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还说起了蒋正楠和叶英章两人比游泳的事情。关于上次游泳比赛的结果,其实许连臻道现在也觉得有些诧异的,怎么回事蒋正楠赢叶英章呢。要知道,想叶英章那种警察学校出来的,运动方面哪个不是十项全能啊。就算技术有高低,但体能是摆在那里的。蒋正楠听了之后,倒来了兴致,放下手里的牌,朝英章含笑提议道:“英章,要不我们再比过?”叶英章还未作答,蒋正璇已经站了起来,扬着下巴道:“比就比,叶大哥对不对?”叶英章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蒋正楠拉着许连臻站起身:“走,择日不如撞日。”蒋正璇拖着叶英章的手,给他加油道:“叶大哥,这次一定是你赢。”蒋正楠好气又无奈地瞧了自己的妹子一眼,摇头叹息兼苦笑:“唉,怪不得古人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啊你,有点出息行不行!你这都还没嫁呢!”两人换了衣服后,就在室外泳池正式开场了,你追我赶的,泳池内一片水花飞溅。蒋正璇对许连臻说道:“其实我哥很小的时候就练过游泳,那时候他的启蒙教练就说他是个好苗子,说什么好好培养,以后一定可以拿冠军之类的。我哥也喜欢游泳的,可是我爷爷舍不得,说当运动员太苦,蒋家到这一代就剩这么一根独苗了……如果那个时候坚持练下去,说不定还真可以拿个冠军什么的……”两人的实力不相伯仲,但最后还是蒋正楠略胜了半只手臂。蒋正璇将手里的浴巾递给了叶英章,鼓励道:“叶大哥,比上次有进步哦。下次你就肯定赢了。”蒋正楠闻言,含笑着瞧着自己“吃里扒外”的妹子,也只剩下摇头叹息的份了。一转头,却见许连臻的视线定定地落在叶英章身上,似痴了一般。蒋正楠神色一滞,一团无名的火气冒了上来,上前一把抓住许连臻的手腕:“来,陪我去洗澡。”叶英章和蒋正璇就站在边上,他竟说得这般直白露骨。许连臻一张俏脸“唰”的一下滚烫了起来,顿时觉得说不出的羞恼尴尬。蒋正楠嘴角勾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抬头朝叶英章道:“你们随意,我先去洗个澡。”蒋正楠脸色阴沉地拉着许连臻的手而去,在泳池边留下了叶英章和蒋正璇。一直到楼梯上,许连臻才察觉到她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意。蒋正楠依旧牢牢地拽着她,毫不怜惜地拉着她往前走。许连臻试图抽出手臂,可才一动,却见他转头,目光狠戾地望了她一眼。这个人有点不对劲。一进卧室,蒋正楠便“啪”一声用脚踹上了房门。她被他拉至身前,抵在了门上。他压了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盘旋在心头的话语不知道怎么就脱口而出了:“你就没见过男人吗,这么盯着叶英章瞧……”她不过看了几眼叶英章手臂上的疤痕而已……那个疤痕是她所有过去的终结证明……仿佛一切发生过,然后一切又都消失不见了。许连臻茫然不解地望着他阴霾的表情,不明白他的脸色变得如此之快,明明方才还心情不错的……她的眸子清澈,眼波如水,一片无辜的模样。蒋正楠愈发觉得心里头那种失控地焦躁和愤恨有越烧越旺的趋势,像是有团火在胸膛里乱窜,只想寻找一个出口。视线一低,便瞧见她纤细的锁骨,白皙而脆弱。蒋正楠喉咙一紧,轻轻覆盖了上去。许连臻身子一僵,本能地侧了侧脸,蒋正楠的唇落在了她的脖子处。他也不知怎么的一直维持这个姿势,温温热热的呼吸,撩拨着她,好受又难受。他到底是怎么了?可她还没有仔细想,蒋正楠的吻已经劈头盖脸地落了下来,双手在扯她的衣物……似痛苦又似酸慰,那种灭顶的感觉又要来了……她捏住了他的手臂,绷紧了身子,似猫一般发出诱人的哀求:“不……不要了……”蒋正楠吻住了她的唇,愈发蛮狠用力。许连臻只觉得眼前酸雾弥漫,她抓着他的手,用尽全部气力深深地咬了下去。他的动作略顿,但很快却更放肆地进出她的体内。唇齿间弥漫着血味的腥甜……她将全身的力气都用到那一点上去,更狠更狠地咬下去,似要咬下他的一块肉下来……她越咬,他的兴致好似越高。他向来都很会折磨人,今天尤盛。反反复复地总不肯停止。许连臻醒来的时候,房内黑乎乎一片,打开了灯,看了看手表显示的时间,不禁一愣,竟是晚上了。床旁无人,房内极静。许连臻只觉得身子倦怠,只想这么懒懒地一动不动。可是肚子在抗议……她极缓慢地下了床,赤足踩在了地板上,进了更衣室。随手取了一条白裙换上,这才准备下楼。也不知怎么地转头就瞧见了一整面的更衣柜里头,她的衣服被整齐地收在一边,竟将他原来的位置占据了一半。许连臻心里发怔,涌起了一阵幽微的异样。在楼梯处,隐隐听见楼下传来蒋正璇的声音。她和叶英章还没走。徐连着不由得止住了脚步,转身想回屋。她与他在楼上待了那么久,而她后来睡了这般久,叶英章他们又不是傻子,怎么会不知道其中发生的事情呢?一想到这里,许连臻顿时耳朵发烫,连眼神也不知道放哪里了。于是,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吃了点水果,继续再睡。也不知道是累极还是方才根本没有睡醒的缘故,竟然一夜无梦的好眠,到清晨的时候忽然就醒了。心里有些模糊的异样,许连臻也没有多想,懒洋洋地伸手。可不知怎么的就碰触到了一物,她蓦地睁眼,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来。蒋正楠的脸靠的极近,热热的呼吸,缓慢悠长地喷在她脖子处。彼此间的距离这么近,她可以听见他心脏跳动的声音,一下又一下,有规律极了,倒也像一种韵律。平日里刚毅冷淡的脸,此刻线条弧度柔和温软,嘴角微翘,瞧来竟有种淡淡地孩子气。许连臻就这般怔怔地瞧见,第一次发现他的鼻子极高,线条分明,真的如同雕刻而成的一般。她猛地移开目光,轻轻地移动身子。可视线一转,便瞧见自己这边的床头柜上有一蛊炖品。她缓缓地伸出手指,瓷蛊冰冷,可是她心底却似滑过春光般的暖流。chapter09 转身的凝望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的奢望过一件事情,可是老天爷居然听到了她的乞求声。蒋正璇这晚在给许连臻发微信,本想约去逛街的,聊着聊着就想到了其他的活动,兴致勃勃地提议道:“连臻,我们这个星期去骑马吧。这几天天气凉爽了,正是骑马的好时候。星期五下午你没课,我们两个可以好好玩,怎么样?”许连臻倒是从未骑过马,她虽然经历许多,但终归有几分少女心性,也不禁被蒋正璇说得动心:“好。可是……可是我不会骑。”蒋正璇在那头“耶”可一声,兴奋地道:“不会骑没关系,骑师会教的。再不行,就拉我大哥去,我跟你说哦,我大哥骑术很棒的哦。来,你把电话给我哥。”许连臻把电话递给了蒋正楠,只听蒋正楠回了一条过去:“星期五我没空,星期四就要出差,去七岛。你们好好玩。”又听蒋正楠发了一条:“要不要去聂家那个私人马场,我给聂重之打个电话。”蒋正璇在那头极快地否决了:“聂哥那里啊,太远了,来回都要六七个小时,还是算了……我和连臻去近郊那个就好。”蒋正楠“嗯”了一声。蒋正璇又发了过来问他去几天,蒋正楠道:“估计要两个星期吧……嗯……就这样。”挂了电话,蒋正楠从沙发上起身去浴室,临进浴室的时候,也没有转身,忽道:“我明天要出差,两个星期后回来。”说罢,便“啪”一声关了门。许连臻怔怔地瞧着床头的手机,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这样算不算跟她交代行踪。这是以往没有过的事情。第二天,她如常的下课,与老师道别后便与小白在草坪上玩耍。别墅的阿姨过来:“许小姐,有家店给你送衣服过来……”许连臻微愣:“送衣服?”