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革命》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15

147、“马克·亚韦尔”不理解美  马克西米里安无所事事地度过了一天。他用钥匙刮去了点嵌入指甲的污垢。  他等够了。  “还是没有动静?”  “没什么要报告的,长官!”  围攻战术的无聊之处是,所有的人都被搞得不耐其烦,即使在失败中,也总是会发生点事情,可是这儿却……  马克西米里安真想回到森林里去炸毁那个神秘金字塔,这样还可以换换脑筋。但省长已向他明确下令说,除了学校里面的事以外,其它的什么都不要去管了。  回到家中,局长满脸阴郁。  他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面对起另外一种屏幕来。他很快又开始了新的一局“进化”。现在,他采用突然袭击,很快就起飞了他的虚拟文明。几乎还不到一千年,他便使一个典型的中国文明有了汽车和飞机。他的中国文明进行得很好,但他却把它放弃了。  “听着,‘马克·亚韦尔’。”  屏幕上显示出电脑的眼睛,集成发声系统在喇叭里说道:  “百分之百接收到。”  “我在学校的事情上还是有问题。”局长开始说了。  他把学校周围所发生的最新信息告诉电脑。这次“乌克·亚韦尔”不高兴再向他解释以前的围剿战术了、它建议他把学校孤立封锁起来。  “切断他们的水、电、通讯。剥夺他们的舒适,他们最终会腻烦的要命,那时他们就只有一个办法:远离这个泥塘。”  他妈的!怎么自己就没有想到!  切断水、电、通讯,这并不犯什么法,甚至连罪过也算不上。不管怎样,这是一所国立教育机构,而不是什么煽动闹事的地方,那儿的信息网、宿舍的照明、厨房的电炉和闭路电视都是要付费的。他又一次不得不承认,“马克·亚韦尔”的脖子上长有脑袋。  “天哪,你确实是个好参谋。”  电脑的数码摄像机镜头调好焦距。  “你能让我看看他们头头的照片吗?”  马克西米里安对这个要求感到很惊奇,他拿来当地报纸上登载的朱丽·潘松的照片,让电脑看了又看。它把图像记忆了起来,与存档里的图像比较着。  “是个女的,对吗?她很漂亮?”  “这是一个疑问句还是肯定句?”局长惊讶地说。  “是个疑问句。”  马克西米里安端详了一下照片,然后说:“对,她很漂亮。”  电脑似乎在调整着它的清晰度,以得到尽可能分明的图像。  局长发觉有些东西不是很对劲,“马克·亚韦尔”的合成声音中没有语调,但却有种忧虑的样子在里面。  他知道了。电脑理解不了漂亮的概念。它对大部分感情和反常机制有一些模糊的概念,但对漂亮的理解却没有丝毫标准。  “我理解不了这个概念,”“马克·亚韦尔”承认说。  “我也是。”马克西米里安说,“有些我们曾经认为漂亮的东西,不用多少时候就显得一点意思也没有了。”  电脑的眼睑眨了一下:“美是主观的,难怪我领会不了。对我来说,一是一,二是二。不能有任何一会儿是一,一会儿又是二的东西。这一点我具有局限性。”  马克西米里安对这种抱歉的样子感到很诧异。他希望这些最新一代的电脑能够成为了解人类一切的好搭档。电脑,人类的最佳战利品?148、拜神教徒  拜神教徒?  皇后死了。一群贝洛岗蚁在门前畏畏缩缩地不敢向前。还有几个死里逃生的蚂蚁。一个蚂蚁走了过来,触角向前。103号认得它,是23号。  23号在第一次征讨“手指”的战争中幸存了下来,之后这个士兵便信奉起“拜神教”来。因此这2只蚂蚁彼此从来没有关注过对方,历尽千难万险后,能够相聚在这里,它们一下子觉得亲近起来。23号立即发现103号已经变成了一个有生殖力者,向它祝贺这种变化。23号的个头也大了不少,它的大颚上明显地带着血痕,但它发出费尔蒙,向特遣队所有的成员表示欢迎。  103号公主还在戒备着,但23号说一切都回复正常。  它们开始进行互哺。  23号讲着它的故事。接触过上帝世界以后,23号回到贝洛岗来进行传道。103号公主注意到23号从来不说“手指”而总是用“上帝”这个称呼。  它说,刚开始的时候,城邦看到第一次征战中至少还有一个幸存者,非常高兴,为它大大地洗尘了一番。渐渐地,23号揭示了上帝的存在,它当上了“拜神教”的首领。它要求不要再把死者扔到粪池里去,又要求把大厅般到水泥地上去,这种革新使新皇后贝洛·姬·姬妮大感不快,它禁止再在城里实行对神的膜拜。  于是23号逃到城邦的最深处,在那儿,它被一群教徒围着,能够继续布道。“拜神教”以圆圈作标志。因为这是“手指”碾碎它们之前给它们留下的影像。  103号点了点头。  这就可以解为什么走廊上会有这么多标记了。  在后面缩成一团的蚂蚁齐声颂道:手指是我们的上帝。  103号公主和它的姐妹们惊魂未定,它们原想让大家对“手指”更感兴趣一点的想法被这个23号大大地做过火了。  24号王子问为什么整个城邦都空空如也。  23号解释说,最终贝洛·姬·姬姚皇后被“拜神教徒”的无处不在搞得心神不安。它排挤着它们的宗教。于是城里展开了一场对拜神教徒的追杀,很多的殉道者都死掉了。  当103号的军队带着火突然来临时,23号马上抓住了时机,它冲到皇室里面,杀死了多产的皇后。  于是,因为没有皇后,整个城邦便开始自毁过程,所有的贝洛岗居民都无心恋战了。现在,在大火烧过的有名无实的城里,剩下的只是它们这些拜神教徒了,它们来迎接这些革命者,以便一起建立一个以崇拜“手指”为基础的蚂蚁社会。  103号公主和24号王子并不想分享这个先知者的虔诚,但因为城邦从此要由它们控制了,便想利用一下。  可是103号公主发出一种费尔蒙:  贝洛岗前的白色布告牌是重大危险的标记。  也许这是一瞬间的问题。得赶快逃走。  大家都相信。  几个小时以后,所有的蚂蚁都上路了。探险家们分担起侦察家的任务,寻找有利于建城的另一个树墩,火碳搬运工搬运着从火灾中脱险的几个蛋、幼虫和蘑菇。  