播下了武林人士对九幽门的仇恨,已达到了目的。他怎么想不到来的竟然是九幽小怪,令他要达到的目的功亏一篑,完全破灭。他又怎么不惊怒而怔住?小燕说:“九幽小怪嘛,当然是一时是男,一时是女了,这有什么奇怪的?干吗要女扮男装?你说,你为什么要自称九幽老怪,来残杀无回剑门的?难道你不知九幽老怪早巳死去一年多了吗?你来冒充他,不笑坏人?”蒙面黑衣人又是一怔:“他已死了!?”“哎!原来你还不知道呀!怪不得你要假冒他了!那么说,你以前假冒九幽老怪杀害不少的武林人士了!你得从实一一招来,或许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蒙面黑衣人怒笑一声:“什么!?老夫要你放一条生路?”“你自问能走得了吗?”“不错,你武功很好,但要阻止老夫走,恐怕还没有这样的能力。”白衣女侠挺身而出,悲愤异常地说:“老贼,你杀害了我无回剑门二十多条性命,你还想走么?”蒙面黑衣人一声冷笑:“白丫头!要不是老夫不屑与你动手,你自问一下,你的所谓无回剑法,能接我几招?就是你的师父,老夫只不过出手八招,便成了我掌下游魂。”两位白衣汉子这时说:“师妹,让我们三个人合力斗他,拼死也要杀了这老贼,为师父、师叔和众师兄弟们报仇。”蒙面黑衣人嘿嘿一笑,不出声。小燕说:“白姐姐,你们身上都带着伤,先休息,让我来活捉了这老贼,交给你们为师门报仇好不好?”“你能活捉了老夫?”“你要是不逃走,不妨试下,看我能不能活捉了你。”墨明智本来是心宅仁厚的人,不是为了救人或自卫,他极不想与人交手打架,就是别人要找他交锋,他也是能避开就避开。现在,他见这蒙面黑衣人杀了这么多的人,仍是这么叫人气忿的态度,忍不住了,奔过来说:“小兄弟,让我来活捉了他。”这是墨明智出于义忿,第一次主动要与人交手了。小燕说:“好呀!傻哥哥,可是这一次你千万别让他逃跑了!要不,不但白姐姐,连我也不依你。”蒙面黑衣人曾见墨明智刚刚出手如风,转眼之间,便拍飞了自己手下的几个人,也不敢大意,但要活擒自己,却怎么也不相信,说:“你!?你能活捉老夫么?”墨明智可不是武林中人,更不懂侠义道上的客套和礼让,说什么“请!先出招。”的话,他说要捉人就捉人了,所以他也不回答蒙面黑衣人的话,突然跃起,迅速异常,以太乙门的折梅手法,来抓蒙面黑衣人了。这在侠义人士眼中看来,不啻如偷袭,全不讲江湖道义。蒙面黑衣人临敌经验丰富,何况他以往何曾不是如此突然出手伤人?他一见墨明智人影骤然扑来,早已暗蓄内力,身形一闪,避开墨明智这快无伦比的折梅手,并且还一掌拍出,掌劲足可碎石裂金。他不拍出还好,一拍出,又犯了一阵风等人的错误,拍固然拍中了墨明智,他做梦也想不到墨明智一身奇厚的怪异真气,根本不畏手拍脚踢中的,再加上墨明智一心要捉他,毫不闪避,嘭然一声,墨明智除了感到有一阵寒冷之外,不但丝毫没受伤,奇厚真气的反弹力,将他唯有的一条手臂也震断了,人也震得飞到一丈多远的地方跌下来,墨明智如影随形,也跟着跃到了他跌下来的地方。一伸手就将他活擒了过来,问:“这下你还想跑吗?”又出手点了他的穴位,然后将他提到小燕的面前,掷在地上说:“小兄弟,我抓到他了!你看,你怎么处置他吧。”墨明智这一行动,瞬息之间,便活擒了这独臂黑箭,不但惊得白衣女侠等人目瞪口呆,连小燕也愕住了!当今武林,哪有这样怪异的武功?一位武林中的一等上乘拔尖高手,不到两招,便被活抓了,这简直令人难信。小燕关切地问:“你刚才中了他一掌,没受伤?”“没有呀!只是感到有些寒冷。”“寒冷!?”小燕不由一怔,暗想:“这黑箭练的什么掌?难道是西域冷魔的玄冥阴掌?”