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惩罚你的,现在,你给我走开!”克罗丽莎说。 “等一等!”贝莱叫道,“我要问他一些问题。你叫什么名字?”他摸摸膝盖。他刚才倒下时膝盖被一块石头撞得有淤血了。 “毕克。”这个孩子漫不经心地回答。 “毕克,你用那支箭来射我吗?” “对。” “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没有得到警告而及时避开的话,你会射伤我?” 毕克耸耸肩:“我本来就想射伤你。” 克罗丽莎急忙插口道:“贝莱,你先让我解释一下。我们鼓励孩子们射箭,因为这种运动不需要接触身体就能竞赛。我们常常让孩子以互相观看影像的形式举办这类活动。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一些孩子会对着机器人练习射箭了。他们觉得很好玩,而且又不会伤害到机器人。在这个孩子还没见到你之前,我是这里唯一的大人,他一定是把你当成机器人才会用箭射你的。” 贝莱仔细听完她的解释,脑子已经完全清醒了。他那张长脸上的冷峻线条更深了。“毕克,你认为我是机器人吗?”他问。 “不,”这个孩子回答,“你是地球人。” “好,你走吧。” 毕克转身吹着口哨跑了。贝莱面向旁边的机器人,问:“喂,那个孩子怎么知道我是地球人?他用箭射我的时候,你是不是在他身边?” “是的,主人。我告诉他你是地球人。” “你有没有跟他说,地球人是什么样的人?” “有,主人。” “你怎么说的?” “地球人是一种会孳生疾病的低等人类,不应该在索拉利世界出现,主人。” “谁告诉你的?” 这个机器人默不作声。 贝莱问:“你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吗?” “不知道,主人。这些是我记忆库里的资料。” “所以你跟那个孩子说,我是个会孳生疾病的低等人类之后,他就立刻用箭射我。当时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我本来要阻止的,主人。我不可能让人类受到伤害,即使这个人是地球人。可是他的动作太快了,我来不及阻止。” “你是不是认为我只是个地球人,不完全算是人类,因此在他行动时犹豫了一下?” “不,我没有犹豫,主人。”他很平静地回答。 贝莱撇着嘴,神色凝重地想:这个机器人说的也许是实话。但他认为这正是一个关键。 他问:“当时你在那个孩子旁边干什么?” “帮他拿箭,主人。” “我可不可以看看箭?” 机器人走上前来,把十二支箭交到贝莱手中,贝莱小心翼翼地将原先射中树干的那支箭移到脚边,把它和手中的箭对照一番,才把箭还给机器人。 贝莱拾起地上的那支箭,问:“你为什么要给他这支箭?” “不为什么,主人。他向我要箭,我就给他。这是我摸到的第一支箭。他四下寻找目标,发现你在那边,问我这个陌生人是谁,我向他解释——” “我知道你怎么说的。可是,为什么只有你给他的这支箭的羽毛是灰色的,其他的箭都是黑色的?” 这个机器人瞪着贝莱,没有回答。 贝莱问:“是你把这个孩子带到这边来的吗?” “我们只是随便走走,主人。” 贝莱望望刚才这支箭所穿过的树缝,说:“这个孩子是不是这群孩子当中最好的射手?” 机器人低下头,说:“是的,主人。他是最好的射手。” 克罗丽莎倒抽一口冷气:“你怎么猜到的?” “顺理成章。”贝莱讽刺道“请比较一下我手中的箭和其他的箭。只有这支灰羽毛的箭头看起来油油的。女士,看来我得好好谢谢你了,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这支没射中我的箭是涂了毒药的。” “不可能!”克罗丽莎叫道,“开什么玩笑?绝对不可能!” “玩也好,笑也罢,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随便你。这座培养中心有没有可以用来做实验的动物?