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高峰访圣手(1)

"张平"含笑不语,马车驰行更急,忽地一条岔路转入一片丛林,林中一片空地,不知是人工开辟,抑或是自然生成。  就在这片空地上,孤零零地茅屋三橡,外貌看去,直似樵子猎户所居,丝毫不见起眼,但"张平"却已笑道:"寒舍到了。"管宁目光一转,只见屋后隐隐露出马车一角,心中不禁暗忖道:情之一字,当真力量伟大已极,沈三娘若不是关心西门一白的伤势,行事哪有这般迅速。"意付之间;-掠下马,只听茅屋中传出一阵朗朗笑声道:"佳客远来,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近门走出一十"身躯颀长,高冠素服的长髯老者,望之果有几分飘逸之气。营宁连忙躬身谦谢,一面启开车门,将公孙左足抱入,凌影莲足移动,跟在后面,心中仍在暗忖:人道这武林神医生性古怪已极,终年难得一笑,今日一见,竟是如此开朗可亲,看来江湖传言,确是不可尽情。"连门一间厅房,陈设简陋已极,一桌二几数椅之外,便再无他物,但陈设井然有序,管宁一面躬身见礼,一面暗付道:"此当真是淡薄名利,看透世情,否则以他的医道武功,怎甘屈居此处,看来江湖传言所云,的确并非虚言妄语!"凌影秋波四转,忽地微皱柳眉"这屋子陈设很是整齐,但打扫得怎地如此不予净,看那屋角里的尘土,蛛丝满布,若不是我亲眼所见,真教我难以相信一个清高孤傲的院士神医,会住在如此不洁之地。"管宁极其小心地将公孙左足放在两张并对搭好的木椅上,目光四顾,又自暗叹忖道:这里看来虽似樵夫猎户所居,但桌椅井然,门窗洁净,却又和樵夫、猎户居不可同日而语,此人与人无争,与世无争,青蔬黄米,淡泊自居,只可惜我没有他这等胸襟,否则寻一山林深处,远离红尘,隐居下来,岂非亦是人生乐事,"…同样的事情,同样的地方,同样的人物,但你若从不同的角度,不同的观点,不同的心情去看,便会得到不同的结论。在这刹那之间,管宁凌影,心中各自泛起数种想法,却无一种相同,只见这长髯老人,含笑揖窖之后,便走到公孙左足身后,俯身探视,管宁目光四顾,但不见沈三娘的行踪,不禁嗫嗫问道:"晚辈途中因事耽误,是以迟来,沈夫人若非先我等而来,老前辈可曾见着的么?"长髯老人微微一笑,目光仍自停留在公孙左足身上,一面解开他的衣襟,查看他的伤势,一面缓缓答道:"沈夫人若非先来一步,只怕此刻便要抱恨终生了。"管宁心头一震,脱口道:难道西门前辈的伤势又有恶化?"长髯老人缓缓接道:"西门先生一路车行颠簸,不但伤势恶化,且已命在须臾,只要来迟一步,纵是华陀复生,亦回天手术——"话声微顿,微微一笑又道:"但老弟此刻已大可不必担心,西门先生服下老夫所制灵药之后,已在隔室静养,沈夫人与那小姑娘在一旁侍候,只是一时惊吵不得只要再过三、五个时辰,便可脱离险境了。"管宁长长"哦"了一声,目光向厅右一扇紧闭着的门户一扫,惊道一声:"好险!"暗中又自忖道:"吉人自有天相,西门先生,此次著能够化险为夷,一切秘密,便可水落石出了。"伸手一抹额上拎汗,心中却放下一件心事!  却听凌影突地轻轻说道:"西门前辈已服下了家师所制的翠袖护心丹,怎地伤势还会转恶呢?"