急问,“现在呢?”“没冷了!”“真的!?”“真的没有呵!”小燕不由想起了爷爷所说的话,看来我的傻哥哥,真具有一身令人不可思议的奇厚怪异真气,不畏巨毒!除了宝刀宝剑可以伤他外,其他什么都不可伤害他了!又问:“他刚才一掌拍出,你怎么不闪避的?”“小兄弟,你不是要活抓他吗?我要是闪开跃了出去,不让他跑了?”“他要是用剑你怎么办?”“这,这,我当然会闪避的。”这时,蒙面独臂黑衣人从手臂震断的巨痛中清醒过来,惊恐地向墨明智问:“你,你,你是什么人?练成了金刚不坏的身体?”小燕说:“你难道不知?他也是九幽小怪么!”蒙面独臂黑衣人更惊愕了:“什么!?他也是九幽小怪?”“他在断魂坡上,一举而击败了几大掌门人,你没听闻?”蒙面黑衣人惊震得几乎半晌出不了声:“他,他就是那个九幽小怪?”“你没想到吧?”白衣女侠也认出墨明智了,惊喜地说:“你,你没有死?”墨明智笑了笑:“我,我没有死。”小燕说:“白姐姐,阎王爷怕了他,不敢收他呀!”突然,小燕又大喝一声:“给我站住!你们想跑吗?想死,你们就跑吧!”墨明智和白衣女侠一怔,不明白小燕为什么会大喝一声,回头一看,原来那两个给小燕削去了一条手臂的黑衣人以及给墨明智拍飞了而受伤的那六个黑衣人,见情形不妙,想趁机逃跑。这八个黑衣人给小燕的威严震住了!果然停了下来,不敢再跑。小燕走过去一一给他们点了穴,说:“白姐姐,你们将他们绑起来吧,千万别叫他们跑了!”其实不用小燕说,白衣女侠和她的两位师兄弟已奔过去将这八个黑衣人捆了起来。小燕跟着将蒙面黑衣人的面罩揪了下来说:“你呀!也应该露出你的真容了!”面罩一掀开,露了一副削瘦、深目、鹰鼻的老人面孔。年约六七十岁。他长叹一声:“老夫败在两位手下,也算不了什么耻辱。”小燕说:“是吗?请教尊姓大名。”“你们杀了老夫算了,别问,问,我也不会说出半个字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吗?”“你知道老夫什么?”“你化名黑箭,其实是蒙古瓦剌王派来中原的,对不对?”黑箭一怔:“你怎么知道了?”“哼!我知道的事还多哩!”白衣女侠和她的两位师兄弟一听,愕然了,白衣女侠问:“小兄弟,他就是你所说的那个神出鬼没的神秘黑箭?”“白姐姐,你知不知道,黑箭不只是他,有三个呢!”“三个!?”“白姐姐,黑箭不过是他们的代号罢了!他们师兄弟三人,对外行动,一律都用‘黑箭’之名,也一律都蒙面穿了黑衣。”“他们是蒙古人?”“是不是蒙古人还不清楚,但他们是瓦刺派来的,肯定无疑。”“他们来干什么?难道只想挑起我们中原武林的仇杀?我们的仇杀,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的?”“白姐姐,他们的野心可大了!想夺取大明的江山哩!”小燕说到这里,又转头问黑箭,“我说的不假吧?”独臂黑箭惊疑地问:“我们的事,你全知道了?谁告诉你的?”“我用得着人告诉吗?”“那你怎么知道?”“因为我是九幽小怪呀!九幽小怪嘛,当然什么事都知道了!要不,怎叫小怪的?”“胡说!一定有人告诉了你,是不是上灵告诉你的?”小燕眨眨眼睛:“你以为上灵真的会同你们卖命吗?”小燕这一反问,妙极了,不啻说是上灵出卖了他们,起到了攻心的作用。尽管这独臂黑箭久阅人世,也不由上当了!的确,他们师兄弟三人的面目、行动,除了上灵和自己从蒙古带来的几个心腹知道外,已没人知道,他又怎不怀疑上灵?他双目射出了极为忿恨的怒火:“这个忘恩负义之徒,我早已知道他不可靠了,要除了他……”小燕佯装怒道:“住口!你怎敢这样侮辱他的?