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宫琼花有很多话要向闵子祥和元凤说,邀请他们到凌云寨作长夜深谈。闵子祥和元凤相视一眼,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态。宫琼花问:“六爷、凤妹,不愿光临敝寨?”元凤说:“宫长老,请原谅,我们不是不愿去贵寨拜访。我们夫妇早已隐退江湖十多年,不想再过问江湖上的是非恩怨,更不想卷入武林的仇杀中去,因此极不想让人见到。我们这次蒙面而来,主要是念在我们以往之情,奉劝长老解散凌云寨,再次悄然隐退。不管长老答不答应,我们就此告别而去,今后一切,请长老好自为之。”宫琼花叹了一声:“六爷、凤妹,我何尝不想隐退江湖?可是朝廷鹰犬东厂的人,不知怎么找到了我。威逼利诱,要我再为他们效力。我迫不得已,再次远走高飞,来到了这荒无人烟的崇山峻岭,原想过平静的生活。可是当地土匪、恶霸也不容我们过一天的好日子。我们也不忍看那姓石的红脸山贼,盘踞在猫儿山上,肆意奸淫抢掠,滥杀无辜,为害这一带的平民百姓。在这种种因素之下,我只好和一批生死相随的弟兄,在当地猎户的协助之下,杀入猫儿山,将凌云寨抢了过来,作为一处栖身之地……想不到仍不容于江湖。”小神女听了心中暗想:你们抢了姓石的寨子,得罪了神秘而又阴险的黑风教人,他们能容你们在猫儿山吗?何况你还干些劫富济贫的事哩!闵子祥说:“长老!我们原以为你不耐寂寞,再次重出江湖,要扬名立万,想不到你有如此的苦衷。”小神女这时说:“伯父伯母,我有一个办法,使你们既不会让别人知道,又能够互说别后的情况。”宫琼花问:“小妹有什么好办法?”“我们几个人,不如在附近找一处地方坐下来谈话,叫巫大伯他们先回寨子,不就行了吗?而且我也想和伯父伯母说话。”宫琼花说:“那太好了!附近不远有一处小村子,我们去那里住下长谈可好?”元凤对闵子祥说:“山姑娘既然这样说,我们在这里多留一天吧。我也想知道山姑娘近几年的情景,怎么不来探访我们的。”闵子祥点点头。宫琼花大喜:“那我打发琼儿他们带人马先回去,我们留下来长谈。”她挽了小神女之手。“小妹,我们一块去说,不然,琼儿他们还以为我给两个蒙面怪人强行带走哩!有你在,他们就放心了!”“好呀!”宫琼花请闵子祥、元凤在这里等一会儿,便和小神女双双而去。她们一走,元凤对闵子祥说:“想不到神秘的山姑娘在这里出现,还和宫长老结成了好朋友。早知道她在这里,我们就不必赶来了!”闵子祥摇摇头:“她在这里,才更叫人担心。”“哦?!你怎么更担心了?”“山姑娘生性好玩,有时任性行事,分不清什么是好人,什么是坏人,更会看不出什么是伪君子、她的武功那么神秘莫测,极易为人利用。”“祥哥,不会吧?”“怎么不会?几年前,她不是在我们客栈门前,为了要传飞侯子临死前的一句话,从点苍派掌门夫妇手中救了那负伤的黑风教恶大汉么?”“这可能是一次特殊的情况。穆婷婷女侠说她天真而心慧,生性虽然好玩却疾恶如仇,怎会分不出好人与恶人的?看来她来这里,恐怕也是在江湖上听了猫儿山的种种恶传,前来除掉猫儿山这一伙人的。可她没有任性,先在平民百姓中打听了事情的真相,不但没有与宫长老等人为难,反而成了好朋友。这不说明她能分出好人与坏人吗?还有……”元凤说到这里,似乎敏感地想到了什么事,突然不说。闵子祥问:“还有什么?”“祥哥!我想,在苗寨突然出现的两位小护寨神灵,以及在那山坡上出现的大头没有躯的吃人山妖,会不会是山姑娘弄的玄虚?”闵子祥愕然:“是她?”元凤不愧为女中豪杰,曾经掌管过一地的堂主,极有见识和判断能力,她说:“这十分符合山姑娘好捉弄的的性格,十有八九是她了。宫长老不是说,山姑娘几次救了她的性命么?不是她又是谁了?我才不相信世上真的有什么大头山妖哩!而且这个大头山妖只杀为非作歹的歹徒,而救了好人。”闵子祥不由点点说:“到时我们一问,什么都明白了!”“哎!你千万别问,问了也是白问。”“为什么?”“她既然不想人知道,能说出来吗?要间,等我在无人时悄悄地问她,她或许会说出来。”这时宫琼花和小神女转回来了,不单是她两人,还带了一位小伙子和两名佩剑的少女而来。小神女说:“三哥,你快上前拜见闵伯父和风伯母呀!”小三子上前一揖说:“小三子拜见伯父伯母。”闵子祥夫妇慌忙说:“不用!不用!”元凤惊奇地问小神女:“他是你的哥哥?你几时有一位哥哥了?我怎么从没听你说过的?”小神女说:“我没有说,不等于我没有一位哥哥呀!”元凤笑着:“姑娘说的也是。”宫琼花叫春剑、秋剑也过来拜见。元凤说:“宫长老,看来我们不想让人知道也让人知道了!”小神女说:“伯母,你放心,我三哥和这两位姐姐,一向守口如瓶,不会将今日的事说出去。”小三子说:“伯父伯母放心,就是今后有人问起我,我会说,从没听过有这么两个人,见了面也装着不认识。”春剑和秋剑也双双说:“闵爷、凤堂主,就是今后有人将刀剑架在我们的脖子上,我们宁愿死,也不会说出来!”元凤说:“那也不必这样,只要你们今后不对他人说出就行了!”宫琼花说:“六爷,凤妹,我们走吧!”她们一行七人,在秋剑、春剑带路下,穿过森林,跨过溪涧,走了四五里地左右,进入了—条小小的山村。这里只有三四户人家,又是住在高山深处,几乎与外界隔绝。他们平日靠打猎种山为主,除了猫儿山上的人有时送些米粮布匹来这里,外界根本没人来。就是猫儿山上的人,也极少来这里,不打扰他们宁静的生活。秋剑是这小山村一户猎人的女儿,宫琼花一次送米粮来这里,见她精乖伶俐,大胆活泼,便将她收为弟子,传授她的武功。