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那是一个雪花飘飞的日子。 一天黄昏,太昭堡外出现一条神秘的人影。 这人全身上下一片漆黑,便连脸上也蒙着一块黑布,只有那双精光的的的眼睛露在外面,光芒逼人,使人望而生寒。 他的身法轻灵,当他飞身掠过那座吊桥之际,丝毫不露出半点响声,那碉楼上的人更是无从发觉。 他似乎对这里地形十分熟悉,轻易地从一处低矮围墙一跃而进,就在这时,两条人影走了过来。 左边一人说道: “老汪,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堡主怎么到现在还不见回来?” 老汪道: “堡主之事,咱们怎会知道。” 那人又道: “听说堡主上京城去了可是?” 那老汪点点头道: “不错!” 那人道: “这趟生意大概总不会错吧!” 老汪道: “大概不错,听说这趟是受雇于魏宗贤,想那魏宗贤权倾天下,如今有事求着咱们这些草莽人物,哼哼,堡主也非等闲人物,不扎扎实实敲他一下才怪。” 另外那人笑道: “这一来,咱们起码可以有好几年日子好过,用不着东奔西走的在刀口上舔血啦!”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眼看已快走到那黑衣人藏身之处犹不自觉,那黑衣人哼了一声,双掌蓦然翻起。 那姓汪的微有所觉,喝道: “什么人……” 下面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胸口一紧,双双倒下地去! 那黑衣人喃喃的道: “两个啦!” 他并未立刻掠进堡去,沿着碉堡一侧,转过墙角,那是一间小小的房子,房中一灯如豆,正有四名银衣大汉在赌牌九。 居中那人一脸胡碴,此刻脸上喜气洋溢,八成是赢了钱,一边砌牌一边絮絮不休的道: “还有一把便该我胡老二巡哨去了,哈哈,今天手风不错,明天到街上去,又可和我那香姐温存温存了!” 另外三人都怒目瞪着他,其中一人冷冷说道: “老二,别高兴太早,说不定你这最后一把会砸锅哩!” 那胡老二摇摇头道: “不会,不会,快下注吧!” 那三人纷纷下注,却不知就在这时,那条黑影已悄没声息掩了进去,双掌一错,飚风骤起,那胡老二等人只见一条黑衣人影当门而立,还没来得及呼叫,胸口一窒,齐齐倒下地去! 那黑衣人自言自语道: “六个人了,只不知这城堡上共有多少人,我绝不能容他们走漏一人!” 嘴里说着,身子并未停下,依然朝前走着。 他对这里地势真是熟悉不过,向左一拐,碉楼前面又亮出一排房子,那排房子共有三间,此时也亮着灯火。 他仁立了一会,不见有人出来,心想: “难不成这些混蛋都睡死了?” 他慢慢移步过去,谁知走出不远,蓦见暗角闪出两名银衣人,左边一个矮胖汉子喝道: “嘿!站住!” 那黑衣人不理,依然向前走着。 那矮胖汉子怒道: “朋友,你想到太昭堡生事,那可是吃了豹子心老虎胆!” 黑衣人依然不理,大步往前走着。 那两名银衣人见他笔直走来,突然和他森寒目光接触,不由机伶伶的打了个冷颤,身子陡然一退。 那矮胖汉子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叫道: “来人呀!” “呀”字刚落,两声尖锐指风响起,那两人连抬手都来不及,喉头部位已被指风戳中,扑通便倒。 就在这时,忽从那排房中奔出七八人,那黑衣人一见,心道: “来的正好,碉楼上的人大概都在这里了!” 原来碉楼上只驻扎一小队银衣人,一名中年汉子似是这些银衣人的头目,他跨步而上,喝道: “什么人?” 