他不为你们卖命,就是忘恩负义吗?”“他怎么不忘恩负义?过去你们中原的游侠刘常卿,曾救过他一命,他反过来见色起心,杀了游侠全家人。”刘常卿一家之死,正是小燕和墨明智极想知道的事。墨明智之所以出道江湖,也就是为了替刘常卿辨白冤情,现在听黑箭这么一说,墨明智急问:“这是真的?”小燕立刻向墨明智使眼色:“傻哥哥,你别听他胡说八道,江湖上谁不知道,游侠一家十多口人,是为黑道上巴山双枭所杀害的。”“什么巴山双枭,要不是巴山双枭不愿与我们合作,就不会遭到灭门之祸了!”小燕扬一扬眉问:“你这话怎说?”“你们知不知道巴山双枭是什么人?”“他们是什么人了?”“他们原是张士诚的贴身卫士,因不满朱元璋,双双隐居在巴山,不时干些杀人放火之事,老夫满以为他们会与我们合作,共同推翻明朝,去劝他们,谁知他们兄弟俩不识趣,反而怒问老夫:‘你知不知追我们主公起兵东南为的是什么?就是为了赶走你们这些蒙古狗鞑子!你跟我们滚出去!’老夫见话不投机,只好……”小燕说:“所以你和上灵杀了巴山双枭全家,血洗满门,然后将游侠全家之死,推到了巴山双枭身上?”“这事老夫不屑隐瞒。”“那么说,上灵真是忘恩负义之徒了?”“嘿!他忘恩负义何只这一点。连峨嵋派上一代掌门罗杰人,也是他暗暗杀了的,要不,他能登上峨嵋掌门之位么?可惜二师弟不听我说,说他还可利用。要不,老夫早杀了他,也不会为他出卖了!”小燕说:“你们利用这么一个忘恩负义之徒,也合该你们倒霉了!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的?”“没有了!你们杀了老夫吧!”无回剑门仅剩下的两位男弟子恨火欲焚地说:“老贼,你还想活么?我们要在师父、师叔和众师兄弟的灵位前面,活劏了你,以慰他们在天之灵。”蓦然一声“阿弥陀佛”,从庄外山峰中飘来,跟着是两条人影在晨雾中,轻落在小燕等人面前。来人的轻功,可以说在当今武林中也已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境地,白衣女侠一怔,以为是黑箭的同伙,喝问:“你们是谁?”而墨明智却看清了来人,吃惊地问:“是,是你们?你们要来捉我吗?”来人是一僧一道,这两个人都是皓首白须,神韵不凡,宛如两位仙人,在雾中出现,墨明智并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但却认得,一个曾与自己在断魂坡上交过手的老道士;—个在华阳山中曾将自己击下狼谷的老和尚。这一僧一道,正是当今武林中极有名望的人物,一个是武当派的掌门人常怀玉,一个是少林寺的掌门人方慧弹师。这两位道高望众的武林名宿,一般来说,极少出山,不知怎样,他们双双都奔到了黄山。白衣女侠也看清了,既惊且喜又担心,也以为他们是追踪九幽小怪而来到了这里,连忙上前一揖说:“小女子不知道两位掌门大驾来临,有失远迎,万望恕罪!”方慧禅师合十稽首道:“不敢!老衲终究来迟一步,令贵门惨遭残杀,真是罪过。”同时,又向墨明智稽首说,“墨施主,老衲过去一时不察,上奸人之当,失手误伤了施主,老衲现前来向施主赔礼道歉。”墨明智惊讶问:“你们不是来捉我么?”“阿弥陀佛,墨施主误会了。”白衣女侠一听不是为九幽小怪而来,而且还向墨明智当面赔礼道歉,—个位居武林北斗门少林寺掌门人,竟然能放下尊严,向一位小辈赔礼道歉,这真是武林中难能可贵了。要是其他掌门,顶多说一句“误会”而已,不由放下心来,还想动问,小燕早已扬扬眉问:“老和尚,你既然不是来捉我傻哥哥,那你来这里干吗?”