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肯定下来。死亡总是与出生平衡,即令人类的生殖接近了最大的可能性。在大多数原始社会中,女人在能够生孩子的年龄开始生育。因为营养不足的限制,一般要到19岁才能生育。妊娠和生育之后是2年或3年的哺乳期,抑制了排卵。然后再次怀孕,不论在医学上是否合适。如果她有幸一直保持生育能力并能活到绝经期(一般不大可能),她可能生有大约5个孩子。要生更多的孩子,必须缩短哺乳期,而这在前农业社会婴儿食物非常有限的条件下是不大可能的。但是即令狩猎-采集部落的女人在失去生育能力或者死亡以前平均生4个孩子,也只有半数能够活到成熟期。否则人类群体数量,即人口将稳定地增长。很明显,没有发生人口增长的事实。人口甚至只要每百年增加l%,也能使人口在7万年的时间里增加 1000倍,但是发明农业以前人口一直十分稀少。不可否认的结论是死亡率与出生率在整个人类史中一直保持接近同步。近几百年来异乎寻常的低死亡率,尤其是西方工业社会近数十年的低死亡率,说明我们生活在从来没有过的安全和富裕的时代。无疑,许多读者难以理解在自然条件下生活的艰难和不安全。同今天一样,石器时代的死亡率也是在婴儿期最高,在整个儿童期下降。某些部落的早死是由于杀婴,其动机是食物短缺和经济困难,或者族长强制的命令。而被野兽狮子、狼、毒蛇夺去生命的是行动迟钝的婴儿,儿童也易于受害。中毒和意外伤害的死亡远远超过今天。传染病,也许在各个年龄阶段都是最重要的死亡原因。不是今天困扰我们的同样的细菌和病毒。取决于人与人之间接触率的传染病只在后来不正常的密集人群中才能见到。那时,传媒传播的原虫和寄生虫病是最常见的最终导致死亡的长期慢性病。这类疾病多半不是致命的但是非常痛苦的。有些读者可能知道疟疾是多么的不舒服,或者是自己的亲身体会,或者是听过别人的诉说。与别的原虫病相比,疟疾还只是小菜一碟。黑热病慢慢地破坏肝脏和别的内脏;肺吸虫之类的寄生虫引起咳嗽咯血,可以因窒息而死;钩虫虽然不容易致命,却使儿童长成身体和智力都有缺陷的成人;丝虫病,在其它问题之外还引起象皮腿,使下肢和阴囊肿胀到像大象一样粗,因为寄生虫阻塞了淋巴管。对狩猎-采集群体而言,食物通常是充分的,但是因果实歉收而定期发生的饥饿造成的大量死亡仍然是苦涩的记忆。气候和年成的变化不定,哪怕是风调雨顺的年景,食物的多少也因动植物病虫害而波动。在可靠的储存方法发明之前,丰收的食物不能保存到歉收的时候。即令是干燥和烟熏保存的食物也受虫鼠之害把用来备荒的计划破坏。生活必需品的短缺,不仅是一种压力,它还要引起争吵。设想一个住在山上的部落因蛋白质缺乏而苦恼,而谷地的人则可以从湖里捕捉很多鱼。山区的部落无疑会要求领袖带他们去湖里捕鱼,即使捕鱼要杀死谷地的人,强占他们的捕鱼工具,山上的人也会决定去做。即令没有经济的需要,人类的本性也常常能找到武装抢劫的借口和随之而来的杀戮。幸而原始的部落,没有运输工具和通迅设备,只能进行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土匪式的掠夺。人类的本性当然也有高尚的一面,诸如爱和博爱、诚实等等。不幸,这些高尚品德的进化根源是因为在狭小的部落内部有用。自然选择当然有利于对近亲属友爱的物种,因为它们有共同的基因。也有利于知道不去欺诈同一部族成员,或者别的部族的经常来交易的伙伴。超越这些局部利益的利他主义,从来没有什么具体的好处。全世界的人权是一个石器时代不曾有过的新观念。当柏拉图要求每一个人,不仅仅是雅典人,都要为希腊着想时,曾经是一个有争议的思想。今天。人道的感情,仍然面临狭隘地方主义和沙文主义的破坏性抵制。事实上,这类破坏性倾向正是由我们所说的“高尚的”人性使之恶化的。密执安大学的生物学家亚历山大(Richard Alexander)直率的指出,今天的中心伦理问题是“种族内部的和睦服务于种族之间的敌视”(within-group amityserving between-group enmity)。