把它抓来用箭戳几下,看它会怎么样。” “可是为什么有人会——” “我知道为什么,”贝莱厉声道,“问题是,谁?” “没有人。” 贝莱又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野蛮地把箭朝克罗丽莎扔过去,克罗丽莎望着那支箭掉落在地。 “捡起来!”贝莱吼道,“除非你想实验看看,不然就把它给毁了。难道你还要让它留在那里刺伤孩子,制造意外?” 克罗丽莎连忙捡起箭,用食指和拇指捏着它。 贝莱跑向建筑物最近的一个入口。克罗丽莎小心翼翼地捏着那支箭,跟在他后面进去。 《裸阳》作者:[美] 艾萨克·阿西莫夫 第十三章 又一个关系人 回到屋内,贝莱觉得自己镇定了许多。“是谁把毒药涂在箭上的?”他质问。 “我根本无法想像。” “我想,这不可能是那个孩子自己涂的。你有没有办法知道他的父母是谁?” “我们可以查纪录。”克罗丽莎面露忧色。 “那你们的确保存了孩子父母的纪录?” “为了分析基因,我们必须保存这种纪录。” “孩子会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吗?” “永远不会知道。”克罗丽莎肯定地说。 “他有没有办法查出来?” “要查就得进入纪录室,但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有个成年人来到此地,想知道他的孩子是哪一个——” 克罗丽莎红着脸说:“几乎不可能。” “我说的是假定。假设有人向你问起,你会回答吗?” “我不知道。一个人想知道自己的孩子是谁并不违法,只是在习俗上,我们不会这么做。” “你究竟会不会告诉他?” “我会尽量避免说出来。如果是达尔曼博士就肯定不会说。他认为只有在分析基因时才需要知道亲子关系。在他之前,这里也许管理得没那么严格……你问这个干吗?” “因为我看不出来这个孩子有什么动机要杀我。我认为,只有经由父母指使,他才会干这种事。” “这实在太可怕了。”克罗丽莎由于心慌意乱,第一次和贝莱靠得那么近,她甚至向他伸出一只手,“这一切怎么可能发生呢?老板被人谋杀,连你也差点死于非命。在索拉利世界,我们根本没有理由要施暴,我们要什么有什么,因此也没有个人的野心。此外,我们没有亲属概念,所以也不存在家族的野心。我们都是基因健康的人。”她的脸突然一亮“等等,这支箭不可能涂了毒药。我不该被你说服而相信它有毒。” “你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因为和毕克在一起的机器人绝不会让他玩毒药的,机器人不可能会做出令人类受到伤害的事。机器人学的第一法则很明确地有所规限。” 贝莱说:“哦,是吗?第一法则……它的规限究竟……” 克罗丽莎茫然地望着他:“什么?” “没什么。你只要测试一下这支箭,就会发现上面的确有毒。”贝莱对这个问题已经不感兴趣了,他肯定箭上有毒,百分之百确定。“你仍然认为是达尔曼太太杀了她丈夫?”他问。 “只有她在现场。” “哦。可是我刚刚差点成为箭下亡魂时,唯一在现场的成年人也只有你。” “那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克罗丽莎叫道。 “也许吧。说不定达尔曼太太也是无辜的。我可以借用你的影像显现机吗?” “可以,当然可以。” 贝莱打算要观看的人并不是格娜狄亚。但他却听见自己的声音说:“我找格娜狄亚·达尔曼。”这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机器人一声不吭,奉命行事。贝莱望着机器人操作影像联络装置,他对自己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又惊讶又疑惑。 是不是因为刚刚提到这个人的缘故?还是因为上次他和她以影像会面时,曾令她发脾气的关系?又或者,是因为他看粗率丑陋的克罗丽莎看得太久了,得看看格娜狄亚来平衡一下视觉上的痛苦? 