弄错了吧,她这个星期没有跟蒋正璇逛街啊。许连臻起身来到大厅。有一位美丽的女店员正等候着,见她到来,热情客气地微笑:“许小姐,这是蒋先生跟我们定制的衣服,请签收?”“许小姐,要不要试试衣服?如果不合适的话,我们可以为您调换。”是两套女式骑士服。一套是黑色修身西服的款式,一套是休闲的针织款,连相应的马靴和手套都配备了。许连臻瞧了瞧大小,便道:“不用试了,谢谢你。”“另外这是我们最新款的衣服目录表,蒋先生说,请许小姐挑一些自己喜欢的。”许连臻望了一眼封面上姿态万千的模特儿,淡淡地道:“放这里吧,谢谢了。”那店员见她神色淡然,便客气地告辞了:“那许小姐慢慢看,有喜欢的就打我这个名片上的电话,我叫SARA。”抱了衣服会房间,在更衣室里一换上,从头到脚都十分的合适,甚至连马靴的尺码也是刚刚好。西服款的英气逼人,休闲款也有另一种味道。许连臻穿了一身的骑士服,怔怔地瞧着镜子里头那样熟悉又陌生的自己,久久恍然……那份衣服目录表就孤零零搁在镜子旁的沙发上。忽然记起叶英章曾经说过的那句话:“你知道蒋正楠有多少女人?”想来这样的事情,他也不是第一次做。许连臻转身换下了衣服。星期五的中午,蒋正璇便早早过来接她去了马场。马场在郊区,一片清新自然的空气。蒋正璇骑术不错,上马跑了几圈。许连臻站在一旁。看她英姿飒爽的模样,唯有羡慕的份。她在骑师的帮助下上了一匹相对温顺的小马,由骑师牵着逛了一大圈。虽然不能像蒋正璇那样策马奔腾,但也已经觉得心满意足了。小的时候,在课本上读到“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时候,就想着以后一定要去草原骑马,见识见识“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景致。后来大一点了,看父亲书柜里头的《天龙八部》,里头的阿朱和萧峰相约塞外牧牛羊,最后居然是萧峰失手错杀阿朱,塞外放牧总成了空许约的那段,她趴在书桌上哭得不能自已。如今虽然牵着走了一段,倒也似乎完成了小时候的一桩心愿了。“许小姐,你试着抓着缰绳,用腿夹着马肚子走几步怎么样?”许连臻点了点头。大约是马儿温顺的缘故,许连臻也不怕,便照着做了。那位教她的骑师姓张,见状,不由得连连夸她:“许小姐,你很聪明,一点即通。你只要多来几次啊,我保管你会跟那位小姐一样跑马了。”蒋正璇正好跑了数圈回来,笑道:“呵呵,连臻,我哥的骑术那才叫棒呢,只可惜他不在。下次啊,罚他带你去聂大哥家的马场玩。”许连臻只笑不语。蒋正璇跟她并排着又走了两大圈,大约是觉着累了,便道:“连臻,累不累,我们去休息一下吧。”好在是深秋了,阳光不强,清风爽面的,否则着半天下来,不热死也给晒死了。两人去了贵宾休息室。许连臻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瞧见了一个背影正从转角处拐弯,她轻蹙眉头,这个胖胖矮矮的身形倒极像吴明。但那人影瞬间不见了,她想再看看仔细也不成。许连臻很多时候都会想,如果没有叶英章,没有蒋正楠,她跟蒋正璇就跟普通人一般相遇的话,彼此或许可以成为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如今……许连臻对蒋正璇伸出的友谊之手,是没有办法去握住的。她清楚地明白,只要此事一结束,她和蒋正璇这辈子都永不会再见。这件事情一了,从此以后,她和他们这辈子都不复再见。在贵宾室休息了半天,又去骑了几圈马,两人玩得开心,便与张骑师约定了下个星期五下午的时间。许连臻回到家,人松懈下来,才知道骑马的厉害。洗了澡,窝在床上,只觉得全身骨头都已经散开了。小白趴在边上,用爪子不断挠她,“呜呜呜”的抗议,许连臻只好哄它:“小白乖,明天再陪你玩……”阿姨请她下去吃饭的时候,她连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了,懒懒地说了句:“我不吃了。”大约太累的缘故,后来迷迷糊糊地就睡着了。睡梦中,隐约听见有一条微信提示,反正这世界上会发她微信的只有蒋正璇一个人,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她又困又累,就跟两万五千里长征回来似的,只略略翻了个身,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又再度沉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她惺眼朦胧地起来,小白趴在她的枕旁,“呼呼”地直喘气。意识一点点地回笼,身体还是酸疼无比,好像……许连臻猛然脸红了起来,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想起蒋正楠呢。她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视线慌乱地落在了床头柜的手机上,想起好像收到过一条微信,便滑开屏幕。她蓦地一愣,居然是蒋正楠发给她的微信,是文字短信:“和璇璇骑马回来没有?”许连臻翻来覆去地看那条微信,因为不能相信,所以还特地点开了他的头像。头像倒也看不出来,只是一个精致的咖啡杯的图片。最后想着,估计是他发错了吧。可想想也不对,知道她和蒋正璇去骑马的也就只有他,而且显示的也明明是他啊。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一点了,这么晚了,许连臻踌躇再三,最后回了一个笑脸过去。没想到那边居然很快就回了一个语音过来:“还没睡?”许连臻“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说什么,片刻,才又说了:“刚睡着了……”又顿了半天,也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便给他发了过去。蒋正楠又很快发了一条过来:“是不是骑马累了?”从来没有微信过,他的声音低沉中带有沙沙的磁性,在静谧的深夜,许连臻只觉得耳朵都在微栗。许连臻又轻“嗯”了一声,道:“璇璇说下个星期五再去。”蒋正楠回了一条过来:“我第一次骑马的时候才七岁,那个时候看到马觉得兴奋死了,在马背上怎么不肯下来,后来被我姥爷一把给揪了下来……”许连臻忍不住傻傻地微笑。自己还犹自未觉,等察觉的时候,不禁发愣了起来。幸好他不在。好一会儿,她回了神,抬眼望着小白,他若是在小白多半是被关在自己的小房子里的。望着手机许久,也不知道为什么,一颗心像是上了链条般,无端端地发紧。隔了半晌,蒋正楠又发了一条过来:“是不是又睡着了?”许连臻听了语音后,怔了片刻,然后再重听一遍,又怔了很久很久,但却再也没有回过去,那头也再没有发过来。很多事情开始了,习惯了也就成了常态。如同蒋正楠跟她发微信一样,第二天以后的每天晚上,他都会在差不多的时间,发一条微信给她:“睡了吗?”而许连臻则是会用格式化的回答他:“要睡了。”然后蒋正楠会跟她说:“晚安。”她也会发“晚安”给他。一个星期的时间,每晚如此。过了两日便到了星期五,许连臻和蒋正璇相约再次去马场骑马。如同秋日的每一个午后,阳光灿烂,但热度却已经稀疏了。蒋正璇和许连臻在张骑师的带领下,边骑边聊天,不知不觉走进了树林间的一条马道。在前面带路的张骑师望着不远处道:“那里有丛野花开得不错……”顺着那骑师的手指,她们两人果然看到了树根处有一丛野生的菊花,开得活泼烂漫,充满生机之光。蒋正璇眉眼弯弯地朝连臻道:“我们下来走一会儿,这里正好适合散步……”说罢,脚尖轻盈地翻身下马。那骑师则过来搀扶着许连臻。