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是一道百丈关,难下亦难,英雄无疑昆仑山,搬不动打不烂,可叹长望眼。牟道跟着侯至爽进了客房,顿感一种温馨迷注他的眼。床上,桌上,灯光,美人都是那么柔,那么粉,让人飘飘欲仙。他有些奇怪,这是什么感觉?侯至爽坐到床上,柔和的灯光照到她脸上,更给她增添了几分摄人心魂的光辉。牟道的心一跳,乖乖,女人真是了不得,她若在皇帝老儿面前一躺,那还不把老小子乐坏,给她一个江山又何妨?我牟大爷都有些受不了呢。他正胡思乱想,侯至爽朱唇未启人先笑,周身都是香温湿:“牟兄,我想求你办一件事,可以”?”“当然可以,我闲着也是闲着。”侯至爽沉吟了一会儿,笑道:“我有些不好开口呢。”牟道道:“只要不是想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开口的呢?”侯至爽神色一怔:“正是想嫁给你呢。”车道一呆,这可能呢?难道我的行情看长?他嘻嘻一笑:“你不是想当女皇吗?我可不是皇帝,你改变主意了?”“没有。”她十分冷静他说,“嫁给你一样当女皇。”牟道笑了:“这怎么可能呢?”侯至爽说:“只要你答应帮我,这就不是幻想。”牟道摇头道:“我不明白。”侯至爽说:“男女之间什么事最为珍贵?”“当然是情了。”“对呀,只要我们有情谊,又何必要明媒正娶呢?两人只要长相思,暗中来,一样是夫妻。”牟道瞪大了眼睛:“你是说暗里是我老婆,明里嫁给皇上,让我从中帮你?”侯至爽有些羞涩地点了点头。牟道叹道:“了不起,伟大的想象力,凭这一点,我高看你三分。皇帝老几杀人无数,几万道站又遭他毒手。按说给他戴一顶绿帽也是应该的,但那样一来我的人格就差了。不能做。”侯至爽脸色一变:“这管人格什么事呢?只要我们做得好,自能给人间添一段佳话。”牟道说:“我是决计不做的,当然,我也不泄你的密。你的运气若好,那是你的福气。”侯至爽把脸转到一边去,冷道:“与我合作,你的日子会好过得多,不然,你会后悔的。要找你算帐的人,恐怕不是两三伙的。”牟道道:“侯姑娘,你的美意我心领了。人生各有愿,终难都统一,我向你祝福。”侯至爽愣了一下:“你不给我捣乱了?”牟道道:“你打定了主意:我能做什么呢?不过,你若是损害百姓的生,我不会坐视的。”侯至爽没言语,冷下去了。牟道看了她几眼:“云中魂答应帮你了?”侯至爽冷道:“你何须知道那么多?”牟道说:“他未必可靠,你要小心。”侯至爽哼一声,念头闪向别处去。沉默一下子笼罩他们,房里静极。少顷。房门开了,云中魂站到了门口。“你出来,我看今晚有必要分个高低。”侯至爽没有吱声,她看到弟弟和姥姥。侯子玉笑道:“姐姐,爹在哪里?”侯至爽说:“放心了,爹不在这里。”老道姑抚了一下她的头发,说:“好孩子,更俊了,让我都喜得睡不着。”这里的景象,刀光一闪,大刀从外人难以理解的角度劈出去了。几乎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翻转的手腕,刀又攻向了车道的什么部位,一切都被“快”字出尽了风头。牟道肩头一晃,与刀光一同活动了起来。刀是快的,快得近乎疯狂,而他的步法更快,快得犹如没动一般。云中魂一刀劈空,神色大变,以为自己记错了什么,自己受骗了。“竹子”一样没有给他更多的灵气、深刻。牟道笑道:“现在你会更相信什么,是你还是我_云中魂似乎受不了这个刺激,暴叫一声冲了过去,连刀也不要了。他觉得此刻心中才多了一把刀,这是实在的。若是用心杀人这话很对,他这回赢定了。牟道见的异样不少,见他的手掌立时闪出眩目的“刀光”,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大凡一个人进人了刀我不分的境界,都会出现这样的情景。他不想与之争锋,斜肩一滑,闪出丈外去了。云中魂又没捞着什么。他的刀法不可谓不好,怎奈车道的禹步太神奇,快得无以复加,任是他的刀快也唯有砍空,是砍不着的。