秋剑四位佩剑少女,表面上是宫琼花的贴身侍卫,其实全是她的弟子。秋剑回到了自己家中,分外的高兴。由她跟父母一说,马上腾出了一间楼房。宫琼花一行七人,全住在这座溪水旁的楼房中,一切生活,全由秋剑、春剑两人打点调理了。是日,闵子祥夫妇、宫琼花和小神女、小三子,在楼房上促膝长谈。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互拆别后二十多年来的种种经历与遭遇。当宫琼花听到了七煞剑门在武林中的覆灭和熊梦飞之死时,不胜感慨和唏嘘。闵子祥说:“宫长老,幸而你听从鬼影侠丐吴三的劝告,及早脱身,隐退江湖。而我们受恩遇情感所困,要不是聂大侠和穆家双女侠出手制止,我也早随师父去了!因此,才得以处理七煞剑门和师父他老人家身后之事。”宫琼花叹了一声说:“六爷,不是我事后诸葛亮,要是熊掌门早听凤妹、元浪等人的劝告,打掉称霸武林的野心,在江湖上真正行侠仗义,就不致有如此悲惨的下场。”元凤说:“最可悲的是他老人家受了东厂人的利用而不知道,还自以为自己的武功盖世,天下无敌。”闵子祥摇摇头说:“就是我们,也不知道卜长老竟是东厂的人,派来七煞剑门作卧底。蓝美人一事,也是他挑动起来的。害得七煞剑门的弟兄,无辜惨死在这一事件中。”(以上详情,请看拙作《黑豹传奇》一书)元凤说:“六爷、宫长老,这事我们不必多说了。但这事件却使我们得到深刻的教训,我们今后千万别卷入江湖上的恩怨仇杀中去,及早退身,以免为他人所利用,这是我们来见宫长老的原因。”小神女这时搭话说:“凤伯母说得太好了!我们真是要特别小心,以免为他人所利用。现在,我已发现有人在暗中活动了,在挑动江湖上的仇杀。”元凤急问:“谁?”“黑风教!”众人一时愕然:“什么?黑风教?”闵子祥说:“在早几年,黑风教人曾经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活动,行踪诡秘,滥杀无辜。但他们的教主是谁,巢穴在什么地方,江湖上没人能知。可是他们招惹了梵净山庄的冷面神尼和毒手观音,追杀飞猴。以后他们的人又在古榕客栈中闹事,刚好碰上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一举而杀了一位老道和秀士,而另一位凶汉……”小神女:“这一位凶汉,我为了不负飞猴的临死之托,要他传一句话给他们的什么教主,从点苍派掌门老怪手中救出来,让他带伤而去。”宫琼花困惑地问:“小妹,你为什么要救这个凶汉?只是为了要他传一句话?”“是呀!我答应了飞猴,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呀!”“那你和点苍派掌门比武?”“不是比武,是捉迷藏玩。老怪物要是捉不到我,就要答应我的请求。”“他捉不到你”“当然捉不到啦!”小神女将当时的情景—说,宫琼花感到骇然,心想,点苍派掌门万里飞,他的幻影魔掌神功,可以说是独步武林,举世无双。在他掌下,没有捉不到的人。当时居然捉不了只有七八岁的小妹,小妹身法之快可想而知了。元凤说:“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凶汉走了之后,在古道上,再也没有黑风教人出现了,也没有什么人在客栈中行凶生事,以后连黑风教也消失了,似乎这个神秘的教会门派不复存在。我们也曾经四处暗暗打听,却一点踪迹也没有。看来他们惊畏了梵净山庄的报复,也害怕点苍派掌门夫妇的追杀,自动解散了。几年来,都没有他们的任何消息。”小神女说:“伯母,我最近又见到了这一个凶汉,现在他已成为独脚人!”闵子祥和元凤一时都惊讶起来,问:“你在哪里见到这个凶汉子?”的确,他们夫妇二人,几次四处打听黑风教的下落,全没踪影,以为黑风教自动解散了。现在一下听到小神女说,又怎不惊讶?小神女说:“天柱县。”“天柱县?莫非神秘黑风教的老巢在天柱县?”小神女摇摇头说:“看来黑风教的老巢不在那里,有可能在靖州府城。”“靖州府城?”“是呀!但黑风教的老巢是不是在靖州府城,我也不敢肯定。因为我在猫儿山一带,也发现了黑风教的人。”“哦?猫儿山一带也有黑风教的人?”宫琼花不由关心起来。小神女问:“夫人!你知不知那个要劫走你的赃物的收购行商是什么人?”“他难道是黑风教的人?”“他何止是黑风教的人,他还是黑风教的使者,叫白无常,在猫儿山一带颇具权势,可以调动、命令其他黑风教的人。”宫琼花愕然:“我还以为他是回龙寨邵家父子的人哩!小妹,你怎么知道他是黑风教的一位使者了?”“因为我和三哥暗暗跟踪那个要洗劫苗寨的红脸汉,一直跟踪到了兴安县城郊的那处庄子。当夜,这个白无常也出现了。我偷听他与紫酱脸庄主的秘密谈话,才知道他们是黑风教的人。第二天,这个白无常便扮成行商,在那深山小市集中出现,而遇上了夫人你。我当时没想到这个白无常,竟然对你起心,要将你劫走……”宫琼花说:“我和黑风教没仇没怨,他们干吗要与我过不去?”元凤说:“宫长老,你是不是糊涂了,显然洗劫苗寨那一伙匪徒,是黑风教的人。你们夺去了他们的山寨,怎么没仇没怨了?这仇恨大得很哩!”元凤又问小神女,“山姑娘,以后哩?”“我为了想知道黑风教的秘密老巢在什么地方,更想知道神秘的黑风教教主是谁,暗暗盯踪白无常。谁知这个老奸巨猾的白无常,似乎发觉有人在跟踪他,竟然给他摆脱了。没办法,我和三哥又只好转回兴安县城郊那处庄子,打算捉住紫酱脸庄主,可以问出黑风教的一些事情来,谁知……”元凤急问:“又给他们跑掉了?”