幸好,先遣队在距离不到一小时路程的地方找到了一个可安居下来的树墩。103号认为要避开白色布告牌周围将要发生的灾难,这种距离足够了  那个树墩被蠕虫挖出了许多通道,即使在树里面安置一个皇宫也完全可以。5号根据这个树墩的状况制定了快速建造一个新贝洛岗的方案。所有的蚂蚁都在忙碌着。103号建议建立一个带有大量交通干线的最现代化城市,以使新技术不可缺少的物品进出时不至堵塞。它还考虑到建造水渠,使雨水能够流到牲畜栏、蘑菇房和实验室里,洗洗东西时用得着。  作为贝洛岗唯一的女性,103号公主虽然还从来没有生育过,但它却不仅被指定为它们新生城市的皇后,而且也是整个褐蚁联邦、包括64个城市的皇后。  把一个城市托付给一个还不能生育的公主,这还是第一次。它们缺少新增的人口,但却产生了一个新概念:开放城市。其实103号公主觉得允许其它种类的外来昆虫定居在这里,对丰富自己城市的文化来说是件很有意义的事。  但要使自己在一个熔炉中融合却并不是很惬意的事情。不同的种属逐渐分成了各自的区域。黑蚁安置在底层的东南,黄蚁在中层的西边,收割蚁则在上层,这样好更靠近庄稼,织布蚁则到北面去了。  新都市到处都在进行技术革新。它们以蚂蚁的方式,也就是说没有一点逻辑地,检测着头脑中闪现过的所有一切,不管是什么,然后便观察其结果。火技师在地下室的最深处建造了一个大实验室。在那儿,它们烧着爪子边的一切东西,以便看它们变成什么材料,会产生什么样的烟。  为了避免火灾的危险,它们在房间下面铺了一层难以燃烧的常青藤叶子。  机械师们搬到一个宽敞的厅里,在小石子上测试着杠杆,直到能用植物纤维把几个杠杆联接起来。  24号王子和7号决定到15、16、17层的艺术作坊里去。它们在那儿创作绘在叶子上的画,用金龟子粪便进行雕塑。当然,还有在外壳的划痕。  24号王子想好好地证明一下,利用“手指”的技术,它们完全可以得到典型蚂蚁风格的物体!它想建立一个“蚂蚁文化”,而且,更确切地说,是贝洛岗文化。实际上,像它的小说和7号淳朴的绘画那样的东西,地球上确实还没有存在过。  11号这一边则决定创造出蚂蚁音乐。  它让几个虫子发出唧唧声,以便组成一个合唱队。其结果或许只能算是噪音,但至少这也是一种典型的蚂蚁音乐。而且,11号一点也不气馁,协调着所有这些声音,直到得到一段有几个音阶的曲子为止。  15号建立了一个厨房,品尝着实验室里烧过的所有残渣。它把味道不错的叶子和昆虫放在右边,把难吃的放在左边。  10号在技术室附近成立了一个“手指”行为学习中心。  确实,对“手指”技术的实践使它们在昆虫界中前进了一大步。仿佛它们在一天之内就赢得了一千年。但是103号仍在担心着一件事:当那些拜神教徒不再被迫秘密活动时,它们便在城市里到处都贴海报,吸引了愈来愈多的信奉者。149、百科全书:希波达摩斯的乌托邦  公元前494年,波斯国王大流士的军队破坏并摧毁了在哈里卡纳斯和以弗所之间的城市米勒。因此,以前的居民要求建筑师希波达摩斯一次性地把城市重建起来。在那个年代,这是史无前倒的情况。直到那时候,城市都只不过是小镇在杂乱中慢慢扩大起来。比如说,阿忒内斯是由混杂的道路组成的,就像谁也没去整体规划过的迷宫一样。要负责整体建造一个中等城市。这就像要在空白纸上创造一个理想城市一样。  希波达摩斯得到了意外的收获。他设计了第一个有严谨构思的城市。  希波达摩斯不想只勾画道路和房屋。他相信在考虑城市的形状时,同样也可以考虑社会生活。  他设想出一个有1万居民的城市。这些居民分成三个等级:手工业者、农民、士兵。  希波达摩斯希望建一个人造城市,不要有自然的东西。城中心是一个卫城,切割成12部分,就像一个分成12部分的城堡一样。新米勒城的路都是笔直的,广场是圆的,并且所有的房屋都严格地独立了开来,以使邻里之间不会产生什么嫉妒。  另外,所有的居民都一律平等。那儿没有奴隶。  希波达摩斯也不想要有艺术家。他认为艺术家部很难琢磨,是产生混乱的种子。诗人、演员和音乐家都被驱逐出米勒城。那个城市同样也不允许有穷人、单身汉和游手好闲者在内。  希波达摩斯的设想在于使米勒城成为一个永远不会出什么问题的完美机械体制。要避免所有的危害,就不能有改革,不能有创新,不能有什么心血来潮。希波达摩斯创造了“有条不紊”的新概念,有条不紊的市民在城市的指挥中,有条不紊的城市在政府的指挥中,政府自己则只能有条不紊地在宇宙的指挥中了。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150、海洋中的小岛  在学校被占领的第6天,马克西米里安决定参照“马克·亚韦尔”的建议:他把学校里的水电都切断了。  为了解决水的问题,莱奥波德叫大家修建了水池来接收雨水。他教大家如何用沙子洗澡,又教大家口含盐粒,以保持身体内的水分,减少它们的需求。  还剩下电的问题,这也是最艰难的问题。他们的所有活动都建立在国际信息网上。那些平常喜欢在家里修修弄弄的人去供电室看了看情况,发现那儿材料丰富,简直就像个宝藏一样。他们找到一些太阳能感光板,又从办公桌上卸下一些木板,匆匆做成风车,协助这些感光板生成了第一批电流。  每个帐篷的顶上都可以看到开出了一棵风车之花,仿如雏菊一般。  这还不够。大卫又在发动机上连上几部远足俱乐部的自行车,这样,无风无日的时候,他们便找来几个身强力壮的人踩车提供动力。  每一个问题都迫使他们发挥想象力,同时也使学校占领者更加团结一致了。  只要还有电话线,他们的信息网就能够一直运转。马克西米里安决定把他们的电话线也剥夺掉。现代围剿,现代技术!  而回击也是现代的。大卫并没有为他的“问题中心”担心太长时间。因为占领者中有一个人在他的包中放了部有特殊蓄电池的电话,功率非常大,可以直接通过卫星,足够清晰地与外面联系。  但他目不得不自力更生了。