石器时代的生活Environment of evolutlonary adaptation EEA,是近年来人类学家经常引用的一个新词,原文译义是“进化过程中所适应的环境“。这是 1966年首先由心理学家约翰·博尔比(John Boulby)提出来的概念,认为人类的自然属性是在EEA中形成的。虽然大家都引用这个新词,各人的理解却有差别。谁都不可能直接观察我们的祖先在几万年前走过的道路,或者验证环境因素对人类遗传素质的形成所起的作用。只能从间接的证据推导出结论来:遗留下来的骨骼、石器工具、洞穴里的壁画;还有从现在仍然存在的某些似乎是保留了原始社会的经济条件的那些部落中得来的信息去分析。缺乏资料是个严重的问题。例如,人类的生育在历史上的正常情况如何?正是诸多没有肯定答案的问题之一。我们的估计,许多这类问题的答案应当是:差异很大。当今的世界上,不同的文化背景下关于生孩子的态度有着巨大的差别。没有理由认为,十万年前我们的祖先没有这么大的差别。在不同的社会群体中应当有很大的差别。对部落中领袖人物妻子的关怀无疑会与对待一个从敌对部落中俘获的女人不同。当食物丰富、野营安稳时生孩子与在饥饿时或者在迁往新的地方去的旅途中生的孩子也会不一样。我们认为别的重要问题的正确答案也是差异很大。对诗人、艺术家或者其他知识分子与对优秀猎手或武士的酬劳有没有不同?由家族关系或功绩划分社会经济阶层?父系还是母系社会?儿童抚养的风俗?宗教的教义和约束,宗教因素的强度如何?在进化适应的环境中,不同的社会对这些问题会有非常不一样的答案。人类的生活,并没有一条“natural”自然而然的途径。尽管人类所要适应的各种不同的EEA条件差异很大,现有的证据支持某些共同点。社会系统受到经济和人口的制约。石器时代不可能有等级森严的世袭阶级组织,因为大家都必须在步行能达到的范围搜集食物,这样的部落在只有几十口人的条件下,领袖不可能拥有上十个妻子。在农业发展之前,没有可能控制足够土地、财富和人口去建筑大教堂或者金字塔。社会组织系统还将受到性别之间生理和解剖上差异的制约。生育在生理上的代价,妊娠和哺乳天生地完全落在妇女头上。但是与生育有关的经济代价分担的规则又如何呢?我们又一次认为:差异很大。根据我们对现代人类群体的了解。丈夫无疑在许多文化中承担重要责任,但也有母亲的兄弟和亲属承担较多责任的。同样,性别之间的巨大生理差异使行为有很大差异。男人体大力壮,说明这些都是对抗性竟争的优势,尤其是竞争配偶时。第十三章还要讨论有关的问题。经济条件需要两个性别的年龄较大的儿童和成年人都要把许多时间花在寻找和准备食物上面。通常认为在狩猎-采集社会中,男人去打猎,妇女则从事采集。大规模狩猎在石器时代的重要性是被虚构的故事夸大了。弓箭等等对付鹿这类动物的武器是石器时代晚期才发明的;在狩猎中能起很大作用的狗,大约在五万年前还没有变成人类的伙伴。大动物的肉和兽皮之取得,常常并非通过狩猎而是从别的捕猎动物那里偷来或者捡到的。对我们现在的人类说来,石器时代的主流食物是很不好吃的,或者是要花太多时间、太难处理的。我们的猎物通常是有强烈的气味而且肉质粗糙的。我们现代人不喜欢令人厌烦的剥皮、宰割等使野生动物的尸体变成可以食用的肉的工作。许多野果,即令完全成熟了,仍然太酸涩。许多植物产品是苦的或者有强烈的气味,我们觉得它们讨厌和不好吃,得感谢我们的适应使我们避免了许多毒素,这在第六章中已经讨论过。大多数天然的食品比我们现在吃的食物需要更多的劳力去加工处理,去咀嚼。经过驯养的家畜和农作物已经经过人工选择,比较嫩,无毒,容易加工处理。尽管在EEA中,大多数时间里食物是充足的,村里的老人仍然不能忘记那些严酷的饥荒时刻。真正饥谨也许很少,但是由于疾病、营养不良、过多地吃了那些勉强可以吃的植物而中毒等种种因素引起的死亡则可能非常普遍。这些因素还会引起胎儿流产、哺乳中断、生育率降低,以及诸如戮婴、遗弃老人和病人等等。