“不!他和那姓石的红脸汉给人吊死在庄前的大树上,整个庄子也给人夷为平地,令我追踪黑风教的一条线也断了!”元凤问:“不会是白无常这头老奸巨猾的狐狸,心狠手辣,先来一个杀人灭口?”“伯母,初时我也是这样想的,后来才知道火烧庄子,杀死他们的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巫大伯。”宫琼花解释说:“凤妹,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经过两个多月的调查,查明了那姓石的红脸汉,盗用了我们三寨主的名,在猫儿山北麓,血洗了古州一户积善人家侯府的商队,背后策划人就是兴安县城郊的庄主。所以二寨主九重掌巫昶,便带一批弟兄,连夜洗劫了那处庄子,将他们杀了。我们怎么也想不到他们是黑风教的人,要是知道,留下一个活口来问话多好。”小神女说:“初时,我还怀疑巫大伯是黑风教的人哩!通过交手和谈话,才知道他是猫儿山的二寨主。”元凤说:“宫长老,现在你们的情势是非常的险峻,明有回龙寨的邵家父子和众多高手,暗有神秘莫测的黑风教人与你们为敌,你真的要早作打算才好!”小神女说:“刚才我们不是说要小心提防被人利用。我看你们与回龙寨的一切纷争,会不会是黑风教的人在暗中点火,使你们两败俱伤,然后他坐收渔人之利?”一直在旁不出声的小三子这时也说:“事情真的是这样,我和山妹,几乎也受他们利用了!”元凤问:“哦?小兄弟,你和山姑娘怎么几乎受人利用了?对了!我还没有问,你和山姑娘怎么来到了这里?是为了追踪神秘的黑风教?”小三子说:“我们初时不知黑风教的人会在这一带出现,是为了追查血洗侯府一支商队的凶手而来。初时,也以为是猫儿山的人所为,后来又疑心是回龙寨的人,嫁祸给猫儿山。因为在湘黔边界洗劫侯府另一支商队的,也曾盗用了湘西言家之名,企图嫁祸给湘西言家,令我们与湘西言家为敌。”元凤不愧是颇有见识的英雄豪杰,她一下从小三子的话中,察觉到小三子是什么人了,含笑地问:“小兄弟看来是古州侯府的侯三少吧?”小三子愕然:“伯母怎么知道了?”小神女说:“还用问吗?你刚才不明明白白说你是侯府的侯三少了吗?”宫琼花一怔:“什么?你是侯府三少?怪不得你来猫儿山一带追查血洗商队的凶手了!我多谢你们不鲁莽冲动行事,深人民间作多方面的调查。不像武林中那些什么名门正派的所谓侠义之人,先入为主,不然,我们猫儿山的一批弟兄,可死得冤枉无辜了!”小神女笑着说:“你多谢我们干吗?正因为我们害怕受人利用,中了心怀叵测人的圈套,错杀了无辜者,稀里糊涂成为了他们的杀人工具,所以行动前一定要作多方的了解,查明事件的真相,不让真正的凶手以及幕后的策划者跑掉。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事。”“不管小妹怎么说,小妹和小哥这种办事认真,分清是非黑白,不枉杀无辜的作风,值得人感动和敬佩,又值得人去效仿。”“其实你们多方面地去明查暗访,弄清了血洗商队的凶手,才动手去杀了他们,不也是这样吗?”“这是不同的,我们是恼怒他们不但在我们地盘上滥杀人,更假借了我们的名义去干坏事,不杀难以泄恨。而你们是死了那么多的人,带着深仇大恨而来,仍能这么冷静行事,这才是十分的可敬了!”元凤感慨地说:“要是那些侠义之人和复仇者,都能像你们这样,那些奸险小人和玩弄诡计的阴谋者就不会得逞了,武林中也少了是非和互相仇杀。可惜一些名门正派的侠义人士不能例外。他们往往恃艺凌人,自以为是,受了别人的利用也不知道。至于心术不正,争名好利的人更不用去说了。山姑娘,你现在成熟多了!”小神女说:“其实我并不像你们所说的那么好,我更加会任性而为,一怒起来,也会乱杀人的。夫人!你要多谢的不是我,是风叔叔,是他在我们来猫儿山之前,叮咛我们要慎重行事,别为他人利用。”宫琼花又是惊讶:“风叔叔?”“是呀!他在江湖上人称的一阵风。”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一听,全都惊讶和惊震了。这可是武林耆宿、一代名丐吴影儿唯一的一位弟子。他在江湖上一出现,便已惊动武林,令群宵害怕。更兼行动神秘,出没无常,人们只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似乎只有慕容家和点苍派的掌门夫妇,有幸能见到他的真容。其他人,哪怕是少林寺的主持和丐帮的掌门人,都没能见到。他几乎像以往丐帮的一位神龙长老一样,见首而不见尾,干了好事,悄然而去。宫琼花问:“小妹,你在哪里见到这样一位一代名丐了?”元凤问:“山姑娘,他不会是你们的亲叔叔吧?”小神女想不到将一阵风说出来,令闵子祥、元凤和宫琼花这么惊震和惊讶,想收回来也不行了。便说:“要是我说出来,你们千万别说出来,不然,他以后就不理睬我了!”元凤说:“山姑娘,我们怎会将他的事胡乱说出去的?就是山姑娘的事,我们夫妇几年来,也从来没对任何人说。”小神女笑着说:“伯母,那我多谢你了!风叔叔曾经在我们家中住过一段日子。在武功上,我和三哥得到他的指点可不少哩!”宫琼花说:“怪不是小妹一身的武功,这么神奇莫测了!连恶毒双仙也败在你的手下。”闵子祥更是一怔:“什么?山姑娘,你跟那两位难缠的双仙交过锋了!他们虽然不乱杀人,却是挺难惹的,尤其是那毒老婆子,一剑在手,剑气杀意逼人,别人死在她的剑下,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他们一向不大过问江湖上的事,你们怎么去招惹这恶毒双仙了?”