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墨明智见那妇人疯了,一下子傻了眼。是呵,一个疯妇人,全无理智,怎能将事情说得清楚的?不由问:“那,那你们一定要杀了我?你们不怕枉杀好人吗?”这时,那位峨嵋派弟子赶来了,问:“两位掌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柳小剑一指树上的墨明智说:“这淫贼在树林里污辱妇女,行凶杀人,千万别叫他跑了。”这位峨嵋派弟子,正是在巴山断魂坡受过伤的赵壁玉。他一看树上,不由惊愕了:“这,这不是九幽小怪吗?”方慧禅师和柳小剑一听,不由目光闪动,同时惊讶地问:“他就是九幽小怪?”“就是他,千万别让他跑了。”柳小剑一声长笑:“原来是名震武林的九幽小怪,怪不得敢如此大胆胡为,贫道我险些失了眼了。好,好!小怪,你下来,贫道要领教领教你的高招,”方慧禅师也说:“原来是九幽小怪,怪不得身手非凡,老衲几乎为他的外表所骗了。”这才是—波未平,一波又起。墨明智不想与武林人士碰面,到头来还是碰上了。这下怎么办呢?走不走?倘若自己一走,那自己不真正成了行凶杀人的淫贼?这名字多不好听呀!不走,势必要与他们交手,我能打得过这两位掌门吗?墨明智在树上犹豫不决了。柳小剑说:“小怪,听说你在断魂坡击败众多高手,怎么不敢下来与贫道过招?贫道再说一句,你想逃走,是怎么也逃不了的。”墨明智摇摇头说:“我不想走,我只想将事情弄清楚,刚才的事,的确不是我干的。”柳小剑说:“小怪,这事我们暂放在一边不谈。你下来过招吧。”“不行,这事一定要先弄清楚,我背不了这口黑锅。”“你想怎么弄清楚?”“你们有没有办法医好这疯妇人,令她恢复过来?咦!这妇人怎么不见了?她去了哪里?”地下的人都不由仔细用眼睛搜寻一下四周,可哪里有疯妇人的影子?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九幽小怪身上,谁又去管什么疯女人呢?墨明智着急起来,那脸上有青胎记的汉子骗了自己,跑了,现在这妇人一走,自己倒背上了这个淫贼的称号,今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方慧禅师和柳小剑却以奇怪的目光看着墨明智,各自暗想:这小怪在江湖上无法无天,伤了不少高手,杀了不少侠义之士,难道还在乎杀害这两个村民么?为什么口口声声要弄清楚是非?这是他行为怪异的表现?还是真的冤枉了他?这件事就算冤枉了他也没什么,比起他为害武林的事来,可以说是微不足道。总之,今日千万别让小怪走了,以免他今后再为害武林,残杀无辜。墨明智在树上说:“不行,我得将这妇人找回来。”说时,便纵身要追。方慧禅师和柳小剑早防小怪要逃走了。当墨明智身形从树上跃起,方慧禅师和柳小剑也跟着跃起。少林寺的七十二绝技,在武林一直称雄数百年,“一苇渡江”的佛门轻功,更不在天山、昆仑两派之下,方慧禅师的轻功,足可以在水面上行走。而昆仑派的轻功和掌法,亦是独步武林,何况柳小剑还身兼两家之长,剑法虽不及武当派掌门,而轻功、掌法却是在武当之上,所以墨明智的轻功,虽然快如流星电闪,也不能摆脱这两大掌门人。他们分左右出掌向墨明智拍来,墨明智一时在空中无法闪避,只好双掌分左右相迎。两声似闷雷般的响声,跟着半空中三条人影同时震飞,各自相距数十丈,分三个方向摔落下来。而三人从跃起、接掌、震飞、坠落,只是在一瞬之间,就是任何高手看见,也会感到莫名其妙,不知他们已交了手,而且还各自都受了伤。柳小剑落在一棵树叉上,没掉下来。方慧禅师却摔在地上。三个人之中,最不幸的就是墨明智,他坠落到悬岩下的深涧中去了,也不知是生是死。峨嵋派弟子赵壁玉初时不知是怎么回事,等到方慧禅师落在他身后不远处时,一下看见了方慧禅师面色苍白,闭目盘坐运气调息,嘴角流出的一道鲜血,染红了白须,他才感到骇然,急急奔过去问:“禅师!你怎么了?”方慧禅师摇摇头,用手指指柳小剑摔落的地方,示意叫赵壁玉去看看。赵壁玉也是武林中的一位高手,知道方慧禅师受了内伤,正运气调息,千万不能打扰,便慌忙跑去看看柳小剑。柳小剑在树桠上,背靠着树干,盘腿凝神运气调治内伤。看来,他的伤似乎比方慧禅师更严重,鲜血斑斑点点,洒在树干和地下的草地上。赵壁玉见此情形,更不敢去打扰了,但也不敢去查九幽小怪的下落,便拔剑站在两大掌门人中间,防备有人向两大掌门人下手。半晌后,方慧禅师首先站了起来。赵壁玉一颗心放了下来,齐过去问:“禅师,您没事了吧?”“老衲总算没事了,柳道兄怎样了?”“柳掌门似乎受伤颇重。”“哦,老衲去看看。”他们走到那棵树跟前时,柳小剑已张开了双目,说:“禅师,我总算没事了,但想恢复原有的功力,恐怕没有半年的调养不成。这小怪的功力,真出乎贫道的意料之外,怪不得在断魂坡能一举而击败众多高手。”“是呵!这小怪内力深厚得简直令人难以思议,以他一人之力,而能将我两人击伤,当今武林,恐怕除了奇侠慕容施主,已无人可及。”赵壁玉说:“两位掌门,不知现在九幽小怪怎样了,我们要不要去看看?”柳小剑说:“恐怕这小怪受的伤比贫道还重,不然,我等还有命么?好!我们去看看,他要是还没恢复过来,我们借此一举而除了他,以免为祸武林。”方慧禅师摇摇头:“柳道兄,老衲总感到这小怪不像是一个穷凶极恶,心狠手辣的人,他没趁机取我们性命,多半是带伤而走了。不过。去看看也好。万一他真的伤重还在运气调息,老衲也不主张除他。”“哦!?禅师的意思是——”“老衲想劝他入我佛门。”“禅师真会普渡世人。不过,至少也得废去他的武功,不然,贫道也不大放心。”三人来到墨明智坠落的地方一看,竟是下临悬岩的一道深涧,深达百多丈,下面尽是一些奇岩怪石,荆棘、芒草杂生。方慧禅师打量了四周一下,叹息地说:“看来小怪多半坠落深涧中去了,恐怕没多大生存的希望。”柳小剑望着下面幽深的山涧,不由点头同意:“不错,是跌落深涧中去了。”赵壁玉说:“我下去看看。”柳小剑摇摇头说:“不用看了,就算小怪不负重伤,掉下去也会粉身碎骨,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他一条命。何况他还是—个伤重的人。”“那么说,这小怪是必死无疑了?”方慧禅师惋惜地说:“看来,这也是天意,非老衲所能为了。柳道兄,我们走吧。”不久,少林,昆仓两派掌门合力将九幽小怪击毙于华阳山深涧里的消息,一下传遍了武林。它像断魂坡九幽小怪击败六大掌门的消息一样,惊震了整个江湖。首先是峨嵋派、白龙会的人兴高采烈地庆贺了一番,其他各大派也相继高兴了一段时间。大家都认为,这下江湖总算太平了。这一消息传到,奇侠夫妇惊愕了,他们万万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是武林中人人都这么传说,子宁夫妇不由不信了。