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革命》作者:[法] 贝尔纳·韦尔贝尔 (txt)-12

”一点也不是,这是一项新服务。他们不单单卖避孕套,而且还发现把药放在夜总会里也是最简单实惠的事情。”  ”那这间夜总会在哪儿?”  “右边那条路的末端,有一条小胡同,就在那儿。不要搞错了,它叫‘地狱’。”  的确,“地狱”在露虹灯中闪烁,周围是长着蝙蝠翅的小魔鬼。  朱丽快要死了。  “空气!发发慈悲,我要空气!”  为什么这个星球上空气会这么少?  姬雄把她放在地上,付了两个人的门票,好象他们只不过是混在其他人中的一对跳舞者。看门的满脸画着刺花纹,看到一个如此颓废状态的女孩一点也不感到奇怪。经常光顾“地狱”的大部分顾客都是受酒精或是麻醉品的刺激,到午夜以后才来的。  厅里面,阿历山大丽娜的声音在低声吟着:“I LOVEOUEYOU,亲爱的,我爱你……”情侣们在烟雾圈中紧搂杠一块?D·J师调高着音量,于是谁也听不到谁说话了。他调暗灯光,直到只剩下闪烁的红色小灯为止,他知道该怎样做:在这阴暗和震耳欲聋的嘈杂中,那些没什么话说的和那些生来就并不怎么漂亮的,像其他人一样,有同样的机会利用慢狐步音乐来献媚。  “亲爱的,我爱你……亲爱的。”阿历山大丽娜高喊着。  姬雄粗鲁地撞着情侣们,穿过舞池,心焦火燎地以最快的速度把朱丽带到药房。  一个穿白大衣的太太嚼着口香糖,沉浸于一本热门杂志中。当她瞥见他们时便摘掉保护耳道的一个棉球。姬雄声嘶力竭地叫着,想压过音响的声音,她示意他关上门,一部分分贝留在了外面。  ”请来些凡多林,快点,是给这个小姐的,她哮喘发作得很厉害。”  “你有医嘱吗?”药剂师甲静地问道。  “你很明白,这是一个生死的问题,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朱丽用不着努力来引起同情。她的嘴张开着,像从海中出来的鲷一佯。那个女人却丝毫不予怜悯。  “对不起。这里可不是食品杂货店。没有医嘱,我们是禁止交付凡多林的,否则就是犯法。你们不是第一个要我配这种药的人。谁都知道,凡多林是一种对虚弱男人很有用的血管扩张剂。”  要爆炸的姬雄受够了。他抓起药剂师的白大衣衣领、没有武器,他便拿起房门钥匙,用尖端抵住她的脖子。  他用威胁的口气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不是开玩笑。请你拿凡多林来,否则的话,不管有没有医嘱,买药的很快就是你了,药剂师太太。”  在这种嘈杂声中,试图呼叫其他人是没有用的。而且,在这样一种场合下,其他人也宁可站在缺药的情侣一边而不是站在她这边。那个夫人抬起头表示投降,她很快去找到一瓶喷雾剂,很不情愿地递给他。  真险啊!朱丽呼吸暂停了。姬雄拉开她的嘴唇,把喷雾剂的套接管塞进她嘴巴里。  “加油,加油啊,呼吸!求求你了。”  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后,她吸了口气。每一次挤压都像是带来生命的金色气泡。她的肺像水中干枯的花朵一样又重新张开了。  “在手续上要浪费多少时间!”姬雄向药剂师抛了一句。那人正偷偷地踩直接连在报警器上的踏板,你里的体制早已预料到她被缺药的吸毒者威胁的情况。  朱丽坐在板凳上回过神来。姬雄付了气雾剂的钱,他们走上回路。又听到震耳欲聋的孤步舞曲了。还是一首阿历山大丽娜的歌,她的成功新作“爱情鱼”。  D·J师明白自己的社会角色,又找到了两个附加卡槽来提高音量,他把灯光调得更暗了,只留下一个铺着反光马塞克、发出极细微光线的球在转。  “俘获我,对,把我整个俘获;俘获我,我永远的爱人,我生命中的爱人……爱的激情,这是爱的激情……。”女歌手喊着,她的声音被合成加工过以后,在真正女歌手的真正声音上砰然作响,  朱丽最终明白了自己所在,很喜欢姬雄把她抱在怀里。她凝视着这个韩国人。  姬雄很美。有某种媚惑的东西。在这种陌生的环境和这种奇怪的地方注视他,更增加了他的魅力。  她一会儿为自己是一个迟钝的女人而害羞、害怕,一会儿又产生新的、几乎可以说是兽性的、去“消费”姬雄的渴望。  “我知道,”姬雄说,“别这样看着我。你受不了与任何男人或者任何人的肌体接触。别害怕,我不叫你跳舞!”  她正想否认他的话时,两个警察出现了。那个药剂师把两个侵犯者的容貌告诉了他们,并指明他们从哪儿过去了。  姬雄把朱丽拉到舞池中央黑暗深处。需要就是法律。他搂起她。  但这时候D·J师却决定把舞池所有的灯都打开。一下子,“地狱”的所有动物区系都出现了。有改成异性的人,有施虐-受虐狂,有雌雄同体的,有扮成男人的,有扮成女人的,有装成男人又把自己当成女人的,所有的人都摇摆着,满脸大汗。  现在那两个警察在舞蹈者中穿行着。假若他们认出两个“蚂蚁”的话,便会逮捕他们。朱丽那时居然做了件令人难以想像的事情。她用力抱起韩国人的脸,亲吻他的嘴。年轻人惊讶万分。  警察在他们周围逛着。他们继续吻着。朱丽知道蚂蚁的习性,她也放任自己到这样的举动中:交哺。它们翻出食物用它们的嘴互换着。目前,她觉得自己还不可能有这样的壮举。  一个警察疑心地看着他们。  两个人都闭上眼睛,像不愿看到危险的鸵鸟一样。他们再也听不到阿历山大丽娜的声音了。朱丽渴望男孩搂紧她,用有力的双臂把她抱得更紧。但警察已经走了。像两个偶然靠得太近的情人一样,他们局促不安地彼此松开。