小神女说:“我们可没有去招惹他们呀!是他们恃艺凌人,来招惹我们。”元凤问:“他们总不会无缘无故吧?”宫琼花说:“看来邵家父子亲自去请他们下山与我过不去。不管怎样,小妹终于令他们心服口服地知难而退。要不是小妹在,我的后果真不敢去想。”元凤不由用惊讶的眼光看小神女。看来这个无法无天、好捉弄人的小丫头,几年不见,武功又上一层楼了!怎么世上幸运的事情,都集中在她—个人的身上了?点苍派的掌门夫妇看重她,慕容家的人更喜欢她,现在连一代名丐一阵风,也成了她的叔叔,在她家中住宿。这些都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而不能得到的事,偏偏她都得到了。小神女见元凤一味望着自己,问:“伯母,是不是我脸上有污点,或者比以前难看了?”元凤一笑:“你怎么这样问的?”“那你老瞅着我干吗?”“我是在想,那位击退铁衣恶僧、最近令武林中人十分惊奇的侯三小姐,不会不是你这山姑娘吧?”“哦?你怎么也知道了?”“我也是最近听过往住宿在古榕客栈中的客人们说的,当时我还暗暗惊讶,怎么古州一户积善人家,竟有这样一位武功了得的小姐?连名震关外武林、以铁衣之功独步江湖的铁衣凶僧,也负重伤而逃。这个侯三小姐一向没听人说过呵!不会是一位路过古州不愿露出真名的女侠,出手助了侯府吧?我怎么也没想到山姑娘,竟然是侯府的三小姐,还以为山姑娘是在崇山峻岭中出没无常的野丫头,真是失敬了!”小神女笑着说:“伯母,你还有什么挖苦我的话没有?”“哎!我怎么挖苦你了?我是真心诚意的。山姑娘,看来在这一带出现的什么守护之神、什么大头山妖……”“哎!伯母,你别说了!看来我什么也瞒不了你,也求你千万别说出去。”元凤一笑:“我怎么会说出去的?不担心你将古榕客栈闹翻了天吗?”“伯母,我怎么胡闹,也不会闹到你们府上去,我不怕婷婷姐姐找我兴师问罪吗?我什么人都敢惹,就是不敢惹她!”元凤一笑:“你这小丫头,还有什么人你不敢惹的?恐怕你连天上的玉皇大帝也敢惹。可惜是天上并没有什么玉皇大帝,不然,你是第二个齐天大圣,要大闹天宫了!”宫琼花在旁听了一怔,问:“凤妹,刚才你们说的婷婷姐姐,是不是将中原武林闹翻了天的穆家姐妹穆婷婷了?”“宫长老,不是她又是谁了?”“她和你结成了朋友?”宫琼花感到十分的惊讶,先不说正邪不两立,单是穆家姐妹这对侠义过人、正气凛然、疾恶如仇、击剑不留情的名震江湖的女侠,怎会和以往的仇敌、七煞剑门的弟子结成朋友了?她们不追杀、不追究已是最宽容的了,这似乎不可能。听小妹的语气,他们可不是一般泛泛之交的朋友,而是生死相助的好朋友哩!小神女问:“她们不能结成朋友吗?”“不是不能,而是太出意外了!”元凤说:“宫长老,刚才从你的经历中听来,你不是也和飞天狐邢女侠结成了朋友吗?”宫琼花笑着说:“这不同,邢天燕女侠虽然是侠义之人,但江湖上的名声不那么好听,她在名门正派的眼中,是一个邪派中的人物,在这一点上,我们成为朋友并不稀奇。何况我还听从她的劝告,不卷入七煞剑门与武林人土的纷争。”“宫长老,在这一点上,我们也是与你相同,听了穆家姐妹的劝告,解散了七煞剑门,从此退出江湖,不再卷入江湖上的门派仇杀中去了。所以我们再次相见,就成为好朋友了。同时,我们成为知心相交的朋友,也全靠了山姑娘。”小神女说:“哎!这又关我什么事了?”“山姑娘,要不是你,我们能再次见到婷婷女侠吗?对了!我以后叫你山姑娘好,还是叫你为侯三小姐好?”“哎!我像是一个小姐吗?像个野小子差不多。你们还是叫山姑娘和小妹的好,我才不稀罕什么小姐的,而且我也不是做小姐的料。”元凤笑问:“做小姐是什么料了?”“我不知道。我看见富豪人家的小姐,做什么规规矩矩,话不敢多说,人不敢多见,老是坐在闺房中,一切由别人摆布,连出门去玩也不行。要是我,闷也闷死了!”元凤和宫琼花等人不由相视一笑。这一天,他们在这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中,不但谈了整个下午,还谈到深夜。从大家分别后的经历,谈到了当今江湖上的情况,更扯到今后打算,以及如何应付骤然而发生的事情。他们是天南地北无所不谈。小三子和小神女参加这一次谈话,不但听到了他们过去闻所未闻过的江湖上的奇人异事,还听到了武林中各种悲欢离合的故事,以及各种令人心寒的仇杀事件。当大家感到疲倦想休息时,闵子祥一下提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问题来。他对宫琼花问:“你们一连几次外出回归时,半路上都遭到别人的伏击,不感到奇怪么?”宫琼花一下惊震了,远的不说,就是最近几件事情,琼儿从灵川回寨的路上,在那山坡下遭到了回龙寨的叶长老率领大刀堂的大批人马埋伏袭击,而且事先还在山道挖了一个陷马坑。要是事前不了解琼儿的行踪,能准备得这样完善吗?自己去灵川杀了那大刀堂主后,回程的路上,却遭到了白无常出其不意的出手。二寨主九重掌从兴安杀了那紫酱脸庄主和红脸汉后,回程时在树林中也遭到百丈山匪徒的伏击,九重掌带的所有弟兄,全部惨死。就拿这两天来说,自己接小妹、小哥回寨,先是碰上了要捉拿自己的恶毒双仙,后又遇上了回龙寨通道县堂主雷鸣在鹰嘴峡的埋伏。幸而用了引蛇出洞之计,才避免了一次重大伤亡。这一切都是偶然、意外?为什么猫儿山人每一次的行踪,敌人都摸得这么准?难道敌人在猫儿山一带都有耳目?还是我们山寨中有敌人的卧底?要是有内鬼,那太可怕了!