秋波凝注,瞬也不瞬地望向长髯老人,竟似乎又想在这名满天下的武林隐医身上,发现什么秘密。  长髯老人把在公孙左足脉门的手腕突地一顿,缓缓回过头来,含笑望了凌影几眼,捋须道:"原来姑娘竟是名震武林的黄山翠袖门下,当真失敬的很!"话声微顿,笑容一敛,缓缓又道:"贵派翠袖护心丹虽是江湖中人梦寐以求的灵丹妙药,功用却只能作为护心疗毒而已,而那西门前辈,除了身中剧毒之外,还受了极其严重的内伤,其毒性虽被翠袖护心丹所延阻,但其伤势却日见发作……"凌影柳眉轻皱,"哦"了一声,垂首道:"原来如此……"忽又抬起头来,似乎想起什么,接口道:"西门前辈的功力绝世,是什么人能令他身受重伤?老前辈医道通神,不知是否能看得出西门前辈身受之伤,是何门派的手法?"长髯老人垂首沉吟半晌,微唱一声,缓缓道:老夫虽也会看出一些端倪,但此事关系实在太大,老夫不得十分明确的证据之前,实在不便随意说出……"说话之间,他那门下弟子"张平"已端出两盏热茶,影身畔柜前,茶色碧绿,轻腾异香,茶碗却甚粗劣,管宁生于富贵之家,目光-转,便已看出定是罕见的异种名茶,他一路奔波,此刻早巳舌于唇燥,一见此茶,精神不觉一振,方待伸手去取一碗,哪知凌影突地"啪"一拍桌子,脱口叫道:"是了!"桌椅亦极粗劣,被她随手一拍,震得左右乱晃,桌上的两碗热茶,也被震得掉在地上,溅起满地茶汁,长髯老人目光微微一变,凌影却丝毫末在意,接口道:"依我推测,震伤西门前辈内腑之人,不但武功极为高强,在武林中必定有地位,老前辈怕惹出风波,是以不便说出,是么?"长髯老者微"哼"一声,道:"这个自然。"侧首道:"平儿再去端两碗茶来!"凌影嫣然一笑,道:老前辈如此费心,晚辈等已是感激不尽,怎敢再骚扰老前辈的茶水,张兄,不必费心了。"缓缓俯下身去,将地上茶碗碎片,一片一片地拣了起来,缓缓抛出门外。管宁剑眉微轩,心中不禁暗怪凌影今日怎地如此失态。只见那长髯老人又自俯身查看着公孙左足的伤势,再也不望凌影一眼,他那弟子"张平"却呆呆地立在门困,目光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心事,却也丝毫没有帮忙凌影收拾碎片之意。一时之间,管宁心中思潮反复,似也觉得今日之事,颇有几分蹊跷。他那茫然的目光,落夜凌影抛出门外的茶碗碎片上,脑海里恍惚浮起了十七只茶碗的幻影——那四明山庄内只有十五具尸骸,为何却有十七只茶碗?那多余的两只……只听那长髯老人微微吁了口气,缓缓抬起头道:"这位老先生只不过是在急怒攻心之下,经过一场剧烈的拼斗,复受风寒侵体,故而病势看击虽极严重,但只须一服老夫特制灵药,即不难克日痊愈了。"管宁心头第二块大石,这才为之轻轻放下,转眼却见凌影对这神医之言,似是充耳不闻,目光四顾凝注地面,不由大为奇怪…"。长髯老人测酋微微瞪了他那弟子"张平"一眼,沉声说道:两位佳宾远道奔波,自必甚为口渴,难道刚才我吩咐的话,你不曾听见么?""张平"低应了一声,缓步往屋后而去。  管宁以为凌影又会出声拦阻,谁知她只谦谢了一声,却抬头望着那"张平"的背影,目光中闪耀着一抹奇异的光彩。  管宁自然而然地将目光也朝那"张平"望去,但那个"张平"已一闪进入门后。  