云中魂两次失手,变得冷静了,再打下去那就有点无赖了。他还不是那种人。两人沉默了一阵,云中魂叹道:“也许我砍的竹子大多,以致于只会砍竹子”。车道说:“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你规规矩矩,我们还是能相安无事的。”云中魂仿佛挨了一刀,脸色更难看了。他不想做一个规矩人,在他眼里“规矩”就是无用。“瘟神刀”是有一招杀着的;但他不敢使出来。那样多半会与敌手同归于尽的,他不想死。牟道这时膘了侯至爽一眼,冲云中魂道:“你总是找不到目标,这不能怪我,等清醒了再找我。”他要去睡觉了。云中魂受不了这气,转身欲走,侯至爽叫住了他:“云大哥,别恼么,胜负没有永久的。他国空一切,总会倒霉的。你只要有耐心就行了。”云中魂道:“我不能输给他的,我要找个地方再修炼一阵。”侯至爽说:“那你要把小妹抛到脑后去吗?你的刀法已不能再好了,你吃亏在步法了。若是你不开动一下脑袋,永远也赢不了他。”云中魂一怔:“怎么开动脑袋?”侯至爽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才是上乘的打法。”云中魂点了点头,觉得侯至爽果然不同寻常,她的话总是那么有理,苦修其实远远不如与美人处在一起。人类是更讲究男女相合的,不然“阴阳和合”就不会过于动听。侯至爽见他动了心,温柔地笑道:“人愉快了才有灵气,不是吗?与小妹在一起,我相信你的进境更快。”云中魂“嗯”了一声,决定留下。自己砍了那么多竹子不起作用,也许多看几眼美人会碰上运气。他是不相信运气的,但运气了,岂非更美?老道始审视了云中魂好久,叹道:“是块好料,可借给耽误了。我传你一套行气法门,对你会有用处的。”云中魂客气地说:“多谢前辈指点,是轻功法门?”老道姑说:“也算是了,你学了就知道了。”云中魂半信半疑,静待老道姑指点。老道姑沉想了一会儿,把口诀告诉了他。侯至爽颇不以为然,若胜车道,唯有在他身上打主意不可,别无妙法。云中魂冲老道姑深施一礼,回客房去了。侯至爽关了门与老道姑深谈。侯子下趁机走向牟道的房间,想做点手脚。他恨牟道多事,奔丢了他爹的情人,他也没有捞到半点油水。他在车道的门口转悠了一会儿,有些拿不定主意,用什么法子好呢?套近乎吗?然后:他伸手正欲推门,一只手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吓得他魂飞魄散,几乎瘫。那人把他提到一边去,低声问:“你要于什么?”是铁京。侯子玉忙说:“我不要干什么,以为那屋里没人呢。”“放屁!你最好老实点,不然小心你的狗头。”侯子玉一哆嚏:“我老实,那小子想我姐姐的好事,我想打断他的狗腿”。他不想一个人是狗,把牟道拉上了,这才够本。铁京一笑:“很好,你想用什么打他的狗腿?”侯子玉说:“办法还没来呢,到他屋里再想。”铁京道:“我有一法,准能让你如愿。”“是什么妙法?”铁京一展手,把三枚流香弹托到他面前,笑道:“只要你把这三个小玩艺扔进他的腿裆里去,他的狗腿绝对完了。”侯子玉似乎不信:“有这么神吗?”铁京道:“绝对错不了。你不扔也行,到他身边你猛地把它们捏碎,那他也跑不了。”“那我怎么办呢?”铁京笑了:“这东西十分灵,不伤发他的人。你吉人天相,会成功的。”侯子玉不是傻子,自然有疑心:“这是什么东西?”“好东西,”铁京说,“唤作‘迷人醉’。”侯子玉道:“能让人醉多长时间?”“一个时辰吧,这已经很够了。”侯子玉想了一下:“让我试试。”铁京把流香弹交给了侯子玉,快活地笑了。侯子玉欲去,铁京又改变了主意。这小子鬼头日脑的,不会打草惊蛇吧?侯子玉摇摇晃晃奔向牟道门口,铁京越发相信他不会是成功的人,连忙把他拉丁回来。侯子玉不解地问:“你这是干什么?”铁京道:“牟道太厉害,我怕你弄不了他,还是让我来吧。”侯子玉巴不得他干,忙把流香弹给他。铁京掂量了一下流香弹,幽灵一样向门口去了。他贴着门听了一下,屋内挺静,似乎牟道睡下。