白衣女侠和她的两位师兄弟一听,不禁惊怔了,试问当今武林,哪—个不尊敬少林寺掌门人的?怎能“老和尚”叫的?这不太过放肆了吗?白衣女侠暗暗担心方慧禅师会动怒,就是不动怒,起码心里也不会高兴。方慧禅师却微笑—下:“小施主,你大概就是那位大闹青城的九幽小怪吧?”“是呀!”“小施主果然是行为作风,与一般人不同,真是耳闻不如目见了。”“哎!我问你怎么会跑来这里的,你怎么不回答的?”“小施主,老衲是得到令祖母告知?有位极为厉害的武林高手,要血洗无回剑门,担心小施主一时赶不到,所以会同常道兄赶来了!”小燕一怔:“是我奶奶通知你的?”“要不,老衲怎会来这里?但老衲还是迟了一步?老衲和常道兄来时,已见小施主和墨施主与黑衣人动手了。两位施主的武功,的确是冠绝武林,令老衲惊震不已。心想,无回剑门有两位施主解危,老衲就不必再出手了,所以便和常道兄在山峰静观,你们所说的话,老衲听得清清楚楚!”“哎!老和尚,我奶奶请你们来,你们却很会偷懒呵!”小燕这么一说,不但白衣女侠等人忍不住笑,连一向严肃不苟言笑的常掌门也忍俊不禁了!说:“燕丫头,你怎么这样说我们的?”“哎,哎!常爷爷,你怎么也像我奶奶一样的老糊涂了!将我当成了我妹妹了?”小燕一边说,一边急向常怀玉打眼色,一边又用密音入耳之功对常怀玉说,“常爷爷,你千万别将我的女儿身说穿了呵!要不,我可不依你。”方慧祥师却奇怪了:“小施主还有一位令妹么,老衲怎么没听说的?”“当然有啦!常爷爷,你说是不?我妹妹不是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吗?”常怀玉不知这个古灵精怪小侄孙女弄什么花样,因为常怀玉与慕容子宁情感极好,互结金兰,在剑法上,又与小魔女同出武当一脉,可以说是师兄妹,因而不时来往,故小燕称他为常爷爷,他将小燕当成是自己的侄孙女了。他一向也知道这位侄孙女,在性格行为极似小魔女,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现见小燕这么说,只好一笑,说:“是呵!是呵!真长得一模一样,连我也弄不清楚谁是谁了!”墨明智—向为人老实,见小燕和常怀玉一问一答的,更不会疑心小燕了,何况他不但见过小兄弟的妹妹,更相处过哩,他们真的是长得一个模样。只有白衣女侠,却感到惊讶。她惊讶的不是小燕有位一模一样的妹妹,而是惊讶小燕称武当派掌门人为爷爷,尽管她与小燕义结为金兰姐妹,却不知小燕出自何门何派和哪一位武林世家的弟子,看来小燕称常掌门为爷爷,想必是位极有名望的武林世家了!她哪里想到,小燕竟是一代奇侠一枝梅夫妇的孙女。方慧禅师见常怀玉这么说,也就深信不疑了,说,“原来小施主还有位令妹,老衲倒没听闻了。”“谁叫你这老和尚成年躲在庙里,不常来我家玩。哦!对了,刚才我们问这黑箭的话,你们都听到了?”“听到了!老衲想不到上灵竟是这样的一个人。他不但是武林的败类,更是国家的罪人。”“老和尚,我劝你就别再念什么经了!”“老衲怎么不念经的?”“你呀!越念就越糊涂,要知我傻哥哥真的死了!我可会跟你们少林寺没完没了!”“老衲是糊徐,这可不关念经的事。”小燕还想说,常怀玉道:“燕儿,别再胡闹了!我们商议—下,今后的事怎么办才是。”方慧禅师对白衣女侠说:“白女侠,师门之仇,固不是小事,但整个武林之事更大,老衲请求,将他留下来。要慰在天之灵,尽可以他物代替,何必要以人为生祭?”“禅师,你要救这老贼么?”“不敢,老衲感到上天有好生之德,此人留下,将来对青城会盟,恐怕有好处,望白女侠三思。”黑箭突然一声冷笑:“你们想老夫当活见证么?恐怕难以所望了。”