长髯老人缓步走至屋角,打开一个搁于几上的药箱,取出一只白玉小瓶,微微一笑,道:"两位想是对病人关心太过,故而心神不属,但大可不必担忧,老夫包在一个时辰之内,使这位老先生醒转。"管宁漫应,心中却暗自忖道:这位神医高足的背影,我虽仅只——瞥,但是仿佛曾在何处见过……呀!还有他的声音……"凌影突地一旋身,向厅右那一扇紧闭的门户飘去。长髯老人正欲俯身将丹药塞入公孙左足的口中,睹状不由一顿,身形疾快如风,挡向凌影身前,但是却慢了半步,凌影已举手推门。"那里——  一条浅蓝人影-晃,已迅逾闪电,楔入凌影身前,双手还端着两只热气腾腾的茶碗,正是神医的高足"张平"。  凌影只好把手放下,转身对那脸色刚放缓和的长髯老人嫣然一笑,掠了掠鬓发道/晚辈心悬西门前辈伤势是否已完全无恙,倒忘了老前辈适才嘱咐,真是抱歉之至!  "随着,人已缓步踱回泉旁。长髯老人颇为不悦地"晤"了一声,缓缓道:"老夫从不说谎话,姑娘大可放心!"言罢,转身回至公孙左足身前。  那"张平"脸上却是一无表情地将两碗条放在桌上,垂手退下。  管宁此际,已猜出凌影每一举动,都似含有深意,因此这次并未急着去端茶碗,只拿眼光觑着凌影的举动。  但凌影却连望也不望那茶碗一眼,自顾凝神注视着长髯老人的动作。  长髯老人已伸手将公孙左足的牙关捏开,正待将丹药塞入口中……,凌影忽然对那"张平"高声道:"张大哥刚才施展的身法,神速已极,不过……却十分眼熟,请问张大哥平日行侠江湖,侠踪多在何处?"当凌影说话时,长髯老人已停手倾听。  管宁闻言,脑海里蓦地掠过一幕非常清楚的影像,不自禁脱口低"咦"了一声,凝睁向那"张平"瞧去。  那张平脸上的肌肉似笑非笑地牵动了两下,眼光却接连闪了几闪,哑声道:"姑娘过奖了,在下相随家师习医,尚未出道,怎敢当侠踪两字?"凌影微微一笑,不再开口。  管宁人本聪明异常,此刻又事事留心之下,竞将方才在脑海中掠过的那一幕影像抓回,与那"张平"说话时的口音连缀在一起,顿时成为一幅非常具体的图像——他已断定这个"张平"便是在那桐堂中遇见的两个黑衣怪人,那身材矮小的一个,但他仍然以探询的目光,向凌影望去。  凌影回眸,还了他一个会意的微笑。  那"张平"目光一转,缓步走至长髯老人身侧,低低"喂"了一声道:"他们不喝,你看怎么办?"语言虽低得几乎近耳语,但凌影全神贯注之下,居然听得十分清楚,这两句话看似十分简单,但经过了她迅速的判断之后——蓦地进出一句:"红袍夫人!"那"张平"霍地回头,瞪视着凌影,目中射出两道异样的光芒。  长髯老人迅速移到一旁……  凌影跳起来,指着那"张平"叫道:"是你,是你,你就是红袍夫人!"指尖一偏,指着长髯老人,叫道:"你,哼哼!你便是四明山庄庄主红袍客!"这情势的突变,使管宁那稍现一丝曙光的头脑,顿时又陷入一片混沌,忖道:四明山庄庄主夫妇,明明是我亲眼看见已双双伏尸庄内,影儿怎能如此肯定指这两人是红袍夫妇,何况……"思忖未已,突闻一阵阴恻恻的笑声,发自那长髯老人,不禁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暗叫道:"这笑声好熟!"忙定神举目望去。  只见长髯老人双目精光炯炯,注视着凌影,沉声道:姑娘真不愧黄山翠袖门下,心思之锐敏,令人佩服,只是…。"