子宁说:“不好!这小丫头已去了成都,她要是听到了,不闹得武林天翻地覆么?”小魔女说:“哼!这样更好,我也去闹一份,让这一些瞎了眼睛的所谓侠义人士,知道杀害了那浑小子有什么结果。”“燕燕,你千万不能乱来,这事可不能凭意气用事。”他们这一对几十年的老夫老妻,称呼一如既往,从没更改过。小魔女说:“你这浑人,我怎么乱来了?他们枉杀无辜,不应受到惩罚?”“不,不!燕燕,我看这事里面,恐怕还有更大的阴谋。我去找找那小丫头,别让她闯出更大的祸来,那将更不可收拾了。”“好呀!我也出去。”“燕燕,你不会去与武林为敌吧?”“你放心,我还不至于老糊涂。但我会叫那些枉杀人的人知道杀错人的痛苦。”子宁知道怎么也说服不了老伴的,只好说:“燕燕,我们一块走吧。”“我才不跟你在一起,束手束脚,行动不方便。”子宁只好摇摇头,自己先出门了。且说墨明智之死,不但引出了奇侠夫妇的重出江湖,更引出了四位女杀星,将武林闹得一片腥风血南。武林人士以为九幽小怪一死,可换来江湖的安宁。他们不知道这么一来,武林更无宁日了。四位女杀星,第一个便是墨明智的小兄弟慕容小燕。慕容小燕为人聪敏,但却从小娇惯任性,自幼便得子宁的九阳真气输入,年纪虽小,而内力不亚于当今任何一流上乘高手。一年来,她在祖母严厉的管束下,苦练内外武功,西门剑法已练到了当年小魔女闯荡江湖时出神入化的境地,何况她更将迎风柳步融化在灵猴百变身法中,快捷不如墨明智,而奇巧却胜于墨明智了。一年来她苦练武功,为的是今年四月在成都望峨楼上见到她的傻哥哥,可是她刚一踏入四川重庆这一山城,便听到了墨明智的不幸消息,整个人的心全碎了。那一天,她正在江边的大酒楼上自斟自饮,一面欣赏江边的景色,蓦然听到隔邻座位上两条汉子谈论九幽小怪的事情。九幽小怪,正是她心头上惦挂着的人,她不由留心细听。当她还在紫竹山庄练武时,已听祖父讲过九幽小怪在巴山断魂坡上的事,她很高兴,更羡慕不已,暗想:这个傻乎乎的东西,竟名震武林啦!好!到时我倒要看看你这傻家伙变得怎样了!现在忽地里却听到墨明智遇害的消息,顿时震惊了。她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心想:别不是他们说的是第二个人吧?她走过去问:“请问两位大哥,你们说的九幽小怪,到底是个什么人?”两条汉子见是一个明眸皓齿、面容秀美的少年相问,不由笑了:“小哥,这是江湖上的事,你问来干什么?”“哎!我怕你们弄错啦!”两条汉子愕然:“我们怎么弄错了?”“我听我爷爷说,九幽小怪武功好极了,一举而击败了六大掌门人,他会死么?”一个汉子说:“小哥,这小怪武功再好,又怎及得上少林寺的方丈方慧禅师和昆仑派的掌门人?在他们联手围攻之下,小怪就是有通天遁地的本领,也不能不败了。”“那么说,小怪是死在他们两人的掌下?”“不错,正是这样。”“这事,你们是听人说的?还是自己看到了?”“嗨!小哥,我们算老几,怎能亲眼看见?听说小怪行为怪异,动辄杀人,我们怎敢去看的?躲还躲不及哩。”“原来你们是听人说的,你不怕那人胡说八道么?”两条汉子不由望望四周一眼,轻声说:“小哥,轻点,你千万别这样说,要是让白龙会的人听到了,你小哥就麻烦啦!”“哦!?是白龙会的人说的?”“不错,正是白龙会的人说的,而且不是一般人,是他们的马堂主说的。你说马堂主胡说八道,嫌命长了?”“他不会胡说八道?”“好,好,小哥,我们算怕了你了!他会胡说八道?要是小怪不死,他敢将堂口重新搬回重庆?不怕小怪摘下他的脑瓜于?”“他跟小怪有仇?”“怎么没有仇?仇可大了。马堂主用计将小怪骗进了他们的堂口,要活捉小怪。谁知小怪没捉到,反而让小怪跑了出来,吓得他连夜将堂口搬了,人也不敢露面。小怪不死,他敢回来么?”另一位汉子逗他说:“小哥,你要不相信,去问问马堂主吧,说不定是他胡说八道哩。”小燕一笑:“你们以为我不敢去吗?”两条汉子睁大了眼睛:“你敢去?”“你们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不,不!小哥,就算有人给水缸我们做胆,我们也不敢去招惹白龙会的人。”当天下午,小燕出现在白龙会重庆堂的大门外。尽管她面上还未脱去孩子气,双手叉腰,学着人人老气横秋的样子朝两个守门的劲装大汉说:“去!去告诉你们的马堂主,我要他来见我。”两条劲装大汉一看,是一个唇红齿白、口光流盼、一脸机灵的少年,模样十四五岁,居然一副大人的口吻在喝叱自己,不由傻了眼,问:“你说什么?”“聋了吗?叫你们马堂主出来见我!要不要我再说一遍?”这回两个劲装大汉听清楚了,四只眼睛神情古怪地打量着小燕,暗想:这少年要不是白痴,必然大有来头,不然,能有这样大的口气,居然敢叫马堂主来见他?忍着气问:“请问,是谁打发小兄弟来见我们马堂主的?”“本少爷还用得着别人打发前来么?”两条劲装大汉更愕然了:“是你自己来的?没人打发?”“是呀!你们奇怪么?”这两条大汉不由互相对望了一眼,一时不明白这少年是什么来头。因为江湖上的能人异士不少,上次的九幽小怪……小燕见他们呆着不动,生气了:“你们去不去叫呀?惹得本少爷火起,一把火烧了你们这蛇窝窝。”这下子可把两条劲装大汉气昏了。就是泥人,也有三分泥气,两条劲装大汉—听小燕说自己白龙会的堂口是个蛇窝,也不由火起,其中一个吼道:“小杂种,你吃了豹子胆?老虎……”他话没有说完,“啪啪”两声,左右两腮,挨了两记清脆的耳光,打得牙血也流出来。另一个大汉一看,大怒:“你敢打人?”小燕衣袖—拂,将他拂飞了,撞在大门外的旗杆上,撞得双眼金星乱飞,跌得爬不起来。这是过去碧云峰碧波仙子的流云飞袖之功,小燕使出的劲力,还不到两成,不然,这大汉何只撞得金星乱飞,恐怕头壳早破,脑浆迸飞了。摸着满嘴的牙血,这大汉今次才真正惊骇了。来人武功之高,自己真不敢想象,莫不是又来了一个九幽小怪?小燕逼视着他:“你去不去叫你们马堂主出来?”马堂主在里面听到了外面的吵闹声,带了两位香主出来看看是什么回事。一出来便看见小燕的流云飞袖之功,惊讶异常。因为运用流云飞袖,必须要有深厚的内劲才能发挥其威力,不然,顶多拂痛人,不可能将人拂飞。可是眼前的确是一个少年,他真不敢相信一个少年竟有这样的内劲。他慌忙迎出大门,朝小燕一揖说:“不知小侠要见在下有何贵事?”小燕瞅着他问:“你就是马堂主?”“不敢,正是在下。请问小侠高姓大名?”“不知道。”“不知道!?”马堂主一怔,心想:看来又是一个来找麻烦的人了。心下警惕,说,“既然小侠不愿赐教,请进里面一谈。”“不用了!我只想问你几句话?你老实回答,我便撒手而去。不然,你这个堂口便不会有安宁的口子了。”一位香主怒道:“你要威胁我们?”“你们喜欢这样说,我也没办法。”“大胆!”这位香主一出手,就以分筋错骨手法,想一下令小燕残废,叫他知道白龙会的人不是好惹的。马堂主刚要说:“丁香主,不可!”