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喊着,让她能够在嘈杂声中听见。  “情况确实没有给我们留下更多的选择余地,”她逃避地说。  他抓起她的手,离开“地狱”,从他们出来的同一个地下室回到“革命”中。114、百科全书:由游戏开始  60年代,在法国,有一个种马场主买到了4匹矫健的灰种公马,它们都很相像。但它们脾气都很差。一旦把它们并排在一块,就会打起架来。根本不可能把它们套在一起,因为每匹马都朝着不同的方向走。  一个兽医有办法把马羁里的4个马拦排在一块。他在中间的隔墙上装上游戏:以推着转的小轮子,用蹄部拍打把它传递到另一分栏的球,用绳子悬起来的五颜六色的几何模型。  他经常颠倒那些马的次序,以便使所有的马都能够互相认识。彼此玩耍。一个月以后,4匹马变得难分难舍了。它们不仅愿意被套在一块,而且它们在工作中也好像找到了游戏的样子。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仝最》第Ⅲ卷115、骚动  7号注意到火使靠的最近的蚂蚁投下了扩大的影子。它在火炉旁边拿到一块冷却了的火碳,决定在隔板上仿造出一个不动的形状。工作结束以后,它把它展示给其它蚂蚁,它们认为这是一项真正有意思的事情,便试图与它谈谈。  7号很难解释说这仅仅是个素描。就这样,刚开始时很像以拉斯科山洞的石壁版画的方式一样描绘事物,但最终便朝着更独特的风格演变了。用了3块木碳之后,7号创造出了蚂蚁绘画。它久久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心想黑色并不足以表现事物,应该加上其它颜色。  但怎样加上其它颜色呢?  它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杀掉一个来观赏它工作的灰蚂蚁,这样它得到了白色的血,涂在上面,使脸和触角富有立体感。很成功。至于那只灰蚂蚁,它没有过分呻吟,它为艺术献上了第一份祭品。  看看,蚂蚁是怎样迷恋于创造的疯狂的。在那些验火者、素描者和那些研究杠杆者中,形成了少有的竞争。  对它们来说,一切都好像是可能的。然而,那个它们自以为政治和技术都处于顶点的蚂蚁社会,突然显得很落后了。  现在12个年轻的兵蚁都各自找到了自己偏爱的领域。103号公主给它们带来了动力和经验。5号成了它的主要助手。6号是火技师里面最有学问的。7号热衷于素描和绘画。8号研究杠杆。9号研究车轮。10号用动物记忆费尔蒙草拟“手指”风俗稿。11号的兴趣则在建筑学和以不同的方试筑巢之上。12号被领航艺术吸引,做着它们不同的江河艇的记录。13号思考若它们的新式武器,点燃小村枝,岛龟装甲舰……14号则受与其他物种对话的激发。15号剖释并品尝着它们航行过程中所了解到的新食物。16号努力绘制着它们到达此地所借罄的不同道路的地图。  103号讲着它所知道的“手指”,它讲着播放虚构故事的电视。10号又用动物记忆费尔蒙把有关“手指”的信息记录下来。  小说:  “手指”经常编造出不真实的故事,他们叫做小说或剧本。  他们虚构出人物,他们虚构出背景,他们虚构出杜撰世界的规则。  或者,他们所讲的故事不存在于任何地方或几乎没有地点。  讲这些不存在的东西有什么意思呢?  只是在讲述美丽的故事而已。  这是一种艺术形式。  这些故事是怎样形成的呢?  从103号所看的电影中,它觉得这些导致“幽默”状态的著名小佚事好象都遵从于跟开玩笑一样的规则。  只要有一个开头,中间部分和一个意想不到的结局就行了。  24号王子专心地听着103号公主的述说。尽管它并不完全分享着发现“手指”世界的热情,然而它也产生了讲述一部103号教给它的、有关“手指”的“小说”的念头,但以一个不真实故事的形式,搬上舞台。  实际上,24号王子是想创造第一部费尔蒙蚂蚁小说。它想得很清楚:一部建立在蚂蚁的伟大故事方式上的“手指”传说。在它的新的性别感官下,它发觉自己有能力以自己所了解到的“手指”想像一个奇遇故事。  它已经有题目了,它采用最简单的:“手指”。  103号公主察看7号的绘画。  艺术家告诉它需要不同的彩色颜料。103号建议它用花粉作黄色,青草作绿色,碎的虞美人花瓣作红色。7号加上甜蜜液与唾液混和在一块,以便它们都粘稠起来。它说服另外两只蚂蚁协助它,在它们的合作下,它开始在一片悬铃木树叶上描绘。它画上3只蚂蚁,然后又在远处画上一个红色的球,它成功地用白垩和碎虞美人花瓣搅和在一块,制出这种颜色,它用花粉在蚂蚁与“手指”之间勾勒出一条线。  这是火,火是“手指”与蚂蚁之间的纽带。  看着同伴的作品,103号公主有了个主意。为什么不把它们的出征叫做“手指革命”,来取代“反征”呢?不管怎么样,对“手指”世界的了解定会给它们的蚂蚁社会带束动荡,因此这个命名更加恰当。  在火周围,争论还在进行着着;那些害怕火碳的昆虫要求把火熄火,并把它们永远肃清:亲火派与反火派之间展开了一场尖锐的争吵。  103号公主分不开敌对双方。必须要等到有两三个死亡之后这场战争才会平息。一些蚂蚁坚决声称火是禁忌。其它的则回答说这是种现代进化,假若“手指”都能毫不忌讳地利用它,那蚂蚁这样做也是天经地义的事。它们断言颁布火是禁忌的法令,已令它们在技术的发展中浪费了不少时间。假若在一千多万年前,蚂蚁也曾客观地研究火,认真地考虑一下得失,那么它们可能现在也已经有“艺术”、“幽默”与“爱情”了。  