陡地仰面纵声狂笑,举手一抹脸面。笑声倏止,长髯老人,已变作一个剑眉修目的中年汉子,续道"可惜已人愚夫妇掌中,姑娘只好待来世才可以将这惊人发现公诸武林了!"语气极尽揶揄嘲弄之意。那"张平"身体一转,蜡黄的面孔,已换作一张艳若春花的俏脸,笑意盈盈,缓步移近凌影,喜滋滋地说道:"小姑娘,不但武功好,人俊,更是聪明绝顶。"却"唉"了声叹了口气,无限惋惜地说道:"我真舍不得送你回去哩!"管宁这时已无庸怀疑,眼前一男一女,确是曾在四明山庄内的尸骸中见过的那一双红袍夫妇,但仍自奇怪,天下间,竞有如此相似之人。  此际他夫妇二人,一弹一唱,竞将置人于死之事,看作极为轻松平常,不由勃然变色,怒吨道:"看你夫妇貌像非凡,竟然心同蛇蝎,难怪那公……"蓦然想起如将公孙庸之名说出,似乎不安,略为一顿,正待改口……  红袍客已一跃上前,大喝道:"住口,上次不是那一场火,你早巳命丧大爷掌下,哼哼,这次。"管宁恍然大悟之后,却不由暗自吃惊,心道:"原来那两个黑衣怪人,就是这四明红袍夫妇,上次若不是沈三娘及时赶来,我和影儿哪还有命在,但这次……"想到此处,心情骤紧,不自觉退了两步。  却听凌影娇喝道:"且慢!"  管宁侧目一看,只见凌影也是笑生双愿,若无其事地面向着盈盈让步的红袍夫人。暗忖道:影儿聪明绝顶,大概已想出应付之策。"不禁精神一振,红袍夫人含笑对凌影道:"姑娘是不是还有遗言,要我代为转达么?"凌影"嗯"了一声,点头笑道:"是啊!夫人还说我聪明哩,其实比起夫人你呀,就差得太远了啦!"红袍夫人"哟"了一声,摇手笑道:算啦!算啦!少给我戴高帽子好不好、你有什么话快说吧,迟了,就来不及啦:"凌影粉面忽地一红,垂首扭着衣角,低声道:旁的我也没有什么,就是他……"头垂得更低,声音也越低,跟角却向管宁瞟击。  红袍夫人凤眼一转,格格-阵娇笑道:"我知道啦,小妹妹真是,这有什么害羞的,嗯,反正你们一对同命鸳鸯,有什么体己话儿,最好是留待黄泉路上再细诉吧!"说时,盈盈移近两步。  凌影螓首微抬,幽幽地叹了口气,道:夫人冰雪聪明,难道竟没有看出那呆子一点也不懂我的心意么?"管宁一怔,心道:你爱我的心意,我岂有不知之理?"心念一转,暗自恍然,当下故作憬悟之态,惊喜交集故颤声道:"影儿!是真的么?"方待抢上前,去和凌影亲热……  红袍容冷喝一声:"站住!"晒晒阴笑道:"你两个才吃了几天的饭,便敢在我面前耍花枪!"举手对红袍夫人打个招呼,道:趁早送他们俩上路,免得夜长梦多!  "言罢,举掌一错,欺身进袭。管宁大喝道:"且慢!"身形疾退三步。  红袍客跟着逼进,冷冷道:"你还有何话说?"管宁沉静地沉声道:"阁下伤毙十五条人命,固然是为了嫌隙,但主因却是为了那串武林奇珍如意青钱,难道阁下不想知道那一串真的如意青钱的下落?"红袍客愕然停步,两道锐利如剑的目光,逼视着管宁,直欲洞澈肺腑……  红袍夫人笑容倏敛,掉首向管宁望去。  凌影却装作煞有介事的肃容不语。  管宁心中暗自叹道:"这串铜钱的魔力,果然不小,竞能使一个杀心正盛的人,骤然放弃原来目标,可见不祥之说,诚非虚语,但我却……"红袍客两道剑眉,缓缓往当中一皱,冷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敢花言巧语?"