可是,他话还没有出口,只见小燕人影一闪,跟着是丁香主一声惨叫,双手折断,人也飞了出去。小燕为人可不像墨明智,墨明智为人仁义忠恕?不愿伤人,常常以德报怨。小燕可不同了,丁香主想一出手叫她残废,她便先叫丁香主断了两臂。这就叫以牙还牙。她拍拍手,似乎不屑沾染丁香主身上的脏气,斜视马堂主一眼:“怎么样?你愿不愿回答我的问话?”马堂主心下悚然。丁香主虽然在武林中不怎样出名,但也是重庆一带的高手,谁知一出手便手断人飞,自己再动手,那不啻如飞蛾扑火,自取灭亡?他满脸怒容,但又不敢发作,只好忍着气说:“小侠所问何事?要是有背侠义之事,在下宁死也不愿回答。”小燕以奇异的目光看了他一下,说:“绝非违背侠义之事。”“小侠请问!”“九幽小怪是不是真的死了?”马堂主更警惕起来,问:“小怪跟小侠是友是敌?”小燕目光一转,一笑说:“什么也不是,我只想找他比试武功。听人说,他武功神秘莫测,还击败了六大掌门人,我才不相信。”马堂主一听,顿时放下心来。原来是找小怪比试武功的。的确,江湖上慕名而找人比试武功的事,那是屡见不鲜,不足为怪。便说:“他真的死了!死在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人的掌下。”“他们为什么要将他杀了?”“小伙,小怪是武林的公敌,而且他在华阳山中,做了一件令人发指之事。”“他做了什么令人发指之事?”“强奸妇女,谋杀其夫。”小燕睁大了眼睛:“真的?”“小侠,在下怎敢骗你。要不,少林、昆仑掌门怎会立即将他毙于掌下?”小燕不由怔了半晌,暗想:我那傻哥哥会干出这样的事?不可能。她突然拔出腰中软剑,只见剑光一阵闪耀,大门口的一只石狮顿时变成了大小不一的三十六块碎石。她铁青了脸对马堂主说:“你要是有半点谎言,我叫你像这石狮一样!”说完,身形一晃,风起人已失,杳如黄鹤。第二个女杀星,却是鲜为武林人士所知的玲玲郡主。她代表父亲,前来四川成都为蜀王太妃祝寿。一路上,她已听到了墨明智不少的事,尤其是巴山断魂坡一事,更令她惊喜不已。她不明白,怎么武林的各大门派和侠义人士,不容得墨明智的?她隐隐感到,这里面恐咱有一种不可见人的阴谋活动,便一直留在蜀王府内,暗暗注意武林的活动。当墨明智不幸的消息传来时,她一下惊怔了,问:“真的?”她跟前的侍女说:“郡主,成都人人都这么说,而且白龙会的人,都兴高采烈地庆祝哩!还有假么?”玲玲郡主一向深藏不露而机灵,她深锁凤眉暗说:“好!我要看看是谁在操纵这件事。”是夜,白龙会总堂的大厅上,灯光如昼,众人举杯相交,在座的,不仅有新任的总堂主黄如龙。白龙会的军师王大业,就是那个面上有宵胎记的汉子和那所谓疯妇人,也赫然在座。黄如龙亲自举杯向王军师敬酒,说:“除掉九幽小怪,军师首先是大功臣,我敬你一杯,来!干!”王大业笑了:“总堂主过奖了,在下只是略施小计而已,这都是总堂主你指挥有方,下面弟兄效力呵!”黄如龙哈哈大笑:“军师客气了,没有军师出谋划策,又怎能骗得小怪上钩?”他又走到青胎记汉子和疯妇人面前举杯说:“吴兄弟,萧妹妹,小怪之死,你俩功不可没,我也敬你们一杯,也代上灵道长敬你们一杯!”这疯妇人和青胎记汉子,正是白龙会总堂下的两位堂主,一个是总堂内白龙堂堂主萧玉笛,人称毒手观音;一个是总堂外白虎堂堂主吴法现,人称青面虎。这两个人,都是白龙会的高手,尤其是萧玉笛,袖中的毒箭,可以冷不防在二三丈外取人性命,人又生得美俏,因而得了毒手观音之绰号。她这时笑吟吟地站了起来说:“总堂主,说真的,要是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人没赶来,我真想在小怪俯身看我时,一箭就取了他命。”黄如龙摇摇说:“幸好你没这样做,上灵道长说,小怪武功深不可测,连陶门的毒暗器也伤不了他,你恐怕不但伤不了他,反而会招来杀身大祸。”“九幽小怪真的那么厉害?”“要不,他能一举而击败六大掌门人么?”散席后,毒手观音回到自己的房间,点亮灯时,蓦然见一个一身白衣白裙,气质高贵威严的美丽少女立在门背,她惊讶地问:“你是谁,怎么不声不响来我房间的?”“特来拜访,不高兴?”毒手观音更是一肚疑惑:白龙会可从来没见过这么一个美丽的少女呵!她怎么深夜而来这里?问:“你到底是谁?”“我是谁,你先不必问,我们坐下来慢慢说吧。”这神秘少女随手将门关上,自已先端庄地坐下来,仿佛她是这个房间出主人似的。毒手观音惊疑地问:“你要与我谈什么?”“我想知道,你们是怎样用计骗九幽小怪的。”毒手观音一怔问:“你要知道?”神秘少女点点头:“你说吧。”“我不说呢?”神秘少女微微一笑,拿起桌面一条用白玉石雕成的盘龙,似乎漫不经心地用手轻轻一捏,石雕的盘龙顿时被捏成四分五裂,变成了一堆碎玉。只见她又将其中的—块碎玉放在两指之间一捏,又捏成了粉状,仿佛这不是一块玉,而是一团泥沙。少女又说:“我看,你还是说出来的好。”一面轻轻将白玉粉吹掉。毒手观音骇然:“你,你想怎洋?”神秘少女说:“我是为你着想。”“你为我着想?”“你知不知道,你们的刘大龙头是怎么死的?他死在何人之手?”“不是九幽小怪么?”“不是。”“是你?”“刘大龙头多少也算是一个正义之人,我怎么会杀他?”毒手观音惊疑不已:“那是谁?”“是你们的新任龙头黄如龙和军师王大业,合手杀了他的。”“我不信!”毒手观音叫了起来,“黄如龙是刘总堂最信任的人,一手提拔了他为副总堂主,他不可能杀刘总堂。”“一个权势欲极强的人,往往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就算是亲如兄弟,也可以杀,何在乎提拔他的人?”神秘少女看看窗外的天色,“好了,时间也不多了,你说不说?”“我不说!”神秘少女皱皱眉:“既然这样,我只好带你去另一个地方了。”毒手观音突然出手,一支袖箭,骤然向神秘少女胸前射来。这是毒手观音的成名绝技,出人意外,百发百中,江湖上多少武功高过毒手观音之人,也丧在她的袖箭之下。何况相距这么近,哪有不中的?谁知神秘少女身形不动,一出手,就挟住了飞来的袖箭,再将袖箭顺手一扔,袖箭竟直没入墙壁内。神秘少女这份武功,在毒手观音看来,简直是不可思议,便纵身想向窗外逃命。她刚纵身时,神秘少女身形轻闪,一出手就扣住了她手腕的命脉,只要内力一吐,毒手观音就是不死,也落得终身残废。只见她面色大变,说:“你杀了我吧!”神秘少女摇摇头,顺手点了她的章门穴,将她扔在地下,叹了一声说:“我好意为你着想,谁知你这般执迷不悟,要不是为了九幽小怪,让你死了算了,我才懒得理你哩!”说着,轻轻一拍手,窗外也跃进—位年纪约十五六的少女,一身侍女打扮,手提利剑。神秘少女问:“那姓吴的怎样了?”“郡主,春姐姐带他走了。”毒手观音一听“郡主”两字,更露惊愕之色。郡主!?难道眼前这位武功极高的人,竟然是一位王爷的千金?她哪里知道,这位神秘少女,就是不为武林人士所知的玲玲郡主。