黑衣人依然不理,笔直向前走去。 那中年人哼道: “你聋了么?难道老子说的话你没听见!” 黑衣人的的的眼光闪动了两下,眼中的杀机却是越来越加浓重,人却依然向前走去。 那中年汉子不由心里发麻,颤声道: “说不定那边的人已遭到毒手,要不,他怎会走到这里来?” 他这话好像是对自己而发,周遭之人没有一个答应,斯时,那黑衣人距离他们已不及五尺。 那中年汉子脸色一变,“呛”然拔出背上单刀,其余之人也纷纷亮出兵刃,齐齐一声大喝,都向那黑衣人攻去。 那黑衣人屹立不动,容得四周兵刃即将加身之际,突见他身子滴溜溜一转,双掌翻飞,只见人影乱晃,那七八个人没有一人哼出一声,先后倒下地去。 那黑衣人站了一会,喃喃的道: “刚才是八个,现在是八个,正好十六个人!” 他朝四周扫了一眼,见没动静,飞身一掠,人已进入堡内,他缓步前行,动作依旧,生像刚才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 他走了两步,忽见从右面房中掠出四名银衣人,那四人身上都背着剑,一齐朝外面走。 一名高瘦个子道: “他妈的这几天真怪,为何左边眼睛老是跳动不已,难不成最近要发生什么事?” 另外一人哈哈笑道: “你未免大多疑了,要知在当今天下有谁敢来太昭堡生事,便是那武啸秋也……”话声一顿,忽然喝道: “前面有人!” 四人身子一顿,原来那黑衣人并未隐藏身子,是以那四名银衣人没走多远便发现了他。 前面两名银衣人飞身了过去,长剑一展,喝道: “尊驾是谁?” 那黑衣人缓缓说道: “你们银衣队共有多少人?” 他久未说话,甫一出口,便是一句奇特的问话,而且声调低沉,叫人摸不清他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 这时后面两名银衣人也跟踪奔到,一名麻脸汉子哑声道: “老子们问你,你倒反问起老子们来了,哼!” 那黑衣人低沉的又道: “听清楚了么?你们共有多少人?” 他冷然相逼,好像别人不回答他的活便不行似的。 那个高个子银衣人怒道: “他妈的,好大的架子!” 那黑衣人锐利的目光一扫,道: “你们不说,我自己可以去找!”他举步欲行,那四名银衣人自然不会放过他,剑子一亮,四股森寒剑气已罩了过来。 黑衣人心道: “他们比前面那些人强多了。” 念随心转,呼地一掌向右边两柄剑子拍去。 那两名银衣人十分机警,见那黑衣人掌式沉雄,剑子一垂,硬生生的撤了回去,却让另外两人攻了一剑。 黑衣人身子一个大盘转,手臂一抡,劲风如山而出,那两人只觉剑子一颤,心头俱各为之大骇,欲待收剑,哪还来得及,只觉胸口一闷,蹬蹬向后退去! 上手仅只一招,四名银衣人窘状立现,他们脸色不由大变,那高瘦个子寒声道: “他的手法好快,快通知领队!” 一名银衣人抖手打出一只蓝色火焰箭,那火焰箭拖着一条紫色尾巴直没空际,大概上面还有响铃,一直响个不停。 刹时,四面灯光大作,无数条人影分从四面八方飞纵而来,身法竟都快得出奇,不多一会,那黑衣人四周已围了数十条人影,其中有老有少,一齐怒目蹬视着那黑衣人。 那黑衣人反背着双手仰首望天,对四周之人宛如未见,但他嘴里不断发出冰冷的笑声。 一名枯瘦老者排众而入,他目光一扫,便已落在那黑衣人身上,早先那四名佩剑汉子躬身道“参见领队!”那枯瘦老者挥挥手道: “罢了!此是何人?” 其中一人应道: “属下等正要到各处巡查,后见他如鬼魅似的昂然而入,属下等问他,他却置之不理,但他武功却高的惊人!” 