他告诉自己,老天,有时候人还真要懂得随机应变。 格娜狄亚几乎立刻出现在他眼前。她坐在一张靠背很直的大椅子里,显得十分娇小无力。她的头发向后盘成一个松松的发髻,耳朵上戴了副看起来好像镶了钻石的长耳环,身上穿了件样式简单的紧身洋装。 她低声道:“很高兴你和我联络,伊利亚。我一直在想办法找你。” “早安,格娜狄亚。”贝莱不知道格娜狄亚那边现在是下午还是傍晚,他也无法从她的服装看出来是什么时候,“找我有事吗?” “我想为我上次和你见面发脾气的事道歉。奥利瓦先生也在找你,他不知道该怎么跟你取得联系。” 贝莱脑中浮起丹尼尔被机器人盯得死死的模样,几乎笑了出来。他说:“没关系。再过几个小时,我就会和你见面。” “好哇,如果——你说‘见’面?” “亲自见面。”贝莱严肃地说。 格娜狄亚睁大眼睛,紧紧抓着椅子的塑胶扶手:“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吗?” “我需要这么做。” “我不认为——” “你允许吗?” 她移开视线,问:“有绝对的必要吗?” “是的。不过我得先去见另外一个人。你跟我说过,你丈夫对机器人很有兴趣,别人也跟我提过这一点,可是,你丈夫并不是机器人学专家,我说的没错吧?” “那不是他的专业,伊利亚。”她依然避着他的目光。 “但是他和一个机器人学专家一起工作,对不对?” “约丹·李比。”她立刻说,“我的好朋友。” “噢?”贝莱提高嗓门。 格娜狄亚似乎被他吓了一跳:“我不应该这么说?” “只要是事实,有什么不应该?” “我老是害怕我会说出一些让我显得好像——当每个人都认定你做了某件事情时,你不知道,那种感觉……” “别紧张。那个李比怎么会是你的朋友?” “噢,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就住在附近吧,我们以影像会面所耗费的能源几近于零,所以我们可以毫无困难地以自由行动的方式会面。我们总是——我们以前总是在一起散步。” “原来你能够和别人一起散步。” 格娜狄亚的脸红了:“我说的是以影像一起散步。哦,难怪,我一直忘了你是地球人。所谓‘自由行动’,就是把焦点对准在我们各自的身上,那么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不会失去联系。我们可以各自在自己的业地上散步,然后把两个影像联系起来,就变成我们在一起散步了。”她抬抬下巴“这真是件让人高兴的事。” 接着,她突然咯咯笑了起来:“可怜的约丹。” “什么意思?” “我想到你以为我们两个人是亲身一起散步。如果他知道有人竟然会这么想,一定会疯掉。” “为什么?” “他最怕和人类亲自见面了。他跟我说过,他五岁时就坚持只以影像和人会面,不再见人了。有些孩子会这样,瑞开——”她顿了顿,好似有些困惑,接着继续说,“我丈夫有一次在我提到约丹时跟我说,现在,那样的小孩子越来越多了。他说,因为这是一种社会进化的现象,观看影像会一直持续下去。你认为呢?” “我不是权威人士。”贝莱说。 “约丹甚至不肯结婚。瑞开很生气,说他反社会。瑞开还跟他说,大众基因库需要他的基因,可是他还是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 “他有权拒绝吗?” “不——不,”格娜狄亚说,“但是,你知道,他是个很杰出的机器人学专家,而机器人学专家对索拉利世界极有价值。我猜,他们一定对他做了某种程度的包庇。不过,我认为瑞开后来并不想再和他共事。有一次瑞开告诉我,说约丹是个坏索拉利人。” “他有没有对约丹说过这种话?” “我不知道。瑞开一直到去世前都和约丹一起工作。” “他是因为约丹不肯结婚,所以才认为他是坏索拉利人吗?” “瑞开说过,婚姻是生命中最艰苦的一件事,但必须忍受。” “你认为呢?” “认为什么,伊利亚?” “婚姻呀,你认为那是生命中最艰苦的事吗?” 格娜狄亚的脸逐渐变得毫无表情,仿佛正在苦苦地洗去所有感情的痕迹:“我不曾想过这个问题。” 