玲玲郡主不屑地瞟了已不能动弹的毒手观音一眼,说:“将她也带走吧,不然,她也会给人杀了灭口的。”“是,郡主。”毒手观音叫道:“你们要带我去哪里?”侍女一出手便点了她的哑穴,说:“放心!不会叫你去酆都城的。”毒手观音想不到一个侍女,竟然是一位武林高手,更惊讶了。这一夜,白龙会总堂下的内外两位堂主,突然神秘地失踪,谁也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第三位女杀星,便是行踪不定的玉罗刹。她带了盘小玉来到幽谷山庄,拜一代侠女柳小琴为师后,又赶去佛山镇会见时不遇,办完了一桩心事(什么心事,以后自有分晓)。玉罗刹对时不遇说:“时兄,看来上灵这贼道连他的侄儿也不惜杀了灭口,恐怕不单是嫁祸给墨兄弟这么简单,而是另有其重大阴谋,你是不是先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先别去找上灵了结,我们合力暗查他的行踪好不好?”时不遇点点头:“我听从你的话。”玉罗刹一双俊目,不由深情地看了他—眼,她看出这位傲慢的青年,已对自己一片倾心,只是不敢表白而已,其实自己又何尝不欢喜他?便说:“时兄,那你今后多保重,我先去我师父处看看我那表妹怎样了,再去四川会你,好吗?你放心,我不会忘了你的。”时不遇大喜,玉罗刹最后的一句话,不啻是给了自己一个暗示,便说:“我也忘不了你。”玉罗刹展颜一笑:“那我们后会有期,四月,我在成都的望峨楼等你。”“好!我们是不见不走。”谁知四月初,玉罗刹—踏入四川,便听到了江湖上人们传说九幽小怪在华阳山中丧身的消息。玉罗刹惊震得不敢相信,但人们传言九幽小怪是死在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人的掌下,她又不能不相信了。当今武林,谁不知道自已大师伯的追魂掌称雄武林?而少林寺方慧禅师的如来涅盘掌,更是练到炉火纯青的境界,远远超过前几代的掌门,连奇侠慕容子宁也不敢轻易与他交锋。墨明智哪怕武功再好,在这两大掌门人的掌下,招架得了么?就是不死,也必然身负重伤。她暗暗怨恨自己的大师伯怎么这般的糊涂,事情不问清楚,就下杀手。好!等我打听清楚,师伯我不敢惹,但少林寺那老和尚,你今后就别想过安宁的日子,让你一寺的大大小小糊涂光头,尝到错杀好人是什么味道。玉罗刹本来打算先去大娄山拜访自己的义父索命刀,现在也不去了,匆匆忙忙赶往成都。她与墨明智可以说是情如手足,胜似亲姐弟。当她快到成都时,听见路边不远的一处树林里,有人气忿、惊恐地喊道:“你到底想要我干什么?”接着是位少女的声音:“说!九幽小怪是怎么死的?”玉罗刹一怔:怎么!这少女也在打听九幽小怪的生死?她是谁?便慌忙奔进树林中。只见—位青衣裤的少女,年纪与自己差不多,一双玉掌翻飞,逼得峨嵋派弟子赵壁玉只有招架之功,无还手之力。玉罗刹看得又是暗暗惊奇,这少女的武功不错呵!赵壁玉一边招架一边说:“我不是说他死在少林、昆仑两大掌门人的掌下么?你还要我说什么?”“这本姑娘知道,我要你说出是怎么将墨少侠骗去华阳山中的。”“你简直是胡闹,谁骗他了?”青衣少女突然掌法一变,一下便将赵壁玉拍翻,跟着身形一闪,又点了赵壁玉的要穴,一声冷笑:“你说不说?”可是她一下瞧见了玉罗刹,面带敌意,上下打量了玉罗刹—下,问:“你是谁?”“姐姐好身手呵!没用几招,就将峨嵋派的高手赵大侠制服了。”青衣少女冷冷地盯着玉罗刹:“你是不是也想赶这趟浑水?”玉罗刹一笑:“姐姐别误会,我也想听听赵大侠怎么将墨少侠骗上华阳山中的。”赵壁玉虽然不能动,却能说话。他一下认出了玉罗刹,脱口而说:“你!?”玉罗刹笑道:“赵大侠,没想到我们在这里又见面了。”赵壁玉绝望地说:“你们杀了我吧!”“杀不杀你,我作不了主,得看这位姐姐怎样。她要杀你,就不用我出手啦!”青衣少女听他们这么对答,显然来人是友非敌?便收起敌意,仍心怀戒意问:“姐姐是谁?能否告知小妹?”“我也不知我叫什么,别人却骂我是女魔手,玉罗刹。”青衣少女惊喜地叫起来:“姐姐就是江湖上神出鬼没的玉罗刹?”“这名字不会吓了你吧?”青衣少女笑起来:“怪不得墨少侠常说姐姐会说笑话。”“哦!?你曾与那小怪认识?”“姐姐,墨少侠是我一家的救命恩人。”“那你是—一”“武林女骗子!”玉罗刹讶然:“武林女骗子?你是不是曾经去过巫山,将怪医的一坛名贵的药酒骗走了?”“是呀!”玉罗刹笑道:“这才是闻名不如见面,见面胜似闻面,小妹久仰了。”“姐姐,我们先别客气,商量怎么为墨少伙报仇才是!墨少侠死得太惨了。”原来第四个女杀星,便是武林女骗子金秀姑。这四位女杀星,论武功,以玲玲郡主和慕容小燕的武功最好,玉罗刹武功次之,金秀姑武功又次之。沦江湖阅历,却又是玉罗刹和金秀姑最为丰富。在机灵方面,四女各有所长,似乎金秀姑更善于应变。中原武林各大名门正派,以为九幽小怪—死,便可高枕无忧,怎么也想不到却招来了这四位女杀星,几乎将整个武林闹翻了天。何况她们的背后,还有奇侠夫妇、神龙怪丐、佟家兄弟和怪医一家等高手异人。尤其是小魔女,更暗中纵容,放手让这四位女杀星给一些所谓侠义之人一个永远也忘不了的教训。首先受到冲击的,便是峨嵋、少林、丐帮这三大名门正派,其次是华山,恒山、崆峒。至于昆仑、点苍两派,一个远在西域,一个深入边陲,一时不受波及。再说,玉罗刹听秀姑这么一说,心情顿时沉重起来,问:“他真的死得很惨?”秀姑悲痛地说:“可怜他摔在华阳山的百丈深涧中,连尸骸也没法认。”“姐姐,你下去看过了?”秀姑点点头:“我下涧去看过了,只见涧中白骨森森,处处皆是,也不知哪一具是墨少侠的。”“什么!?只见白骨,没血肉?”“姐姐,你不知道,那深涧是野兽出没的地方,豺狼极多。别说墨少侠已死,就是没死,掉下去也没命了。这事过了一夜,我才知道,所以我下去时,恐怕他早已身葬兽腹了。我到了涧底时,还杀了两条豺狼哩!”玉罗刹听得心如刀铰,目光如冷电逼视赵壁玉,银牙紧咬说:“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人物,缠着九幽小怪百般不放,他到底犯下了什么滔天罪行而要令他身葬兽腹,骨暴幽涧才称快?说!这是为什么?”赵壁玉自知必死无疑,横了心说:“难道以往各大门派的人,死伤在九幽老怪之掌下不够多?”“那关小怪什么事?”“自古说,父债子还,何况小怪还杀害了梅林庄庄主一家大小。”“胡说,陈庄主一家大小一个也没有死,恐怕要杀陈庄主的不是小怪,而是你们!”赵壁玉愕然:“你说什么?”玉罗刹不愿将陈庄主的事说出来,另转话题,问:“你以为小怪真的愿与武林为敌?”“难道不是?”“哼!他要与武林为敌,试问一下,在断魂坡上,你们有多少人能活着回去?他杀了人没有?”赵壁玉一时语塞了。秀姑说:“姐姐,他既不愿说,杀了他算了。”