他暗暗一笑,寻找可以投弹的地方。运气还不错,他很快找到了一个缺口。他长出了一口气,骤运真力,把流香弹投向屋里去,极快。“轰”地一声响,流香弹炸开了,房子半塌。奇怪,竟没有车道的影子。铁京不由感到一阵脖颈发凉,这是怎么回事?他刚要开溜,忽觉有只手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吓得他几乎要炸了。“是谁?”他惊声问。“还能有谁?你们的把戏我早就察觉了,你拉那小子走时没感到有些怪了?”铁京说:“没有,我不大在乎细节,你想怎样?”牟道推了他一下:“把那些玩艺交出来。”铁京见他役下暗手,顿时放了心,笑道:“我会那么听话吗?”牟道说:“你是有教训的,别找不自在。”铁京流香弹在手,笑道:“那是刚才,现在不同。牟道,只要你轻举妄动,我会让你吃了它的。”这时客栈里乱成了一团糟。侯至爽等人也走出来了,隔岸观火。牟道向铁京走过去,铁京不住地后退。“铁京,再退你就没机会了。”“我不怕,你也不是神,大伙儿一块完蛋!”牟道正欲动手,一声怪叫在旁边响声,阴森刺耳,犹如鬼喊。“嘿嘿……”怪笑又起,从西面蹦出一个人来,周仓。他的眼睛似乎更绿了,满脸鬼气。“小子,我们又见面了,一切冲老夫来。”牟道道:“你自信景气?”“当然,老夫难道跑这来是给你踢的吗?你的功夫虽妙,也不是没毛病。我想通,累得不轻。”“你想通了什么?”“你的步法神出鬼役,身后总有漏洞,难道那不是我的胜利吗?”“只要我不出手,身前也有漏洞。”周仓不理会,慢慢向牟道靠过去。车道十分安静,等他下手。周仓在他身边转了两圈,却不攻,疑惑地说:“那洞呢?”车道笑:“老周仓,你的把戏不灵了再琢磨琢磨去吧。”周仓哼了一声,眼珠儿乱转。铁京见周仓迟迟疑疑,担心他难成功,趁牟道扭头之际,飞身就逃,快如疾风。牟道欲追,周仓义看到了漏洞,身如风车一转,使出“绿炎毒掌”,幻出一个硕大的掌,影向车道的面门盖去。牟道料不到周仓这么利索,只好抢步一冲,滑出外。这工夫,铁京跑没影了。车道又气又无奈,欲给周仓点教训,不料岳华峰的师傅突地插到了他们中间,他大动难了。周仓冲范仲淹一点头,笑道:“范兄,你来得正是时候,咱俩合伙修理他,保证不输只赢。”范仲淹笑道:“周仓,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小了,群段一个少年人是我们干的”?周仓说:“范兄,你不可小看他。这小子年纪轻轻,手却硬硬,稍不留神,就会被他撕下一片肉来,血淋淋的。”范仲淹微笑着摇头:“周仓,看来你有了毛病,我想是不会这么可怕的。”周仓气得差点儿跳起来。他妈的,我有什么毛病?不就是老了点,这能怪我?他嘿嘿一阵苦笑:“范兄,你真会拿人开心。既然你天下无敌,这小子就交给你。”范仲淹说:“我从不无缘无故与人动手:你们的事,我倒可以调停。”周仓光棍不吃眼前亏,马上赞同。牟道没有异议,仅有冷笑。范仲淹说:“少年人,凡事不可强求,斗杀总要伤神,还是安静些吧。”牟道淡然道:“你若仅懂得这点道理,那知道得可太少了。”范仲淹脸色大变。他一向悲天悯人,想不到碰上这么一个不通情理的小子,这不是打他耳光?他冷笑一声:“好一个博学多才人,你若以为有两手绝技,就可藐视群伦,横行天下,那就大错特错了。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斗非上德。”牟道冲他微微一笑:“前辈不愧是得道高人,在下佩服;而我与外人斗则多半是逼的,躲也不开,非自寻的。”范仲淹对他失去了好感,他的话无论有多少中肯的地方也不动听了。他觉得年道狂得吓人,不能容忍。他以为自己还是颇有容人之量的,连他都受不了了,可以想见牟道是个什么人了。牟道并不在乎他的看法,轻轻一笑。闪身而去。周仓道:“范兄,不@放走这小子,你这该相信他不是东西了吧?”范仲淹面沉如水,没有吱声,心中有些微痛,多少年没这么不舒服过,好心境被打破了。