贝莱再问:“你说你总是和约丹一起散步,然后又修正说是以前的事。这表示你已经不再和他一起散步了吗?” 格娜狄亚摇摇头。她的脸上又恢复了表情,但却是一副幽怨的面容:“不,我们已不再那样子了。我找过他一两次,他似乎总是很忙。” “这是你先生去世后的事?” “不,之前就已经这样了,大约在好几个月之前。” “你会不会认为是达尔曼博士命令他不要再理你?” 格娜狄亚吓了一跳:“他为什么要这么做?约丹不是机器人,我也不是机器人,我们为什么要接受命令?瑞开又为什么要下这种命令?” 贝莱不想解释。他只能以地球上的语汇来说明这件事,可是她很可能不会了解的。而且,就算他把话说清楚,结果也很可能令她感到厌恶。 贝莱说:“我只是随便问问。格娜狄亚,我和李比见面后会再去找你。哦,你那边是什么时候?”他一开口就后悔了。机器人会告诉他地球上的时间,格娜狄亚则可能告诉他索拉利世界的时间。贝莱实在不想再暴露自己的无知。 可是格娜狄亚却以肯定性的字眼说:“午后。” “这也是李比业地上的时间?” “是的。” “好。我会尽快以影像和你联络,再安排和你本人见面。” 格娜狄亚又犹豫起来:“这有绝对需要吗?” “是的。” “好吧。”她低声说。 联络李比花了一点时间,贝莱利用空当又吃了一份原封包装的三明治。他变得更加小心了,不但在拆开三明治的包装前先检查封口处,还很仔细地把三明治也检查了一遍。 他拿起了一盒塑料盒装的冷牛奶,用牙齿咬出一个开口,然后直接从开口处喝牛奶。他很担心地想,其实也有那种无臭无味、效力发作很慢的毒药,可以用皮下注射针筒或高压喷射针注入牛奶盒里。但他随即又觉得这种想法实在有点幼稚,便不再想它了。 到目前为止,不管是谋杀或企图谋杀,谋杀者用的都是最直接、最可行的方式。敲碎人家的脑袋算不上什么高妙手法,把可以毒死十几个人的毒药倒进杯子里,以及公然用毒箭射人,都算不上什么绝妙的手法。 他很不爽地想,只要他继续像这样在各个时区内跑来跑去,他就不可能按时好好进餐了。这种情形再继续下去,他连觉都没办法好好睡了。 有个机器人向他走来,说:“李比博士指示你明天再找他。他正在忙重要的工作。” 贝莱跳起来吼道:“你告诉那个家伙——” 他闭上嘴巴。对机器人大吼大叫有什么用?当然,如果你想叫可以尽管叫,但无论你是大叫还是耳语,结果都一样。 他恢复平常的语调说:“你去告诉李比——如果你联络不上他,只能找到他的机器人,你就跟他的机器人说,我正在调查有关他同事遇害的案子,而且这个同事是个好索拉利人。你跟他说,我不能等他把工作做完,如果我在五分钟内看不到他,我会坐飞行工具到他的业地去,一小时之内,我就会和他本人见面。你要用这个字:见他本人,免得他搞不清楚。” 贝莱说完话,又继续吃他的三明治。 不到五分钟,李比——或至少是一个令贝莱认为他是李比的索拉利人,正怒气冲冲地望着他。 贝莱也以眼还眼,怒目以对。李比是个枯瘦如柴的人,腰杆却挺得很直。他那双突起的黑眼睛很强烈地透露出一种心有旁骛的味道,现在还流露出一种愤怒。这家伙有一边眼睑微微垂了下来。 “你就是那个地球人?”他问。 “伊利亚·贝莱。”贝莱说,“刑警C七级,负责调查瑞开·达尔曼博士的谋杀案。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约丹·李比博士。你怎么敢打断我的工作?” “很简单,”贝莱平静地说,“这是我的工作。” “那你去别的地方工作吧!” “我得先问你一些问题,博士。你和达尔曼博士是关系密切的工作伙伴,没错吧?” 李比突然握紧拳头,急急大步走向壁炉。壁炉架上有个小小的钟表装置,它那规律性的动作简直可以给人催眠。 影像显现机的焦点一直对着李比,所以他始终在影像成像区之内。当他走动时,房间便随着他的脚步高高低低起伏着。 李比说:“如果你是古鲁厄威胁要找来的那个外地人——” “我就是。” “你还是不顾我的反对来了。看像完毕。” “等一等!别中断!”贝莱突然高声指着这个机器人学专家喊。李比被他一指,畏缩得连连后退,嘴角一撇,露出极嫌恶的模样。 