玉罗刹摇摇头:“他是一个可怜虫,杀了,不怕损了姐姐的英名?我知道,武林骗子,从不伤害人命。”“那就放了他么?”“唔!放了他,让他带个口信给上灵,叫这贼道洗干净脑袋,等着我们砍下来。可也不能白白这么放他走了,给他一点教训,让他永世难忘,也算是为小怪先出口气。”“姐姐,要怎么教训他?”“废了他的武功!”“好!我来!”秀姑说完,一掌就震断了他一条筋脉。筋脉一断,赵壁玉再也不能用武了,成了废人。秀姑跟着拍开了他的穴位说,“你滚吧!”赵壁玉面如死灰,木然坐在地上不动。玉罗刹冷冷地说:“姓赵的,别怪我们心狠手辣,这是你咎由自取。你是第一个杀害小怪受到惩罚的人,今后还有第二个,第三个。你滚吧!要是想不开,你自杀好了。”赵壁玉面带痛苦之色,一语不发,颓然而去。他一走,玉罗刹问秀姑:“姐姐,你现在打算去哪里?”秀姑说:“你叫我姐姐,我也叫你为姐姐。我们两个,也不知道谁大谁小,我今年刚满十九,姐姐,你呢?”玉罗刹笑道:“我还差三个月才十九,你是姐姐了。”“玉妹妹,那我不客气了。”“姐姐,你现在打算去哪里?要是没事,我们一块去成都好不好?”“妹妹,我是偷跑出来找峨嵋派人的,现在我得赶回去,不然让我师父知道了,可不得了。”“哦!?尊师是谁?”“神龙怪丐。”玉罗刹惊讶:“原来姐姐的师父是他老人家,怪不得姐姐手身不凡。他老人家真的走火入魔了?”秀姑愕然:“他几时走火入魔了?”玉罗刹愕异:“姐姐不是去巫山向怪医要了一坛百草露花酒么?”秀姑吃吃地笑起来:“那是我骗他们的。谁叫怪医口出狂言,说我无法能骗到他的东西,我趁他一不留神,却偷走了他身上的信物,骗了他这坛酒。”玉罗刹一笑:“姐姐这样做,不怕你师父他老人家恼怒么?”“那时我还没拜他为师呢!”“哦!?这是什么回事?”秀姑将经过略略一说,把墨明智救她一家的事也交代了,最后说:“妹妹,我本想早日为墨少侠报仇,但师父他老人家说我武功没练成,不是人家的对手,怎么也不放我出来,我只好偷跑出来,妹妹,请原谅,我不能陪你去成都,得赶回去。”秀姑话音刚落,有人在树上“哼”了一声,说:“你去成都呀!赶回去干什么?”秀姑和玉罗刹一怔,忙抬头往树上一看,只见神龙怪丐懒洋洋地卧在一枝横桠上,她们两人只顾讲话,竟然没发觉他是几时来的。秀姑惊愕了:“师父,是你!?”“不是我,难道是你么?”“师父,你怎么不声不响地来了?”“你不声不响地跑了,还怪我不声不响地来么?”“师父!你别生气,我以后不再偷跑出来就是。”“徒弟,你也别生气呀!我以后不再跟着你就是了。”玉罗刹听了他师徒俩的对答,忍俊不禁,又怕得罪了这江湖上有名的老怪物,连忙转身掩口而笑。神龙怪丐嘿嘿两声:“罗刹小女娃,你以为你转过身子,老叫化就看不出你在笑我们师不像师,徒不像徒么?”玉罗刹真的笑出来了:“东方老前辈,我怎敢笑你老和秀姐姐的?”“你这个胆大包天的罗刹,在江湖上杀人放火,装神扮鬼,戏弄官府,无所不干,还有什么不敢的?我老叫化看,你才是九幽小怪,令师伯和少林寺那糊涂老光头,去找那好心的浑小子,的确是找错人了,应该去找你才是。”一说到九幽小怪,玉罗刹和金秀姑心情又沉重起来。玉罗刹说:“东方老前辈,上灵这贼道苦苦迫逼那浑小子,不惜挑动中原武林人士和各大门派掌门与他为敌,这是为什么?你老知不知道?”“我不知道,你也别问我。”神龙怪丐从树上跳落下来,抓起秀姑,“秀女,我们快走。”秀姑一时奇了:“师父,你跟玉妹妹说得好好的,怎么就走了?”“秀丫头,你一个本来就够邪的了,再与这胆大包天的罗刹沾在一起,那更邪上加邪,我老叫化倒是担心你变成了第三个九幽小怪。”“师父,你害怕了?”“我当然害怕啦!你成了第三个九幽小怪,我老叫化不成了第二个九幽老怪么?峨嵋上灵这老牛鼻子,我惹不起。快走,快走!不然,又一个真正的九幽小怪来时,更没完没了,我们想走也走不了。”玉罗刹和秀姑都奇异起来:“又一个真正的九幽小怪?谁?”“不知道。”“不知道?”“是呵!是呵!”神龙怪丐眨眨眼睛,“罗刹女,你想知道上灵这牛鼻子老道为什么苦逼那浑小子,最好去找白龙会总堂那个什么王军师问问。不过,这是一头异常狡猾的老狐狸,不容易叫他说出来的。而且已有人去惊动他了。”玉罗刹困惑地望着神龙怪丐,问:“王军师?是谁,又是谁惊动他了?”“这,我老叫化真的不知道了!罗刹女,这就看你了!”神龙怪丐又对秀姑说,“秀丫头,不是师父不让你出来,以你现有的武功,帮不了忙的。半年后,你再来吧,就是到了那时,师父也不同意你胡乱伤人和废人武功,这样做,只会将事情越弄越大。”“师父,那墨少侠的仇不报了?”“仇是要报的,就看怎么报,杀人不是报仇的好方法。不找出真正的元凶,杀其他人能报得了仇吗?首先,你玉妹妹的大师伯,就是杀那浑小子的凶手之一,你能去杀他?”金秀姑一下怔住了,玉罗刹也怔住了。神龙怪丐又说:“所以我老叫化认为,杀人不是好办法,只能引起一连串的冤冤相报,世世代代结仇。再说,就算小怪真的死了,他在地下,恐怕也不同意你们这么做。何况,那山涧找不到他的尸骸,生死仍是一个谜,你们也不必急着给他报仇,先寻到那浑小子的下落再说吧。”秀姑惊愕了:“师父,你也去过那山涧了?”“不错,我去过了。”玉罗刹更追问道:“小怪真的没死?”“死不死我老叫化不敢说,但我敢说那山涧中没有他的尸骸,所有的白骨残骸,都不是他的。一般来说,任何人掉下山涧,是必死无疑,何况那山涧是华阳山有名的野狼涧,一条不到一里路的山涧,竟有五六处狼窝,掉下去不死,也会给成群的野狼咬死。但希望那浑小子命大福大,死不了!”玉罗刹不禁燃起了一线希望:“东方前辈,那么说,他可能没有死。”“罗刹女,你先别高兴,万一这浑小子身葬狼腹,连骨头也叫狼吞了,到时,你别怨我老叫化骗了你。”玉罗刹刚才的一线希望又扑灭,她咬着牙说:“不管小怪死或生,我都要找到这事的元凶出来。”秀姑说:“玉妹,你不用找了,这事有八成是上灵这贼道干的。他千方百计地在计算着墨少侠,还想叫我一家去骗少侠的六合神功哩。”玉罗刹点点头:“八成是他,这下子他跑不了!”神龙怪丐说:“我劝你们两个毛丫头别太武断了,往往波涛最汹涌的地方,不是最危险的地方,暗流急涌的水下礁石往往是最危险的,常使一些有经验的老舵工走了眼,弄得船翻人亡。”玉罗刹心头怵然:“东方前辈,不是上灵,是谁?”“我老叫化知道,不早把他揪出来么?好了!秀女,我们快走,又一个真的九幽小怪已经来到了!”神龙怪丐说完,拉着满肚狐疑的秀姑,急展轻功而去,丢下了愕然的玉罗刹。玉罗刹暗想:又一个真正的九幽小怪?那是谁?听说川北三英、白龙会的刘大龙头都死于九幽小怪之手,难道是这个人干的?既然是,怎么神龙怪丐不把他抓起来大白于武林?难道他武功极高,神龙怪丐制服不了他?好!我要看看他到底是千什么人。玉罗刹朝林外的大路上望去。只见路人不少,可都是一些商贾小贩之流。离这里有一里之遥的地方,似乎有一间茶棚,暗忖:我要看另一个九幽小怪,不如到前面的茶棚中坐着等不好?