小燕突然出手如风,立刻封了他几处穴位,令他半点也不能动弹,说:“老贼,你想自断经脉死么?别梦想了!我可不像老和尚那么心慈,什么上天好生之德,我不管,要不为了留下你这个活口,我也恨不得凌迟了你才解恨,到时等大家明白事情真相,你就是死得像狗一样,我也不管。现在,我可不能让你这么痛快地死去,为了防你今后自断经脉,我先废了你的武功。”说时,小燕并指如戟,点残了他的气海穴,然后在他百会穴轻拍一下。气海,是练武人真气凝聚的地方,而百会穴,却是人体上部的总穴,这两处穴给破了,一身真气再也不能提动了,真气不能调运,一个人所练的内功便全废了,有内力变成了无内力,形成废人一个,今后再也无力自断经脉或自嚼舌尖而死,就是想一头撞墙也无力撞死。他真正成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连缚鸡也无力的一个废人了。这是奇侠慕容子宁在晚年以九阳真气所创立的一种废人武功封穴的独门手法,专门用来对付武林中那些十恶不赦的恶徒魔头。但这种废人武功的手法与其他门派不同,其他门派废人武功,就永远废了,再也无法恢复过来,而慕容子宁废人武功,志在惩戒,要是这人改恶从善,重新做人,慕容子宁便会解了他的禁穴,将武功恢复过来,仍如过去一样,全无消失。黑箭一下感到自己浑身无力,真气再也提不上末,一身功夫果然给全废了,不由长叹一声:“你这样,不如杀了老夫好。”方慧禅师说:“老施主,何必这样想不开?苦海无边,回头是岸,要是施主愿入我佛门,面壁忏悔,从此一心向善,以修后果,仍可善终。”而小燕突然想起,对墨明智说:“傻哥哥,你快去看看那些黑衣人,别让他们自断经脉死了!”可是墨明智去看时已经迟了,他们在穴位自解后,一个个都自断经脉而死。白衣女侠一位师兄恨恨地说:“就算他们死了,我也要将他们的头砍下来,以祭师父、师叔和师兄弟们。”这黑箭一听自己手下人都自断经脉死了,又是一声长叹:“好,好,还是死了的好,你们何不也将老夫的头砍下来,去祭你们师父?”墨明智说:“你这个人怎么这般没人性的?人死了还好?”小燕说:“傻哥哥,别说傻话了,他要是有人性,还跑来这里杀人么?”方慧禅师说:“小施主,你看错此人了!”“老和尚,我怎么看错他了?”“他虽然杀性重,人却忠心,正直、刚烈,只是为其主行事而已,一旦入我佛门,便可登上正果。”黑箭一声苦笑:“老夫杀人无数,罪孽深重,只能入地狱,还能登天堂么?”“善哉!善哉!听施主的话,已有悔过知罪之心了!”“老夫武功尽失,雄心已泯,一切皆空,只求速死。”“施主这话错了!死不足以赎施主罪行,只有阻止互相残杀,挽救天下苍生,才可以赎罪行。”“你以为老夫是卖主求生之徒么?”“老衲并不要求施主卖主。施主刚才不是说一切皆空么?既然一切皆空,人生富贵荣辱,如过眼云烟,又何必去留恋?”黑箭黯然无语,半晌,又是一声轻叹:“正如禅师所说,一切不必去恋了!但老夫罪孽深重,能入佛门?”“施主难道不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这句话么?”黑箭又是一声苦笑:“老夫不想成佛,只求赎罪而已。”“那施主愿随老衲入佛门了?”“在下愿随禅师。”方慧大喜:“施主能如此选择,必得善终了。”由衣女侠恨恨地说:“那我一门的血仇,就这么算了?”黑箭说:“你师父、师叔并没有死。只给老夫掌力震伤毒晕而已,老夫身上的丹药,可医治他们,你拿去吧!至于你一些师兄弟之死,老夫手下的人也全死了,一命抵一命,总可以了吧?你要是不解恨,尽可以取老夫的人头去好了,老夫绝无怨言。”