蒋正璇摘了一朵,将帽子摘了,簪在发边,娇笑道:“连臻,来,帮我照一张……”许连臻取出手机,正在寻找蒋正璇的最佳姿势,最美笑容,准备抓拍……蓦地觉得异样,镜头里的蒋正璇身后出现了一个人……而下一秒,许连臻只觉得有只手捂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有股刺鼻的味道漫天盖地地席来……她陷入昏迷之前,听见的是蒋正璇的一声尖叫……有冰凉刺骨的东西扑在了脸上,许连臻醒来的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吴明放大的脸。许连臻晕晕乎乎地眨了眨眼,以为是在做梦。可意识渐渐地清醒了过来,脖子又僵硬又疼痛,就如同落枕了一般。她想发出尖叫……却被吴明一把捂住了嘴巴。吴明将一团破布强塞进了许连臻的嘴里后,又重重地甩了许连臻一个巴掌,恶狠狠地威胁道:“死娘们,让你叫!你再叫!”许连臻惊恐地望着他,脸上又痛又热。她有种直觉,这次落到这个人手里,怕是劫数难逃了。许连臻缓缓环顾四周,这里似乎是个未完成的建筑场所,四周空旷清冷,昏暗裸露的灯光下,只见蒋正璇和自己一样被绑在混凝土承重柱子上……不过还好,蒋正璇还没有清醒过来。没有醒,至少还不用面对这些。吴明一点点地凑近,长期使用烟酒而形成的异味,浓且重地喷在许连臻脸上。许连臻本来就对吴明厌恶得很,此刻他这般靠近,肥大的身体几乎已经贴在自己身上了,许连臻恶心得只想呕吐……吴明勃然大怒,抬起左手,又给了许连臻一个巴掌:“臭娘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还不是趴在床上任蒋正楠干的婊子……”说着,淫笑连连地低头嗅着许连臻,从上向下蜿蜒,一边嗅一边还在发出啧啧啧的赞叹声:“不错,不愧是蒋正楠玩的女人,身上可是又香又滑啊……来,今天我倒要看看你这臭娘们到底有什么手段,能让他为了你,封了我所有的路子……”许连臻愕然之极,但根本没有时间思考,便惊恐万分地看着吴明色迷迷地凑了过来,湿滑的唇舌如同毒蛇的芯子一般在她脸上冷冷地打滑碰触……许连臻拼命地闪避,可是她的双手双脚都被绑住,下巴被吴明紧掐着,怎么避也避不开。吴明大笑着,手往下探,拉着她的薄外套……许连臻拼命挣扎,她只觉得自己是猫爪下戏弄的老鼠,什么时候吃吞下肚,只看那只猫的高兴。只听“呲”一声,许连臻身上的外头已经被吴明撕开了……吴明兴奋地哈哈大笑……他正准备探手的时候,只听有人在外头敲门道:“老大,饭菜弄来了……”吴明在兴头上被打断,不由得大怒道:“他妈的,不是说少来打扰我!”外头的小喽啰“嘿嘿”地干笑了数声,道:“老大,已经很晚了,您辛苦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先来喝点酒,酒足饭饱后玩起来更带劲……嘿嘿……”吴明瞧了许连臻一眼,见她五花大绑的,动也动不了,更不用说逃了。遂觉得自己的手下说得也有几分道理,便淫笑着凑了过来,摸了一把许连臻的脸,只觉得温软如玉,滑不留手:“看你这次还怎么逃?早给你说过了,你早晚是我的。看我等下怎么玩死你。”许连臻又惊又惧,身子就像被浸在冰窟里,不停打战。瞧着吴明肥胖的身影渐渐远去。屋内一片空旷,只有一个小灯泡,光线昏暗,忽明忽暗。她转头,之间蒋正璇低垂着头,还在昏迷……屋外几个男子的喝酒调笑声不停传来……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许连臻知道自己的处境越来越危险,她从吴明一出去就不停挣扎着想从捆绑的绳子里挣出来,可是这根本就是徒劳无功的事情。手腕处火辣辣的疼,但是她却什么都无能为力……她惊惶无助地咬着自己的唇……因恐惧,因焦灼害怕,不知道怎么的她竟然可以听到秒钟嘀嗒嘀嗒的声音……很快的,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那群人大概快酒足饭饱了……许连臻贴着石柱,只觉得手脚如泥般酸软,使不出半分力……到底要怎么样才能逃出去呢?喝得醉然然的吴明脚步踉跄地推开门,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三个手下。许连臻瞧他们一步步地接近,只恨不得自己能在此刻死去。吴明的一个手下打了个酒嗝,瞧着依旧昏迷的蒋正璇,色迷迷地道:“老大,把另外这个女的赏给我们吧!”吴明朝着蒋正璇走去,一把揪着蒋正璇的头发把她的脸提了起来,醉眼朦胧地借着灯光打量了几眼:“这个长得也不懒……好吧,看在兄弟们都辛苦了一天的份上,大家一起乐乐……”许连臻摇头,发出“呜呜呜”的抗议声。吴明贼兮兮地直笑:“怎么了,臭娘们,想男人了啊?”许连臻只是“呜呜呜”地叫,吴明过来:“怎么,知道怕了啊,来,今晚好好伺候我,让我好好爽爽。说不定,我以后就让你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一边说一边扯出了塞在许连臻嘴里的破布。那边的几个男人已经将一勺子冷水泼在蒋正璇脸上,蒋正璇正在幽幽转醒……许连臻望着吴明,颤声道:“你们放开她……吴总……这不关她的事情……求求你……求求你放了她……”她本想说蒋正璇是“蒋正楠”的亲妹妹。许连臻其实到现在还是不知道蒋正楠是干什么的,什么来头。但她清楚地记得上次在餐厅门口遇到吴明的时候,吴明那恭敬有加、战战兢兢的模样。还有后来的宴会,众人时时簇拥着蒋正楠的场面。她就算再傻再笨,也知道蒋正楠在洛海市绝对不是一个小角色。但她转念一想,吴明明明是知道自己和蒋正楠关系的,还是将她绑来了。那么说明吴明穷途末路,一心想着报复了。如今再说蒋正楠三个字只怕会适得其反的。于是,别无他法,只好好言相求。蒋正璇茫然张开双眼,望着眼前的几个陌生人,又闭了闭眼,这才又张开,最后视线落在被绑着的许连臻身上:“连臻……我们怎么在这里……”但瞬间察觉出了四周的异状,挣扎着被绑的不能动弹的手臂:“怎么回事?”“你们是什么人?你们绑我们做什么?”那几人不怀好意地笑着,慢慢靠近。蒋正璇嗅出了危险的气息,急怒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许连臻唤着蒋正璇的名字想阻止她。可是蒋正璇已经脱口而出了:“我是蒋兆国的女儿,你们敢碰我!”空荡荡的房间里夹杂了许连臻的叫声,吴明和手下的嬉笑声,但众人还是一清二楚地听到了“蒋兆国的女儿”这几个字。有两个胆子小的已经后退了一步,愕然转头望着吴明,结结巴巴地道:“怎么办,老大,这个女人是蒋兆国的女儿,蒋正楠的妹妹……”吴明倒也明显一愣,狞笑僵在了脸上,停下了动作。实际上连许连臻也不禁愣住了,蒋兆国,不会是W省妇孺皆知的那个蒋兆国吧!可现在也没有时间细想这个,许连臻见吴明朝蒋正璇走去,一把握住蒋正璇的脸……许连臻急道:“你……你们放开她……放开她……”许连臻见这么多人,心里知道今日怕是在劫难逃了,她忽生绝望,扯开嗓子,嘶声大叫道:“来人哪,救命……救命啊……救命……”第三个救命还未喊出,就被吴明捂住了嘴巴。吴明将破布条塞入许连臻口中后,一扬手,重重地给了许连臻几个巴掌。许连臻被打得嘴角出血,头无力地歪向一边……吴明嘴巴上强硬,心里头倒还是有几分七上八下,酒醉的脑子骨碌碌地转了几转。吴明在道上混久了,知道蒋正楠女人多,而他的事情便是由姓许的这个女人引起的,所以想给她点颜色瞧瞧。想着蒋正楠这么多女人,少一个不见了,又没有迹象是自己动的手,他能拿自己怎么办!可是蒋兆国的女儿,蒋正楠的亲妹妹……就算是借吴明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最后道:“你们把那个女的给我解下来,把手和脚绑了,把嘴给我封牢了,带到另一间屋子里头去。记住了,不能碰。”那三个手下瞧了瞧许连臻,心痒难耐:“大哥?”