反火派则反驳观过去的事实已经证明,用火会一下子烧掉整片森林,它们断言蚂蚁还没有足够的聪明和经验去利用它。亲火派反击说它们掌握了火之后,就一定不会造成丝毫的损失。因此大伙同意继续研究火,但必须加强安全。要在火碳周围筑一条壕沟,以便使火不要太容易就蔓延到铺在地面的松针上去。  一只亲火派蚂蚁想出一个主意,烤一片蚱蜢肉,它说这种肉烧过以后会更好吃。然而它没有时间把它告诉别的蚪蚁,因为它的一只爪子太靠近火炉,烧起来了。几秒钟时间,这个虫子便随它胃里的美味晚餐一块消失了。  103号公主惶惶地看着这些动乱、“手指”和他们习俗的发现给大伙造成这样的骚动,它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它想它们有点像饥渴的虫子,看到一个水坑,便猛然冲下去,喝得太快,很快便死去了。还不如慢慢喝,让机体适应。假若“手指革命”的蚂蚁们不防范的话,一切都面临着堕落退化的危险,103号可不知道是在什么意义上。  它只知道这是它跟同属在一起的第一个晚上,它一点也睡不着。太阳在里面,外面,透过洞穴的凹处,它看到了夜。116、“蚂蚁革命”的第二天  夜去了。太阳跟每天一样,从它决定升起的地方慢慢地升起来。  早晨7点钟,枫丹白露学校开始了革命的第二天。  朱丽还在睡着。  她梦见了姬雄。他一个一个地解开她的衣衫纽扣,解开她胸脯上紧绷的胸罩搭扣,慢慢地脱着她的衣服。终于,他把嘴唇凑了上来。  “不,”她在他怀里扭动着,有气没力地反对。  他静静地反驳说:“随你的便,不管怎样,这是你的梦,决定的是你。”  这一切解释一下子把她翻倒在现实中。  “朱丽醒了,快来!”有人叫道。  一只手帮她站了起来。  朱丽看到自己睡在外面,在一堆直接铺在草地上的纸板和旧纸中。她问自己在哪儿,发生什么事了,不认识的男人围在她周围,最少有20来个,好像要保护她一样。  她看看人群,记起了一切,感到一阵剧烈的头痛。哦,这头痛!她想把自己关在家里,穿着拖鞋,呷着一大碗还在冒泡的牛奶咖啡,一边弄碎一小块巧克力面包,一边听着收音机里的世界时事报道。  她想逃走。乘上巴士,买上日报了解所发生的事情,像无论哪一天早晨那样跟面包师傅聊天。她没有卸妆就睡着了,她讨厌这样。会长丘疹的。她先向人要卸妆奶,然后是一份稠密的早点。人家端来一盆冷水给她洗睑,早点则是一塑料杯咖啡,满是在开水中未溶解的团团。  “战争时期就像战争时期”她一边下咽一边叹气。  她还在半梦半醒之中,逐渐认出了学校的操场和它的骚动。她看着中央旗竿高处飘扬着的革命旗帜,以为是在做梦。小革命是属于他们的,连同三角形、圆和3只蚂蚁。  “七矮子“聚集了过来。  “来看。”  莱奥波德掀起栅栏的的一角覆盖物,她看到了那些进攻的警察。  合气道俱乐部的女孩们又重新装备上消防水应头,一旦警察走到到门口,便用水冲斥他们,他们便立即退印了这已成了一条陈对,  又一次,胜利降临到被围者这一边。  大家一块为朱丽欢庆,把她扛到二楼的阳台上。她在那儿又做了次小演讲:  “今天早上,警察还想把我们赶出这儿。他们再来,我们就再把他们击退。我们令他们不安,是因为我们建立了一个不要条例管理的自由空间。我们现在拥有一个美妙的实验室来做真正属于我们生活的事情。”  朱丽走到阳台边上:“我们要把命运抓在手中。”  在公共场合中说话是不同于在公共场合中唱歌的活动,但一切都同样令人陶醉。  “创造出一种新的革命形式,一种没有暴力的革命,一种主张新社会景象的革命。以前谢·格瓦拉这样说:‘革命首先是一种爱的举动。’他未成功,但我们却要试试。”  “嗨!而且这次革命也是对黑猫们厌烦透了的市郊人民和青年人的革命。我们应该把这些腐败分子累垮,”有人叫道。  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不,这次革命,是生态保护者反污染和反核能的革命。”  “这是一次反种族主义的革命。”第三个说。  “不,这是一次各阶级反大资本家的革命。”另一个宣称,“我们占领学校,是因为它是资产阶级剥削人民的象征。”  突然一阵嘈杂。  想定义这次游行的人很多。动机很广,也常常背道而驰。一些人目光中已有了些怨恨。  “他们是一群没有羊倌又没有目的的羊。不管怎样他们都无所谓。当心,危险!”弗朗西娜在她的女伴耳边小声说。  “我们要给他们提供一个形象、一个凝聚的主题、一个动机,快点,赶在形势恶化之前。”大卫附加说。  “应该给我们的革命下一次最后的定义,使它不能够再有其它说法,”姬雄坚决地说。  朱丽犯难了。  她失神的眼睛扫一下人群,那些人等待着她划出界限,并准备倾听最后讲话的那一位。  那个眼中满是怨恨,想跟警察大干一场的人令她像服了兴奋剂一样。她认识他,这是令那些最懦弱的老师不得安宁的学生之一。没有勇气没有自信的小二流子。总是敲诈勒索低年纪的同学。再远一点,环保拥护者和阶级战士嘲讽的目光已不再友善。  她不会把“她的”革命交给那些二流子和政客。应该把这群人刺激到另一个方向去。  从“圣言”开始。应该给这些东西命名。但怎样给她的革命命名呢?  突然茅塞顿开。什么革命……蚂蚁。这是音乐会的名字。这是写在海报上和女骑士T恤上的名字。这是聚集者的圣歌,是旗帜上的装饰图案。  她举起双手要大家安静下来。  “不,不,我们不要在这些老动机中分散了,它们都已经被拿出过不知多少次了,枯燥无味。新的革命应该有新的目标。”  没有丝毫反响。  “对,我们就像蚂蚁一样。