呼地一掌,向管宁迎面击去。  管宁早已成竹在胸,眼注红袍客劈来掌势,左掌一抬,右掌闪电般直切对方右掌脉门。  这一招"如意青钱"秘笈所载的怪招,红袍客昨夜曾经领教过,虽然明知仅此一招,再无其他变化,但仍寻不出化解之法,逼得只有撤掌后退了一步。  凌影早已一声娇叱,玉手疾抬,"呛"的一声,一道尺许光华,应手挥出,一招"羿射九日",振腕洒出九朵耀目剑芒,迅逾闪电,袭向红袍夫人九大要穴……  红袍夫人"哟"了一声,格格娇笑道:"小妹妹真要拼命呀!"身子微微一飘一闪,便已脱出剑势范围,反臂疲探,骄指向凌影"肩井"穴点去。  凌影沉肩滑步,手中剑划一半弧,斜挑而上,刷地一剑,向对方手腕削去。秋被微瞟,正瞥见管宁一招将红袍客逼退,不由芳心略放,刷刷刷一连三剑,势如狂风骤雨,向红袍夫人攻去。  红袍夫人嘴角含笑,也自展开身形,轻灵几闪,让过头两招,立时手挥指点,化去凌影连环三剑,瞬间攻出数招,招招袭向凌影浑身要害。  凌影自经昨夜祠堂一战,已知管宁虽然甚为怪异,但时候一长,仍非红袍客之敌手,因此眼风仍自频频向管宁飘去。  管宁虽然将"如意青钱"秘笈所载,全部烂熟胸中,但苦于并无实际动手机会,不知如何运用变化,是以将那三招曾经使用过的招数重复施展之后——红袍客陡地厉声狂笑,道:"黔驴之技,不过如此!"展开身形,双掌一紧,挥舞出如山掌影,将管宁逼得手忙脚乱。  凌影心中又急,却被红袍夫人圈住,哪有分身之术…。  管宁忽地一声大喝!身形一仰,单足拄地一旋,堪堪躲过劈来的一掌,定一定神,错步凝眸一看。  只见管宁已站稳身影,但却仰首凝思,对眼前处境似是浑如不觉,不由大为奇怪这小于在干什么?  原来管宁这时,正出神地回想着方才蓦然急出来的一招"扭转乾坤",据"如意青钱"秘笈上注明,乃是全笈中最具威力,妙用无穷伪一招,若能练至纯由心灵运用时,则任敌势如何强猛绵密;-样可以从容脱出,并加以反击。  他方才灵机一动之下,触发这一招,果然恰如篇中所载,欣慰之余,只觉灵感泉涌,一时不可遏止,故而对置身险境之事,浑如不觉。  凌影见状,奋力娇喝一声:"小管!你在干什么?"刷刷两剑,逼开红袍夫人与管宁会合。红袍夫人娇笑道:"不要白费心思啦,有话,到阴间去说吧!"避开剑锋,掌劈指戳,倏忽还攻五招,重又将凌影逼退。  管宁陡地一声大喝:大家住手!听我一言!"人影乍分,红袍夫人与凌影停手绰立,红袍夫人伸手轻掠鬓边,笑道:"小兄弟是不是还想和这位小妹妹说两句体己话儿呀!"管宁脸色一整,沉声对红袍容道:"方才我那一招,你却无法化解,你可知是何门何派的功夫?"红袍客一怔,暗道:"这小子懂的招数虽然不多,但无一不是大背武学常规之学,令人无从臆测,莫非……"但口中却淡淡应道:"你所施展的武功,虽然有点邪门道,但也不见得有何奇奥之处,有什么值得夸耀的。"管宁微微一笑,倏闲地说道:"你梦寐以求的如意青钱秘笈所载之学,难道不值得么……"红袍夫妇一同"哦"了一声,互相点头会意。  管宁也不理会他俩,自顾续往下说道:"我只不过施展其中的一小部分,其威力已可概见,但我却不想将这武林奇珍,据为己有,只想……"红袍客逼前一步,瞪目怒声喝道:想什么?"