我们之所以能够耐受现代化城市的大气污染,可能是因为我们几千年以来一直是在木材和其它燃料的烟雾毒气之中生活过来的。设想在洞穴中生火,顶上只有一个小孔的情形。今天的大气污染当然与EEA有所不同,但是EEA确实存在污染而且相当严重。那时没有肥皂也没有除臭剂,没有抽水马桶也没有容易清洁的便桶,或者任何可以称作公共厕所的设施。许多废弃物都抛在附近,有一些则随便堆积在那里。石器时代的人实际上是住在垃圾堆上,实在太脏太臭便搬到另一个地方去。或早或迟要经历到的各种倒霉的疾病、痛苦的创伤、身体的残缺、衰弱、死亡,而且是在一直知道这些灾难的情况下,成年人度过了艰难的一生,儿童又成长为成年人。没有抗生素、破伤风针和麻醉剂;也没有石膏绷带,纠正近视的眼镜和人造的器官;没有无菌外科也没有假牙。我们的祖先很少患龋齿,但是有许多别的牙病,常因意外事故损伤或丢失牙齿。不夸张地说,在我们称为中年时牙齿早已磨损;粗糙的植物可以把磨牙磨耗到牙龈,在许多化石颅骨甚至现在的某些部落中都可以见到这种情形。不要以为我们说到的EEA是有意选择那些可怖的方面来谈论,我们要强调的是我们的已经完全成为人类祖先,有完全的人类能力(human capacity)去享受愉快和体验痛苦,也有人类的智慧,有很强的亲属关系和友谊关系的联结,这是愉快和安全的重要来源。在年成好的时候,有很充分的娱乐时间、游戏、音乐和舞蹈、讲故事和诗歌朗诵、理解和理论的探索,以及装饰性的艺术品。法国拉斯加斯(Lascaux)的洞穴壁画,很可能是25000年前的作品。人类学家康纳(Melvin Konnor)称之为“石器时代教堂里的珍珠”,敏感的观察者得到的深刻印象是“不论有无宗教意义,不论是否专家,都有令人肃然起敬的感觉。”我们的祖先也是有能力在困难的时候看到光明,去寻找欢乐的理由。马克·吐温《康捏狄克的扬克在亚瑟王法庭上》里面的英雄波士爵士哀伤地聆听一场16世纪的营火会,而这同样的笑话却在90年代却使人觉得乏味。我们估计如果他回到石器时代去。许多同样的笑话会使他呻吟。《我们为什么生病——达尔文医学的新科学》 〖本书由柯南扫校〗 第十章 文明病你已经花了若干小时读过了前面的章节。你是否知道为了读书,你的眼睛是在一种不正常的环境中使用?光线是否来自太阳?是不是与太阳同样的光谱?可能不是,至少不完全是。在读书的时候、你使用过肌肉吗?你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时间不必为维护自己的利益,甚至自己的生命奋斗,不花许多时间与敌人格斗争夺食物?然而你毕竟吃得很好。你上次吃东西以前花了多少时间去收集、打猎或者捕鱼?为了把谷粒脱壳、磨粉,把猪肉和羊肉剥皮、剔骨、切块,你花了多少功夫?为了把它们煮熟,你又花了多少功夫收集柴草,生火点燃它们?温度自控调节的供热系统,致冷系统是怎么一回事?多么古怪!这种缺乏挑战的环境对你身体本身的体温控制有什么长期的影响?我们的希望已经在前一章中说清楚,只是在随意的或罗曼蒂克的幻想中,觉得我们的过去曾经比现在生活得好。卢梭那著名的对原始人的描绘和打石取火快乐无忧的生活对隐居者的幻想是有吸引力的。但实际上与我们今天的生活相比是痛苦和烦恼无比的,甚至在农耕生活开始代替了原始部落的游牧生活之后的田园生活也很艰难。农业生产造就了城市文明以及它的比较耐久的建筑物和艺术。航海和其它技术的进步,使开发远处的土地有了可能。有蹄动物的驯养、畜力的使用,使生产效率明显提高,交通也同时发生了革命性的进步。不断的技术进步,使得人们在取得生活必须品方面,在人群的迁徙方面获得了较多的自由。我们现在所享受的舒适的生活,大多是有益的、无害的。但是我们今天所享受的这些进步中也有不少副作用。有一利必有一弊,得到好处一定要付出代价,就是那些最舒适的享受,也可能要我们付健康的代价。婴儿和儿童的死亡率下降,无论如何总是好事。因为天花、阑尾炎。