吴明狞笑道:“放心,大哥不会吃独食的……等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吴明的手下嘿嘿淫笑着退了出去。吴明从兜里摸出了一把小刀子,在许连臻眼前悠悠晃动:“我现在有的是时间,我们慢慢玩……”许连臻眼睁睁看着他手上的刀子一点点地下滑,来到了自己胸前……许连臻拼命摇头……吴明手微动,小刀已经钩住了棉T恤,轻轻一用力,“嗤”一声,T恤已经被勾破了,露出了若隐若现的高耸……透了那一条缝隙,隐隐约约的雪白,诱人至极……吴明仰头“哈哈”大笑,一把扔下小刀,双手用力一撕……许连臻几近赤裸的上身显露在了吴明面前……许连臻止不住地瑟瑟发抖,闭着眼睛拼命摇头,但一切都只是徒劳,她所能发出的不过是“呜呜呜”的声音,破碎不全。突然间,外头传来了“砰砰砰”的几声类似枪声的声音。吴明猛然停住了动作,僵了僵,而后有反应了过来,大步朝门口跑去……门被人用脚踹开了,有几道身影窜了过来,吴明见来人,吓得身体都软了下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蒋……先……生……”蒋正楠转头吩咐道:“你们来料理他……”还未说完,就朝被绑着的人跑去。跑了几步,他已经远远瞧见许连臻的赤裸,一边跑一边忙脱了衣服,朝叶英章和聂重之喝道:“你们快去救璇璇……”叶英章没有说话,他见蒋正楠一把用风衣盖住了许连臻,拔了她嘴里的布条……叶英章从来没见过蒋正楠脸上出现过这种焦急的表情……可他来不及多想,赶忙随着聂重之快步奔跑而出。蒋正楠抱着软绵绵的许连臻,急道:“你怎么样?你怎么样?”许连臻瞳孔放大,眼神涣散,像是在静待死亡。任他摇晃嘶喊,只是直愣愣地望着,目光却无一点焦点。半晌,才认出了他,水光浮动的眼里透出了几丝喜悦宽慰和不可置信。渐渐地,她眼睛里的泪水却一点一点地凝聚,缓缓溢出,悬在睫毛处,晶亮如钻。蒋正楠心头一抽,只见那滴眼泪缓缓地坠了下来,沿着眼角而下,无声无息地洇到散乱的头发里。蒋正楠从未见过这般楚楚可怜的许连臻,目光呆滞,神情惶恐闪躲,眼里满满的害怕。泪流满面的脸上高高肿起,指痕红印清晰可见,嘴角血迹斑驳蜿蜒……蒋正楠忽觉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击中了他的心脏,让他有一种想杀人泄愤的冲动。另外一间房里,先进房的聂重之三下两下解决了两人,趁另外一人正与叶英章纠缠。聂重之赶忙扶着蒋正璇起来,取出了她嘴里的破布:“璇璇……璇璇……你没事吧?”蒋正璇不可置信地望着他:“聂大哥……”聂重之来不及细问,叶英章已经撂倒了那人,三步并作两步地跑来过来。蒋正璇一把扑在了叶英章怀里,“哇”一声大哭了起来:“叶大哥,叶大哥,我好怕……我好怕啊!”方才那种无助绝望的感觉涌了上来,蒋正璇靠在叶英章浑厚的胸膛放声大哭了出来。蒋正楠听见自己妹妹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声,忙抱着许连臻过去,急道:“璇璇,你没事吧?快告诉大哥……”蒋正璇“呜呜呜”地抬头,摇头道:“大哥……我没事……我只是怕……大哥,还好你们赶来了……不然……呜呜呜”叶英章望着许连臻衣衫不整,伤痕累累的模样,心疼不已,脱口而出:“连臻,你怎么样?”蒋正楠脸色明显一僵,许连臻躲避叶英章的目光,低声道:“我没事。”蒋正璇只在一旁不停抽泣:“哥,叶大哥,还好有连臻……不然我……我……”聂重之在边上提议道:“蒋,我看我们还是先送她们去医院……”蒋正楠点了点头,抱着许连臻向外走。上车之前,经过被绑着的吴明几个人的时候,蒋正楠冷冷地扫了一眼,木无表情地吩咐他和聂重之带来的人马:“你们给我好好招呼招呼……”聂重之仿若什么也没听到。叶英章朝他看了一眼,欲言又止。蒋正楠阴暗严森的俊脸上,此刻正紧绷着,每根线条都散发着强烈地肃杀怒气。蒋正楠似了然一般,与叶英章对视:“英章,这个世界黑并非全然的黑,白也并非全然的白,对不对?”叶英章不语了,望了一眼蒋正楠怀里的许连臻,然后转头上车。一路上蒋正楠都将许连臻紧紧地抱在怀里。而她也没有一点点地挣扎,便如一只受伤的小猫软软地伏在他怀里,默默流眼泪。片刻前那惊魂恐惧犹在眼前,此刻的光景,许连臻只觉得从未有过的安心放松,宛如置身天堂。车子开动后,蒋正楠将她的头枕在了他腿上,指尖轻轻地拂过她的脸。指尖她双眼轻合,眼帘不停颤抖,嘴唇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泪水蜿蜒。她的泪,湿而热,仿佛是看不见的针尖,悄无声息地扎进了他身体内,刺痛心脏。她什么都是无声无息地,现在连落泪也是,浑似一只被遗弃的小猫。蒋正楠不知道为何,说不出的烦躁难受,还有……心疼!蒋正楠喉头抽动,低声道:“不要哭。”手指滑过泪珠,默默地为她擦去。要知道这辈子除了璇璇,他还没有哄过别的女人。他的手轻轻掀开了包裹着她的衣服,许连臻轻轻挣扎,张开因惊恐而如同受惊小鹿一般黑白分明的湿漉双眸……蒋正楠的语声从未有过的温柔:“让我看看。”许连臻这才反应过来他要看什么,脸一红,低哑干涩地道:“我……我没事……”幸好他来了。她这辈子从来没有那么的奢望过一件事情,可是老天爷居然听到了她的乞求声。蒋正楠没有说话,只是将她抱在怀里。这般温柔地拥在怀里,他才能确定她是安全的。蒋正楠是在会议中被贺君打断的,当时正好与七岛项目合作的杜维安在开会。贺君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好是会议双方在激烈讨论的时候,当时蒋正楠是有点不悦的。但是贺君的话让他猛然起身,连椅子都差点摔倒。蒋正楠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过,朝杜维安伸出手,直截了当地道:“杜兄,实在是抱歉,我有点急事,不得不要赶回洛海。这会议我就让李副总帮我主持。请你务必见谅。”会议室里的众人见他的模样倒也还没怎么瞧得出来,只是方才起身的反应太大了,以至于蒋正楠这么一说,大家倒是觉得他真的有急事。杜维安探手与他相握:“好,那我们下次再碰头。”他与蒋正楠认识也久了,见他嘴角紧抿,面色阴沉不定的模样,知道此事估计还非同小可。果然,松开手的下一秒,蒋正楠已经步履匆匆而去。蒋正楠一出了会议室,目光凌厉地盯着贺君:“到底怎么回事?”贺君忙一边走一边一五一十地禀报:“中午的时候,蒋小姐接了许小姐去了马场,并跟司机约好了下午4点回去。可是司机等到4点半还没有等到人,便打了电话联系蒋小姐,但是电话处于关机状态。他又进马场找人,但是蒋小姐和许小姐都找不到……”蒋正楠双眸微眯,目光一闪:“你查的情况怎么样?”贺君道:“属下根据蒋小姐还有许小姐身上的定位器,确定两人目前还在一起,位置锁定在洛海城西面的方湖附近。”不等蒋正楠开口,贺君补了一句:“飞机已经安排好了。”说话间,两人已经乘电梯到达了楼下。蒋正楠拉开了等候着的车门坐了上去,取出手机拨了聂重之的号码。前头的贺君已经吩咐道:“最快速度到机场。”蒋正楠望着怀里不停轻颤的许连臻,视线落在了她脖子处的项链上,若不是这条项链里的卫星定位装置,他恐怕无法及时将她和璇璇救出来……这个念头方起,蒋正楠已觉得背后冷汗淋淋。许连臻也是到后来才知道,她的项链是由他专门定制的,与蒋正璇的项链一样,全球独一无二。蒋正璇缩在叶英章怀里,紧紧地搂着他,“呜呜呜”地直哭:“叶大哥,叶大哥,还好你和我哥哥来了……”叶英章当时却是在W省的三元市出差,一听到蒋正楠的电话,立刻驱车赶回洛海。叶英章见蒋正璇没什么大碍,不由得牵挂许连臻。脑中不断闪过许连臻高高肿起的脸和衣衫不整的模样,一边安慰蒋正璇,一边询问方才发生的事情。蒋正璇抽泣着将她所看到的的事情一一道来。