贝莱说:“你搞清楚,我说要去见你本人可不是吓你的。” “不要在我面前做出你们地球人那种粗俗的举动。” “我一定会去见你,如果你不肯听我讲话,我就会直接揪住你的衣领叫你竖起耳朵!” “你这个肮脏的畜生!”李比瞪着他。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说到做到。” “你要是敢侵入我的业地,我,我就会——” “把我杀了?”贝莱一扬眉毛,“你常常这样威胁别人?” “我没有威胁你。”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吧。你浪费的这些时间可以做好很多事了。你和达尔曼博士是关系密切的工作伙伴,对吧?” 这个机器人学专家低下头,双肩随着他缓慢而有规律的呼吸微微起伏。等他再度抬起头时,他已经显得自在多了。他甚至还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没错。” “据我所知,达尔曼对新型机器人很感兴趣?” “对。” “哪一种机器人?” “你是机器人学专家?” “不是。用对外行人解说的方式告诉我。”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 “试试看!比如,听说他想制造能惩罚小孩子的机器人。这会牵涉到什么?” 李比抬抬眉毛:“省略一切微妙的细节,简单地说,就是加强在W—65平面上主控斯柯罗维奇氏纵列线反应的C积分。” “不知所云。”贝莱说。 “简单说就是这样。” “在我听来就是不知所云。你有没有别的解释?” “这表示要把第一法则做某种程度的削弱。” “为什么?理论上,惩罚孩子是为了他的将来,不是吗?” “哈,为了他的将来?”李比的情绪微微亢奋,眼睛亮了起来,似乎已不太注意和他谈话的人是谁了。他滔滔不绝地往下说,“你认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概念,但有多少人愿意为了将来而忍受小小的不便?孩子要经过多少次尝试,才知道现在吃得津津有味,等一下就会胃痛的道理?他们要有多少次经验,才能明白现在要吃苦口良药,等一下胃才不痛?而你要一个机器人了解这个道理? “机器人施加于孩子身上的疼痛,会令他的正电子脑形成强大的分裂性电位。而为了要让正电子脑了解惩罚孩子是为了他的将来好,必须要有一种反电位来加以抗衡,这需要正电子脑增加百分之五十的体积,才能容下足够的线路及迂回线路,否则就得牺牲其他的线路了。” “听你这么说,”贝莱问,“你们还没发展出这种机器人?” “还没有,我也不太可能制造得出来。任何人都办不到的。” “达尔曼博士在遇害前,是不是正在实验这样的机器人模型?” “不是。我们对其他一些比较实际的东西更有兴趣。” 贝莱平静地说:“李比博士,我必须多知道一些机器人的知识,请你教我。” 李比拼命摇头,他那下垂的眼睑更往下垂,显得有点恐怖又有些可笑,好像在向人眨眼睛似的:“你应该知道,学习机器人学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我没那么多工夫教你。” “你无论如何都要教我。在索拉利世界,每样东西都和机器人有关系。如果学习机器人学需要的只是时间,那我更要去见你。我是地球人,不管是做事还是思考,以影像会面都让我很不自在。” 贝莱原以为李比那种笔挺的姿势已经挺得不能再挺了,但他居然还能挺得更僵更直。“你那地球人的恐惧感与我无关,想见面是不可能的。”李比说。 “如果你知道我想和你谈的主要内容是什么,你会改变主意的。” “不会。任何事都不能让我改变主意。” “是吗?那你听清楚。我认为在整个正电子脑机器人的历史中,机器人学的第一法则被人故意错误引用了。” 李比好像抽筋似的动了一下:“被人错误引用?白痴,疯子!为什么要错误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