渺小,但团结起来又很强大。真的像蚂蚁。我们面对形式和世俗,向沟通与创造赋予特权。就像蚂蚁一样,我们不畏惧去袭击庞大的敌人,去夺取最困难的堡垒。因为,在一起,我们就更加强大。蚂蚁给我们指明了一条康庄大道。不管怎么样,它都有从来没有验证过的优势。”  怀疑的人群吵吵嚷嚷。  没见效。朱丽赶忙又说:“它们渺小,但又具有无限的凝聚力,能够解决一切问题。蚂蚁不仅仪提出了不同的社会准则而且还有一个不同的社会组织,一个不同的沟通方式,一种不同个体间的管理。”  那些互责者赶忙把一个模糊之处补上:  “那污染呢?”  “那种族主义呢?”  “那阶级斗争呢?”  “那郊区问题呢?”  “对,他们说得对。”人群中叫了几声。  朱丽想起了《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中的一句话:“小心群众,一群人在一起不会胜过每个人的才能,反而会趋于把才能降低。一群人的聪明系数比每个人加起来的系数总和要小,一群人中,已不再是不是1+1=3,而是1+1=0.5。”  一只会飞的蚂蚁来到朱丽身边。她把昆虫的到来看作是周围的自然对她的赞许。  “这儿,是蚂蚁革命,仅仅是蚂蚁革命而已。”  她踌躇了一会儿。现在随便它怎么样了,假如还是不行的话,朱丽就准备撒手不管了。  朱丽做了个V形的胜利手势,那只飞着的蚂蚁停在她的一只手指上。所有的人都被这种景象折服了。连昆虫也赞成……  “朱丽说得对。蚂蚁革命万岁!”女骑士的带头人、合气道俱乐部的前成员艾利莎白喊道。  “蚂蚁革命万岁!”“七矮子”又喊了一遍。  要趁热打铁。她像拉降落伞的操纵杆一样喊道:  幻想者在哪里?  这次,不再有犹豫。人们喊起了口号:  我们是幻想者!  创造者在哪里?  我们是创造者!  她唱道:  我们是新的幻想者,  我们是新的创造者!  我们是渺小的蚂蚁,要把这个古老僵化的世界蚕食。  在这种场合中,那些潜在的小头头们不可能再与她竞争,或者,那时是他们上音乐课的时间了……  大家一下子都狂热起来。甚至连不远处的蟋蟀也吱吱叫了起来,好像也感觉到发生了某些有趣的事情。  人们又唱起了蚂蚁乐队的主打歌。  朱丽举着拳头,觉得在操纵一辆15吨的卡车。即使只操纵一下,也需要展开大量的精力,尤其是不能偏离轨道。但是否有发重量级驾驶执照的汽车驾驶学校可以让人得到“革命”的执照呢?  她本应该更好地听听历史课,学一学前辈在同样的情形下是怎样对付的。换了乔特斯基、列宁、谢·格瓦拉,他们会怎样?  那些环保者,郊区居民等互相斥责的人做着鬼脸,有几个往地上吐着唾沫,或是嘟哝着脏话。但他们自知是少数派,所以也不敢太过分地坚持下去。  “谁是新的创造者?谁是新的幻想者?”她重复着,像抓着救生圈一样紧紧抓住这些句子。  把人们凝聚起来,提炼出他们的能量,疏导向最佳方向。现在她操心的唯一事情就是去创建某种东西。问题在于她不知道该创建什么。  突然一个人出现了,跑过来在朱丽的耳旁轻声说:“黑猫们把所有的人都包围起来了,我们很快就出不去了。”  人群中响起一阵嘈杂。  朱丽拿起麦克风:“刚刚有人告诉我说,黑猫们在四周包围起来了。我们在这儿,就好象在一个荒岛上一样,只是在现代城市的中央而已。那些想走的人,趁此时还没变成不可能之前,可以马上作出决定。”  300人朝栅栏走去。其中的大部分都是那些比较成熟、怕家里焦急的人,和那些相对而言工作更重要的人。不管怎样,对他们来说,这都仅仅是个借口而已。也有一些不告知一声,就彻夜未归、怕家长责骂的年轻人。还有一些虽然很爱摇滚,却又担心这次蚂蚁革命会闯祸的人。  最终,曾试图定义游行的环保者、郊区居民、阶级斗争者的头头们也同样咕哝着要离开了这个地方。  人们打开栅栏,外面,那些治安警察漠然地看着离开者走过。  “我们现在除了志愿者以外没有其他人了。节目也正式开始了!”朱丽欢呼道。117、百科全书:美洲印第安人的乌托邦  北美的印第安人,包括苏人、谢安人、阿帕施人、克劳人、阿瓦若人、科芒施人等等,有着同样的社会准则。  首先,他们把自己当作是自然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而不是自然的主宰。他们的部落耗尽一个地区的猎物以后便迁徒,以使猎物能够恢复原状。这样,他们的抽取就不会使地球枯竭。  在印第安的社会标准体制中,个人主义与其说是光荣的源泉,还不如说是耻辱的源泉。谋求自己的东西是猥亵的。大家都不拥有什么,也没有什么权力,在我们的今天,一个买了汽车的印第安人也知道应该把汽车借给第一个向他借的印第安人。  他们的孩子并不会被迫接受教育。实际上,他们实行的是自我教育。  他们发现了植物的嫁接,并能够利用,倒如进行麦子杂交。他们从橡胶液中发现了防水处理原理。他们懂得制造棉衣,纺织技巧在欧洲无与伦比。他们知道阿斯匹林(水杨酸)、奎宁酸……的有益功效。  在北美印第安社会中,没有世袭的权力,也没有永久的权力。对每一个决定,每个人都在部落会议其间提出自已的观点。这是最早的议会制度(比欧洲的共和革命要早得多)。假若大多数人都不信任他们的首领了,那首领就自动退位。  这是个平均主义的社会。当然会有一个首领,但只有自发地跟随你时你才是首领。对于部落会议接纳的建议,只有投票通过时大家才要遵从。有点像我们社会中一样,只有找到正确的法律才能实行!  甚至在他们的显赫时代,美洲印第安人也从来没有过职业军队,但是战士首先是作为猎人、耕作者、一家之主而被社会认同的。  