老道始与范仲淹也是相识,两人寒暄了几句。众人又进人客房里去。牟道一阵狂走,进入大山深处去了。清水桥下,他看到一对悠闲的人,中年和尚与青衣妇人。他们坐在一块石条上,相对无言,享受着眼前的宁静。流水里有鱼,和尚看到了,笑道:“鱼总要归大海,我也要回去了。”青衣妇人一怔:“你要回哪里去?”“那是个很远的地方,是个海岛,海鸥翰翔,鱼儿出水,少了许多争杀。”“那里就那么好?”“也许不好,可我在这里能做什么?”“能做的事多了,只要你想干。世俗的生活不是很好吗?”中年和尚摇了摇头:“一切我都看破了,也倦了,不想再动情了。”青衣妇人不信:“你怎么会有这么深的经历呢?”中年和尚说:“这个我也说不清,而我的故事却很多,只是我不想提起罢了。”青衣妇人叹了一声:“真巧,我们怎么这样相似呢,我的故事也很多,也不想再提了。”中年和尚呆看了她一阵:“你是什么人?”“你呢?仅是和尚吗?”中年和尚忽地变了调:“是的,我是一个和尚,我不敢问你的。相逢何必曾相识呢?只要我们在一起觉得不错,又何必知道对方是什么人呢?”青衣妇人道:“你永远不想知道我是什么人吗?”和尚点了点头:“是的,和尚知道太多的俗事有什么用呢。”青衣妇人猛地站了起来:“这不是你的真心话!两人各守着一个秘密,那有多难受啊!”中年和尚不为所动,平静地说:“心非所心,物非所物,何必分得那么清呢?”青衣妇人道:“你不是那种可以看破红尘的人,这我能感觉出来。你又何必缩在里头不出来,苦自己呢?”中年和尚吃惊地看了她一眼:“奇怪,我露出了什么,你感到了什么?”青衣妇人说:“你好象有个极大的心事,终日为它烦恼,不是吗?”中年和尚笑了:“你错了,我的心事在没遇到你之前就磨灭了,现在我几乎要空了。”青衣妇人有些不乐,冷道:“我看错了你,可我还是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过来的。”“明白什么?”“还是世俗生活好。”和尚的脸上飞起一层淡云,仿佛在忆遥远的往事。世俗生活真的那么好吗?他说不清这个问题,但他却不想再介入了。青衣妇人静立了一会儿,又坐下了:“修行在哪里都一样的,何须回海上去?我陪你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去怎么样?”中年和尚没有吱声,不知心里在翻腾什么。铁京没弄清他们是什么来路,听下去又觉无聊,笑着走过去了:“两位好兴致,要找好地方吗?我可带你们去。”青衣妇人大怒:“你是什么东西?你听了多少我们的谈话?”铁京好恼:“你是什么东西?能听到的我都听了。”青衣妇人抢上一步,挥掌欲劈。中年和尚止住了她,淡然道:“与他急什么呢?难道好地方就一处吗?”青衣妇人哼了一声,把脸转到一边去。铁京嘿嘿一笑:“多亏你刚才没有劈过来,否则早被我扒光了。我的‘扒功’天下第一,几乎没有女人不怕我。”青衣妇人感到了受了侮辱,又忍不住了,冷然道:“看不出你还是个下流坯,动手呀?”铁京淫笑两声,向她走过去,手指头乱动。中年和尚视而不见,似乎与他无关。铁京向前一扑,猛地抓过去,搂勾带手法俱全。青衣妇人不含糊,身子一拧,双掌并起,振腕使出“莲花神功”,一团气劲击向铁京的面门。铁京毫不闪让,伸手向下按去、犹如下按水里的葫芦。青衣妇人一惊,旋身倒退,飞掌直抢铁京的后脑勺。铁京猛地一转身,伸手就搂,青衣妇人连忙跳起,纵到一边去。铁京料不到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女人也这么滑溜。愣了一下,下了重手,身形一晃,鬼风一样扑了去,大异刚才的拼斗。中年和尚这时坐不住了,一扬僧衣,腾空而起,犹如一片云飞向铁京,实施偷袭了。铁京听到脑后风声,大惊失色,来不及收拾别人,先顾自家性命,一个抢背向前滚去,还是晚了,后腚挨了一掌,犹如火烧,身子飞出去”。青衣妇人见有机可乘,痛下杀手,拍向铁京的脑袋,以期头破血流。铁京恨极,反臂一招“震乾坤”,金杵砸向她的后背,风声不妙。