一管宁见他的眼中,一般贪婪之火,已跃跃欲出,不由更是故作姿态,缓缓说道:"方才她……"伸手一指凌影,"揭破尊夫人之谜时,在下已悟出四明山庄十五条人命死亡的经过,但其中尚缺一两个环节扣,无法将事实联员起来,为了满足好奇,在下愿将那如意青钱的下落,作为千个交换条件,不知阁下以为如何?"红袍客冷冷道:"你既自称已练习秘笈上所载之学,哼哼,岂非不打自招?"说时,又往前逼进一步。  凌影心中一急,自然而然脚下往管宁移去。  红袍夫人轻声一笑,身躯微晃,已将凌影去路拦住,笑道:"小妹妹包什么呢?你的他还不曾说如意青钱是在他身上啊!"管宁神色自若地缓缓道:那如意青钱,共有十八枚,在下所得,不过其中一投而已,至于那其余十七放……请贤伉俪不妨考虑!"红袍夫妇互相望了一眼,似是彼此相询,管宁所说的是否属实,屋中顿时陷入一片沉寂中。外面,那条通往驿道的崎岖山路上,"绝望夫人"沈三娘正沿着地面的车辙蹄印,驱车急驶。"绝望夫人"沈三娘一面加劲挥鞭,一面皱眉寻思。"凌影曾说道那神医是隐居在妙峰山,怎的会走到这条岔道来了?着地上的蹄痕,明是另有一匹健马随行,那骑者是谁?"心中疑云起伏,长鞭起落更急……屋中,沉寂中凌影不时倾耳谛听,一片期待之色,自然流露脸只有管宁仍然保持着悠闲之态,期待对方回答。四明红袍夫妇称雄武林多年,经验阅历何等丰富,尤其目光更是锐利异常,仅只一视之下,便已看出蹊跷。红袍客一声大喝道:"无知小辈,可算枉费心机,嘿嘿,你死之后,如意青钱自会落在我手中,还谈什么交换条件!"候然欺身而上,手臂挥处,掌影飘忽,已自闪电般向管宁打出两掌。  管宁面上虽然保持悠闲之态,实则心中的焦灼之情,比之凌影尤甚,此际,见拖延之策已为四明红袍夫妇识破,不由又惊又慌,突地滑步侧身,依样葫芦,左掌一抬,右掌电击而出。  红袍客虽想嘲笑管宁黔驴之技已穷,但却末敢有丝毫疏忽,一见对方挥掌还击,马上撤回右掌,脚下移步换形,转到管宁身后,右掌反甩,斜向管宁背心"命门穴"劈去。  管宁霍地旋身,双劈倒着往上一翻,拿手一招类似"金丝缠腕"五指伸屈,向红袍客右腕扣击,右手食、中二指仿佛"画龙点睛",倏点对方双目。  这一招两式似是而非的怪招,拒敌进攻,兼而有之,时间、部位,莫不拿捏得恰到好处,原来方才顷刻之间,又给他悟出一招妙绝尘寰的奇奥招数。  红袍容火速沉臂曲时,上身后仰,左掌疾然上扬。  岂料管宁见好即收,拧腰倒纵而出,脚尖沾地,旋身疾掠而超,向门外纵去。口中大喝道:"欲得如意青钱,可随我来!"哪知——  眼前一花,红袍夫人已飘身挡住去路,娇笑道:"小兄弟想撇下你的小妹妹,独个儿跑呀!我可不答应哩!"随着话声,双掌已如狂风骤雨般递出,迅猛绵密,有若长江大河。  凌影沉叱一声,短剑一挥,抢前援手,却为红袍客挥掌截住,寸步难行移。  她开始凛于四明红袍之名,是以出手招式,不求有功,先求无过,但是几招过罢,心中忽地忆起昨夜祠堂中最后一场拼搏,不由暗骂一声:"糊涂!"精神陡振,剑势骤变,身形疾展,登时剑气漫天,剑剑专抢偏锋,放手进击。红袍客武功虽高,对凌影这种"黄山翠袖"一脉相传的剑法,却并不深悉,是以在凌影一轮放手枪攻之下,只凭着迅速的身法与雄浑掌力,勉强在避让之中,乘隙还上一两掌。  