在印第安的体制中,所育的生命,不管他外表如何,都值得尊重。所以他们爱惜敌人的生命,以使他们也这样做。永远是这种互利的想法:己所不敞,勿施于人。战争被当作是人们应该在那儿展示勇气的游戏。人们不希望给对手造成物质上的破坏。战士间战斗的目标之一是用圆形的棍棒末稍去触及敌人。这是一种比杀掉他还要强烈的光荣。他们计算着“触及”的次数,一旦流血,战斗就停止了。很少有人死亡,  印第安人之间战争的主要目标在于偷敌人的马匹。从文化上讲,他们很难理解欧洲人所用的群众战争。当看到白人把所有人都杀掉,包括老人、妇女和小孩时,他们会惊讶万分。对他们来说,这不仅可怕,简直就是变态,不合逻辑,不可思议。但是,北美印第安人抵抗的时间相对较长。  南美社会比较容易攻击。只要把首领斩首,整个社会就崩溃了。这是等级和集权管理制度的大弱点。用他们的君主就能够制服他们。在北美,社会有一个更光彩夺目的结构,那些牛仔们跟几百个移居部落打交道。没有一个不变的大国王,但却有几百个可变的首领。假若白人征服或破坏了一个有150人的部落,那他们必须再一次攻击第二个150人的部落。  不管怎样,这都是一种大规模的屠杀。1492年,美洲印第安人有1000万。1890年,他们是15万,大部分都因西方人带来的疾病而死去。  1876年6月25日,小大浩战争时,人们组成最大的印第安人联盟:1万到1.2万个人当中有三四千是士兵。北美印第安人的军队把居斯特将军的军队打得落花流水。但是在这样一片小土地上很难供养这么多人。因此,胜利以后,印第安人就解散了。他们认为受到这样的侮辱以后,那些白人再也不敢不尊敬他们了。  实际上,那些部落一个个地减少了。直到1900年,美国政府还企图消灭他们。1900年以后,政府认为美洲印第安人会像黑人、奇卡诺人、伊朗人、意大利人一样融合进多种族国家。但这只是一个短见而己。美国印第安人完全不明白他们能够从西方的政治社会制度中学到什么,他们认为这些制度明显没有他们的制度先进。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118、烤黄  当外面的阳光亮过里面的火碳光时,蚂蚁们便又在草地上聚集起来了,然后朝遥远的西方走去。  它们只不过是100来个,但在一起它们却觉得有颠转乾坤的力量。103号公主意识到进行过一场为发现神秘“手指”国的西征之后,现在要进行的是相反意义上的另一次征程:向其它蚂蚁解释这神秘的“手指”国,以发展自已的文明。  一个蚂蚁的老谚语说得好:朝一个方向走的一切都会从相反的方向回来。  “手指”肯定理解不了这种格言。103号公主自忖蚂蚁仍旧是有自己的独特文化的。  大部队穿过下着翅果雨的可恶原野,这种榆树和白蜡树的果实,就像是从天上掉了同样多的岩石瀑布一样。它们穿过到处蔓延的棕褐蕨丛。露水抽打着蚂蚁们,使它们的触角倒贴在脸颊上。  大家都想保住火碳,用叶子防护着。只有24号王子,不愿意像其它蚂蚁一样陷入对“手指”世界的崇拜中。它置身于外,努力想着只与自己的世界共生。  太阳出来了,散发着令人窒息的闷热。实在太热了,它们便躲到一个空树桩里去避暑。火技师烧了某种肮脏的东西,周围很快就弥漫着难闻的气味。一只瓢虫问这是什么东西,大家回答说是鞘翅目昆虫。那个昆虫本身就是鞘翅目的,于是不敢多言,为了缓和一下,便离开去捕食几只经过那儿的蚜虫。  这一边,7号则着手画一个与原物同样大小的壁画,它想描绘整个“手指革命”的队伍。为了再现出每一个昆虫的确切形象,它要求它们站在火前,让它们的影子印在它的纸上。它的难题是颜料的持久问翘。图像有可能很快就褪色,它加上唾液,但除了冲淡色调以外,什么用处也没有。必须再找点其它东西,  7号发现一条鼻涕虫,于是便以艺术的名义,心安理得地把它杀了。它检测着鼻涕虫的涎沫。得到的结果要比唾液好得多。鼻涕虫的涎沫不会冲淡颜料,干后便变硬了。这是种很好的漆。  103号公主过来看,并肯定地说,艺术就是这个样子。它现在想起来了,艺术,就是制造那些没有什么用,但又跟已有的东西很相像的图像和物体。  “艺术就是再现自然。”7号越来越有灵感地概括说。  蚂蚁们刚刚解决了“手指”的第一个秘密。还有“幽默”和“爱情”要它们去发现。  7号战士狂热不已,更深地沉缅于它的工作。艺术中最妙的东西就是:你发现得越多,就会出现越多引人入胜的新问题。  7号寻思着怎样体现出所处环境的深度效果。它也思考着如何把周围的植物背景凝固在它的画中。  24号和10号听着103号公主给它们讲“手指”。  眉毛:  “手指”的眼睛上有某种与之相配的、很实用的东西,那就是眉毛。  它是悬垂在眼睛上,用来阻挡雨水的一条毛线。  但这样还显得不够的话,那他们还有另外的东西:他们的眼框比颅骨要稍微陷进去一点,使雨水在周围落下,而不至于掉进里面。  10号记录着。  但观察仔细的103号公主说这还不是全部。  泪水:  “手指”的眼睛还有泪水。  这是一种用来润滑和清洗眼睛的眼水注射系统。  眼睑,一种每5秒钟就眨一次的可动帷幕,使他们的眼睛能够永久地覆盖着一种可以润滑表面、阻挡灰尘、风雨和寒冷的敏感薄皮。  这样,“手指”就有一双不用擦舔,永远洁净的眼睛。  蚂蚁们试着去设想”手指”的这般非常复杂的眼睛。但它们都想像不出如此复杂的器官。119、腐烂吧  森蒂娅和她的女儿玛格丽特睁大着眼睛在看电视。今晚由森蒂娅执掌遥控器。她换台的频率要比玛格丽特慢,毫无疑问,有更多的东西让她感兴趣。  673频道。广告。“吃酸乳酪!吃酸乳酪!