青衣妇人惊叫一声腾身倒射,不敢与金杵相碰,唯恐跑晚了。小河水依然悠悠,还是静静地流。&;&;&;&;&;&;&;&;&;&;&;&;□□□&;&;&;&;&;□□□&;&;&;&;&;□□□人间多少事,终不休。铁京吃了亏,眼睛都红了,仇恨涌上心头。中年和尚说:“此人杀机甚盛,我们还是走吧。”铁京道:“走,有这这么便宜的事吗?把铁大爷的腚烤熟了,就不赔了?”“怎么赔呢,难道把我的腚换给你?”“用不着这么麻烦,只要你把脸伸过来,让我给你弄个半熟就行。”中年和尚冷漠地说:“你赚不到好处的,还是学乖一次吧,我们不想杀你。”铁京大笑了起来:“和尚也能吹呢,凭你们两个也要杀人吗?我看挨杀的希望更大。”中年和尚冲青衣妇人一点头,两人飘然就走,不跟他缠了。铁京向前一个猛扑,阴笑道:“留下命再走。”中年和尚反身一旋,使出“风火大挪移神功”亮掌出击。铁京感到热力逼人,面部的痛,大吃一惊,身子斜走;扬杵砸向中年和尚的右腿。青衣妇人怕和尚招架不注,犹如一股轻风飘上,运起“莲花掌”拍向铁京的后脑勺,毫不留情。铁京感到不妙,没法让金柠任性砸下去了,只有拧身旋起,如飞龙升天,避开攻击。中年和尚一笑,又走。铁京还不甘心,从后面偷袭了。忽听一个沉浑的声音说:“师弟小心!”中年和尚急向斜飘,头也没回。悟远和尚带着三个弟子奔过来,急切说:“师弟,你没事吧?”中年和尚一怔:“准是你师弟”悟远惊道:难道你连少林也忘了吗?”中年和尚说:“我根本就没去过少林。”悟远和尚叹了一这声:“想不到你竟迷失了本性,是谁下的毒手?”中年和尚笑了:“我看你才是个疯子呢,满口胡言乱语。”悟远迟疑了一下:“是道衍害了你吗?”中年和尚道:“他是想害我,可没那么容易,我还没有弱到任人宰割的地步。”悟远点了点头:“师弟,我明白了,是他在你身上做了手脚,不然你不会变得连我也不认识”。中年和尚觉得奇怪,苦笑着摇了摇头。这老和尚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硬说我是他师弟?铁京不管这一套,挥作就砸,身法快极。老和尚双掌一开,一推一击,袭向铁京的左肋。铁京想不到悟远的功力竟然深厚得怕人,向下一蹲,金柞扫向老和尚的下三。”悟远虽老不笨,向上一纵,使出“龙腾三式”,叉花踢出三脚,直取铁京的头部。铁京一喜,金符上挑,要来个“五龙分尸”把老和尚碎了。悟远大惊,唯有向左斜扑,怎奈有些迟了。千钧一发之际,中年和尚急身晃,双掌一错,猛击铁京的脑袋。铁京只好弹身斜射,向外落去。悟远死里逃生,暗叫惭愧,小看了铁京。铁京老不得手,气得想哭,连几个和尚都放不倒,还能干什么大事业?他奶奶的,这回要他们好看!他一咬牙,走向悟远。悟远一代高僧,自有过人之处。他心里雪亮,知道该怎么做。少林七十二项绝艺他至少练过六十种,深知武功的优劣。中年和尚也有打算,他不能让悟远吃亏。青衣妇人忽说:“这厮不是东西,我们还是一齐上了。打狗不怕人多,多打一下也是好的。”中年和尚点头:“好,就这么干。”悟远没有吱声,以少林掌门之尊,他是没法这儿赞同合斗一个人的,那会损及少林的威风。铁京见他们要群殴,心有些虚了,奶奶的,看来本捞不回来了,还是开溜吧!他不想受人夹击,用不着试,那滋味绝对好不列哪去。他嘿嘿一笑:“听着,铁大爷今天放过你们。下回碰,绝不饶恕。”他怕和尚们一涌齐上,话没说完就逃了。悟远叹道:“这人好手段,倒是不能轻视。”中年和尚说:“他又算得什么,比他高明的还有呢。告辞。”悟远忙说:“师弟,你就这么走了吗?”中年和尚一笑:“你还迷着呢,真是个疯子。”悟远欲辩,中年和尚已经远去。过了一会儿。悟远说:“他是你们的师叔吗?”他的大弟子空性说:“好象是,不过又有点儿不对。”“有什么下对?”二弟子空相道:“他的功夫不象是少林的。”悟远说:“这有什么稀奇,有人说他去了外城,就不能学一些吗?”空无说:“他的眼神不太对,恐怕不是师叔。”悟远摇了摇头:“也许他有苦衷,不想认我们了。人生易变,谁说得准呢?”