宫琼花正惊震沉思时,小神女说:“这事情是有些古怪,要是一次意外,两次偶然,难道次次都这么偶然?而且每次在回程的路上,都遭到人有准备的伏击。就是侯府的几支商队,都在回程的路上,遭到人抢劫的。”元凤说:“这么看来,不管是回龙寨也好,黑风教也好,他们都在你们的大寨四周伏下了精明能干的耳目,或者你们的人马中,有他们的卧底。”闵子祥说:“耳目不可怕,卧底就实在太危险了!七煞剑门所以给弄得身败名裂,就是有卜再生这样的卧底。”宫琼花点点头:“好!我回寨后,要细心观察和注意我们人马中的一些可疑人了!”元凤说:“宫长老,对这种事,你千万要沉着冷静才好。应当行动如常,不露声色,暗中观察;不然,不但打草惊蛇,也弄得你们的人个个自危,疑神疑鬼了。敌人未到,自己却首先乱起来。”“对!凤妹,你说得太好了!”宫琼花跟着又感慨地说,“凤妹,你要是来我们大寨主持大局就好了,我们几位寨主,除了九重掌有些谋略之外,个个都是粗人,冲锋陷阵,刀枪对垒可以,用计用谋就不行了。就是九重掌,也不及凤妹能运筹帷幄,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才能。”“宫长老,你别将我看得太高了,我只是有些小聪明而已。要是我有如此的才能,七煞剑门就不会落得身败名裂,在武林中遭到除名的厄运。”“这不怪凤妹。不是我说熊掌门的坏话,他当时已利令智昏,一意孤行,什么人的话他也不会去听。事后要不是风妹妥善处理,不但是熊掌门死无葬身之地,就是七煞掌门剩下的一批弟兄,也不知如何安排。他们不是为人追杀,也会流入黑道上去,继续为害人间。幸而是凤妹,才使他们真正能改邪归正,生存到今天。”“宫长老,这些事我们不要再去说了。现在主要的是考虑你们今后怎么办。我感到你现在骤然隐退,不但你手下一批弟兄难以安排,你一家人也会遭到他们的追杀。而且你现在不同在七煞剑门时,那时的隐退,是弃暗投明。现在你要是隐退,不但应了江湖上的种种恶传与流言蜚浯,而且也造成邵家父子以及黑风教的气焰,那么你们以前种种的侠义行为都白费了!”小神女说:“是呀,我也感到夫人现在不能隐退。我看,现在的邵家父子,是第二个熊梦飞式的人物。黑风教像什么天魔神剑,说不定他们也是朝廷东厂的人,或者为东厂效命,意在再次挑动武林人士的互相仇杀。我们可不能这么便宜了他们!”元凤问:“山姑娘,你打算与他们斗?”“不斗行吗?我们侯府可死了不少的无辜者,就是我不斗,他们迟早也会找到我们头上来,不由我不斗。”“山姑娘,从情况看,的确是这样。看来他们招惹了你,是大大的失算了!山姑娘,你有用得着我们夫妇的地方,我们会全力以赴,在暗中相助你。”“伯母,那我先多谢你了!”“山姑娘,你要是请得动慕容家的人和一阵风出来,那事情更万无一失。”“一阵风叔叔肯定会支持我,慕容家,我去说说看。”元凤笑着说:“有你去,慕容家的人一定会出来相助。我知道婷婷女侠,她性格像你一样,是好动不好静的人。只要婷婷女侠出来,那么她姐姐和黑豹聂大侠等人,也相继会出来了。不过这些事,最好不动声色地进行。要是引起了敌人的警觉,就不大好办了。”小神女说:“我会的。”她转头对宫琼花说,“夫人,看来我和我三哥,先不去凌云寨了,赶回古州,将风叔叔留下来。不然他一走,我真不知什么时候再能找到他了。”元凤说:“要是凌云寨四周真的有敌人的耳目和卧底,还是不去的好,以免为敌人注意,引起了他们的警觉。”宫琼花点点头:“这样也好。小妹,我们猫儿山的人马,今后一切听从你的调动,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义不容辞。”随后他们又商谈了今后的一些事,大家才分散去睡。第二天,闵子祥和元凤、小神女和小三子,悄然离开这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也离开了猫儿山。宫琼花带着春剑和秋剑,也回凌云寨了。当宫琼花他们在小山村深夜长谈时,同样,在全州西边的湘山之中,也有一伙神秘的人物,在山中一处鲜为人知的深林庄院的地下密室之中,进行一次特别的深夜会议。参加的人不多,七八个一色黑衣大袍的人,个个神态严峻,目光精射,身手敏捷,行动悄然无声。显然,他们都是当今武林中一流的上乘高手,施展轻功,先后从不同的地方来,趁夜幕而闪入森林,进入庄院。在进院子时,还得经过两名武士的严密检查、询问,认清腰间的铜牌,然后才由人带到地下密室中去。在这七八人之中,其中一个就是那位面无表情、一脸惨白的白无常。现在他再也不是行商打扮了,恢复了在兴安城郊那座庄子出现时的面貌。其他七位,看来也是各自戴了一副假面具,互相之间,不知真面目。就是警卫之人,也全靠听声、对答暗语和身上的腰牌,而确认是否自己人。而他们的下属,就没有戴假面具,只有他们认识部下,部下不认识他们的真面目。就是这七八位,也不认识自己主子的真面目,而是从声音、说话的语气及神态、举止,认出自己的主子。密室中,烛光如昼,在密室的另一人口处,先是四位面戴狰狞面具的武士鱼贯而出,身穿一色的锦服劲装。他们各自有一门独步江湖的武功,两个联手,就是像白无常这样一流的上乘高手,也难以招架,这四位主子的贴身近卫,他们真正的身份,都是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有名英雄人物,但也有在江湖上失踪了多年的魔头人物,现在都成了黑风教教主的贴身侍卫武士。四人一个是锁喉手,一个是摧心掌,一个是鹰爪王,一个是千里追魂剑。