吃酸乳酪!”  345频道。时事报道。国内政治:政府宣布失业为国家头等大事,要把与这个灾难做斗争当作首要任务。  622频道。娱乐。“思考陷阱”:“用6根火柴,你能排成8个等边三角形吗?请您来,拉米尔夫人,给您的提示是:动动脑筋就行了。”  积累了一定的无头无尾的信息以后,马克西米里安和他的家人一块进餐了。那晚的菜肴有快速冷冻比萨饼,韭菜鳕鱼脊肉,餐后点心是酸乳酪。  马克西米里安让妻女坐在她们的小砂锅前继续吃,说自己还有工作要做,便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了。  “马克·亚韦尔”建议他开始新一局“进化”。局长把冻啤酒放到一边。建立了一个典型的斯拉夫文明。一直进行到1800年,没有太大的问题。但是1870年,他却被希腊军队打败了,因为他在建城防的时候迟了一步;而且,在他腐败政府的蹂躏下,人民的道德水准也到了极其低下的地步。  “马克·亚韦尔”提醒他说有骚乱的危险。要么派出警察去制服反抗者,要么是增加喜剧去放松人们,减轻压力,只有两种选择。他在游戏本上记录道:喜剧家能够帮助他们拯救危险中的文明。他甚至还添上说:幽默和笑话不仅能在短时间内收到治疗的效果,而且能够完整地拯救文明。他后悔没有将来一日一笑中穿游泳衣的象的故事。  但电脑却明确地说:假若戏剧能提高消沉的人们的道德水准的话,同时,它们却让人们减少了对领导人的尊敬。越让人们开心,就越是在嘲笑当局权力。  马克西米里安还在记录。  电脑拟着本局小结,它另外还强调说,他必须养成围攻敌人堡垒的习惯。没有弩炮,没有装甲车,他在进攻中损失了很多兵力。  “我看你神色焦虑,”电脑说,“还是那个森林金字塔的事吗?”  像往常一样,马克西米里安对这部机器的才能感到惊异,它只要在自己内部组织一下就能够跟人谈话。  “不,这次让我头疼的是一个中学的骚乱。”他几乎不由自主地在回答。  “你想要我谈谈吗?”“马克·亚韦尔”的眼睛占满整个屏幕,问道,以示它的听力水平。  马克西米里安深沉地搔搔下巴。  “很有趣,因为我在现实中仅有的问题是‘进化’游戏中的问题:对城堡的围攻。”  马克西米里安诉说了他在学校的麻烦,电脑建议与他一块研究一下中世纪的攻垒史。在调制调解器的协助下,那部机器接通了历史百科全书的网络系统,向他发送出图像和文字。  令马克西米里安惊奇的是,进攻城堡所需的战略要比看武侠电影想像的要复杂得多。从罗马时代开始,每个将军就寻找着各种办法来进攻城墙或堡垒。这使他惊讶了,炮不仅仅只用来发弹。这种破坏力太有限了。不,弩炮更大的好处是用来使守城者的士气低落。攻城者向他们几桶几桶地发射呕吐物、屎尿。他们还利用生物武器,在水井中放上带疾病的动物死尸。  另外,攻域者还在城墙下挖出地道,用木头撑住,填满柴薪。到一定时刻,他们便点上火,地道塌了,同时也使城墙倒塌了。那时只要利用这种出其不意的结果冲锋就是了。  攻城者也使用热烫的弹头,给人一种“发射红弹”的感觉。它们虽然杀伤力不大,但不难想像,大家时刻都在恐惧着,担心从天上掉下来一颗烧着的弹头,落在自己头上。  马克西米里安目瞪口呆地注视着屏幕上的图像。有一千多种攻城技术,在我们时代,该轮到他去发明一种适合攻克混凝土四方形学校的办法了。  电话。省长想知道骚乱的情况。里纳尔局长告诉他说情况很好,游行者关在学校里,被警察包围着,一个人也进不去,也没有人能够出来。  省长赞扬了他几句。他只担心这个玩笑别开大了。首要的是不要让骚乱发展下去  里纳尔局长道出他打算施行一个进攻技术,把学校拿下来的企图。  “万万不可。”省长不高兴了,“你们不是想把这些小捣蛋变成殉道者吧?”  “但他们说要颠覆世界,要进行革命。区上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他们帕西欧娜利亚的演讲,弄得人心惶惶。而且,他们的音响没日没夜地妨碍大家睡觉……”  省长坚持他“任其腐烂”的理论,、  “假若能利用这种策略:‘顺其自然,任其腐烂’的话,一切都会不了了之。”  他认为,法国人所有的才华都凝结在这一格言中:“任其腐烂”。正是任葡萄汁腐烂,人们才得到最好的酒;正是任牛奶腐烂,人们才造出了干酪;甚至连面包也源自于面粉与酵母的混合所产生的真菌。  “任其腐烂吧,亲爱的里纳尔。这些顽童们不会有什么作为的。另外,所有的革命都会自行腐烂。时间是他们最大的敌人,它会使一切都发酵。”  省长强调说,每次里纳尔派手下去冲锋,都会把被围者搞得更加团结一致。别去管他们,他们就会最终内讧;就像关在盒子中的猫群一样。  “你知道,我亲爱的里纳尔,要群居很难,一个房里多于一个人,这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了。你很明白,哪有夫妻不吵架?那么想想,500个人怎样生活在一所封闭的学校里!为那些水龙头漏水、偷盗、电视频道和因不能忍受别人在旁吸烟的事情,他们应该已经在吵架了。要群体生活是很艰难的,相信我,那里很快就会成为地狱。”120、不能袖手之时  朱丽来到生物实验室,把所有的小药瓶打碎。她放掉那些做实验品的小白鼠、放掉青蛙,甚至连蚯蚓也放了。  一块玻璃碎片割破了她的前臂,她把渗出皮肤的血吸掉,然后又跑到教室里。历史老师曾在那儿激起了她去创造那能够改变世界的非暴力革命。  只有在这荒凉的教室里,朱丽才把《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中有关革命的段落浏览了一下。  