三个弟子不说话了,等他拿主意。他长叹了一这声:“走吧,见了道衍什么都清楚了。”四人过了小桥,直奔西去。他们一口气奔行了几十里,见一个人摇摇晃晃而来,是冯百万。他喝得大醉,一身酒气。悟远与他有过几面之识,冲他笑道:“冯大侠,你怎么恋上了怀中物。”冯百万翻动了一下醉眼,含混不清地说:“变了。一切都了,闺女不要老子了,不喝干什么?”悟远道:“人生总有聚散,这有什么稀奇呢?”冯百万怒道:“和尚不稀奇,我稀奇!和尚还算人吗?”空性大怒,一掌劈了过去,冯百万手脚不灵,被打了个趄。悟远喝道:“空性,不得无礼!”空性低头退到一边。冯百万说:“他在干么呢?还要我喝?”悟远微微摇了摇头,感到尘世忧愁确多。冯百万欲走,忽听有人道:“冯大侠留步。”悟远向北看,来人是罗国伟。冯百万瞥眼看了他一会:“你叫我?干什么?”罗国伟一笑:“自然是为了你的闺女。”冯百万大怒:“浑蛋!你也打我的主意,我有几个闺女?”罗国伟说:“你误会了,我要救你的闺女呢。”冯百万来了精神,酒醒了一半:“你肯帮找?怎么救?”罗国伟说:“你只要把她逮住,办法就有了。”“废话!她若那么好逸还要你教我?”罗国伟说:“你可以先骗她吗。走吧,这不是最难的。”冯百万迟疑了一阵,两人走了,悟远望了他们一会儿,进了一个村子。井口,有人喝水,他们走过去。牟道一转身,与他们面对面了。悟远道:“你怎么在这里?”车道说:“我在找人,到处窜呗!”“找谁?”“道衍他们。”悟远说:这巧得很;我也在找他们。听说他们去了花月楼,不知真假。”牟道一笑:“那好,我们去花月楼。”几个人狂奔起来了。花月楼还是那么红火,热热闹闹,楼上不时传出哄笑。他们上楼时,正与尤坤碰上了。牟道道:“郑和来过这里吗?”尤坤一笑:“我一向是认钱不认人的,怎么能知道呢?”他这是破例回答牟道,若是别人这么问他,早已一掌劈过去了。他虽然狂傲,可面对牟道他还不敢造次。牟道几乎是人人欲杀的人物,可谁也杀不。他知道这是为什么。牟道哼了一声,上楼去了。楼上的多是江湖客,一个比一个做,大口吃肉,咧嘴喝酒,一十八个不在乎。&;&;牟道扫了一眼楼上客,不见郑和等人,便坐到一张桌旁。他想起两人初次相见的情景,几乎就在眼前,感到一种揪心的难过。张严馨呢?若是她父亲落崖死了,干系岂非更大?她会怎样?他闭了一下眼睛,恍惚觉得戈剑就在眼前晃,眸子充满哀怨,抑或是仇恨。楼上的叫喊声他充耳不闻。戈剑又看了他一眼终于飘走了,他再也看不到了。去了哪里呢?戈剑去了黄花岗。戈剑总以为张严馨失踪得忒怪,她要去黄花岗找一番。她到了黄花岗,到了那条小河边,果然看到了张严馨,她乐得跳了起来。张严馨正在掬起一捧清水细看,样子十分认真。戈剑扑了过去,叫道:“姐姐,你回来怎么不叫我一声?”张严馨犹如水中神,轻轻站起来了:“在外面不是更好吗?”戈剑道:“好什么呢,我时刻都想你呢。姐姐,你是怎么跑回来的?”张严馨微微一笑:“轻轻地跑回来的。”“吓死我了,没有人捉你吧?”张严馨道:“我好着呢。”“那你干什么不说一声就逃呢?”张严馨说:“来不及呀。九原师太突然到我房里,说有急事,我只有跟她走了。”“什么事?”“我父母见我,不知要告诉什么。”“告诉你了没有?”“我来到黄花岗时他们己走了,怎么告诉?”戈剑忽地哀叹了一声,眼里有了泪水:“姐姐,我倒有一事要告诉你呢。”“兄台……牟道害死了我父亲,你说怎么办呢?”张严馨一惊:“这是真的?”“连我妈都信了,谁知是不是真的。”张严馨沉默了许久:“是怎么一回事呢?”戈剑几乎声泪俱下,把她知道的全说”。张严馨春眉紧锁,再也看不到表情了,一脸如水,她想不出要说什么。戈剑看她一阵子:“姐姐,我该怎么办呢,讲呀?”张严馨心里滚热,淡然道:“这事终难确实,还是弄明白了再说巴。”戈剑一急:“可他们都让我报仇呢?”张严馨一愣,说:“人死长已已,报仇何须急?你能做什么,心里该有数。”戈剑道:“我心里很乱,能有什么数?姐姐,你帮我一下吧。”张严馨叹了一声:“江湖多诡诈,人生多变异,难道我不需要思想吗?