这样,也不会令他疑心。玉罗刹想罢,在树林中略展轻功,不久,便出现在茶棚前了。她留心打量着茶棚内外的人。茶棚是搭在路边的—棵大树之下,有五六张桌子,有的坐了人,有的还空着,这茶棚不但卖茶,还卖酒食,茶棚外,也坐了一些歇脚的挑夫走卒,大概他们嫌茶棚里不够这树下凉快。茶棚老板娘见玉罗刹走进来,此刻起身笑面相迎,问:“姑娘,要茶还是要酒?”玉罗刹选了一张没人的桌子坐下说:“来壶茶吧!也要一碟包子。”“好的。”老板娘立刻给她端上了一壶热茶和一碟包子,摆上—双筷子和一只杯,便去招呼另外的客人了。茶棚内外,不论是饮茶喝酒的路人,还是歇脚的挑夫走卒,见来了这么一位俊俏的少女,不由都朝她望来,好奇、惊疑、垂涎、贪婪的目光都有。玉罗刹毫不在乎,她早巳打量过内外的所有人了,没有一个是武林中人,顶多也不过是会些拳脚的鲁汉莽夫,她将目光转向大路上的往来人。不久,果然来了—位年约十四五岁的文雅少年,目光流盼,神采照人,眉宇之间隐藏着一团英气。只见他衣着并不华丽,却是上好质地的料子,这么一身的打扮,更显得这少年俊美而不俗。这俊美少年朝茶棚望了—眼,目光却停留在玉罗刹的身上,犹豫了一下,便朝茶棚走来。玉罗刹疑惑了,难道这位美少年就是另一九幽小怪?而美少年已走到她所坐的桌子跟前,朝她微笑一下,便在她对面坐下来。老板娘忙过来招呼。美少年说:“也给我来一壶茶,一碟包子。”“是!公子不喝酒么?”“不喝!”老板娘忙应声而去张罗,美少年又向玉罗刹一笑,问:“我坐你对面,你不介意吧?”玉罗刹也一笑:“不介意。小兄弟,你去成都?”“唔!去成都。姐姐,你呢?”“我也去成都。”“那好了,我们可以结伴而行了。”“小兄弟,你去成都干什么?”“去玩呀!”“你没去过成都?”“没去过,望姐姐指引。”玉罗刹微笑了:“你不怕我将你拐卖了?”美少年笑道:“我看姐姐不是这样的人。”“你会看相?”“多少会—点。”“那你看出我是什么人?”这时,老板娘已将茶水、包子端过来了。美少年一边吃一边说:“是一位身怀绝技、久阅江湖的武林高手。姐姐,我没说错你吧?”玉罗刹惊疑地望着美少年:“你怎么看出来了?”美少年一双迷人的眼睛狡黠一笑:“不是说我会看相么?其实,稍有经验的人,也会看出姐姐的!”“你说说,你怎么看出的。”“姐姐孤身一人,在众目睽睽之下,面无惧容,落落大方,独自在这里饮茶。试想一下,倘若无一身好本领,敢一个人在这路边茶棚中,旁若无人自斟自饮么?不担心强梁欺财?再说姐姐身佩青锋,风尘仆仆,行装简单,显然是位久闯江湖的奇女子。一般闯江湖的人,哪有这般从容不迫的神态?”“小兄弟,好一双敏锐的眼光。”“过奖!过奖!姐姐,你信不信,我还会算命。”“算命?”玉罗刹简直被这美少年弄得颠倒了,更不知这美少年是什么来路,笑问,“你会算什么命?”“算人祸福,判人生死。”“哦!?你看我一生是福是祸?长不长命?”“恐怕姐姐今年不利。”“怎么不利?”“要是姐姐能度过今年的险关,今后一定长命百岁。”“要是度不过呢?”美少年扫丁茶棚内外一眼,见众人都以惊讶的目光瞧着自己和玉罗刹,也在倾听自己的说话,便说:“姐姐,我们走吧,天机不可汲露,我们到前面说。”玉罗刹惊疑不定地打量着美少年,这时,一位中年茶客走了过来说:“小哥,你能不能给找算算命?”美少年笑问:“你要算命?”“是,是,望小哥指点一二。”“你知不知我给人算命要多少算金?”“多少?”“算一命,一百两。判生死,却是一千两了,你拿得出来吗?”中年茶客愕然:“这么贵?”“嫌贵,你可以不算呀!”有人一声冷笑:“我看你这小子,根本不安好心!”美少年侧头问:“我怎么不安好心了?”“存心想勾引这位姑娘。”美少年笑问玉罗刹:“姐姐,别人说我存心想勾引你了,你怎么想?”玉罗刹目光流盼,风情万种地笑起来:“是吗?我可没想到呵!”这人跳了起来,朝玉罗刹走来说:“姑娘,你别看这小兔子生得一副好皮囊,叫他骗了!你跟着我大爷,包你富贵,一生穿金戴银,享受不尽。”这人真是一个鲁夫,竟看不出玉罗刹是一位身怀绝技的奇女子,以为玉罗刹只是—般的江湖女子。当玉罗刹走进茶棚时,他早已为玉罗刹的美色勾去了魂魄,一双眼睛直勾勾在玉罗刹身上打转,恨不得一下将玉罗刹抱在怀中,正想找机会与玉罗刹接近时,想不到美少年闯了来……他一见美少年想将玉罗刹带走,急了,踢了自己的随从一脚,叫这随从找借口先将美少年留下未,自己跟着便出面了。玉罗刹早已看出这鲁夫不怀好意,目光带邪,但为了要弄清另一个九幽小怪是什么回事的人,根本不将这鲁夫放在眼里,瞧也不瞧他一眼。想不到这不知死活的好色之徒,竟然敢在自己面前动邪念。玉罗刹展颜笑问美少年:“小兄弟,你看看他的命好不好?他要是好命好福气,我可要跟他走啦!那成都就不去了。”这色徒本想将美少年撵开,或者将他打得头破血流,现在听玉罗刹这么一说,便改了主意,笑道:“好,好,小子,你给我算算,我给你五百两。”美少年微笑问:“你不后悔?我话一出口,少一两银子也不行。”“你以为我大爷拿不出么?区区五百两银子,我根本不放在眼里。”“是吗?你这命不用算,目光不正,印堂发黑,显然大祸临头了,不死也会残废。”玉罗刹叫道:“咦呀!原来你快大祸临头了,我可不跟你,万一,你死了,我怎么办?”鲁夫大怒,盯着美少年:“小兔子,你说什么?你敢说我大祸临头?”说着,突然飞起一脚,朝美少年踢去,“老子先叫……”可是转眼之间,他突然凭空飞起,落下来时,便断了—条腿,痛得他呀呀直叫,站也站不起来,众人都看愕了眼。美少年朝玉罗刹眨眨眼:“你看看,我这命算得准么?他不残废了?”玉罗刹心头凛然,她看不出美少年是怎么出手的,就将人摔飞了。显然这位美少年,又是另一个九幽小怪,武功深不可测,而且行为怪异,是一个名副其实的九幽小怪,而性格与墨明智根本不同,令人不可捉摸。她也不说破,笑道:“小兄弟,你的话真灵呵!我们走吧。”美少年说:“我的五百两算金还没拿到手呵!”“小兄弟,他人都残废了,这五百两,我看算了吧,别问他要了。”“好,好,姐姐,看在你的面子,不问他要了,下次有人叫我算命,我一定要他先付银子才开口。”玉罗刹一笑,丢下约二钱重的一块碎银在桌面上,说:“老板娘,这小兄弟的帐,我也付了,这银子够不够?”“姑娘,这可有多啦!”“这多就赏给你。”玉罗刹说完,便偕同美少年离开茶棚,往成都而去,路上,玉罗刹问:“小兄弟,我要是度不过今年的险关呢?”“恐怕姐姐就是这么大了。”“哦!?我要怎么才度得过?”美少年蓦然出手,一下就扣住了玉罗刹手腕上的命脉,笑着说:“这就看姐姐做人聪明不聪明了!”玉罗刹大惊:“小兄弟,你!”她想一掌拍去,可是命脉己给人家扣住了,浑身使不出劲来,苦笑一下,“你要杀我?”美少年摇摇头:“我不想杀你,我只想问你儿句话,你实说了,我自会放你,你不愿说,那么,你命就这么大了!”“你想威胁我?”“姐姐千万别这样说。”玉罗刹叹了一声:“想不到我玉罗刹行走江湖,一向捉弄他人,今日反给人捉弄了。”