历史中的一个句子使她心头一震:“没弄清过去的错误就仍会再犯。”  她翻着书页,寻找着所有用得着的经验,也该学一学别人是怎样成功,又是怎样不成功的,并把它借鉴到自己的革命中去。怎么能让这些以前的乌托邦者死得毫无价值呢?怎么能够不借鉴他们的失败或创举呢!  朱丽贪婪地读着那些有名的革命,同样也读那些不出名的。埃德蒙·威尔斯好像特意地去编过目录一样。成都革命、童子十字军……成熟点的:莱那尼的阿米石革命和帕克群岛的长耳革命。  革命,归根到底,是另一种方法——一种不在学位证上记录,但却能像毕业会考一样学到东西、而又有趣得多的方法。  她想做一下笔记。书的末尾有几页空白纸,头上写着:“在这里写上你自己的发现,”  埃德蒙·威尔斯把一切都想到了。他写出了一部真正能够互相交流的作品。你先阅读,然后由你自己来写。  现在她对这本书如此的敬畏,以至虽然允许她用钢笔直接写在百科全书上,但她却总也不敢:“朱丽·潘松题:怎样成功地实行一次革命 枫丹白露学校经验附录一。”  她记录上她所得到的经验和对未来的打算:  革命常规l:摇滚音乐会能够发出足够的能量,能够足够广泛地同化大众,引发典型的革命群众运动。  革命常规2:单单一个人不足以管理好一群人。所以,革命的首领不是一个人,而应该是至少有7至8个人,这样做是为了有时间去思考和休息。  革命常规3:可以把群众分成可移动的组来进行作战,每一组的首领都要有与其他首领快速联系的方式。  革命常规4:成功的革命必然会引起嫉妒者。要不惜一切代价地避免革命从创立音手中脱开。即使别人不明确知道什么是革命,也要让他们完全知道什么不是革命。我们的革命不是暴力的。我们的革命不是教条的。我们的革命不同于以前的任何一次革命。  她真的那么肯定吗?她删掉最后的这句话。假若能在以前的革命中找到一次合意的,她还是很愿意去与之类似的,但以前的革命有“合意”的吗?她从头开始重新读《相对与绝对知识百科全书》。她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勤奋的学生。她用心学习着其中的章节。她研究斯巴达克斯革命、巴黎公社、法国的1789革命,俄国的1917年革命,印度的西帕革命……  革命有一螋规律。在那些革命的开始,通常都只有崇高的感情。然后,总会有一个卑鄙狡猾的家伙冒出来,利用大局混乱来恢复大家的激情,建立自己的专政。那些乌托邦者则在斗争中被杀掉,成为做卑鄙小人温床的殉道者。  朱丽忖度在这个世界上,没什么道德可言,即使在革命中也一样。她又读了几个章节,心想:假如有一个上帝的话,它应该是全然不去管理人类的,给他们那么多主宰的自由,允许他们履行这么多的不公正!  现在,她自己的革命是个刚出生的小宝贝,必须防犯里里外外的篡权者。第一天,她已经疏离了那些投机分子,但她知道,其他的投机者随时都有出现的危险。在甘甜的奢侈之前应该显现出艰涩。推理推理再推理,她终于得出了艰难的结论:临时政府还不允许施行民主的安乐。显示强大是一种责任,哪怕是让同盟者逐渐学会自我管理,以后再逐渐放松缰绳也不晚。  佐埃溜进了历史教室,她拿来一件牛仔裤,一件羊毛套衫和一件蓝色衬衫。  “你不能再穿着你的蝴蝶裙到处乱跑了。”  她谢过佐埃,拿起衣物,关上这本不再离身的百科全书,朝宿舍的浴室跑去。在热腾腾的水中,她用一块硬硬的肥皂擦着,好像要把身上的旧皮擦去。121、故事里的地方  光彩照人。现在的朱丽·潘松洁净了。她穿着佐埃给她的衣服。蓝色牛仔裤,蓝色衬衫,她生平第一次没穿黑色。  她用手擦去盥洗室镜子上的水汽,同样,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漂亮。不管怎么说,还行。她有着黑色的美丽长发,灰色明亮的眼睛泛出微蓝,在靠色的衣服上被烘托得更蓝了。  她注视着镜中的自己,冒出一个想法:  她把《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打开,靠近镜子,便看到书中不仅章节上相对称,而且它还有完整的句子……唯有在镜子的反射下才易于阅读!第三部 镜子 122、百科全书:种植时节  不管做什么都不能弄错时节。前了则太早。后了则太迟。对蔬菜来说这种情况很分明。假若想种好菜园,就必须了解种植和收获的良机:  芦笋:3月种。5月收。  茄子:3月种(阳光要充足)。9月收。  甜菜:3月种。10月收,  胡萝卜:3月种。7月收。  黄瓜:4月种。9月收,  洋葱:5月种。9月收。  土豆:4月种。7月收。  西红柿:5月种。9月收。  ——埃德蒙·威尔斯  《相对且绝对知识百科全书》第Ⅲ卷123、随它去吧  “手指革命”向前滑行,像蛇一样进入树林。它们绕过几棵野芦苇。103号公主是这一群混杂蚂蚁的首领。天气变冷了,蚂蚁们爬上一棵大松树,躲在一块树皮的窟窿中,这可能是一个被遗弃的松鼠巢。  在这个庇护所中,103号公主还在讲述着“手指”。她的故事越来越惊心动魄。10号用记忆菲尔蒙完整地撰写着当天的主题:  “手指”的外貌:  手指其实只不过是他们手的末端。  他们并不像我们一样,在6条腿末尾都有两个爪子,而是在每个末端都有5个触手。  每一个手指都由三段关节连接着,使它能够做各种各样的形状,跟其它的一块玩耍。  两个手指合在一块,它们便可以夹东西。  5个手指握在一块,它们便可以形成锤子。  