你先安静一下,过些日子我们去找他。”“要与他打架吗?”“这个难说,到时候才能清楚。”戈剑松了一这口气:“好姐姐,我总算过关了。”张严馨不明白她的心理,看了她一眼,什么是过关呢?戈剑发觉走了嘴,忙说:“姐姐,你别疑,现在知道了怎么做,心里踏实了,总算有了交待,不是过关了?不然我会急死的。”张严馨出了一会神:“他怎么会是凶手呢,你看他象吗?”戈剑摇头道:“我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他与我父亲又无冤仇,为什么要害死他呢?”张严馨陷入了深思,情形是多种多样的,也可能是误伤呢。假如那样的话,怎么办呢?她对牟道到底有多少好感,有多少情,她也说不清楚。她没法把他想得太坏。往好处想呢?她感到困惑了。她们走进房里去,度过了一个沉闷的不眠之夜。两人一夜几乎没有说话。朝霞染红了山岗,戈剑换上了女儿装……张严馨早就看出她是个女儿了,只是不想点破。她对顺其自然这种哲学是偏爱的。两人又走到水边去,仿佛河旁开了两朵白花。两人在水边站了一会儿,没有一句话。河水慢慢向下流去,她们没有感到它动。时光在她们面前老态龙钟了,一片无声。两人又默默过了一天,老夫子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不好了,教主被人杀害了!”张严馨心向下沉,估计会有怎样的事发生。能杀害她父亲的人少之又少,多半又是牟道。她知道铁神教的规矩,是不能容忍牟道横行的,牟道又不会归顺铁神教,两下拼杀是迟早的事。她稳定了一下心情:“是谁杀害了我父亲?”老夫子道:“还能有谁,还不是那个万恶的牟道!”一切在意料之中,张严馨伸吟了一声,这不幸来得也太快了。她闭了一下秀图:“我妈呢?”“她找车道报仇去了。”张严馨有些沉不住气了,她担心母亲不是车道的对手牟道的武功也许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他的功夫在不断地变化,不断地长进。他时刻都在创造中。“他怎么杀害的我父亲?”老夫子“咳”了一声:“惨极了!他一掌击中了你父亲头,把他推下悬崖去了,想毁迹灭尸。”张严馨摇了摇头:“这不是真的,你一定又把它当故事说了。牟道擅长的是剑,掌法上他不行,更击不着我爹的头。老夫子一愣,想不到张严馨这么精明,改口道:“也许他用的是剑,我没看太清。可他把你爹推下了深渊,这可是于真万确的,老夫子敢以名声担保。”张严馨没话了。老夫子极要面子,没有把握他是不敢这么说话的。而牟道会这么狠吗?“老夫子,这一切都是你亲眼见的吗?”“当然!难道我喜欢当二道贩子?”张严馨叹了一声,心里说不出的难受,爱难恨也难,这是多么惨的事啊!她看了一会儿戈剑、平淡地说:“我们走了,该找他问个明白了。”戈剑点点头,说:“姐姐,我想他多半不会承认的,那时怎么办?”张严馨哼了一声:“你不要想得太远,还是先顾眼前吧。”两人飘然出了黄花岗。她们一路北行,到处打听牟道的行踪。忽然,一道白影从她们身边闪过,张严馨神色大变。少顷,她哼了一声,飞身就追。戈剑道:“姐姐,是那个老坏蛋吗?”张严馨脸色青白,一言不发,只顾飞掠。两人尾随那人好一会儿,进入了一片大丛林。丛林在半山腰上,浓密阴森,快走不便。她们左绕右移靠近白影,正要开口,白影向下一跳,不见了。两人连忙顺着一条小道下了山谷。山谷里草深过丈,风一吹,呜呜响,胆小的以为闹鬼呢。两人轻跳闪展。到了一处石峰前,陡见几个人坐在那里正谈什么。白袍人一脸谦笑,不住地点头……张严馨闪身飘出,直奔吴天君。吴天君与她正对着,自然看见她了,脸色霎时惨白,嘴唤了几下终没有说什么。张严馨正欲动手,忽地止住了身形,冷然道:“吴天君人要找你呢,在山外。”吴天君点头说:“好,我马上去。”似乎有些怕她,不敢不叫。水涯城老女人忽地冷厉地说:“你不是想和好吗,怎么还与她暗中勾搭?”吴天君的眼皮跳了几下,恨不得一掌劈了她,干笑道:想哪里去了,她找我报仇的。”