在内部,大家组织起来,用小灯和蜡烛照明,以节省信息网的能源。晚上,微光在风中摇曳,操场沉浸在浪漫的氛围中。朱丽、“七矮子”和女骑士们奔忙着,调动起每一个人,搬运着器材,讨论着怎样布置。学校成了真正的堡垒营地。  女骑士们变得越来越紧凑、迅速,一句话,越来越军事化了。似乎她们生来就应该承担这样的职位。  朱丽在排练室里召集了她的朋友们。她显得忧心忡忡。  “我想问你们一个问题,”小女核一上来就说,一边点燃了上面她放在墙凹处的几根蜡烛。  “说吧。”弗朗西娜躺在一个被子堆上鼓励她说。  朱丽一个个地盯着“七矮子”:大卫、弗朗西娜、佐埃、莱奥波德、保尔、姬雄……她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睛,然后一字一顿地说:“你们爱我吗?”  长时间的沉默。然后佐埃用嘶哑的声音第一个打破寂静:  “当然了,你是我们所有人的白雪公主,我们的‘蚁后’。”  “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朱丽一本正经地说,“假若我变得太‘皇后’了,假若我把自己看得太重了的话,那就别犹豫,像对待朱尔斯·凯撒一样,杀了我。”  她刚一说完,弗朋西娜便向她扑了过去。这是一个暗号。所有的人都抓住她的胳膊和脚踝。他们滚到了被子上去。佐埃做出要操刀插入她胸膛的样子。于是所有的人都搔起她的痒痒来。  她只能哎哟哎哟叫个不停。  “别,别搔我的痒痒!”  她笑着,只想让他们快点住手。  毕竟,她受不了别人碰她,  她挣扎着,但朋友们从被子中伸过来的手仍在延续着她的酷刑。她生平从来没有笑过这么多。  她喘不过气来。开始觉得自己要死了。很奇怪,笑几乎成了一种痛苦。一次痒痒未完,另一次新的又开始了。她的身体给她带来矛盾的信号。  忽然,她明白了为什么她受不了别人碰自己。那个精神病专家说得对,这个原因可以一直追溯到她娇弱的童年。  她重又想起她的孩提时代。当她只有16个月时,每当有家庭宴会的时候,她便被人在手中传来传去,像件物品一样。而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欺负她弱小无力,无法反抗而已。人家都拼命吻她,搔她的痒痒,强迫她说“你好”,拼命摸她的脸颊,摸她的脑袋。她还记得那些喘着粗气,嘴唇血红的老太婆。这些嘴向她靠了过来,而同谋的父母却还在旁边笑!  她还记得亲她嘴的那个老头。也许他还真是带点感情的,但是却没有问问她同意不同意。对,正是从那时候起,她便开始受不了别人碰她了。当她知道要举行家庭宴会的时候,便跑到桌子下面藏起来,在那儿低声唱歌。她抵抗着那些想把她拉出去的手,在桌子下多好!只有等所有的人都离开了,她才愿意出来。而这样只不过是为了逃避道别时互吻的苦差,但别人却不给她选择的余地。  她从来没有在性上被玷污过,但她的表层却已经被玷污了。  游戏突然之间便停了下来,跟它的突然开始一样。“七矮了”又在白雪公主周围坐成了一圈。她把弄乱的头发整理整齐。  “你要人杀了你,那好,我们照办了。”纳西斯说。  “好点了吗?”弗朗西娜问。  “你们帮了我一个大忙,多谢了。你们可知道你们帮了我多大一个忙。以后多杀我几次好了。”  听她这么一说,他们便又开始了第二轮搔痒痒,几乎把她给笑死了。这次是姬雄叫停的。  “现在开始开会。”  保尔把蜂蜜水倒进一个杯里,每个人都用嘴唇在里画蘸一点。同喝一杯酒。接着他又分给每个人一块糕点。共吃一块饼。  当他们的手放到一块围成一圈时,朱丽瞥了瞥他们的眼神,她看见的是他们的热情,于是她有了一种受到保护的感觉。  “人生还再什么事情比得上此时大家同心同义毫无心机地聚在一块呢?”她想,“但难道真的必须要靠革命才能实现吗?”  然后他们又讨论起在警方封锁下的新生活条件。可行的办法出来了。要想削弱他们的革命,这种外在的压力还差得远呢,它只是使他们团结得更加紧密而已。151、晚间的小冲突  随着贝洛岗技术的日新月异,宗教也飞速发展起来。那些拜神蚁不再满足于到处留下圈圈了,它们还在墙上留下它们宗教的气味。  103号公主登基的第二天,23号作了一次讲道。它说拜神教的目的就是要让天下所有的蚂蚁都来信奉上帝,灭绝世俗者是它们的天职。  在城里,大家发现拜神教徒开始故意显露出挑衅了,它们警告世俗者说,如果它们固执地不崇拜上帝,“手指”就会把它们碾碎。而且,即使“手指”不碾碎它们,它们,拜神教徒,也要承担起这个使命,  接下来的是,在新贝洛岗城里有了一种奇怪的现象,蚂蚁们分成了两个派别。一方面是“技术主义”者。它们生活在赞美“手指”发明的火、杠杆、车轮所具有的作用之中。另一方而是生活在祈祷中的“神秘主义”者,对它们来说,只要想去模拟“手指”,这就已经是一种亵渎。  103号相信一场冲突是不可避免的了。那些拜神教徒^偏执、太自以为是了。它们什么也不想学,除了想去煽动周围的人们信教以外,什么也不做。城里已经有多个世俗者被杀害了,而且都应该归咎于拜神教徒。但大家都避免谈得太多,以免引起内战。  12个探险蚁、王子和公主聚集在皇室里面。24号王子依然很自信。它刚从实验室里出来,那儿的进展让它兴奋不已:现在火技师们成功地把火碳放到了以泥土作底、用叶子编成的轻便匣子里,这样就可以毫无危险地带着它们照明和取暖:5号说拜神教徒对科学和知识嗤之以鼻。这才令那个年轻的王子不安起来:在宗教世界里,什么都不需要去征明。  当一个工程师肯定地说火能使树木变硬时,它的实验有可能会失败,这样,大家便再也不相信它了。但当一个“神秘主义”者保证说:“‘手指’是无所不能的,它们是蚂蚁的根源”时,那就必须每次都得当场揭穿它的谎言。  103号公主喃喃道:“也许,不管怎样,宗教都是文明进程中的一个阶段。”  5号认为必须吸取“手指”的精华而弃其糟粕,宗教也一样。但如何取舍呢?103号、24号和探险组的12个成员聚在一块思考着。