把手指收拢成盆状,它们便形成一个可以容纳液体的水库。  只要伸出一根手指,它们便可有一个末端是圆形的马刺,可以粉碎我们当中的任何一个。  伸直并绷紧他们的手指,他们使有了一把刀。  手指是一种不可思议的工具。  他们用手指做许多非凡的事情,像系绳子啦或是切叶子。  另外,手指以扁平的爪子结束,使他们能够搔痒或更确切地切东西。  但跟手指一样值得去赞美的是他们叫做“脚”的东西。  它们使“手指”能够在后面的两条腿上摆出垂直姿势,且不至于摔倒。他们的脚能够一直计算出最平衡的姿势。  在两条腿上摆出垂直姿势!  在场的所有蚂蚁都试图想像怎样才能够用两条腿走路。当然,它们已经看到过松鼠或蜥蜴支撑在墙壁用它们的后腿坐下而不倒。但那个东西却是除非用两条腿,否则就不走路……  5号试着像“手指”那样用后面的两条腿走路。  它用中间的两条腿支撑在墙壁上,用前面的腿保持平衡,终于基本垂直地保持了差不多两秒钟。  所有的乌合之虫都注视着这一幕。  “在高处,我看得更远一点,看到了更多的东西。”它说。  这个信息使103号很久以来就一直在斟酌着“手指”的异国思维。有一阵子她曾想他们的身高是原因所在,但那些树木们也很高大,可是它们却没有电视和汽车。手的外形让他们能够制造复杂的东西,是他们文明的根源,但那些松鼠同样也有满是手指的手,而它们却什么有趣的东西也没制造出来。  可能“手指”奇怪的思维方式来自这种用两条后腿来保持平衡的举止。这样呆着,他们可以看得更远。接着,一切都适应了:他们的眼睛、他们的大脑、他们管理领土的方式直至他们的志向。其实,据它所知,“手指”是唯一永远用两条后腿走路的动物。甚至连蜥蜴保持这种姿势也不会超过几秒钟时间。  突然,103号公主也想用自己的两条后腿耸立起来。太难了,它的踝关节在压力之下蜷曲、变白起来。它克服疼痛,试着走了两步。它的腿痛得厉害,扭弯曲了,103号失去平衡,向前倒下了。它用4只臂挣扎着想稳一下,但没用。它筋疲力尽地倒下。所能做的只是用前臂缓和一下撞击。  它发誓再也不这样干了。  5号则倚着树干,直立了稍久一点。  “用两条腿,难以置信。”在倒下之前它说了一句。124、沸腾  “一切都摇摆不定!”  他们都表赞同。现在应该撑住革命:确定纪律、目标和组织。  姬雄建议把学校的所有制定出一份完整的财产清单,有多少床单、多少被褥、多少储备,一切都很重要。  他们先从自己算起。521人占领学校,而宿舍是按200学生设计的。朱丽建议清点一下草坪中央的帐篷,连同床单、扫帚一块清点。幸好,这两种物品在学校里还是很充足的。每个人都拿了被单和扫帚,着手组织自己的帐蓬。莱奥波德教它们如何制作圆锥型帐蓬,其优点是人在里面能有一个高高的蓬顶,只要用一根扫帚柄就能解决通风问题。他还解释了为什么建造圆形屋比较有意思。  “地球是圆的。在我们的住宅选择上,我们也要与之相对应。”  每个人都缝、贴、系起来,找到了一种他们所不知道的手巧技能,和在这个“按钮”世界中从来没有机会完成的细腻姿势。  那些年轻人想跟无论哪一次野营一样,把帐篷排成直线,莱奥波德建议把它们摆成同心圆。整体形成一个螺线形,中心是火堆、带旗的旗杆和泡沫塑料的蚂蚁图腾。  “这样,我们的村庄就有了中心。要安置起来就再简单不过了。火就像我们太阳系中的太阳一样。”  大家都钟意这种想法,于是每个人都按照莱奥波德所提倡的方式建造自己的圆锥形帐篷。到处,人们折断、连接上扫帚。人们用餐叉作小木桩。莱奥波德教了绷紧篷布的打结技术。幸好,学校的中央草坪足够宽敞,怕冷的人靠近火,其他人则情愿到四周去。  大家又在学校的右侧用教授的办公桌搭成一个平台,用做演讲,当然也用来搞演唱会。  等一切都就绪后,大家的兴趣便又回到音乐上来了。那儿有很多水平很高的爱好者,在不同的乐器上都有所长。他们轮流上台演奏。  合气道俱乐部的女孩临时组织了秩序服务组,协助革命的正常运怍。对治安警察的胜利使她们更美丽了。她们富有艺术性地撕开的“蚂蚁革命”T恤,她们散开的头发,冷酷凶狠的神色,搏斗的才能,使她们越来越像女骑士了。  保尔负责估量食堂的储备,以保证守城者不会受饥饿之苦。学校有无数的冷冻机,堆积着几吨各式各样的食物。保尔懂得他们在一起吃第一次真正“官方”晚餐的重要性,制定了一个别出心裁的菜单:西红柿-奶酪-罗勒-橄榄油做冷盘(应有尽有),扇贝串和鱼肉串下番红花米饭作主盘(这种东西可大锅大锅地供应儿个星期),还有水果沙拉、巧克力苹果酱拼土司做餐后点心。  “太棒了!”朱丽赞叹道,“我们将要进行第一次美食革命。”  “这只不过是因为以前人们还没发明出冷冻机。”保尔谦逊地逃避说。  保尔建汉用蜂蜜酒——奥林匹斯山众神和蚂蚁的饮料做鸡尾酒。它的调法是:把水、蜂蜜、酵母拌在一块。他做出了第一瓶酒,虽然太新了(20分钟对于好葡萄酒来讲可以说是太短了),却很美味。  “干杯!”  佐埃说碰杯喝酒的习惯可追溯到中世纪的一个传统。干杯中,每个人都可以得到其他人的酒滴,这样证明他没带毒药。碰得越强,酒溢出的机会就越大,他就越被认为值得信任。  晚餐在咖啡馆里供应。一所学校,对革命来说真是太实在了:有电、有电话、有厨房、有吃饭桌、有睡觉的宿舍、有做帐篷的呢绒,有临时修理的必要工具。他们在野营中从来没有在露天下完成过这么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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