但是后来她被带到了另外一间屋子,自然也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叶英章的心里焦急如焚,但也不能表露半分,只盼着车子快快到医院,他好早点见到许连臻,就算做不成情侣了,甚至做不成朋友,但是他对许连臻总有一份特殊的感情。想来,怕是这辈子也无法抹去的情感。他忆起方才蒋正楠的焦急之色,不加任何掩饰的表情,心里忽然觉得或许以往自己真的有看错的地方,他在某种程度上肯定是重视许连臻的。而许连臻躲在蒋正楠怀里的时候,那副放松安心的摸样也是骗不了人的。胡思乱想间,总算是到了医院了。他才打开门,已经看见蒋正楠抱着许连臻大踏步地跑进了医院。大约是已经跟相关人员打过了电话,是医院的冯院长亲自来相迎安排的。医院相关的吴姓女主任医生见状,便比平时谨慎仔细了许多,详详细细地给两人做了各种检查。所幸,到最后各项检查报告都出来了,除了许连臻的脸上和手脚捆绑处有破皮伤痕外,两人倒也没什么其他的伤。于是,医生便给许连臻脸上敷了点药。惊吓倒是两个人都受了不少。那吴医生一来谨慎起见,二来也怕担干系,便提议让两人住院观察观察。蒋正楠还未回答,蒋正璇已经从方才的惊吓中回神了过来,沙哑开口:“大哥,我不要住院,我不要再医院里……我要回家。”素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子说出这几句话,蒋正楠自是心疼不已。而许连臻则怔怔地坐着,任吴医生在敷药,眼神里亦都是惶然无助。蒋正楠便开口道:“那就不要住院了。”蒋正楠沉吟了一下,对蒋正璇道:“这几天你就不要回家了,在我那里住下。你这样子回去,妈肯定要被吓着了。既然这件事情已经了掉了,也就不要让爸妈知道,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省得他们担心。”出来的时候,聂重之正在医院的大门处等候着。斜靠在墙上,百无聊赖的玩着手上的打火机,见他们出来,便迎了上来。蒋正楠道:“聂,这次多谢你了。”聂重之只是一笑:“都是兄弟,客气什么。”见蒋正璇等人也无异样,便说了几句话告辞了。众人回到别墅的时候已经很晚了。蒋正楠搀扶着许连臻下车,朝正在给蒋正璇开门的叶英章道:“英章,你今天就不要回去了,这里有的是房间,你好好陪陪璇璇。从小到大,她还没有受过这么大的惊吓呢!”空气里静了几秒后,叶英章“嗯”的声音才响起来。蒋正楠勾起满意的微笑,低头朝许连臻道:“我来抱你回房间。”也不等她回答,一个打横抱起了她。许连臻差点惊呼出声,忘了他一眼。只见他嘴角的笑,他的气息温暖熟悉,她不由自己地放松了身体。蒋正楠低笑着嘱咐:“抱紧我的脖子。”许连臻的视线越过他宽厚的肩膀与叶英章对视了一秒,她平静地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缓缓地抬手,搂住了蒋正楠的脖子。蒋正楠转头叮嘱了一番:“璇璇,你洗个澡,好好睡一下。”说罢,径直回了自己的卧室。又亲自去浴室放了洗澡水,出来的时候准备抱许连臻进去。许连臻讪讪地退了一步,低声道:“我自己可以的。”蒋正楠也不恼,语声轻柔:“你好了叫我。”环顾熟悉的摆设,知道自己终于是安全了。水温很舒适,好似冬日里在阳光下烘烤,暖暖洋洋地叫人直想叹息。许连臻靠在大大的浴缸里,似睡非睡,不知道怎么的又想起吴明的脸,心里一惊,手脚发冰,蓦地睁开眼,大口地喘气。“怎么了?”是蒋正楠的声音,透着隐隐的慌急。许连臻往上一瞥,近在咫尺的真的是蒋正楠的脸。许连臻摇头:“没什么。”蒋正楠也没有再多问,径自在浴缸边坐了下来,取过了洗发乳。许连臻愣愣地瞧着他的动作,有一点明了又似很不明了。只见他修长的手一点点地探了过来,触碰到了她的发丝。他的手指修长有力,缓慢又温柔地滑过她每一根发丝,打磨出无数的泡泡。许连臻迷茫地发怔,这样的场景似乎很不对……两人这般的静默,湿润的空间里气氛暧昧旖旎……许连臻想起盘旋在心头的疑问:“吴明……他为什么会绑架我和璇璇?”蒋正楠的手指微顿,温软望进她的眼道:“都过去了,不要再去想了。你只要知道,这个人以后永远都没有能力再来伤害你了。”她圆圆的眼睛微张,迷茫纯真。他缓缓地低下头,轻柔地道:“你现在很安全。”许连臻怔忪了起来,渐觉眼角发酸,保护性一般的立刻闭了眼,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眼里的湿润。她第一次无比乖巧地任由他在头顶温柔摩挲,任他用水冲洗泡泡……许连臻睡着的时候也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黑发散在脑后,铺在枕头上,脸越发眉眼细致,小巧可人。她就这样侧卧着,静静地呼吸,活像用粉色玉石雕成的人,惹人怜爱。蒋正楠的手指心疼地触摸着她的脸,不禁想起初见她几乎赤裸的那一刹那,心头刺痛愤怒,犹如被老虎爪子狠狠挠过,直想把那个姓吴的给剁了。他从未知道,原来这一年多以来,她竟在不声不响中一点一滴渗透进了他心里。宛如中毒,他不知道自己中了多深,只知道在那最紧要的关头,他想到的不是璇璇,竟然是她。可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中了那种叫“许连臻”的毒的呢?蒋正楠总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身边自然不缺女人,就算是如今,也是如此。唯一能够想起来的是那次去度假,许连臻想法设法避开他的样子,便如同老鼠在躲着猫,让他不禁好气又好笑。她又不是非要她不可。只要他愿意,女人都可以绕洛海市几圈了。于是,当天晚上便回了七岛滋滋润润地享受了杜维安的全套招待。可是那次很奇怪,就算身旁美女万般殷勤地服侍,可他脑中总会不经意地闪过她的脸,甚至还不止一次郁闷万分地想到,她若是知道他不在那里,绝对会松口气。后来他也曾想过,留意她,慢慢地被她吸引,难道是因为从头到尾与她的一切都是他强迫得来的关系?她一直喜欢的是叶英章,无论是第一次还是后来发生的每一次,都是他强要来的。她不像别的女人对他的容貌、家世、身家数字感兴趣,她巴不得早点摆脱他。或许因为特别,所以让他觉得新奇、刺激、好玩,然后就渐渐地被吸引。多少有些关系吧。因为得不到,所以他越是想要得到,也或者说想要好好享受她所能带给他的所有愉悦。这大约便是一开头的时候他放纵自己与她玩下去的原因。可是谁想过呢,一点点地发展下去,到了如今。其实早在楚随风走错房间,睡在她床上的那一天,因为楚随风一句轻佻调笑,他当时一拳挥了过去,令聂重之等人万分诧异地愣在原地。事后,他瞧着自己隐隐作痛的手掌,也茫然万分。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在发什么疯。不过一个女人而已。那个时候他有想过要踩刹车的,可是后来还是忍不住。她总是在不经意间诱惑他,让他一点一点地沉醉。如今,如今怕是要踩也已经来不及了。吴明上次在门口轻薄她后,便被他找人摆了一道。可没想到却害得她后来崴了脚,他当时便有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疼。对吴明更是火冒三丈,暗地里让人封了他的财路。虽然做的隐秘,但多多少少有人知道,所以她和璇璇才有了这次的无妄之灾。若不是这次她出事,蒋正楠大约一辈子也不会去触碰在不在乎她这个事情。那个晚上,许连臻不知道,蒋正楠怔怔地瞧了她一个晚上。既然心疼她,舍不得,那就好好宠她呗,他蒋正楠又不是宠不起。一连几天,蒋正楠都没有去上班。叶英章大约也请了几天假,连臻星期六和星期日,一连在蒋家住了好几天。这日下午,北风呼啸,大雨滂沱。蒋正璇提议看电影,其他三人自然也没有反对。于是蒋正璇就拖了叶英章去选片子。许连臻虽然住了很久,倒是从来没有在视听房里看过电影,进来后发现大开眼界了,有很多的经典老片子。