假如在它们新政府成立的第二天就已经与拜神教徒发生冲突的话,那骚乱就只会增大。必须防止这种情况。  把它们杀掉?  不,不能单单因为姐妹们相信“手指”是上帝就把它们杀掉。  把它们驱逐出境?  也许,远离被现代化和尖端技术淹没的贝洛岗。但它们已没时间再深谈下去了。城墙上响起了几声沉闷的响声。  警报!  蚂蚁们四处奔走。一种气味散开了。  侏儒蚁进攻了!  蚂蚁们到处都在组织着抵抗侵略军。  侏儒蚁是从北面通道抵达的,想用杠杆投掷石块把它们压碎为时已晚。用火也不行。  侏儒蚁的气味沉静果断。对它们来说,仅仅是看到一个在冒烟而又没燃烧的蚁城就足以让它们反感,足以成为它们为一场屠杀作辩护的理由。103号公主早应该预料到,摆布这么多的新东西,不可能不引起人家的猜疑、嫉妒和恐惧。  公主爬到高高的屋顶,注意着不太靠近主壁炉的烟。它利用它的新感官,观察着展开队形的大军。  它示意5号派出炮兵团作先遣队,阻挡敌人的前进。103号公主已看够了死亡的场面。也许对暴力的反感是衰老的征兆,但它不在乎这一点。这只蜕变的蚂蚁身体仍很年轻,但心境巳老,这实在是自相矛盾的。  城市陷于恐慌之中。敌人不断延伸,许多邻国的蚂蚁也加入侏儒蚁大军,企图使顽强的褐蚁联邦屈服。更糟的是,在这些行列中还有它们自己盟军中的褐蚁。它们可能已经为新贝洛岗所策划的东西担忧过一段时间了。  103号想起一段它看过的资料,那是个叫乔纳顿·斯威弗特的“手指”作家写的。这个“手指”说了这么一句话,大体意思是:“人们发现一个新的天才。是因为他的身边同时出现了一个想摧毁他的白痴阴谋。”  现在,这个白痴阴谋就旱现在103号公主眼前。如此多的白痴将要为一切都静止不动、为一切都往后倒退、为明天仅成为一个昨天而死。24号过来躲在它的身边,它很害怕,需要在异性的身旁才觉得放心。  24号压下触角:“这次完了,对方人那么多。”  新贝洛岗蚁的第一炮兵刚排成一条直线,保卫着城邦。它们的腹部都拉紧了,准备着开火。对面,敌军不断延伸,它们有几百万人马。  103号公主后悔没跟邻城蚂蚁多多保持外交关系。尽管,新贝洛岗在起初的时候接待了不少的各城代表。但是,它们一心只想发展技术,却并没有感觉到所有其它城市都很不舒服。  5号过来宣布了一个坏消息:拜神教徒拒绝加入战斗。它们认为没有必要去打打斗斗,既然无论如何,最终决定战斗结果的都是上帝。然而它们答应祈祷。  这是仁慈一击吗?而出现在斜坡上的敌军纵队却仍在延伸,不断地在延伸。  火、杠杆和车轮工程师来到它身边。公主命令所有的蚂蚁都把触角聚到一块。必须发明出一种武器,把大家从这一险境中拯救出来。  103号公主绞尽脑汁,搜索着记忆中所有的“手指”战争场面。必须刺用大家都已经熟悉的火、杠杆和车轮,临时想出一个新的办法。这三种概念在昆虫们的脑袋中转着,搅和在一起。如果它们不马上想出一个办法的话,它们知道,等待它们的必然是死亡。152、百科全书:死亡  确切地说,死亡是在7亿年前出现的,从那以前的40亿年里,生命仅仅是单细胞而已。在单细胞的形式下,生命是不会死亡的,因为它能够无穷无尽地进行相同的自我复制。今天,我们仍然能够从珊瑚上看到这种不死的单细胞体系的一些痕迹。  然而,有一天,两个细胞相遇了,谈起话来,并决定一块互补地运作。多细胞生命形式由此产生。同时,死亡也出现了。这两种现象有什么关系呢?  当两个细胞希望结合在一块时,它们就必须进行交流,而它们的交流促使它们进行了分工,以便更有效率。例如,它们将会决定不必双双去努力消化食物,而是一个去消化,另一个则去寻找食物。这样,细胞聚合得越多,分工就越细。它们的分工越细,每个细胞就越脆弱。而这种脆弱不断加重,细胞就失去了原来的不死特征。  死亡由此而来。在现代,我们所见的动物,整体是由极其专门、并进行永久对话的无数细胞集合组成的。我们眼睛里的细胞跟我们肝里的细胞完全不一样,前者会赶快做出信号表示它们看见了一盆热菜,以便后者能够在莱肴送进嘴之前马上准备制造胆汁。在人的身体里面,一切都是专门化的,一切都在交流,一切都将死去。  死亡的必要性也可以从另外一种观点来解释。死亡是确保物种平衡的必要手段。如果有一种多细胞生物是不死的,它就会继续专门化,把一切问题都解决掉,变得非常高效,以至危及到其它所有生命形式的永恒。  一个肝的癌细胞持续产生肝组织,而不管其它细胞告诉它这已经再也没有必要了。癌细胞有再现古老的不死特征的野心,也正因为这个原因,它才会把整个组织杀死,有点像那些独自不停说话而不听周围言论的人。癌细胞是内向的,也正因为如此,它才是危险的。它不顾一切、不停地进行自我复制,而在对不死的疯狂追求中,它最终却以杀了所有邻居而告终。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153、马克西米里安在研究  马克西米里安回来时,把门砰的关上。  “怎么了,亲爱的?你看上去有点不对劲。”森蒂娅说。  他看着她,并竭力回忆达个女人身上曾让他着迷的地方。  他强怨着没说出恶狠狠的话,而只是迈着大步走向办公室。  从今天早晨起,他把他的金鱼缸和鱼放到了里面。他托“马克·亚韦尔”掌管他的水中世界。  这对电脑来说并不是什么太难的事。通过食物电阀、电热电阻和水龙头的控制,它完全能够使这个人工世界保持生态平衡。“马克·亚韦尔”自然而然造就了一个有电脑协助的养鱼迷,而那些伍也明显变得格外高兴了。  警察局长接上“进化”。他创造了一个英国式的小岛国,并让它在与世隔绝中和邻里战场的庇护下,发展尖端技术。接着他给他们装备了一支现代化船队,以便能够使他们的商业银行遍布全球。这样很有成效。但日本也采用了同样的策略。它不但不感恩,反而挑起了一场战争。2720年,日本人借助他们先进的卫星设备打败了英国人。  “你本来可以打赢的。”“马克·亚韦尔”很有分寸地说。  马克西米里安恼火了:“既然你这么聪明,那你会怎么做呢?”  “我会保障一种更好的社会凝聚力。比如说,设立妇女的选举权。日本人并没有想到这点。你的那些城市本来应该有更好的氛围,更好的道德规范,更好的军事工程师的创造性,更好的武器和更强大的动力。这样就足以给你带来优势。  “我输在细节上……”  马克西米里安研究了一下地图和战场,然后终止了游戏,呆在他的凳子上,目光失神地望着屏幕。  “马克·亚韦尔”的眼睛在屏幕上瞪得大大的,眨了眨,以便能引起他的注意。  “那么,马克西米里安。你还在为蚂蚁革命而烦忧吗?”  “是啊,你还能帮我吗?”  “当然能。”  “马克·亚韦尔”把自己的眼睛图像从屏幕上抹去,启动自动编程的调制解调器,以便能够联上网络。它上了几条高速公路,又上了几条马路,接着是小径,他好象认得那些小径,它很快便显示出一行字:  “‘蚂蚁革命’有限公司服务器。”  马克西米里安凑近屏幕,“马克·亚韦尔”找到了一些很有趣的东西。  “怪不得他们能够不断向外推销革命。他们利用卫星电话通讯自己搞定了,而且他们的信息在网上畅通无阻。”这个警察恍然大悟。  服务器菜单指出,从今以后,“蚂蚁革命”有限公司有以下下公司:  ——“问题中心”;  ——“下世界”虚拟世界;  ——“蝴蝶”服装生产线:  ——“蚁巢”建筑事务所;  ——“蜂蜜水”天然食品生产线。  另外还有一些论坛,每个人都可以在那儿讨论一些关于蚂蚁革命的主题和目的的问题。其它一些讲坛人们则可以在上面提议以新观念来建设新社会。  计算机明确指出,全世界有12个中学跟枫丹白露中学联上了网,或多或少地在模仿他们的示威。  “马克·亚韦尔”找到了该死的源头。  马克西米里安对他的电脑刮目相看。他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已不但被新的一代超过了,而且连一台电脑也比他强。“马克·亚韦尔”为他在蚂蚁革命的堡垒上打开了一扇窗。他现在应该好好地加以利用,检查一下里面有些什么东西,并从中找出弱点。  “马克·亚韦尔”和几条电话线联上,并且在“问题中心”的帮助下,显示出“蚂蚁革命”有限公司的基础设施。真是太过分了:这些革命者这么幼稚,这么自信,他们居然向他提供自己组织的信息。  “马克·亚韦尔”翻动着那些卡片,马克西米里安全明白了。这些顽童们仅仅是利用信息网络和最先进的技术,就投身于一场完全崭新的革命之中。  马克西米里安以前总是在想,在这个年代要进行一场革命,那就必须得依赖媒体的支持,尤其是电视。然而这些中学生却既不依糊国家台也不依靠地方台就达到了目的。总而言之,电视的目的在于把平庸的、贫脊的消息整理成信息播放给无数的、相关或无关的观众。而枫丹白露中中学的闹事者们,却成功地依靠信息网的帮助,把个人丰富的消息整理成信息传递给数量很少,但却非常相关、非常容易接受的人们。  局长的眼睛睁开了,不但如此,为了政变世界,电视和通常的媒体已不再站在前沿。恰恰相反,它们在其它更谨慎、更持久的工具上,搭上了迟到的火车。只有信息网才使得人们之间牢固而又互相作用的关系得以建立。  第二个诧异。这次是由他们的经济秩序引起的。看看他们的帐目,“蚂蚁革命”有限公司即将要积聚一些利润了。然而,它并没有什么大公司,而仅仅是集中了一系列的小型子公司而已。这最终证明了它比仅仅是庞大且唯一的大公司要更能赢利,囡为大公司总是在它自身的等级制度中僵化不前,另外,在这些小公司里,所有的人都很熟悉,人们懂得去相互信任。无用的行政人员和办公室里的指手划脚者在这里根本没有什么市场。  浏览网络时,马克西米里安发现在这个“蚂蚁革命”有限公司还有另外一个优势:它减少了破产的危险。事实上,如果一家子公司亏损或利润很少,它就会消失,以便能够马上被另外一个代替。不好的主意很快就能够检验出来,并自然而然地被淘汰,无暴利之虞,亦无亏损之险。相反,所有这些很少赢利的子公司联合起来,就能够一点一滴地积聚起财富。  警察局长问自己,到底是一种经济理论在支配这一组织呢,还是他们革命的自身条件在迫使这些缺乏经验的年轻人士创造了不着仓储,仅仅是用他们的脑筋在运作,最终他们几乎不承担什么风险。  也许,“蚂蚁革命”给人带来的讯息是:恐龙一族已失宝座,未来社会属于蚂蚁。  必须在这帮顽童成为不可扭转的经济现实面前,结束他们这一狂妄的胜利。  马克西米里安拿起话筒,给黑鼠头头贡扎格拨了个电话。154、灯笼战役  施嘉甫岗侏儒蚁的庞大军队发起了第一轮冲锋,这对新贝洛岗蚂蚁来说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在经过了两个小时的激战之后,它们的防线被联军冲得支离破碎,全面崩溃了。得意洋洋的攻击者们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安营过夜,等到明天再发起致命一击。  103号公主看着部下把中箭着枪、缺肢断腿、奄奄一息的伤员抬回蚁城。它终于想出一条妙计。她把剩下没有受伤的部队召集起来,向它们讲解了制造灯笼的方法。也想到尽管不能把火用作武器,至少还可以用火来取暖和照明。此时它们的敌人实际上并不是数不胜数的侏儒蚁,而是黑夜。但星火能够战胜黑夜女神。  将近半夜时分,出现了这样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场面:成千上万点微光在新贝洛岗的各个出口往来摇曳。褐蚁战士们把杨树叶做成的灯笼背在背上用来照明和取暖,这样它们既能跑义能看,而敌人却还在梦乡中。  侏儒蚁的宿营地看上去就像是一只黑色的大果子。实际上这是一座活的城池。陷入酣睡的蚂蚁横七竖八地纠缠在一起,构成了城池的墙体和走廊。  103号命令战士们带着灯笼冲进敌营。而她自己也冒险身先士卒杀进了活的城池。很幸运,侏儒蚁仍未从寒夜的麻醉中醒来。  