美少年一怔:“你说什么?玉罗刹?你就是玉罗刹?”“不错,你要杀就杀,不过,你别想我能回答你一个字。”美少年连忙松手,朝玉罗刹一揖说:“姐姐请原谅,我一时误会你了,以为你是一位名门正派的弟子,不得不采用这个办法。”玉罗刹奇怪:“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又怎样?你与名门正派的人有仇?”美少年目光顿时闪现出一道令人心寒的光芒:“哼!要是名门正派的弟子,他们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小兄弟,你难道不知我是昆仑派的弟子,也是武林中名门正派之一的大门派么?”美少年笑道:“姐姐不同,说得不好听,姐姐虽为名门正派弟子,可是身带邪气,曾与九幽小怪共患难,同生死,是我心中仰慕的一位奇女子。”“小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大名?”“不知道。”“什么?不知道?”“是呀!我的名字就叫不知道。”玉罗刹一时明白过来了,惊喜地问:“你就是九幽小怪的小兄弟?约好今年四月在成都的望峨楼相见?”“你怎么知道了?是我那傻哥哥告诉你的么?”玉罗刹一阵难过:“小兄弟,你我都来得太迟了!墨兄弟他——”“姐姐,你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小兄弟,你是前来成都为他报仇的?”不用说,这位美少年,正是女扮男装的慕容小燕,第一个女杀星。她目露杀机:“不错,我正是前来四川为他报仇雪恨的,但我不相信我那傻哥哥真的死了。”“你不相信?”“我傻哥哥具有一身奇厚的怪异真气,没有人能伤得了他的。”“小兄弟,那你打算怎样?”“我在望峨楼等他,只要我傻哥哥没有死,他一定会来见我的。”“你要等多久?”“等到五月初一。”“五月初一?小兄弟,现在离五月初一,还有二十多天,你天天都上望峨楼等着他?”“唔,天天等,风雨不改。”玉罗刹不禁暗暗点头。还以为自己对墨明智的情感深厚,可是他这个小兄弟,情感更浓。所谓情深似海,义重如山,莫过于此了。她百感交集地说:“小兄弟,原来你对墨兄弟这般深情,怪不得墨兄弟时时说到你。万一他不在人世……”小燕咬着牙,目露杀机:“那中原武林各大门派的人,就别想过—天好日子,我叫他们也尝尝死去亲人的痛苦。”“小兄弟,姐姐也是这么想,那我们一块为墨兄弟报仇,好吗?”“不!姐姐,你别露面,我来好了。”“为什么不让我露面?”“姐姐与我不同,姐姐是名门正派的人,恐累及师门,也会令姐姐的师父处在尴尬的地位。我吗?也可以说是他们所说的九幽老怪的传人,只要姐姐在暗中照顾我就行了。”玉罗刹想了一下,也不禁暗暗佩服他想得周到,两人一明一暗,正好互相照应。她略带惊讶地问:“小兄弟也是九幽老人的一个传人?”“是!”“怪不得神龙怪丐说小兄弟又是一个真正的九幽小怪。小兄弟,可是你的性格可不同墨兄弟呵!”“我可不像他那么傻乎乎的。”她们走着说着,不久就到了成都。成都,不但是历代的名城,自秦汉以来,一直是西南的政治、经济、文化和军事中心。也是明朝四川布政司的所在地。成都府,更是四川的第一个大府,下管六个州、二十五个县。因此人烟稠密,市面繁华,酒馆青楼处处。以武林来说,它却是四川陶门和白龙会总堂的所在地,因而出现的武林人士不少。她们装作互不相识,先后投宿一家名为“得月楼”的客栈,要了两间相邻的房间住下,以便互相照应,以防不测。得月楼,名雅楼也雅,它是一家临近江边的园林式客栈,所住的客人,不是文雅人士,便是富豪子弟、豪商大贾和官员。武林人士,极少来这里住宿。是夜,她们用密音入耳之功交谈。玉罗刹说:“小兄弟,你要注意,这家客栈的店小二,可能是白龙会的人,要小心自己的行踪。”“姐姐,我知道了。这家伙正留意着你,对我却不在意。你可要小心。”“是吗?那以后你千万别与我接近。还有,陶家的人,你也别去招惹他们。”“姐姐放心,我并不害怕他们使毒。”“好吧!兄弟,休息吧。”玉罗刹心下又思疑,怎么小兄弟不怕毒的?难道他也像墨兄弟一样,也有将毒化解为自己功力的奇功异能么?要是这样,九幽一派的内功,真令人不可思议了。玉罗刹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所遇到的不知道小兄弟,竟会是—代奇侠夫妇的孙女儿,不但身藏有过去韦氏女侠的九转金创还魂丹,更有千金难买能化解百毒的玉女黑珠丹,当然不畏任何毒了。果然小燕没有看错,玉罗刹一进得月楼,就给白龙会的人盯上了。那位店小二便是白龙会的耳目。店小二虽然认不出玉罗刹是什么人,但感到一个孤身少女,身佩青锋,旁若无人前来投店,便引起了注意。他将玉罗刹的情形,立刻以白龙会特有的联络方式,向总堂报告了。原来白龙会总堂的内外二位堂主,突然在一夜间失踪,顿时引起了总堂主黄如龙和王大业的惊震,因为这两位堂主是诱骗九幽小怪的关键人物,具体执行者,不管他们是害怕潜逃,或者为人劫去,不但对白龙会不利,更对上灵道长不利。要是前者,还不怎的,要是后者,问题就大了。早知这样,将他们毒杀了好,以免当日之事泄露了出去。黄如龙暗暗埋怨王大业,说:“军师,要是他们一回来,就将他们杀了多好,现在可留下尾巴了。”王大业说:“我何尝不想杀了他们灭口,可是他们突然死去,你不怕引起手下弟兄们的思疑么?不怕弟兄们心寒么?”“我们不能将他们之死,推给别人?”“总堂主,以前我们可以推给九幽小怪,现在推给谁?”黄如龙不出声了。皱皱眉问:“军师,你看他们是知道了动静而潜逃呢,还是被人劫了去?”王大业沉吟半晌说:“从他们回来的情况看,绝不会想到我们会杀了他们灭口,说他们害怕为武林人士知道而逃走,更不可能,我看很可能被人劫了去。”“那,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立刻派人出去追查?”“看来,我们只好这样做了!但这事绝对不能声张出去,也不能对弟兄们说他们失踪的事,我疑心我们内部,有其他门派的人卧底。”“有人卧底?谁!?”王大业摇摇头:“是谁,我目前也不知道。总堂主,要不是有人卧底,总堂内外守卫森严,谁能深入到我们总堂来将他们劫了去,而不为巡逻的弟兄知道?除非来人是绝顶的武林高手。就算是绝顶的武林高手,没有卧底通风报信,也不可能将他们劫走。所以我主张不动声色,对弟兄们说,我们有事派他们出去了,—面暗暗广布耳目,注意成都内外,近来有没有什么生面的武林人士出现,一面严密注意总堂内有什么可疑的人。当然更要派出几个心腹之人,搜索成都内外,查查劫去了的萧玉笛和吴法现藏在什么地方。劫走了他们的人,绝对不会杀了他们的。”“好!一切由军师调动吧。”所以玉罗刹一到得月楼,就给人注意了。