老女人“噢”了一声,站了起来,轻蔑地打量着她。旁边黑衣女人说:“白云,她就是你说的那个女孩儿吗?”老女人点头道:“是的,越发不学好了。”黑衣女人似乎更老,皱纹与笑纹都分不开了:“白云,你是诬蔑这孩子,我看她好得很。”老女人一扭头:“你怎么知道?”黑衣老女人说:“你想让我知道什么,我看见的不算吗?”戈剑这时说:“老前辈,你真对,我姐姐就是好得很!嘻嘻……她这么丑叫白云,有趣,想拿名字档当粉搽吗?”老女人怒极反笑:“小娼妇,我叫白云管你什么事?嫌好呀那你叫贱货呀?”戈剑并不以为自己与女人有多深的联系,故而感不到她是咒骂有什么特别,反而说:“火什么呢,我又没打你的嘴?”白云啼笑皆非,不知对方有什么毛病。黑衣女人轻轻站起来,笑道:“这娃几倒也可爱,你们姐妹?”戈剑道:“前辈,你们在这里干嘛哪?”黑衣女人说:“他们劝我走一走,别在这里老呆着,我还没答应呢。”戈剑说:“前辈,他俩可不是好人,你要小心点。你这么老了,恐怕打不过他们。”黑衣女人一声厉啸,响遏行云。戈剑等人顿时头疼如裂,口干舌苦,几乎站不住了。白云、吴天君不知她突然怒叫,差一点栽倒。他们虽是绝顶的高人,也受不了她一叫。啸声止,他们才喘过气来。戈剑哭丧着脸说:“前辈,你的叫声怎么这样厉害。”黑衣女人笑道:“我还很老?”戈剑摇头说:“不老了,比我们都少年。”张严馨久久无语,黑衣女人的怪叫深刻地震动了她。江湖大,看来这不是随便说的,有多少无奈呀!许久前,她听吴天君说过,江湖上有种“风雷吼那才是要命的武功呢。想不到在这里碰上了,她是谁呢?她向黑衣女人深施一礼:“前辈,您的内力看来后无来者了,小女唯有钦佩。”白云道:“那当然,江湖上谁人比得上我师姐呢?雷婆婆的大名响得很久了。”张严馨心头一这惊,仔细看了她一会儿。雷婆婆的名字她是知道的,但黑衣人与她心中的那个人相去甚远。雷婆婆很普通,一脸的风扒记载着岁月的刻薄,唯有眼睛亮些罢了。她最拿手的还不是“风雷吼”,而是“天绝砷雷掌”,轻功自然也是一这等一的,她的内功深吗。她已算不得江湖人了,四十年米没离开过大山一步。江湖人已不再提她,人们把她忘,包括白云在内。若不是白云吃了牟道的亏来找她,这里什么故个也不会发生了。现在有了变化,一切都在意料之外。雷婆婆原不想出山的,见了张严馨她改变了主意,江湖上既然有这么好的人物,走一过倒也有趣。她已熟悉了大山,再熟悉一下江湖也不错。她冲张严馨慈和地一笑:“姑娘,你想做我的弟子吗?”这是好事。张严馨笑道:“小女哪有这么好的福气呢?没有师尊的应允,我作不了主的。”她婉拒了。雷婆婆点了点头:“好个懂事的孩子,这事那就以后说吧。”她不以为张严馨口绝了,好事还有不要的吗?吴天君、白云心里有数,却没有吱声。戈剑道:“前辈,我们找吴天君算帐呢,你别帮他行吗?”雷婆婆一愣:“你们两个女娃儿要斗他?好得很,我不帮他就是。”白云膘了吴天君一眼,倒希望她们狠揍他一顿。吴天君心中不安,纵身就逃。两个少女飞身就追。吴天君慌不择路,直向林子里钻。张严馨与戈剑兵分两路,围追堵截。吴天君跑列一片草地上,突地跪倒了,老泪横流。戈剑道:“他还会哭呢,老坏蛋也有泪吗?”张严馨一言不发,直逼过去。吴天君忽道:“君儿,我对不起你,猎狗不如,你杀了我吧,我活得也难啊!时刻受着良心的谴责,度日如年哪!”他低下了头,等着张严馨杀他。张严馨眼里有了泪痕,颤声道:“你为什么……为什么吴天君痛悔地说:“你的眼神,轮廓太象你死去的姥姥”……她年轻时和你差不多………张严馨闭上了眼睛,心中流人一这种哀伤的力量。她没法儿下手了,吴天君毕竟是她的外祖父。老家伙…一时鬼迷心窍,走了邪道,事后难过得几欲自杀。这时终于下了决心,要永远地解脱了。他伸长了脖子。张严馨终于流出清凉的泪水,转身就走,不理他了。戈剑“唉”一声,这不太便宜他了吗?飞起一脚踢到吴大首的腚上,把他踢了个狗啃泥,纵身追张严馨去了。满山荡起呼叫的回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