“你说我师父、师叔没死,是否真的?”“老夫虽然为恶多端,但绝不谎言。是否真的,你将老夫的丹药去救醒他们便明白。”“那你快将丹药交出来!”“就在老夫怀中,老夫现已不能动弹,你自己来取吧。”白衣女侠说:“关师弟,你去将丹药取出来,快去救师父、师叔他们。”“是!师姐。”一位白衣汉子果然从黑箭怀中掏出一瓶丹药,连忙与白衣女侠进去救师父、师叔了。小燕侧头问黑箭:“你怎么不杀了他们的?”黑箭苦笑一下:“老夫不杀他们,并不出于好心,而是用意不善,想留下他们一个活口,宣扬是九幽老怪残杀了他门下众弟子。不过,他们要是没有老夫独门的丹药,不出三个月,也会死去。”“什么!?你掌有毒?”“老夫练的玄冥阴掌功!”“你也是西域冷魔的传人?”“不!老夫以本门的剑法,与他传人交换武功而已。”“噢!我明白了!怪不得西域那个老怪物坐了彩轿来青城山争夺武林盟主了,这是你们唆使的吧?”“老夫不否认。”“看来,老和尚真没有看错了你,你还算一个正直、刚烈的人。”黑箭一声长叹:“老夫只是为主尽心而已。现老夫从死里而生,巳看破了一切,他们的成功失败,老夫身入空门,已不管了。其实成功失败,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成又何喜?败又何忧?徒增烦恼而己。说到头来,老夫应该感谢你所赐。”“你这是说反话吧?”“不!老夫出自肺腑。”“你不恨我废了你的武功?”“老夫没武功比有武功好!”“你这话真的?”“老夫自问从不谎言。”“你想不想恢复武功?”黑箭一怔:“什么!?老夫武功能恢复?”“只要你真心悔过,从此行善,我会有办法在一年之内将你武功恢复过来。”其实小燕要恢复他的武功,根本用不了一年,片刻即可,但是她还不放心这魔头是不是真的改过自新了,故说一年而已。黑箭想了一下,摇摇头说:“还是别恢复老夫的武功好!”“哦!?为什么?”“老夫担心自己凡心不死,又为祸人间。”“既然这样,我们一年后再说吧!”小燕说完,拍开了他被封的穴位,令他能行动,然后又掏出一颗九传金创还魂丹说,“这是—颗能医治断骨的丹药,你服下吧。”“多谢!老夫自有丹药,可医治内外刀伤断骨。”说时,黑箭慢慢地从地上站起来,问:“少侠还有什么话要问老夫吗?”“我问,你愿答吗?”“关于老夫的事,尽可奉告,至于他人之事,恐恕难从命。”“既然这样,我也不必问你了!”黑箭问方慧禅师:“禅师,我们可以走了吧?”同时,小燕也以密音入耳之功对方慧说:“老和尚,你快带他走,不然,白姐姐他们出来,就不会放过他的。”方慧禅师点点头,问黑箭:“你手臂断处,不需要先医治么?”“一点点骨断,没什么,在下在路上同样可以自己打理。”看来,黑箭极不愿意再留在这里,大概不忍心看自己手下人死后的惨情。方慧禅师说:“待老衲为你驳正断处,然后你自己再服下自己的丹药吧!”“多谢禅师!”方慧禅师略一动手,便驳好了他的断骨处,同时为他扎好,以免移位。当方慧禅师欲告辞而去时,小燕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来,说:“哎!老和尚,你先别忙走呀!”“小施主,还有何赐教?”“赐教不敢,我只想说,今日之事,老和尚最好向外宣扬,说九幽老怪血洗无回剑门时,你与武当掌门,合力杀了九幽老怪就行了!”方慧禅师愕然:“这样行吗?那不引起武林人士对你们的仇恨?老衲正想飞帖传武林,说明今日之事,使你们与武林人士消除误会,共除武林败类不更好吗?”“噢!这样,不但引不了大蛇出洞,它反跑了!能除吗?”“小施主的意思……”“老和尚,你只管这样向外说,其他的,我自有妙计。”