要是他们一个个说出了自己当年的绰号,足可令武林人士闻名而色变,心震而走避。黑风教教主的贴身武士,武功竟如此了得,教主的武功可想而知了。不然,他如何能威慑他手下一个个枭雄之辈、桀骛不驯之徒?随后,一直在江湖上行踪诡秘、无人能识真面目的黑风教教主从暗道人口处出现了!他同样也是一身黑袍,戴着金色的面具,他的一双眼睛,更是有令人心折的威严,他的出现,所有室内的人都一齐站起来,齐呼教主圣安,万寿无疆!教主威严的目光从金面具中射出,巡视众人一眼,冷冷地说:“你们都坐下吧!”“是!教主!”“最近外面的情况怎样?”这七八个黑衣大袍人各自报告了自己所得的情况。一个说:“禀报教主,属下已确切知道,回龙寨准备在最近发出武林帖,会齐黑、白两道上的人物,扑灭猫儿山。”“唔!这事我们不必去插手了,让他们去互相仇杀。”当轮到白无常报告时,白无常说:“教主,属下碰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唔!什么奇怪的事?”“猫儿山一带,出现了一个极为可怕的大头而无身躯的怪物。”“它真的是怪物?”“属下看出,这完全是一个人扮成的,但其武功实在太令人震惊了!属下和云雾居士联手,也不是其对手。”另一个黑袍人说:“教主,属下听闻在贵州的雷公峰下,也出现一个有头而无身躯的怪物,铁书生、黑心狼和苗人青面兽三个联手,挡不了它的一招半式,最后铁书生、黑心狼双双惨死,只有青面兽逃脱了一命。”白无常说:“连我和云雾居士联手也大败而逃,那三个跳梁小丑,怎接得了这怪物的一招半式?”教主问:“这个怪物是什么人,你们查清楚了没有?”第三位黑袍人说:“教主,属下疑心这个大头怪物,极有可能是古州侯府三小姐所为。”所有黑袍人一齐都惊愕起来:“是她?”教主问:“你凭什么判断是这小丫头所为了?”“教主,这小丫头能将以沾衣十八滚的铁衣凶僧击成重伤,而且是全凭她一身匪夷所思的奇厚真气所震伤,她根本没有出手。她要扮成这样一个怪物,就完全可能。还有,她两次出现的地方,都与侯府的商队遭抢劫有关。前一次,她是为救商队而出现;后一次,她显然是为调查商队在猫儿山遭血洗一事而来。”“唔!你这样判断是有些根据。”“教主,属下还疑心这位侯三小姐,还极有可能是以往在湘、桂、黔三地交界处神出鬼没的山神山妖,以及什么小神女有关系,说不定侯三小姐就是那神秘莫测的小神女小山妖!”众人更一齐惊骇起来,纷纷相视惊愕:是她?这不是危言耸听吧?教主心震了,急切地追问:“你怎么有如此的看法和判断?”“属下凭两方面。”“唔!哪两方面?”“第一,属下从朱一刀和天柱堂的胡堂主口中知道,朱一刀在抢劫侯府商队时,眼着就要死在侯府三少的刀下了,却为一个武功极高,神秘异常的小丫头救走了。后根据胡堂主所说,这位小丫头,恐怕就是几年前从点苍派掌门夫妇掌下救他的小丫头;第二,这几年,传说的小神女不再在古榕客栈附近一带出现了,却冒出一个武功惊人、来历不明,江湖上不见经传的侯三小姐来,跟着就有可怕的大头山妖出现了,所以属下才这么判断。”教主不禁点点头说:“判断是有道理,怪不得江湖上人称你是赛孔明了!”赛孔明忙说:“教主!这是江湖人士的错爱,属下不知判断是否正确,还请教主圣裁。”白无常提出疑问了:“在下十分不明,如果她是侯三小姐,她为什么要救朱一刀?不将朱一刀杀了解恨?还有,江湖上传说是猫儿山的人血洗了商队,她为什么不去找猫儿山的人,反而先后救了小魔头蓝琼和林中飞狐宫琼花?”赛孔明说:“显然这小丫头有过人的聪明和机灵,她所以救朱一刀,恐怕就是想查出谁是指使他抢劫的幕后人。她救猫儿山的人,恐怕也是这一原因。教主!属下还担心,这个小丫头,恐怕已在暗暗追查我教的活动了!望教主圣察。”“唔!不错!对这小丫头,我们要提起一百二十个精神来,别让她坏了我们的大事。”蓦然,有位武士模样的人闯了进来。教主厉声喝间:“出了什么事?”“报告教主,恶毒双仙在拦劫林中飞狐时,为一位武功莫测的小姑娘所阻,于是知难而退。他们今后不但不再与林中飞狐为难,还四下查访猫儿山的人,是不是江湖上人说的那么可恶可杀。”教主听了不由皱眉:“怎么邵震山去叫这两个糊涂的老东西出来?弄得偷鸡不着,蚀了一把米,还有什么事?”“还有,回龙寨的人在鹰嘴峡伏击猫儿山的人,谁知反而中了九重掌的引蛇出洞之计,遭到全军覆没,快剑辛飞负伤而逃。”“怎么回龙寨的人这般的没用?死了活该!”赛孔明说:“显然那位击败恶毒双仙的小姑娘,就是所谓的侯三小姐了!”教主问来人:“还有没有其他的事?”“没有了!”“唔!你退出去。”“是!教主!”来人退出了以后,教主不满地对众人说:“你们都听见了吧?今后你们给我小心,千万不可去招惹了这个小丫头。赛孔明,你对姓胡和姓朱的打算怎样处理?”“属下已叫他们马上改名换姓转移他处,堂口撤退,以防不测!”“不!你给我将他们全干掉,天柱县所有的一切毁灭,不留任何的蛛丝马迹。”“是!属下回去马上照办。”教主的目光转向了白无常,逼视得白无常面色顿变,不敢仰视。教主冷冷地问:“白使者,你知不知你做错了什么事?”“属下……”“谁叫你擅自行动,去擒拿林中飞狐从而暴露了自己的面目?你今后还能在这一带行走么?”“教主!属下知错了!望教主宽恕。”“哼!我要是不看在你多年的功劳上,马上将你砍了!今后,你给我远远的离开桂北,到武夷山,隐姓埋名住下来,听候我的命令行事!”“多谢教主开恩。”“你知不知兴安堂的堂主以及那姓石的傻汉是怎么死的?”“听说他们是猫儿山的九重掌突然夜袭,而双双吊死在树上。”“不!