在由随时准备将你撕碎的敌手构成的墙体、地板和天花之间行进是一种多么令人奇怪的感觉呀!  “我们唯一真正的敌人是恐惧。”她在心中重复道。但黑夜站在了它们这边,在夜神的操纵下侏儒蚁还会睡上好几小时。  5号告诉大家不要在同一地方停留太久,否则灯笼会把“墙体”唤醒,那么它们将不得不陷入廛战。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战斗,新贝洛岗的战士们全速前进着。它们仅用大颚作为武器一个挨一个地割开睡梦中敌人的咽喉。  不能割得太深,不然纷纷滚落的头颅会将它们压碎。只要把咽喉割开一半就可以了。征战对于蚂蚁来说是一种全新的战术,因而它们不得不边摸索边战斗,随时总结出夜战的规律。  它们也不能太深入敌城。  没有了空气,灯笼便会熄灭。得先把外层的蚂蚁杀光,然后在屠杀下一层之前把它们像剥洋葱一样搬走。  103号和她的部下马不停蹄地杀戮着。灯笼所释放出的热量和光明对它们来说不啻为一种兴奋剂,激得它们杀性大起。有几次,一整片墙面苏醒过来,它们便被迫投入激烈的战斗。  103号身处杀戮场中,只是想:“进步就一定要走到这一步吗?”  心慈手软的24号则更想罢手离开这个地狱。雄性总来得脆弱些,这是人尽皆知的。  103号公主请它到外面等着,但别走远。  杀,杀,杀,褐蚁战上们直杀得筋疲力尽。它们的对手毫无反应更让它们难以下手。它们越是意识到作为蚂蚁应该在战斗中将敌人杀死,它们屠杀毫无抵抗的敌人时就越踌躇。  它们觉得自己仿佛是秋天的收割者。堆积如山的侏儒蚁尸体散发出的油酸气味变得越来越让它们难以忍受了。新贝洛岗蚁们时不时得跑出营地呼吸一下新鲜空气,再回去收拾下一层“墙面”。  103号让大家抓紧时间加快速度,因为它们只有这晚这段时间。  它们的大颚刺入甲壳质的关节处,随之溅出透明的血液。在“走廊”里血流成河,有时候还把灯笼给溅熄了。失去了火焰的新贝洛岗蚁便在稠密的敌丛中沉沉睡去。  103号并没有稍稍喘息片刻,但它一边不停地屠杀,一边脑海中思绪万千,  “‘手指”的行为真的像传染病一样险恶,使得蚂蚁们如此相互杀戮吗?”  然而,它知道,那些没有被杀死的敌方战士天一亮就会向它们发起进攻。  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不管朝好的方面还是朝坏的方面,战争都是加速历史进程的最佳方法。  5号不停地割开敌人的嗽咙,直杀得大颚也抽起筋来,它停下歇了一会,吃了一具敌人的尸体,清洁了一下自己的触角,又重新开始干起自己凶残的活计。  当朝阳在东方露出第一道光线时,新贝洛岗的战士们不得不停止了杀戳。它们得在敌人醒来之前尽快回到蚁城。当那些“墙体”、“天花”和“地板”刚开始打呵欠时,它们撤出了战斗。  满身血迹、筋疲力竭的褐蚁战士们回到了焦急等待中的蚁城。  103号公主重又登上城顶观察敌人醒来后会有何反应。很快敌阵便有了反应。当太阳升入天空之后,那座有生命的“废墟”土崩瓦解了,侏儒蚁怎么也弄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它们睡了觉,早上醒来却发现同伴几乎都被残杀殆尽。  残存的部队头也不回的就逃回了巢穴。几分钟之后,那些加入反新贝洛岗联盟的蚁城纷纷前来递了降书顺表。  附近所有的蚁城都得知了联军败北的消息,于是一支由几百万个战士组成的军队前来要求加入新贝洛岗联邦。  103号公主和24号王子接见了来客,带领它们参观造火实验室,杠杆实验室和车轮实验,但没有告诉它们灯笼的秘密。将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也许还会有别的对手要征服。一件武器秘而不宣总比众所周知要更有效。  23号的信徒数量也在飞速地增长。因为除了参加夜战的战士之外,谁也不知道战争是如何胜利的。于是23号趁机宣扬是“手指”满足了它的祈愿。  它断言103号公主在这一胜利中什么作用也没起过,唯一拯救新贝洛岗的是真正的信仰。  “‘手指’拯救了我们,因为它们爱我们。”它煞有介事地说道,但却不知道“爱”这个词到底意味着什么。155、百科全书:缝老鼠屁股的女工  十九世纪末,英国的各个沙丁鱼罐头厂鼠患成灾。没有人知道怎样才能消除这些小动物。  在厂里养猫是行不通的,因为猫只会打不能动弹的沙丁鱼的主意,而不会费力去抓会跑的老鼠。  有人想出了用马鬃把一只活老鼠的屁股缝起来。这只老鼠被放脱后继续进食,但却无法正常排泄,于是在痛苦中变得疯狂暴怒,它四处追咬其他老鼠,变成了一只微型猛兽,对它的同类来说这才是真正的恐怖杀手。  自愿完成这件肮脏工作的女工得到了老板的青睐,加了工资还被任命为工头。但在沙丁鱼罐头厂的其他女工看来,“缝老鼠屁股的女工”无疑是个叛徒。因为只要她们中有一个愿意缝老鼠的屁股,这个缝老鼠的屁股的令人厌恶的活计就会被继续下去。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156、激情中的朱丽  在“蚂蚁革命”的整个“右半脑”中诞生出那么多的全新概念,以致于它的“左半脑”很难跟上节奏,汲取这些概念并付之实施。到了第7天,它的有限公司已经可以自称位列世界上最多样化的公司之一。  节省能源、再循环、新奇的装置、游戏软件、艺术概念……各种想法纷纷从“神经细胞”中进射出来。除了经常国际互联网的人之外,谁也不知道一场微行文化革命正在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式进行着。  经济学老师可不喜欢游戏,他整天都坐在电脑前管理着他们的账目。没有办公室,没有商店,也没有橱窗。他负责管理税务、行政文件和商标注册。  学校已经完全变成了一座“蚁穴”了。它的占领者们组成许多生产单位,各自选定一个计划努力工作着。大家再也不为了摆脱白天的工作压力而纵情玩乐了。  “蚂蚁革命”的信息专家们在国际互联网上组织了一个全球性的论坛。  弗朗西娜就像一位日本专家照顾他的盆栽一样细心照顾着她的“下世界”。她并没有干涉“下世界”居民的生活,但只要生态环境出现一点不平衡,她就立刻加以改正。她知道必须使物种多元化。一旦某种动物开始迅速繁殖,她就制造出一种天敌。她采取行动的唯一方式就是增加生命形式。比如,她创造出野猫来控制城里过剩的鸽子。  然后她得创造出这些天敌的天敌,生态循环由此趋于完整。她注意到生态链越是丰富多样,就越和谐牢固。  纳西斯不停地完善他的设计。他除了在“下世界”之外还从来没举行过任何时装展示会,但却开始闻名全世界了。  运转最良好的子公司还算大卫的“问题中心”。他的线路总是十分繁忙,总有那么多人希望从他这里获得答案。大卫不得不把一郜分工作委托给些外界的公司,这样有关侦探和哲学的问题更容易得到解答。  到生物实验室里,姬雄把保尔的蜂蜜酒浓缩成一种白兰地,以此作为消遣。在十几支蜡烛摇曳不定的光线中,他装配起提炼酒用的全部装备:曲颈瓶、蒸馏器和玻璃管用以过滤、提炼酒精。这位韩国小伙子沐浴在带有甜味的蒸汽中。  朱丽来到他身边,仔细看了看他的设备。在孩子般惊奇的目光注视下,她抓起一支试管一口喝光了里面的液体。  “你可是第一个尝它的人,你喜欢吗?”  她并没有回答,又拿起3支装满了琥缱色饮料的试管大口大口地喝光了。  “你会喝醉的。”姬雄提醒她。  “我想…我……想,”年轻姑娘吞吞吐吐地说。  “你想什么?”  “我想今晚和你在一起。”她一口气说了出来。  姬雄朝后退了退。  “你喝醉了。”  “我喝酒就是为了找到勇气对你说这句话。你难道不喜坎我吗?”她问。  他看着朱丽,就像是看着一位女神一样。朱丽从来也没像今天这样快乐过,自从她开始吃饭以来,原本的削瘦体形消失了,曲线日渐丰满起来。革命改变了她的举止,让她举手投足之间更显直率,更有自信,甚至连她的步履也更见优雅。  全身一丝不挂的她把手轻柔地伸向姬雄那条越来越难以掩饰其激情的裤子。  他情不自禁地躺到实验台上,端祥着朱丽。  朱丽就在他身旁,在蜡烛的橙色光晕中,她的脸庞从来也没有如此令人销魂过。一缕发绺弯弯地贴在她的嘴边,此刻她所唯一梦想的就是像上次在夜总会时一样热情地亲吻姬雄。  “你真美,实在是太美了,”年轻小伙语无伦次地说道,“你闻起来真香……就像鲜花一样香。自从遇上你,我……”  她用一个吻打断了他的话语,然后又是一个吻。一阵风吹开了窗户,蜡烛熄灭了。姬雄想起身把蜡烛重新点上。  她拦住了他。  “不,哪怕是一秒钟我也不想浪费。我真害怕大地会突然裂开,阻止我享受这盼望已久的一刻。即使我们在黑暗中相爱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窗户剧烈地撞击着,玻璃几乎都要碎了。  她的手仍然在摸索着向前伸,这时她虽然看不见,但她的其他官能却被发挥到了极限:嗅觉、听觉,尤其是触觉。  她柔软的胴体摩挲着年轻小伙的身体。她那细嫩的皮肤与姬雄粗糙的皮肤接触在一起,让她产生触电的感觉。  在姬雄手掌的轻托下,她感觉到了自己那光滑柔嫩的乳房。她浑身大汗淋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是夜无月。金星、火星和土星在朝他们眨着眼睛。她挺起胸瞠,把一头浓密的长发披到身后。随着鼻孔在急促地呼吸空气,她的胸脯也在剧烈地起伏着。  慢慢地,很慢很慢地,她的红唇靠近了姬雄的嘴。  突然,她的目光被什么东西所吸引。一颗闪着明亮火光的巨大彗星刚刚从窗外划过。不,那并非什么慧星,而是“莫洛托夫的鸡尾酒”。157、百科全书:萨满教  萨满教几乎存在于所有人类文明之中:萨满①既不是首领、祭司,也不是巫士和智者。他们的职责就在于让人类与自然重归于好。  【① 萨满:被认为具有特殊神通的巫师,能使自己的灵魂脱离肉体,与鬼神交往。鬼神帮其办事包括查出疾病、饥荒等一切灾难的原因,并采取相应的祛除法术。见于西伯利亚和亚洲一些民族,但在其他许多宗教中都存在着类似的术士,只是名称不同而已。】  在苏黑南的加勒比印第安人中,萨满教的入门学习期长达24天,分为4个阶段,每一阶段3天学习然后3天休息。学习萨满教义的通常是6位已届青春期的青年,因为这个年纪的人个性仍具可塑性。年轻的学徒们要学习传统习俗、歌曲和舞蹈。他们要观察并模仿动物的动作和叫声,来更好地理解它们。在整个学习过程中,他们除了咀嚼烟草叶和吸食烟草汁之外几乎不吃任何东西。他们会因为禁食和嚼食烟草而发高烧,以及产生其他一些生理病状。另外在教义传授过程中自始至终都有危险的肉体考验,使他们处于生死的边缘,以此摧毁他们的个性。在这使人极度衰弱、中毒且危险的最初教义传授仪式结束几天之后,学徒们会“看见”某种力量,并且习惯于精神恍惚的鬼神附身的状态。  萨满教的教义传授仪式是人类适应大自然的模糊回忆。在危险的状态中,人们要么随机应变,要么永远消失。在危险的状态中,人们只是观察,不作判断,不加以理智化。人们学习怎样去忘记。  在入门学习之后,萨满学徒将在森林中单独生活3年。在这期间,他们只能单独在大自然中觅食生存。如果他能幸存下来,他就可以回到村庄,又脏又累,几乎处于精神错乱的状态。然后将由一位老年萨满负责教授其他教义。老师将尽力让年轻人能够把幻觉变成可以控制的“精神恍惚”的经验。  荒谬的是,这一基于将人类本性摧毁,使其回复到野生动物状态的教育实际上却使萨满变成了超级绅士。在教义学习结束后,萨满在自制力、智力和直觉能力以及道德观念上都比常人来得更为优秀。西伯利亚的雅库特①萨满拥有比他的普通同胞多3倍的文化知识和词汇量。  【① 雅库特人,西伯利亚东北部操突厥语的蒙古民族,自称萨哈人。】  根据《生物哲学》一书的作者热拉丁·昂扎拉格教授的意见,萨满不仅是口传文学的传道者,而且还很可能是其创作者。