那枯瘦老者沉吟了一会,喃喃说道: “奇怪,有人进来了,碉楼那边怎么没有人示警?” 此话一出,太昭堡的人都不禁为之耸然色动。 一人忽然接口道: “待我去瞧瞧?” 那枯瘦老者点点头道: “好吧,你去瞧瞧。” 那黑衣人冷冷的道: “不用去了!” 那枯瘦老者哼道: “为什么不用去了?” 那黑衣人道: “他们都已被我杀死,一共是十六个人对不对?” 他杀了人还要报数,就像不算一件事情似的,那枯瘦老者脸色一变,嘿然冷笑道: “好狠的手段,老夫问你,太昭堡究竟和你有什么仇?” 那黑衣人道: “夺人之产,到时自应归还!” 那枯瘦老者听的一怔,突然大喝道: “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轻哂道: “你还不配问!” 那枯瘦老者勃然大怒,一挥手,那围在四周的银衣队已纷纷拔出兵刃,一时但见刀光剑影,齐向黑衣人攻去。 黑衣人渊停岳峙般没有动弹,直待那片刀光剑影相距他不及五分之际,蓦见他身子一旋,双手有如鬼魅似的疾抓而出,劲风旋激,“喀嚓喀嚓”之声连响不绝,其中半数兵刃都被他折为两断,那些没有被断去兵刃之人,也被那股如山掌风迫的透不过气来,人人俱觉胸口一窒,数十条人影在一招之中都被迫的往后退去! 那枯瘦老者睹状大骇,喝道: “陈亮,快去请总管来!” 一名汉子应声而出,如飞向山头奔去。 黑衣人仰首默想了一会,他突然作了个决定,嘴角发出冰冷的笑意,缓缓拔出身边的长剑。他拔剑的动作十分缓慢,只是当剑身慢慢拉开之际,那浓重的杀机几乎呼之欲出,枯瘦老者骇然呼道: “谢金印,是你!” 黑衣人不理,只听“呛”然一声,剑花飘飞,森寒之气大作,那数十人俱觉寒意袭身,只听黑衣人喝道: “尔等还不动手么?” 枯瘦老者反手拔剑,同时高声叫道: “大家都上!”他手腕一振,一片银光已飞洒而出。 那黑衣人不屑的道: “天山剑客孙志坚也是有头有脸的脚色,想不到却在这里替人做走狗的头儿!” 孙志坚没有理会,剑去如矢,这时,那数十名银衣汉子都纷纷出手,有兵器的用兵器抢攻,没有兵器的便用一双肉掌在一旁助威,漫天气劲绕着那黑衣人冲击,威势当真不同凡响。 黑衣人低嘿一声,剑光绕体而飞,刹时,他的剑幕圈子慢慢的扩大,尖锐异啸随剑而起,久久不息! 蓦地,剑光一熄,劲风骤止。 场中人影都静寂不动,但是鲜血却由他们额心流下,“呛”地一声,天山剑客孙志坚长剑首先落地,身子一摇,仰天便倒。 紧接着,四周之人纷纷而倒,场中只剩下那黑衣人。 原来刚才黑衣人施展了一记杀招,那记杀招又狠又快,孙志坚等人由于中剑太快,急急运行的血液还没有停止,是故都屹立未动,待心房停止了跳动,再也忍耐不住,先后倒下地去! 黑衣人眼中流露出异样的神情,他似乎在回忆什么?呆立了半晌,突然发出了一声长叹。 就在这时,山头上已如飞掠下四个人来。 黑衣人仍没挪动步子,缓缓纳剑归鞘。 一名鬓发俱银的老者当先而至,当他一眼触及到遍地死尸时,他的脸孔不禁为之惨然一变。接着另外三人也先后掠到,最后那人却是去报信的陈亮,他们三人看见了地下的尸体,也不由惊得呆了。 陈信寒声道: “属下一去一回不过眨眼工夫,他便杀死这么多人,他的武功竞有这么高……” 那白发老者沉声道: “阁下既已动手杀人,为何还不敢除掉脸上面罩,难道怕甄堡主找你报仇么?” 黑衣人道:“他配么?”那白发老者嗤声道: “阁下口气好大,但却乘他不在之际对太昭堡下这等杀手,也不是英雄行为!” 黑衣人淡然道: “他不久便会回来,我坐在这里等他就是了,只是……” 那白发老者打断话头道: “怎么样?” 黑衣人寒森森的道: “只是你们四人都见不着他了!” 