蒋正璇取了好几部片子,犹豫不决,问了叶英章又问了许连臻。其实也是白问,大家也都随她的意思,最后便选了部《泰坦尼克号》。当年这部电影放映的时候,许连臻还很小,但倒是记得那个时候明信片上、照片、墙画上铺天盖地都是两个人站在船头举着双手飞翔的经典镜头。那个时候流行录像,惠姨还租了录像带在家里放过,她懵懵懂懂地看了一遍。可是这么多年了,基本情节都已经忘光了。可这次重看,不知道是画面效果和视听效果好的缘故,还是其他,当潮水涌上,杰克和露丝被拦在铁栏后面的时候,许连臻心都提了起来,直想捂着双眼,不愿再看。有只手伸了过来,握住了她的。蒋正楠的声音在耳边低低热热地响了起来,大约是觉得她的模样好笑,调侃道:“怕什么?现在如果这两人死了的话,后面的一小半还怎么放下去?”许连臻不禁忘了他一眼,却只望见他的一双眸子在昏暗的光线里好似宝石般熠熠生辉。后来,那只握着她的手一直没有放开过。许连臻很久以后一直记得,当电影里的男主人公对女主人公说“你跳我也跳”的时候,有一个人,在那一刻与她十指交缠。叶英章在不经意地转头间却瞧见了十指紧扣地那双手。他怔怔地瞧了几眼,失落酸楚地移开目光。自己曾经也是这般地握过她的手,可是一松开,就再也回不去了。如今终于是知道了,很多东西一错手,就永永远远不会再回来了。许连臻醒来的时候,也已经极晚了,耳旁的呼吸均匀绵长。有只手将她牢牢地固定在他怀里,她不用转身也知道那个人是谁。冬日的漠漠时光,有这样一个人可以暂时相依相拥,许连臻有种难以说出口的心安,不再惴惴不安的惶恐,她再度缓缓闭眼,安稳地坠入梦乡。再度醒来时是被敲门声闹醒的,是蒋正璇的声音:“大哥,连臻,吃饭了。再不起来,不等你们了哦。”身旁的那个人也醒了,手沿着她光裸的肌肤轻轻地向上滑。许连臻倒吸了一口气,却听见他的低笑声。他压了上来,她不敢出声,只好轻咬住他的手臂。他极是耐心,温柔地逗弄,这般那般……她仿佛是一颗糖,在他身下酥软成汁……蒋正璇的声音似又响了几遍,可她无力地抓着被子,咬着枕头,在他的身下发出呜呜呜的声音,终是让他为所欲为了……他终于在她唇间吁出了满足的叹气,与她十指相扣。在昏昏沉沉中,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有了错觉。似乎时间变得格外绵长,呼吸变得那般飘渺,唇际厮磨,辗转吮吸,这一刻似乎十分稀有,从未有过的奢侈。或许只是一秒,也或许是过了许久许久,最后,他又亲吻了她的唇,然后起身去了浴室。她听见了浴室的门合住的那一声轻响。她身子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小了下来。蒋正楠穿了条浴袍,闲闲地走了出来,靠在窗边的沙发上。只要他在,偌大的空间就会莫名其妙的窒息起来。许连臻闭了眼,假装睡去。也许半个小时,也许一个小时,他居然还是没有离去。她身心俱疲,又觉得被褥松软香甜,后来便真的沉沉睡去。她居然睡得极好,醒来时已是红日西沉,暮色渐起。光线透过纱帘,浅浅幽幽地照进来。她微微睁眼又闭上,不由得恍惚了起来,好似回到很久前的时光,她还是父亲手心里捧着的宝。大学里头,下午没有课,她都早早回家,累了倦了,就赖在床上睡一个下午。偌大的别墅安静无声,父亲总不在,只有惠姨一人,见她晚饭时间还不下来,便会轻轻巧巧地上来敲门:“连臻,该吃饭了。厨房的阿姨已经做好饭了,再睡下去,当心饿出胃病来。”头在枕头上辗转,磨蹭许久后,她才会像只懒猫似的慵懒伸手,懒洋洋地回话:“嗯……惠姨,这就起来了……”那个时候的她总以为世界会一直如此静好。天塌下来也不怕,父亲总会替她挡着的。可是……可是才一恍惚……这恍惚其实并不长久,才不过四年光景而已。可是这个世界早已经天翻地覆了——惠姨自从父亲被扣押后,就再没有出现过……她不是没有恨过,只是……只是后来连恨的力气也没有了。连她一直深爱的叶英章,原来也只是对她“逢场作戏”而已,为的是将她父亲送入监狱。她那个时候,浑浑噩噩的,活死人一般,连怎么出庭,怎么被判入狱的都不知道。大约是哀莫大于心死吧。她甚至数度呆呆地望着监狱里白白的一堵墙壁,曾经不止一次地幻想一头撞上去会如何!惠姨只是父亲的一个情妇而已,在许家多年,对她亦不错,亦母亦姐的,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连夫妻都不过如此,何况是没有半点法律约束的惠姨呢!许连臻蹭着柔软的枕头,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又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就是懒懒地不肯起来。有个声音柔缓地在房间里低沉地响了起来,似风吹过湖面,荡起无数的涟漪:“是该起来了,都睡了一天了。”她蓦然转头,他居然还在窗前的沙发前。穿了件休闲款式的白衬衫,闲闲地将袖子挽起,因逆着阳光,整个人好似被包裹在无数的金黄光束里,懒洋洋的性感扑面而来,几乎让人窒息。他起身走近,她忽地发现他手臂上那个让人无法忽略的齿印。她抬头,迎上了子夜一般的双眸,宛如一池不见底的深潭。偌大的餐厅里,长长的餐桌上只有他们四人。才一入座,蒋正璇已经瞧见她哥手腕上头的深深的牙印,她贼兮兮地笑:“大哥,你是不是欺负人了?”只听“叮”一声极清晰的声响传来,身边的那个人将餐刀划在了骨瓷盘上。蒋正楠只微微抬头斜睨了许连臻一眼,姿态优雅地继续享用他的牛排。那弯月形的齿印,血痕嫣红,一看就知道是刚被咬了不久。叶英章怔了怔,垂下了眼。蒋正楠含笑着将头转了过来,手轻动,撩起了她垂在颈边的长发,声音极柔:“还疼吗?”她雪白如玉的脖子上赫然有着深浅不一的痕迹,好似紫红的烙印般,霸道地烙在白皙的肌肤上,叫人难以移开目光。这是他刻意留下的,证明她是他的所有物。蒋正楠满意至极,不知不觉居然怔了起来。他绝对是故意的。许连臻尴尬着红着脸,伸手捂住了脖子,窘迫至极,不敢看其他人的表情。可下一秒,她居然看见蒋正楠的头一点一点地凑了过来,她身子一颤,有一跃而起的冲动,但是她什么都没有做,也不能做,只是眼睁争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最后他湿软的唇落在了她的脖子上,轻轻触碰一下。蒋正璇“哎呀”一声,赫然道:“大哥,你们不该这样的吧,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转头望着叶英章,皱着鼻子,笑得连眼睛都眯了起来:“走,英章,我们端着盘子出去吃去。”她自然是说说而已。抬头见他哥还搂着许连臻不放,嚷嚷着道:“哥,不准你欺负连臻。”蒋正楠瞧了她身边的叶英章,眸子轻轻一眯,坏坏地笑道:“你怎么知道她不喜欢我的欺负呢?”话语里的暗示估计现在这个世道连小学生都听得懂。蒋正璇也不例外,到底年纪小,脸皮薄,瞬间都红了起来,用手推了一下叶英章疲:“英章,去,跟哥换个位置,否则这晚饭我是吃不下去了!”叶英章缓缓放下手里的刀叉,站了起来。蒋正楠斜了眼看了看叶英章,嘴角似笑非笑,手里却还搂着许连臻不放。两人像是对峙一般,最后还是蒋正璇站了起来,推着叶英章:“走,换位置去,否则这一顿我真的是吃不下了。”把叶英章推到了蒋正楠身边,然后拖起蒋正楠的一只手:“哥,你就行行好,放过我,跟我一起坐吧。”蒋正楠温柔地看了许连臻一眼,这才站了起来,走到桌子一侧,对着许连臻坐了下来。叶英章一顿饭几乎动也没有怎么动。连臻就坐在他边上,触手可及之处。只要他的手肘微微一伸,似乎就可以碰到她了。蒋正楠在对面,不时地抬头与她柔声说话,甚至还动手将她的盘子移了过去,替她将牛排切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蒋正璇大约是有些吃醋了,嘟着嘴道:“大哥,我是你妹妹耶!”