这种口传文学包括了构成整个村庄文化基础的神话、诗歌和英雄史诗。现在,人们发现在“精神恍惚的鬼神附身状态”准备过程中越来越多地使用了麻醉药和致幻的毒蘑菇。这一现象正暴露出年轻萨满学习质量的降低以及其能力持续的衰退。158、“蚂蚁革命”的衰败  一只燃烧弹在空中飞行。那是一只带着不祥和凶险的奇怪火鸟,是贡扎格·杜佩翁“黑鼠”党徒们扔出的燃烧瓶。那只瓶子像毒龙一样喷出火焰。不断有燃烧瓶被扔了进来。栅栏门上的被单着起火来,散发出尼绒焦化的气味。一旦床单被烧尽,栅栏门便又将失去了屏障。  朱丽匆忙套上衣服。姬雄想阻止她。但窗外,革命正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一样发出痛苦的叫声。  她的肝脏急忙投入工作,将影响她正常思维的蜂蜜酒精全部过滤掉。现在不是享乐的时候,该行动了。  她朝走廊跑去。局势失得了控制。“蚁穴”中一片惊慌失措,合气道俱乐部的姑娘们像没头苍蝇似的来回奔忙着。占领者们搬动家俱,想把栅栏门上的洞眼给堵住。但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他们无法统一行动,以便在临时应变措施中少浪费些不必要的气力。  “黑鼠”们通过栅栏门发现了帐篷和展台,并对那发动了攻击。  在院子里,大家排成一条长龙,一桶一桶地递水救火。但蓄水池差不多快空了。这么做只不过是在浪费宝贵的资源。大卫建改大家用沙土来灭火。  一只燃烧瓶击中了蚂蚁图腾的头部。这只聚苯乙烯昆虫着起火来。朱丽注视着火焰中那巨大的蚂蚁雕像。“不管怎样,火是无能的。”她暗自想道。至于莫洛托夫,她曾在百科全书上读到过,这位斯夫林的著名部长是一个最最险恶的反动派,这种燃烧弹正是以他的名字来命名的。  保尔的食品展台也陷入了火海。蜂蜜酒瓶在焦糖气味中炸了开来。  停在学校对面的警车始终都没有什么动静。革命者们想要回敬“黑鼠”的进攻,但女战士们四处传下朱丽的命令:“不要对挑衅行为进行回击,那样正中他们的下怀。”  “有哪条法律规定我们挨了耳光而不能报复的?”一个性急的女战士问道。  “就凭我们想要使非暴力革命成功的愿望。”朱丽反驳道,“也因为我比那些小流氓更文明。如果我们去和他们一般见识,那我们就成了和他们一样的人。赶快扑灭大火,保持镇静!”  革命者们竭尽全力用沙土与大火搏斗,但“黑鼠”们的燃烧瓶仍在雨点般的坠落。有几个革命者有时也会捡起燃烧弹朝攻击者扔回去,但这种情况很少发生。  火势蔓延到了纳西斯的服装展台。他急忙叫道:“那些服装设计可是绝版,得抢救出来。”  但是一切都已经化为灰烬。  纳西斯不禁怒火中烧。他操起一根铁棍,打开大门朝“黑鼠”们冲击。毫无意义的大无畏行为。他勇敢地战斗着,但很快就被解除了武装。遭到杜佩翁一伙毒打之后,他双手抱胸倒在了广场了。  姬雄、保尔、莱奥波德和大卫冲出去援助他,但为时已晚。“黑鼠”们四下散开,一辆“紧急医疗援助中心”的救护车仿佛偶然经过似的突然出现,立刻把纳西斯抬上车,在尖啸的警笛声中开走了。  朱丽再也按撩不住了:“纳西斯!他们想要采取暴力,他们要把他抓走!”  她命令女战士去政击“黑鼠”党。那一小队年轻姑娘冲出栅栏门,把“黑鼠”们追进了附近的街道。虽然与官方的警察部队周旋很容易,但要追了上十几个小流氓却很困难。因为他们穿着便服,可以藏在随便什么地方或者混进人群中。  在这边“警察抓小偷”的游戏中,现在轮到女战士们来扮演警察了。但在学校的范围之外,她们却显得难以胜任这一角色。“黑鼠”们躲在街道中,趁某个女战士落单时将她打翻在地。在搏斗中总是他们占上风。  姬雄、大卫、莱奥波德和保尔也遭到了殴打。  警察局长在远处用望远镜观察着局势的变化。他注意到这会几乎所有的学校保卫者都冲了出来,大门敞开看。革命者最后的生力军正忙着扑灭大火。  事情在年轻的贡扎格的介入下变得容易多了。在那年轻人的血管中涌动的正是省长那种充满活力的血液。马克西米里安后悔没有早些叫他来帮忙。至于那些革命者,他们并不如他原先认为的那样聪明。只要有一块红布在他们面前一晃,他们就会低着头想也不想地朝前冲。  马克西米里安打电话给省长告诉他这一次有不少人受了伤。  “受了伤,严重吗?”  “是的,可能还有一个死了,他现在在医院里。”  杜佩翁省长想了想:“既然如此,他们已经掉进了暴力的陷阱。作出这一选择的已经不再是我们了。批准你尽快夺回学校。”159、费尔蒙记忆包:节制生育  费尔蒙:10号  节制生育:  “手指”的数量成几何倍数增长,而它们更几乎没有什么天敌。在这种情况下,它们是如何控制其数量的呢?控制措施如下:  ——战争;  ——交通事故;  ——足球比赛;  —一饥荒;  ——毒品。  “手指”似乎还没有发现类似于我们那样的生物学控制出生的办法:它们生下太多的孩子,然后就再让这些孩子死去。  对这一古老的方法应该加以改进,因为生下太多的后代,然后再将那些过剩的后代杀死,这使得它们浪费了许多精力。  尽管采取了种种补救措施,它们的数量仍在疯狂地增长。  它们的数量已经达到了1000亿。  虽然这一数字与这星球上蚂蚁的总数比起来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但问题是一只“手指”可以毁灭数量可观的动植物,也可以消耗大量的淡水和空气。  即使我们的星球能够容纳1000亿只“手指”,但那样它也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手指”无休止地增长,同时也意味着数百种动物和植物的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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