常怀玉点点头:“方慧师兄,你就依他说好了,看来,我们这一辈人,应该让位给他们了!这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超旧人。”“好!老衲就依小施主所说,今后有用得老衲之处,只管派人通知老衲就是。”“好呀!老和尚,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于是,方慧禅师便向众人告辞,带了黑箭而去。常怀玉说:“燕儿,你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哎!常爷爷,你可不能走了。”“你要我做什么?”“常爷爷,你不是说叫我不要胡闹吗?商议今后之事,你走了,我怎么商议?”“你怎么不将方慧禅师也留下商议?”“常爷爷,这个老和尚度了一个人,好像度一个宝似的,走都走不及,再说,黑箭杀了无回剑门那么多人,留下来,你叫白姐姐他们见了心里舒服吗?不会起事?所以,还是让老和尚带了他先走的好。不然。就是白姐姐能暂时压下仇恨,她师父醒过来,能放过黑箭吗?”“不错,这也说的是。”“常爷爷,那我们进去看看白姐姐他们怎样了。”他们刚想进去,白衣女侠已从里面迎了出来,一看他们,又望望外面,问:“咦!方慧阵师呢?”小燕说:“这个老和尚,带了黑箭走了!”“黑箭也走了?”“姐姐,难道黑箭骗了我们,你师父,师叔没醒过来?”“他倒没骗我们,我师父、师叔已醒过来了!”“那姐姐还问他干什么?你师父不愿放过他么?”白衣女侠咬着牙说:“就是放过,我师父也要问个明白,我无回剑门与他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来血洗我们。”“姐姐,黑箭他不但要血洗你们,也要血洗陶姐姐和点苍派哩!”“他为什么要这样干的?”“姐姐,这话说起来就长了!我们到里面坐下来慢慢谈吧!哦!对了,姐姐认不认识江西小孤山的郝思杰?”“你问他?这次来血洗的黑衣人中,其中一个就是他。”“现在他在哪里?”“我第一个就将他杀掉了!”“姐姐,你要是将他留下来就好了!”“为什么!?”“姐姐起码可以从他口中掏出不少的事情出来,好啦!姐姐难道要我一直站着说话么?我可以,可常爷爷……”白衣女侠这时才想到自己因师门惨遭巨变,弄得方寸无主,怠慢了常掌门。的确,要是在平时,武当派掌门人来临,那真是本门派的无上光荣,自己师父,恐怕早已率众出门相迎了。白衣女侠立刻带歉意向常怀玉一揖说:“常掌门,请原谅晚辈一时悲愤心乱,失礼怠慢,望常掌门宽恕。”常怀玉说:“白女侠别客气,贫道相救来迟,令贵门惨遭巨变,还请白女侠及令师原谅才是。”小燕说:“你们两个也真是,不说就不说,一说就那么多的废话,大家进去坐不就完了么?”白衣女侠说:“小兄弟,礼可不能失呵!常掌门,请!”“白女侠请!”小燕说:“常爷爷,进去就进去,别请请声了!”常怀玉一笑:“燕儿,你怎么这样没礼的?今后怎么在江湖上走动呵!”说着,自己便带头先进去了。一进大厅,只见大厅桌翻凳倒,一片凌乱不堪,地上仍有一些黑衣人和无回剑门弟子的尸体,显然这大厅上发生过一场异常激烈的战斗,到处血迹斑斑。常怀玉不禁摇头微微嗟叹,白衣女侠说:“常掌门,请随晚辈到后院书房,那里没遭到破坏。”后院书房,不但没遭到破坏,而且窗明几净,清雅异常,与前院大厅相比,仿佛如两个天地之别。小燕坐下后,便将自已所知道和经过的事情,一一都说了出来……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