是我故意派人向九重掌露出了他们的藏身处,从而叫人唆使九重掌去杀了,他们迟早不为猫儿山人追寻到,也为那小丫头盯踪上。杀了便断了小丫头追踪的线头。”白无常嚅嚅地说:“教主英名果断,处理得当。”“唔!你现在可以走了!给我连夜离开湖广、广西,赶去江南一地。”“是!属下告辞。”白无常不由透了一口大气,连夜离开全州了。他的擅自行动,给撤了南路使者这一要职,成为教中的一般人。剩下的黑袍人,继续进行会议。他们一直谈到深夜,教主才宣布散会。这些黑袍人鱼贯离开密室,在夜幕中四下分散,各回各的地方了。谁也不知他们去哪里,只有教主才知道。最后,教主吩咐庄院主人几句话后,带着贴身的四名护卫武士,从密室的另一处暗道离开庄院,也在夜幕中离开了全州。神秘的黑风教,他们的行动,永远是那么的神秘,教主和他的几名重要成员,行踪更为神秘,哪怕富于经验的老江湖人,也难以察觉,仿佛他们真的在江湖上消失了,没有了这一门派。第三天的黄昏日落时分,风尘仆仆的回龙寨的邵老寨主,从远处回寨了。他的儿子邵震山,赶忙向他报告鹰嘴峡伏击失利之事。他倦容满面地挥手说:“不必说了!我在路上早已听到,通道县你打算派谁去收拾这一个残局?”“孩儿已将伍元派去通道县任堂主了。”“是人称镇山虎的伍元?”“是!”“这也好,他是少林寺的俗家弟子,有他去,可坐镇一方了。对了,你再派人与湖山鹰联系,叫他告诉官府,提防猫儿山贼骤然袭击。”邵震山一怔:“爹!难道他们还敢袭击县城?”“你不知道他们已袭击了兴安县郊的一处庄子么?整座庄子夷为平地,人口没一个能生存下来。县城他们不敢攻,但湖山鹰的万谷堡,他们都可以攻下来。”“爹!猫儿山这伙山贼这么的胡作非为,任意四处烧杀掠夺,现在又杀了我们的人,我们要忍到何时,才能去扫平他们?”“我何尝不想早日扫除他们?但猫儿山山势险要,地形复杂,他们大小五位寨主,一个个武功不凡。林中飞狐狡黠,九重掌老练精明,我们贸然行动,就是能扫平了他们,自己也伤亡惨重。”“爹不是准备散发武林帖,会齐天下群雄,共同荡平猫儿山么?”“现在还不是时候!”“那要何时?”老寨主深奥莫测地说:“快了!你先去准备一下武林帖之事。我倦了,有事明天再说。”“是!”是夜,老寨主并没有休息,而是秘密会见了铁衣凶僧,再次详细询问他与侯三小姐交锋的情景。铁衣凶僧一一回述。最后说:“贫僧想不到那小丫头一身真气竟如此深厚而吃了亏。要是贫僧不用掌,而用兵器,那小丫头不死也必受重伤。”“这事不必去多说了,你知不知那小丫头是什么人?”“难道不是侯三小姐?”“她极有可能就是早几年在民间流传的无所不能、来去无影无踪、在湘桂黔三地交界的小山妖或小神女。”铁衣凶僧愕然:“是她?”“是不是我也不敢完全肯定,看来十有八九是她了。我要派人再去古州打听一下。”铁衣凶僧说:“贫僧不管她是侯三小姐也好,小神女也好,伤好之后,我要再会会她。”“不不!她要真的是小神女,我们千万不要再去招惹了她,应该争取她过来。争取不了,也应该成为朋友,而不应成为仇敌。”“贫僧的伤就这么算了?”“还望大师以大局为重,我在这里代她向你赔礼了!”“寨主这么说,贫僧还有何话可说!”于是,铁衣凶憎便告辞而去。第二天一早,老寨主又去探望叶飞长老和快剑辛飞的伤,各自询问了他们交锋时的情景。仁厚地说了一番慰问的话,请他们安心养伤,其他的事不必多虑。同时拨出一批金银,抚养雷鸣和其他死者的家属。当天下午,他便召集了十大长老和总堂下各个堂主在聚义大厅上开会,商议如何应付猫儿山的事,恰好桂林堂的堂主一见愁史寅也赶来总堂汇报桂林—地的大事。邵家父子一听,连忙请他进来,共商对付猫儿山的大事。他们整整商议了一个下午,听取了各方面的汇报,直到深夜才散,分头各自准备工作。会后,邵老寨主还将史寅单独留下来谈。邵老寨主说:“史堂主,刚才大厅上人多口杂,你的情况我不方便多问。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在那山峰顶看到了猫儿山的第二寨主九重掌,如何约他伤好后比武交锋?”史寅将自己在桂林遇上了丐帮姚长老、武当云道长、三人一同前往猫儿山一带,查访出现大头怪形山妖一事,以后又如何碰上了九重掌等前后经过,一一说了出来。邵老寨主听了惊讶不已?他惊讶的不是什么大头怪形山妖的出现,他惊讶的却是那小姑娘与史寅交锋时前后的说话,问:“小姑娘是那么说,等九重掌的伤好之后,你们的比武交锋,她决不插手,两不相助?”“寨主,她是这么说。当时姚长老、云道长也在场,听得清清楚楚。”“史堂主,小姑娘这种行为,是名门正派侠义人士的风度了。史堂主,可能是你疾恶如仇,急于要为一方百姓除害,在别人看来,就似乎有点乘人之危,不是英雄人物应有的风度了!”“寨主!当时在下异常恼怒他在森林中残杀了那么多人,又抢劫、夷平了兴安县城郊的一处庄子,所以在下急于要干掉他或捉拿他。”“史堂主,你的为人我还有不了解的?你平时也不是那种乘人之危的人,就是那小姑娘,姚长老和云道人也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事后,那小姑娘不是答应去探访你吗?这就说明她明白你当时的心境了。要不,她就不会答应去探访你了!”“寨主!在下却没有想到这一点,以为她不过是一句客气应付之话而已,不一定真的来桂林探访我。”“不!她有可能去探访你。要是她真的去探访你,你一定要尽地主之谊,盛情接待,最好用飞鸽传书告诉我,我会日夜兼程飞马赶去桂林,瞻仰这位小姑娘的风采。”“想不到寨主求贤如渴,要是她真的来,在下一定用飞鸽传书禀报,尽量用言语挽留她,等候寨主的驾到。”