但管宁却已被红袍夫人的狠辣快招式,逼得连思想的时候都没有,空有一脑子绝世奇学,却是一团混乱,理不出一个头绪,若不是原先领悟出来的几百奇妙招式,交换运用,躲过几个危险难关时,早巳被红袍夫人伤毙掌下。然而时候一长……  红袍夫人稳操胜券,笑意盈盈,喜上眉梢,左掌一招,领住管宁眼神,右掌迅逾闪电,向他管宁右手刚往上一抬,瞥见红袍夫人右掌已朝肩头拍落,不由大吃一惊,赶忙一沉肩,左臂一架。"拍"地一声,左肘顿时骨痛欲折,身体摇晃了一下。  红袍夫人左掌五指突舒,竞然化掌为抓,一把持管宁右腕脉门扣注,笑道:"你就乖乖地躺下吧!"管宁奋力运劲一挣……  红袍夫人骤觉一股奇强的无形潜劲,由管宁腕上传来,震得五指几乎把握不牢。  蓦听红袍客连声喝叱,声震屋瓦,忙瞬目瞥去,她见丈夫已被凌影逼至屋角,拳腿施展不开,眼看要伤在凌影剑下,于是借着管宁那一挣之势,左手一带,五指一松将管宁摔了个筋斗,人却疾掠至凌影背后,唤道:"小妹妹,还是我来陪你吧!"左掌右指,径向凌影"凤尾","笑腰"两大穴袭去。  凌影霍地飘身横掠,沉叱一身,反臂一剑挥去,口中却关切地叫道:"小管!你怎么了!"边说话,边刷刷一连三剑,向红袍夫人闪电般攻去。  "无妨!但你可要小心些……"  话声未了,红袍客已悄没声地闪掠而至,左掌迎胸直劈,右掌横向肋间砍去。  管宁左肘余痛未消,右半身仍有些微麻木,一见红袍客双掌猛攻而来,哪敢硬接硬架,忙往后倒地避让。岂料脚上突被椅子一绊,跄啷一跤,身子连晃了几晃。  红袍客一声狞笑,纵前双掌疾然劈落……  此际屋中酣斗至急处,得意的正在心中狂喜,谁也没听见屋外车声磷磷,更谁也不注意到一条颀长秀美的人影,突地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她秀眉微颦,玉手轻抬,纤指一指……  红袍客一声闷哼,手捂腰际,踉跄挣扎了几步,一跤跌在地上,一双充满恐怖、痛苦、绝望的眼光,凝视着门日,喘息道:"是你!又是你……"声音逐渐低弱,模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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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惊遇(1)
第一章 惊遇(2)
第二章 翠袖与白袍(1)
第二章 翠袖与白袍(2)
第三章 如意青钱(1)
第三章 如意青钱(2)
第四章 真真假假(1)
第四章 真真假假(2)
第五章 恩情难了(1)
第五章 恩情难了(2)
第六章 赌约(1)
第六章 赌约(2)
第七章 遍地奇人现(1)
第七章 遍地奇人现(2)
第八章 索命怪客(1)
第八章 索命怪客(2)
第九章 绝地逢佳人(1)
第九章 绝地逢佳人(2)
第十章 车座下的秘密(1)
第十章 车座下的秘密(2)
第十一章 高峰访圣手(1)
第十一章 高峰访圣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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