白发老者心头一震,旋即凄厉的大笑道: “斩尽杀绝,好狠的手段!” 黑衣人哂然道: “洪登山,亮剑吧,他可能快回来了!” 洪登山心中又是一惊,暗忖此人是谁,竟能认出我的名头,目光朝两边一黑一白两个老者扫了一眼,道: “贤昆仲可认识此人?” 那黑脸老者沉思一会,道: “当今之世具有这等身手之人实不多见,莫非……” 那白脸老者突然叫道: “不错,他是谢金印!” 黑衣人冷冷的道: “陈州双豪耿晃耿荣两兄弟一向声名不恶,不知怎么也和甄定远这种人扯在一起,我本待想留你们兄弟俩一命,可是继之一想,和甄定远合伙之人不黑也黑,所以我现在又把心意改变,不想让两位活在世上了。” 黑脸老者耿晃,白脸老者耿荣,俱是一方英豪,不知何故,两人面对那黑衣人,竟无端的在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两人相互一望,终于拔出了长剑。 黑衣人无视他俩的动手,目视陈亮,又道: “姓陈的,你到堡外去候甄定远父女,就说太昭堡的人已被我一扫而光,他来时心理上也好有个准备广他做事从容不迫,好像未来之前,就已把整个事情想好了似的,说过之后,长剑一拔而出。 剑光闪闪,杀气满身,洪登山和耿氏兄弟俱觉心头一震,洪登山倒退一步,也拔出身背长剑。 黑衣人道: “尔等还等什么,出手吧!” 洪登山大喝一声,长剑飞洒而出。洪登山在剑法上浸淫了数十年,一身所学已臻人当世顶尖高手之列,这一剑蓄力而发,威势无与伦比。 耿晃和耿荣自也不敢怠慢,双双拔剑,分从一左一右而攻。 三人联手,威力倍增,满天银河,剑风飒飒,已然在那黑衣人四周上下罩了一片剑幕。 黑衣人一双精光的的的眸子闪动了两下,蓦见一片光华从他手上飘飞而起,刹时杀气腾腾,他那锐利的剑式有如潜龙升天,硬生生的从三大高手联手之中冲破了一道剑幕口子。 “刷”地一声,他的身子直冲而上。 耿荣大喝道: “快堵住他!”挽剑而上,剑风似刀,疾斩黑衣人的双足。 洪登山和耿晃双双攻上,三股剑气一绞,只听一阵金铁交鸣之声响起,银光飞溅,洪登山和耿晃,两人只觉虎口一震,两柄长剑险些脱手,蹬蹬蹬,一连向后退了三大步。 说时迟,那时快,黑衣人剑子一抖,光华暴裂,分向三人洒去。 耿晃见哥哥和洪登山一齐后退,自也不敢单独冒险,挥手打了个招呼,三人身形交错,绕着原地打了一转。 谁知黑衣人的剑式委实霸道之极,三人身形虽转,但他剑上杀气却丝毫未减,由于身形缓缓下降,是故杀气反而来得更加浓重,蓦地,突见他手腕一振,剑气大张,“嘶嘶嘶”一连发出了三声锐响。突然剑光一熄,场中人影暴然而分。 陈亮心中骇然大凛,张目望去,只见洪登山和耿氏兄弟各自站立一角,黑衣人却傲然站在圈子当中。 陈亮呆住了,以他那低微武功,简直看不出双方谁赢谁败,呆立了半晌,才听耿晃叫道: “好凶狠的剑式!” 语落,突然向后倒去。 陈亮心头一震,洪登山摇摇头,叹道: “老耿,他确实是……?” 他说这话之时,身子晃了两晃,但他咬了咬嘴唇,似是硬想把身子稳住,谁知怎样也不行,经过一阵剧烈的摇晃之后,终于不支倒地。 耿荣颓然一叹,向前走了两步,他似是想走过去看看兄弟的伤势,谁知走了两步,“扑通”跌倒于地。陈亮大骇心道: “难道他们都死了?” 他似是有些不信,可是洪登山等人已直挺挺的躺在地下一动不动,那不是死了又是什么? 黑衣人插了剑子,缓缓从他面前走过,冷冷的道:“甄定远快要到了,你去告诉他,便说我大厅相候!” 说罢,也不管陈亮答不答应,缓步向山上走去。 陈亮痴立半晌,暗忖堡中一百余人尽都死在那人手下,这笔深仇大恨非堡主亲手来报不可,念头一闪,当下向山下奔去。 