蒋正楠头也未抬地道:“你要切牛排找你老公去,我只是你哥。”蒋正璇不再言语。此种情况,叶英章就算再笨再傻,也只得把蒋正璇的瓷盘取了过来,慢慢地动手切着。许连臻抬头,只见蒋正璇甜笑着凝视着叶英章,欢喜无限的样子,似乎世间除了叶英章再无旁人了。眸光一转,接到了蒋正楠灼灼的目光,她淡淡的垂下了眼帘,用叉子取过一块牛排,缓而慢地吃起来。牛排切得小小的,很容易入口。许久,她又叉了一块。忽听蒋正璇声音响起,仿佛发现新大陆一般地诧异万分:“大哥,你怎么现在吃这种全熟牛排了?”蒋正璇自然疑惑惊讶,要知道,她这个大哥对吃那是一个考究,对口感那是绝对的讲究,也不理大哥扫过来的那一记清冷目光,径直笑嘻嘻地对连臻道:“连臻,以前哦,某人说过的,吃那种全熟牛排还不如去啃骨头呢!”可他现在瓷盘里的牛排,居然是全熟的,已经带了些许的焦,完全不似他以往的鲜嫩多汁。许连臻的手在半空中僵住了。chapter10 炫目的幻想那样的笑,许连臻在那一瞬间似有了喝醉的感觉,晕眩昏沉……蒋正璇在蒋正楠那里待了一个星期便回家了。偌大的屋子又只剩下了许连臻,平日里头冷清惯了也就那样。可是蒋正璇住过一个星期之后,许连臻就觉得这种冷清有些难耐了。好在,学校的老师也恢复了正常上课,一个星期整整四天的教学。这天蒋正楠回来极早,见车库停了一辆外面的车子,便想到今天是教学日。当时贺君跟他说她想继续学业的时候,他还以为她只是无聊想玩玩而已。可谁曾想到,她竟然认真无比,连晚上的时间都用来学习。说一点也不诧异,那也是假的。知道她在书房上课,便在书房门口待了一会儿后才回房洗了澡。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下了楼,果然正好是她下课的时候。只听见一位男子的声音:“今天到这里。你自己动手画一幅设计图,风格不限,考试那天给我,这个占考试成绩的百分之四十。”只听许连臻“嗯”了一声,道:“万老师,考试见。”那老师含笑道:“考试见。”说罢又补了一句,“你若是有什么不清楚的,就打我电话。”许连臻打开书房门,想送万老师出门,才一抬头,便看见走廊里那个高大的身影。蒋正楠打量了那万老师几眼,年纪不大,戴了一副无框眼镜,斯斯文文的,便淡笑着伸出手:“万老师你好,我是蒋正楠。”那万老师万方圆自然久闻蒋正楠的名字,大约从未想过是这般英俊的一个男子,不禁一愣。微愣后赶忙伸出手握住:“蒋先生,你好。”蒋正楠一笑:“真是太麻烦你了,大老远的赶过来给她上课。”就算是微笑着,也是冷冷淡淡,隔着距离的那种客气矜持。万方圆忙道:“哪里,哪里,是我应该做的。”也不知怎么的,万方圆总觉得眼前的这位蒋先生看他的目光隐隐有种敌意。他不禁想起学校里几个同仁之间流传的话语,他教许连臻很久了,见她清清纯纯的,对人极有礼貌,一副家教很好的淑女模样,一直觉得是同事们会错意了。如今见蒋正楠瞧着她的眼光,分明是很不一样的,从自己这里轻轻扫过,最后灼灼地落在自己身边的许连臻身上。万方圆忙道:“蒋先生你忙,那我先回去了。”许连臻看着万方圆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蒋正楠,转身回书房整理书本。蒋正楠手闲闲地插在口袋里,懒懒地问道:“什么时候考试?”许连臻也不明白蒋正楠问她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道:“还有半个月,接下来都是复习时间。”蒋正楠“哦”了一声,再无下文。双手环抱在胸前,倚靠在书房的门上看她。半晌,才又道:“我们晚上出去吃饭。”这句话既不是询问的语气也不是命令的语气,很家常的语气,所以让人怎么听就怎么怪。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的声音传入耳中又低又缓,耳朵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的轻痒。许连臻的手一顿,才轻轻“嗯”了一声。蒋正楠自己开的车,在洛海的老城区的某条小路边停了车。下了车后,又带她七拐八拐去了一家私房菜馆。外头是老旧的20世纪80年代的房子,推门而进的时候,里头却是很舒服的简欧式装修风格。坐下后有人进来,微笑着问了句:“你朋友有什么忌口的吗?”蒋正楠将目光落在了许连臻身上,许连臻摇了摇头。那人打响了手指,说了句“BINGO.这个不错。”蒋正楠闻言后将视线转向了许连臻,见她似乎根本没有听见,便只笑了笑,开始泡自己手里的功夫茶。那人出去后,蒋正楠好像解释一般地说道:“来这里不用点菜。上什么随老板高兴。但是这里的菜,每个都好吃得可以让你将筷子吞下去。”果然,真的不用点菜,不过片刻,一个一个的菜便热气腾腾地上来了。虾子是最普通的白灼,配了精致玲珑的几个小罐子,分别是姜末、醋、酱油等物,无一不是小小巧巧的一份。蒋正楠取过她的小碟子,亲自动手替她加了醋和姜末。蒋正楠夹了几个给她:“这些个虾是正宗野生的,外头很难吃到。”入口之后,果然是鲜甜有Q劲。许连臻其实是喜欢吃虾子的,但总是嫌吃虾子剥壳麻烦。吃了两个后,便放了筷子。蒋正楠问道:“怎么不吃了?”许连臻嘴角一挽:“虾子是好,可是剥起壳来麻烦。”蒋正楠一听,有些忍俊不禁,轻声说了一句:“喜欢吃的东西很少有人嫌麻烦的,也就你不识货。”说话间,侍应生又端了一道热气腾腾的的鱼,正是许连臻喜欢的做法。蒋正楠伸出筷子,很自然地夹了一筷,放到了连臻的碗里。竟是一小块鱼脸肉。许连臻愣愣地瞧着那块小小的鱼肉,忽觉心脏微微战栗。没有人知道,他更不会知道,父亲从小便是将鱼脸肉夹给她吃的。父亲许牟坤在她小的时候曾经对她说过:“乖囡囡,鱼身上最好的便是鱼脸肉。因为你是爸爸最宝贝的宝贝,所以爸爸把鱼脸肉夹给你。来……乖乖地吃饭哦。”大约是忆起了父亲,许连臻只觉得眼眶酸涩。想不到这个世界上会有第二个人将鱼脸肉夹给她,而更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蒋正楠。她缓缓抬眼,蒋正楠正侧头凝望着她,嘴角笑意隐约:“怎么了,你不喜欢吃鱼吗?整条鱼身上也就这个部位的肉是最鲜最嫩的。”许连臻望着他嘴角的那一抹浅浅笑意,忽觉得心跳微微加快,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便低头将鱼肉送进了嘴里,只觉得鱼肉可口无比。蒋正楠微微一笑,取过了虾子,一个一个地剥好壳放在白碟上。很快的,便剥了一大碟子。用湿巾擦干净了手,便将碟子推到许连臻面前:“吃吧。”许连臻愣愣地瞧着碟子,无法反应。抬眼,只见蒋正楠望着她微笑,眼底深处俱是一片深深的笑意:“怎么了?”第二天下午的时候,蒋正楠又让贺君来接她。贺君把她放在时光咖啡店门口,只说了一句:“许小姐,蒋先生让你在里头等他。”许连臻略感诧异,这晨光不过是下午三点多,不正是上班时间吗?蒋正楠怎么会有时间呢?但她知道不该问的永远不要去多问,便点了点头,推门下车。这条老街上,两边都是历史悠久的梧桐。抬头,冬日的阳光正从树叶枝杈间一丝一丝地透下来,澄净透明。枯黄的梧桐叶打着圈圈,徐徐落下,铺散在整个路面。一脚踩上去,每一步都发出脆脆的声响。许连臻也不赶时间,就静静地站在斑驳的阳光下,抬头望着淡蓝的天空。许久之后,她转身推门进了咖啡小店。浓浓的咖啡味,还有现烤蛋糕的香甜味道扑面而来。这是她喜欢的气息。许连臻给自己点了份香草拿铁。她用指尖摩挲着杯沿。自己那么的喜欢咖啡,喜欢咖啡什么呢?为什么喜欢呢?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唯一只知道的是每次看到一捧一捧的热气从咖啡杯里如花香般的散发开来,心里便会有幸福、安稳之感,仿佛拥有全世界一般的满足。