“好!我们就这样一言为定,还有,你当时有没有请教这个小女侠的大名,何处人氏?”“在下没有,但姚长老却动问了。这位小女侠似乎非常的神秘,对她的一切闭口不谈。我们只知道她叫‘小妹’。”“看来她真是真人不露相了,不想世人知道。她的师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才吩咐她不可说出来。”“在下也是这么想。”“史堂主,姚长老、云道长他们怎么不顺道来看看我?你在哪里与他们分手了?”“我在兴安堂接到少寨主的飞鸽传书,在兴安县与他们分手。”“你怎不邀请他们一同而来?”“他们一定要找到那个大头怪形山妖,弄清它到底是怪还是人扮的,仍留在猫儿山一带四处追捕、查访。尤其是姚长老,似乎不弄个水落石出不罢休。”“他们两人孤身深入那各种盗贼出没的深山重岭之中不危险?”“他们两人都是当今武林的一流高手,别说一般宵小不敢去招惹他们,就是猫儿山的大小五位贼头,也不敢去招惹他们!”“他们没事就好!万一他们有什么差错,就是我们也担风险。”史寅愕然:“我们担什么风险了?”“史堂主,在武林人士看来,湘南桂北,都是在我们回龙寨的势力范围中,他们在我们的地盘上出事,武林中人怎么看我们?起码也会冷笑我们保护不力,有的更会责备我们。”“可是,那是在猫儿山一带呵!”“正因为猫儿山篮笛、林中飞狐他们盘踞在那里,弄得各种盗贼丛生,烧杀掠劫、仇杀之事不时发生。”“寨主,看来猫儿山这伙强人,我们是非铲除不可了!”“可惜的是猫儿山的山势险峻,地形复杂,群贼据险而守,我们一时难以扫平;而其他武林门派,又认为是我们的势力范围内,不便插手;当然;更有的门派,如湘西言家、贵州的九龙门,坐观我们相斗,暗中等我们斗得精疲力倦时,他们好席卷而来。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召开会议的原因。”史寅听得义愤填胸,站起来说:“寨主!在下愿尽微薄之力,先行扫平猫儿山众贼。”“不不!这事千万不能鲁莽,你还是依照我们今天商议的计划行事,先别单独惊动了他们,史堂主,你要是没别的事,最好早日赶回桂林,说不定那位小女侠去桂林探访你了!”“寨主,在下明天一大早就动身。”“那也不需要这么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二天再走吧!”“不!在下明天就走。”“那也好,我也不强留你了。希望你小心行事。通道雷堂主的牺牲,是我们一次深刻的教训。兵书中说,与敌斗争,攻心为上,能不费一兵一将而拿下,才为上策;兵戎相见,攻城是下策,是不得已而用之。”“寨主放心,在下记住了!”史寅便告辞而出。第二天一早,他便带着随从,飞马奔回桂林。史寅离开的第二天,邵老寨主又吩咐邵震山,说:“我要静养几日,没什么重大的事,你别来打扰我,日常的事务,你和几位长老商议办就可以了。”说着,他便带着四位随从,飘然离开回龙寨,在高霞山一处幽静的地方住下来,不与任何人接触,也不见任何客人。近两年来,邵老寨主将回龙寨的大权全交给儿子邵震山去处理,只有重大决策,他才出现。对外说,他是在幽静居所过宁静的生活;而他儿子知道,他是于幽静处闭门练功。至于他武功的深浅,没人知道,因为他极少与人交锋。武林中人只知道,他以宽仁厚义服众,而不是以武功。再说小神女和小三子跟随闵子祥、元凤悄然离开了高山深处的小山村。中午,他们就出现在龙胜县城了。闵子祥和元凤打扮成当地百姓一样,而小神女和小三子却扮成他们二双儿女,好像去姥姥家探亲一样。一路上大家欢欢喜喜,有讲有笑,并不引人注目。黄昏,他们来到了桂北的一处重镇——三江镇。镇上颇为热闹,各式各样的商店都有。这里,曾经是怀.远县城所在的地方,后来县城移往丹阳镇,但它仍是桂北的一处重镇,往苎走没有多远,便是湖广的通道县;往西北崇山峻岭走,便是贵州地界,也是闵子祥夫妇隐姓埋名定居下来的深山古道;要是沿水路南下老堡口,往西溯河而上,可达小神女居住的古州;再往南下,便可去柳州府城了。他们在三江镇投店住宿。这间客栈,其实是古榕客栈的一处分店,由闵子祥的下属元武元芬夫妇经营,店中的小二等人,都是古榕村的人。元武一见闵子祥和元凤,惊喜地说:“六爷、风姐,你们回来了!”“唔!我们回来了!”元武看见小神女和小三子,有些愕然:“六爷,他们是……”闵子祥轻声说:“他们现在是我们的一双儿女,别大惊小怪,叫人注意。”元武马上会意,连忙说:“原来是少爷和小姐,几年不见,我几乎认不出来了!六爷,我带你们到后面房间住,这是六爷早巳定下来的。”“那麻烦你了!”“六爷别客气。”元武带他们四人来到客栈后院,这里已无外人了。元芬也闻声走来,见了元凤,像见了亲人似的,高兴地问:“凤姐,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见到了宫长老没有?”元凤说:“丫头,轻一点,你是不是想全镇的人都知道了?”元芬伸了伸舌头,笑着说:“凤姐,这里没外人。”“那你也不能大喊大叫啊!来!你过来看看,你认不认识我的这位小妹妹?”元芬看了小神女一眼,似乎有点眼熟,可是不知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一时又想不起来。她问元凤:“这位小妹妹是……”元凤笑着:“你不记得曾经在你厨房中偷吃的小精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