他不到大门口,等了一会,仍不见甄定远父女影子,心中正感奇怪,暗想莫非那黑衣人是骗我的么? 但他继之一想,又觉自己这种猜测大是不对,要知堡中一百余口只剩下他一人,假若黑衣人要骗他,倒不如早把杀死了干静。 他这样一想,便耐心的等候。 约莫到了初更时分,远处现出两条黑影,那两条黑影渐行渐近,陈亮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大叫道: “堡主,堡主!……” 两条黑影闻声俱向这边张望,一人道: “是陈亮么?” 陈亮听得正是堡主声音,飞身抢上,果见甄定远和甄陵青疾行而至,他一头拜倒在地,颤音道:“堡主,大事不好!” 甄定远心头一震,道:“何事惊慌?” 陈亮长长吁了一口气道: “堡中今夜来一名黑衣蒙面怪客,武功高不可测,堡中二百二十余口……” 甄定远沉声道; “怎样?” 陈亮定了定心神,道: “堡中一百二十余口尽数都被那人杀死,他单留小人一人守在此处向堡主报信!” 甄定远一听,双目神光闪动,甄陵青芳心一阵激动,叫道;“待我去瞧瞧!” 起身欲走,甄定远忙道: “青儿且慢!” 甄陵青急声道: “爹,事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亏你还沉得住气!” 甄定远道: “为父在想此人是谁?” 甄陵青气道: “待你想出那人是椎时,只怕他早已逃走了。” 陈亮摇摇头道: “不,小人到此迎候堡主,还是那人叫小人来的,他说他在大厅相候,绝不离此而去!” 甄陵青愤然道:“这人好狂!” 甄定远镇定的道: “青儿,你想出这人是谁了么?” 甄陵青答道; “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几乎五内俱焚,哪还有心去想他是谁,只想杀了他以泄愤!” 甄定远道:“你不妨想一想!” 甄陵青道:“我想不出来了!” 甄定远目光转动,突然喝了声:“走!” 飞身掠起,直向堡内如飞而去。 甄陵青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陈亮由于功力较弱,只有远远跟在后头疾行。 甄定远父女掠上碉楼先发现两具尸体,仔细察看了死者伤势,发现死者都是被人用重手法击毙,侧首道: “青儿,此人武功之高,只怕不在为父之下!” 甄陵青沉吟了一会,道; “在当今武林,能在武功上与爹一较高下之人还不多见!” 甄定远道: “所以为父便从这少数几个人之中猜想两个来!” “哪两个人?” “第一个可疑之人便是职业剑手谢金印!” 甄陵青失声道: “听说谢金印已在北京城郊被赵子原迫下悬岩,此事已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爹,难道谢金印还没死?” 甄定远沉思有顷,道: “是啊,为父也有这种怀疑,那深壁悬岩为父还去看过,谷底云雾缭绕,人若跌下,那是准死无疑了。” 甄陵青道: “然则爹还怀疑他么?” 甄定远道: “除他之外便只一人可疑了!” 甄陵青暗暗吸了一口气,道: “爹怀疑是赵子原么?” 甄定远点点头道: “不错,为父很早便知道‘香川圣女’有夺回祖上产业之意,赵子原现是‘香川圣女’的孩子,以前他功力不继,今者,赵子原武功已经大成,‘香川圣女’命他到此生事自是顺理成章之事!” 甄陵青芳心一震,掩脸说道: “爹,赵子原只怕不是这种人,他要找也只会找爹一人,何忍下手杀死许多无辜之人?” 