如今虽然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可是每当捧着咖啡,闻着咖啡特有的醇香,她还是会涌起浓浓的满足喜悦。记得从监狱出来后,第一次奢侈地去喝咖啡的时候,是在酒店做服务生拿到第一个月工资的第二天。她坐在咖啡小店一个无人的角落里。她清楚地记得那是个雨天,嗅着香气,许久才轻啜了一口,然后不知道怎么的,眼泪就“吧嗒吧嗒”掉了下来,她怕别人瞧见,索性就趴在桌上,无声抽泣。她一直记得那天她哭得昏天黑地,就算再怎么想掩饰,但咖啡店的服务生还是注意到了,后来在她去洗手间的时候,悄悄地重新帮她换了杯热气蒸腾的热咖啡。窗外,有一辆黑色的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蒋正楠站在马路的一端,远远地就瞧见玻璃窗里许连臻双手捧着咖啡杯的画面。这样一个慵懒的午后,阳光点点,他驻足了许久,这才穿过了马路。许连臻放下咖啡杯抬头的时候,正好瞧见了蒋正楠推门而进。驼色的风衣,腰带散散地垂着,越发衬托得他身段挺拔修长。他也没有四下张望,径直地朝她而来,脚步缓慢有力。蒋正楠在她对面入座,便有一个服务生过来。那服务生大约是兼职的大学生,眉目秀美,端了托盘,小心翼翼地将水杯和点单放到蒋正楠面前,又偷偷地看了看他的脸,霍地就脸红了起来。开口说话的时候连声音也变得低软甜嚅:“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蒋正楠的眼神只扫了一眼点单本,也没有打开,简洁有力地道:“蓝山,再来一份蓝莓乳酪。”很快的,蒋正楠的咖啡和蛋糕便端了上来。许连臻不经意抬眼,只见那漂亮的服务生微笑地望着自己对面的这个人,眼神明媚光鲜:“先生,请趁热喝,可以续杯。”蒋正楠简单地说了一声:“谢谢。”扫到许连臻望着他的目光,一直紧抿着的嘴角不由得上勾。将蛋糕轻轻地推到许连臻面前,自己则自顾自地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蓝莓蛋糕上有一层红色的果酱,点缀了绿色清新的薄荷叶和咖啡屑,极是诱人。许连臻望了许久,也没有动小勺子。蒋正楠不动声色道:“不喜欢吃吗?”只见对面的许连臻猛地抬头,与他的视线交织在了一起,下一瞬,那黑玉般的眸子已经反射性地移开视线。许连臻捏着银小勺,又顿了顿,方取了一勺,尝了一口。绵密的口感加上蓝莓特有的味道,唇齿留香。蒋正楠悠闲地品着咖啡,整个空间里只有宛转悠扬的蓝调音乐。最后,许连臻在不知不觉间,将蛋糕吃了个精光。那个冬日的温暖午后,两人在小小的咖啡店消磨了一个下午,没有什么话语,只有咖啡喝音乐为伴。一直待到了很晚,蒋正楠与她才结账离开,去吃晚餐。服务生在倒酒的时候,蒋正楠忽然道:“OK了。”许连臻看到大大的酒杯里浅浅的一层紫红色液体。“先吃点前菜,垫垫胃,再喝酒。”许连臻点了点头。通透的落地窗外是洛海的无敌海景。夜晚的餐厅灯光幽暗,每桌上都有个银制烛台,点上了忽明忽暗的蜡烛。偶尔抬头,还可以瞧见不远处岛屿上的灯火,犹如点点星辰,清亮皎洁。吃到一半,有人风流倜傥地举着杯酒过来,拉了椅子在许连臻身边大摇大摆地坐了下来:“蒋正楠,难得嘛,你居然也在这里。”许连臻定睛一看,正是那位楚随风先生。这么远的距离,这么暗的厅内,这位楚先生居然可以看到他们,许连臻倒也真有几分佩服。此刻这位楚先生却似笑非笑地将目光来回地从蒋正楠身上移到她身上,表情戏谑。蒋正楠的回应则是双手环抱,斜睨着楚随风,含笑不语。楚随风也不是傻子,忙嘻嘻一笑,道:“我这只是过来打个招呼而已。许小姐,我们也见了几次,第一次的时候多有得罪,我就把这杯酒喝了,向你赔罪,怎么样?”还不等许连臻说话,楚随风已经仰头,将杯中物一饮而尽了。随后又倒了一杯酒,又往许连臻的杯子里加满了酒,才朝许连臻道:“这第二杯。我敬你。”蒋正楠嘴角的弧度一僵,抬眉,不冷不热地道:“楚随风……”楚随风锤了一下蒋正楠的肩膀:“喝了这杯酒走,怎么,你心疼啊?只知道护犊子。”蒋正楠松开了环抱着的手臂,不疾不徐地望着楚随风,修长的手指不轻不重地在桌上轻扣。楚随风伸手将杯子与许连臻的一碰:“我喝掉,你就半杯吧。怎么样,公平吧!”许连臻眼睁睁地瞧着那楚先生又一干而尽,她偷瞧了蒋正楠一眼,只见蒋正楠的眉头轻皱,隐隐不快。不得已,许连臻只好端起了杯子饮了好几口,也不知道有 没有半杯了,瞧了楚随风,人家什么也没表示,她又喝了一大口后,这才放下。楚随风见蒋正楠的神色隐忍,眉目间的不耐烦已经十分明显,也知道不好再继续下去了,忙说道:“你们慢慢用,难得今天这么有缘,今晚的开销都算我的。”话音才落,只听蒋正楠冷哼一声,淡淡地道:“我还没穷到这种程度,谢谢楚大少了。楚随风自然知道走为上策,朝许连臻眨了眨眼,含笑道:“我先回去陪我宝贝了,你们慢用!”然后,与来时一样,潇洒而去。许连臻望着大大的高脚杯里的红酒,她蹙着眉头真想捂脸,她居然喝了大半杯。而她就吃了点前菜,连主菜也还没动。后来酒劲上来,只知道甜品是提拉米苏。她好像吃了又好像没吃,什么印象也没有。蒋正楠扶着她到了车子里。司机老早候着了,一等他们进来,便发动了车子,稳稳地出发了。一丝风从微敞的车窗外呼呼地吹进来,她的头歪靠在他右侧肩膀上,发丝拂动,一丝丝地打在他脸上。发香细细,钻入鼻腔,沁凉而美好,仿佛是夏日里夜来香的味道。他明明一直用与她一样的洗发水,怎么就是没有这种香味呢?她睡得正香,呼吸轻幽而缓长,浑然不觉已经到家了。蒋正楠抬了左手,将她轻垂的发丝拨到了耳后。她的耳型极美,耳垂圆润,白皙可爱。指尖触摸,果然跟脑海中闪过的念头一般,又软又温。这个夜晚,屋里只有低低流淌的轻缓音乐。蒋正楠就这般坐着,怕惊醒她,不敢稍动分毫。一直到很久以后,蒋正楠忽然觉得自己犯傻了,她是醉迷糊了,又不是普通的睡着。于是,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上楼回房。在浴缸里放好了水,又抱她去洗澡。一直到温水里,她才有点反应般地睁了睁眼,茫然地望了他一眼,然后又无更用力地闭了闭。蒋正楠不知道怎么的想起她第一次到他这里的那一晚,她也是这般的喝醉了。在浴室里,她浅浅地唤叶英章的名字。他那个时候怒气上涌,便……现在想来,那是他蒋正楠这辈子第一次如此的伺候一个人。如今,这样的事情,都已经不知道几次了,都是为了她。最后,还帮她吹头发。她的发丝极好,乌黑发亮,如同最上等的丝绸,又软又滑。蒋正楠一边帮她吹头发,一边在想,其实她长得也就这样,不难看就是了。皮肤倒算是不错的,真真担得上“素肌如雪”这四个字。上上下下另外一个可取的地方大约就是那对黑曜石的眼睛,一直到现在,他每次对上的时候,心里都有震动的感觉,只觉得晶莹清亮,盈盈脉脉间,仿佛所有的星光都汇聚到了里头。半晌,他放下吹风机,刚想起身,忽地,一只柔软的小手探了过来抓住了衬衫下摆。蒋正楠换转头,她依旧闭眼沉睡,醉得毫无知觉。他伸手,反握住她的手,白白的,柔柔小小的一团。他想不着痕迹地扯出衣服,却听许连臻喃喃道:“爸……不要走……”许连臻醉迷糊了,但隐约还是知道有个人在自己身边,细心妥帖地照顾自己,让她温暖安详,不见忧伤……这样的人,世界上也只有她爸爸……许牟坤了。蒋正楠一顿,定定地凝望着她。只见许连臻眉头轻蹙,似在噩梦里一般:“爸爸……爸爸……”蒋正楠俯下身,轻拍着她的脸道:“连臻……连臻……”这是他第一次唤她的名字,他如此的叫出来,连自己都诧异竟会如此顺口。许连臻茫茫然然地抬眼,呆呆滞滞地瞧了他半天,忽地朝他凝眸一笑,宛如夜昙盛开,满眼惊艳。可下一刻她却又缓缓闭上了眼。蒋正楠被她的笑容一震,心里生出了幽微的异样,凑到她耳边,似命令似诱哄的道:“说,我是谁?”许连臻掀了掀眼皮,又再度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