店小二没注意小燕,因为小燕一身书生打扮,而投宿得月楼的人,又多数是各地来的文人和富家公子,店小二将她忽略了过去,只是惊讶她的美俊和神采飘逸。是夜,玉罗刹正欲灭灯就寝,蓦然听到窗外一声轻微的响动。玉罗刹一下知道有人前来窥探了,想了一下说:“何处高人,既然来了,怎不进来一坐?”外面一阵笑声:“好厉害的听力,玉姑娘果然不愧为昆仑派的又—代女侠。夜深了,你不怪我前来打扰吗?”玉罗刹一听,声音颇熟的,警戒之心略略放了下来:“是谁呀?”“玉姑娘,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跟着,一个人影从窗外跃了进来。玉罗刹在灯下一看,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你怎么在深夜里跑来的?”“玉姑娘不欢迎吗?”“欢迎,欢迎,小妹妹哪有不欢迎姐姐到来的?”来人不是别人,却是白龙会高手、江湖上颇有名望的胭脂虎霍四娘,曾与玉罗刹有过一面之缘。在性格上,两人颇为相投。霍四娘笑道:“玉姑娘,来了成都,怎不前来看我的?还是瞧不起我?”“姐姐言重了。小妹今夜刚到,正打算明天去拜访姐姐哩!想不到姐姐却跑来了,看来,白龙会的耳目顶灵呵!”“玉姑娘千万别见怪,因为我们重庆堂的堂口,几乎给人挑了,所以凡是有武林人士来到成都,不能不引起我们的注意。我怎么也想不到是玉姑娘你来了,要是知道是玉姑娘,我应该投帖拜访才是。”“哦!?什么人这么大胆,敢来挑白龙会的?他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了?”“听说来人是一个年青的小伙子,武功奇高,看来是个初出道的人,想在江湖上扬名立威,他却不是有意想挑白龙会,而是找九幽小怪比试武功。”因为小燕没有将重庆之事对玉罗刹说,所以玉罗刹听了感到惊讶,问:“他找九幽小怪比试武功!是谁?没问他的姓名?”“问了,来人不愿说。”“不是说九幽小怪死了么?他怎么还找九幽小怪比试武功的?他武功极好么?”“要是重庆堂的人没有夸大,来人武功简直不可思议,他弹指挥袖之间,就可将人拂飞震断筋骨。马堂主的飞鸽传书中说,来人的武功门路,似乎是过去碧云峰碧波仙子的流云飞袖之功,恐怕是碧云峰新起的—位高手,意图重振碧云峰。”玉罗刹更惊疑了。碧云峰在五十年前,曾一度雄视武林,是威震江湖的一大帮派,与中原武林结下了不少的仇仇怨怨。幸得一代奇侠慕容子宁和小魔女从中化解,消除种种误会,而换来“武当结盟”,才使武林有过—段平静的日子。但自从碧云峰帮主和五大魔王等一批高手相继逝世后,碧云峰的声望才日渐见微,寂居云南—角,成为了江湖上一个不大注目的帮派,以致以后有神风教的崛起,称雄武林一时。难道碧云峰人又出了—代高手么?他是碧波仙子的传人?意图再次雄视武林?要不,他什么人不找,单单找九幽小怪比试武功,想一举而扬名江湖?要是这人心怀野心,恐怕武林又掀起一场风波了。这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看来这位不露姓名突然出现的武林高手,知道墨兄弟已死,极有可能去少林、昆仑找方慧大师和自己师伯比试武功了,这样,同样可以名动武林。胭脂虎霍四娘见玉罗刹深沉不语,问:“玉姑娘,你想什么?”玉罗刹—笑:“我没想什么,我想这位高手不知是不是碧云峰的人。”“极可能是碧云峰人。试问当今武林,除了慕容老夫人会流云飞袖这一武功外,又有谁会这一绝技?可惜九幽小怪已死了,要不,让九幽小怪会会他也好。”玉罗刹问:“九幽小怪真的死了?”“玉姑娘,你还不相信?他的确是死在令师伯和方——”胭脂虎—说到这里,一下想起了听说玉罗刹在巴山的断魂坡上,曾与九幽小怪并肩站在一起,不惜与中原武林人士为敌的事。便停了下来,用眼角瞅瞅玉罗刹,试探地问,“玉姑娘,你不是前来为九幽小怪复仇吧?”“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我最希望玉姑娘不是。我真不明白,玉姑娘怎么会与九幽小怪相识的?以玉姑娘的慧眼琴心,难道还看不出九幽小怪的为人?”“老姐姐,你也认为九幽小怪是一个行为怪异的杀人魔王么?”“我不大相信。”玉罗刹奇了,问:“你不相信?”“玉姑娘,我虽然没见过九幽小怪,也无亲自去过断魂坡看到当时的情景,但陶家十四妹却都对我说了!”“哦!?她怎么说?”“她说小怪的行为虽然怪异,却不像人们所说是嗜血成性的杀人狂魔。他一举而击败了六人掌门人和一些高手后,便飘然而去,没杀害任何一个人。当时凭他那与众不同的怪异武功,若真的是杀人魔王,恐怕断魂坡上,没有几个人能生还。”玉罗刹迷悯地看着胭脂虎,问:“我入川后不久,就听人说你们的总堂主刘大龙头不是死在小怪的手下么?”“这事我们绝大多数弟兄和姐妹相信,我却不相信。”“你怎么不相信?你看出了其中的破绽?”“破绽我没看出,但我想,小怪在断魂坡上伤了丐帮帮主和上灵道长,都没有趁机下手杀害,他怎么会杀害刘总堂主的?以小怪的武功,要杀我们白龙会的任何一个人,可以说是轻而易举,不必偷偷摸摸地进行暗杀,大可以光明正大上门挑战。既然是偷偷摸摸,又何必留下姓名?”“可是老姐姐为什么说我看不出小怪为人的?”胭脂虎不由又上下打量着玉罗刹,凭她富有经验的目光,看出玉罗刹仍是一个守身如玉的处子,点点头说:“玉姑娘,看来小怪还没有对你下手呵!”玉罗刹奇异了:“老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玉姑娘,你是不是喜欢小怪了?”玉罗刹一下听出了胭脂虎的话外之音,一笑道:“老姐姐,不错,我是顶喜欢这小怪的,但这只是姐弟之情。”“是吗?恐怕小怪不是这么想吧?”“你以为小怪……”“玉姑娘,你知不知道令师伯柳大侠和方慧大师为什么对九幽小怪痛下杀手?”“为什么?”“他是个淫贼!”“什么?”玉罗刹瞪大了眼,“淫贼?”“玉姑娘,你不会想到吧?他在华阳山中干下了一件令人切齿之事。”“切齿之事?”“奸人妻,而杀其夫。”玉罗刹听了,反而微笑—下:“老姐姐,这事你是听人说了还是自己看见了?”“玉姑娘,我知道你不会相信,要不,你怎会在断魂坡上甘冒武林众怒,与小怪站在一起?”玉罗刹—笑:“我知道武林中的争斗,往往在其他方面攻不倒对手时,便以男女不正当的行为进而攻击。因为奸夫淫妇,不但为侠义人士深恶痛疾,更为一般人所不耻。”“可是,这事是令师伯柳大侠和方慧大师亲眼所见,也出自这两位武林老前辈之口,总不会是假的吧?”玉罗刹摇摇头:“就是出自我师伯之口,我也不会相信。”“哦!?你不相信令师伯的为人?”“我怎不相信我师伯为人?正直好义,视恶如仇,平生没半句虚言。我是说,这事就算是我师伯看见了,恐怕也是有人在暗中设下的圈套。”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