甄定远叹道: “青儿,你好像知道赵子原甚深,唉!你也大了,有许多事怎么还看不清楚?” 甄陵青心头一震,道: “爹此话怎说?” 甄定远道: “难道你还不知道,赵子原乃谢金印骨血,谢金印天性嗜杀,难免赵子原血液中也有此种大性,为父之所以屡屡不放过赵子原,其中便是这种原因!” 甄陵青摇摇头道: “可是事实证明,赵子原这人并不如何凶残!” 甄定远叹道: “别替他说话了,进去瞧瞧吧!”甄陵青默然不语,只好跟着甄定远身后而去。 他们父女起初心情还很平定,但是走到后来看见死的人越来越多,父女俩心情都激动起来。 甄定远怒道: “好狠的手段,居然斩尽杀绝!” 袍袖一展,人已飞掠而起,当先落在大厅之外。 厅中一灯如豆,那黑衣人不知从哪里找来几碟小莱和一只酒壶在那里慢慢独酌,闻得声音,连头也没抬一抬,沉声道: “朋友,你回来了么?” 甄定远喝道: “鹊巢鸠占,还不替老夫滚出来!” 黑衣人冷冷的道: “朋友你何不耐住一下性子,长久以来我一直在打听你的行动,现在恍然大悟了!” 甄定远哂道: “老夫行事自有分寸,你便是常年跟着老夫行动,也未必便能了解老夫真意所在!” 黑衣人淡然道: “是么?” 这时甄陵青已随后跟到,叫道: “爹你还和他说什么?早该动手了!” 甄定远道: “别忙,为父在猜度他究竟是谁?” 甄陵青苦笑道: “此时此地还去猜度什么,杀了他之后不是一切都明白了么?” 黑衣人道: “令尊早有自知之明,未必能够杀得死我!” 甄定远哼道: “好大的口气!房中大小,你何不出来?” 黑衣人道: “要我出来不难,但你最好先听我一句话,暂时把令媛‘软麻’、‘聋哑’二穴点了再说!” 这话说的太过离奇,甄陵青一听,不由恨声道: “放你狗臭屁!” 但甄定远的感觉却不同了,要知他自始至终脸上都罩着那张人皮面具,表情如何,任何人也看不出来,惟独他自己心里清楚,但他对于黑衣人那句话竟是大大的感到震骇。 他冷声道: “老夫为何要点小女穴道?” 黑衣人道: “还用我多说么?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 甄定远嘿然冷笑道: “假如老夫不愿如此做呢!” 黑衣人哂道: “到时西洋镜拆穿,只怕你面子上不大好看!” 甄定远心头大震,他故意干咳一声,藉图掩护心中之不安,旋即骂道: “你真会胡说八道,老夫若不杀了你,怎对得堡中上百弟子!” 说话声中,缓缓拔出了身上长剑。 杀机充盈,那黑衣人似也不敢托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手扶剑柄,双目炯炯注视着甄定远的动作。 甄定远挥手道: “青儿,你后退几步!” 甄陵青知道这两大高手不动手则已,动手之后便不比等闲,所以依言向后退了五大步。黑衣人洋洋的道:“朋友,你尽管出手,我候着啦!” 甄定远两眼之中充满了杀机,他恨黑衣人知道大多,杀却之心油然大炽,“呛”的一声,剑花飘飞,一股森寒之气暴迫而出,剑气如虹的向那黑衣人卷了过去。 适时,那黑衣人已步出大厅,做岸的立在门口。 当甄定远带着浓重的杀气横剑攻来,他在一瞬之间也拔出了长剑,剑刃划起九道光弧,反绞而出。 甄定远脱口呼道: “沧浪三式,沧浪三式,你是赵子原!” 黑衣人不理,猛推剑气,只听“嚓”的一声,双剑相交,甄定远突觉劲气迫胸,“蹬蹬”退了三大步。 黑衣人身子前欺,蓦地出指一弹,两缕劲风划空而过,直袭甄陵青“软麻”、“聋哑”二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