产后破伤风、狩猎中的意外事故而在年轻时死去的人数减少了,老年病、癌症和心力衰竭的死亡率则比20年前增加了许多。这主要是因为有更多的人有可能活到身体易受这类疾病伤害的年龄。不在ID岁或30岁被狮子吃掉的代价可能就是在80岁时发作心脏病。现代化的食物生产、医药、公共卫生以及工业和居住安全有了巨大的改善,使人们有可能活到老年。不幸,老年带来越来越多的影响还不是幸福生活中唯一的阴暗面。新的环境常常与过去看不到的能引起表型更大变异的遗传脱轨相互作用,其中有一些超越了正常范围。前面关于遗传的一章中已经提到,这类异常仅在可受伤害的遗传型在面对新的环境因素下才出现。新的物理、化学、生物学和社会学影响只使一部分人发生问题,却不影响另一部分人,或者因其特异的遗传构成不同而有不同的作用。我们已经讨论过许多例子,例如,引起近视的遗传异常在文明社会使得25%的人发生问题。但是对我们的祖先不引起任何问题。我们从环境中取得食物的途径产生了许多有益的变化,也带来新的问题。几千年前,我们的祖先猎取野牛野羊。猎手跟踪这些牛群或者羊群企图杀死其中1头作为食物,取得皮毛以及其它资源。他们发现,今天早晨又看见昨天跟踪的那一群。如果牛羊群可以被跟踪2天,就有可能跟踪3天,1个星期,甚至1个月。这些猎人花了很长时间之后才想到把这一群牛羊变成自己的的主意。赶走狼群和竞争的猎手以及其它的捕食动物,把迷失的牛羊找回来,维持一个小的或者比较大的牧群。这一过程,逐渐地把猎人改变成原始的牧民。我们的祖先曾经吃素较多。发现有些植物如果有意栽培,然后再去收获的话,可以得到比较多的食物。耕地、除草、施肥、选择产量高的品种,随即在若干年之后成为标准的农耕生活。不断地增加了比较可靠的食物来源。农业经济比狩猎经济能够维持更加稠密的定居的人口。估计地区性的人口增加,促使农业进步,以及从邻近的人群中学会农业技术加以推广应用。不论这个估计是否真实。农业社会能够维持更多的人口是肯定的。人口密度的增加又成为另外一些问题的起源,有些在本章,有些在以后的章节中讨论。文明时代的食物营养匾乏,与畜牧和农业使食物生产增加相矛盾的事情是:产生了营养缺乏病。一蒲式尔麦子比同等量的浆果有更多的热量和蛋白,但是维生素C含量较少。一个农业社区由麦子提供大部分热量和蛋白,就比原来的狩猎一采集社会时期容易发生维生素C和其它微量营养成分的缺乏。如果麦子和其它农产品也用于饲养家畜以提供肉、蛋、奶,那么农民的餐桌上的食品会有极大的改善。但是营养缺乏病,尤其是维生素C缺乏,仍然是一种威胁。冰岛是一个例子。冰岛的维生素C问题一直存在到本世纪初。冰岛的农民养了许多羊,在田边吃野草。比较富裕的农家还有一头奶牛,但是大部分食物是羊排,羊毛是主要的出口商品,往丹麦一带销售。农民有了钱进口香料和某些奢侈品,比方咖啡和糖,但是没有进口含维生素C的水果。维生素C仍然由当地的紫浆果和其它野生植物供给。因为这些浆果和野生植物的供应有季节性,到了冬季和早春,食物中缺乏维生素C时,许多强壮健康的冰岛农夫开始牙龈出血,感觉疲倦和抑郁——坏血病常见的症状。一个家庭中,有的人生病,有的人不生病,坏血病的程度也有很大差异。在冬季患坏血病活下来的人口中,出现了民间的补救方法:沼泽地解冻时,人们就去掘当归根,那是富含维生素C的好东西。还有一种“坏血病草”也在这时发芽,也同当归根一样可以吃。这些野生植物能够治愈坏血病的认识,要比远航的水手吃柠檬预防坏血病发现得早。坏血病是一种文明病。在人们倚重于家养的动植物之前,人们从来不曾有过冰岛的冬天和水手们几个月漂泊在海上吃腌肉这种不正常的食物。远在有出海航行者或那些最早定居在冰岛的农民之前,人们就已经因为有了农业而发生过营养缺乏。大约五百年前,南中部北美洲的土著部落抛弃了狩猎-采集生活方式而开始种植谷物和豆类。这个变化清楚地记录在他们的骨殖上。与更早期的骨骼比较,这些农民比较不强壮,有些有明显的维生素B缺乏和蛋白不足的痕迹。尽管有这些营养缺乏,这些农民比他们的祖先较少死于饥饿,他们更能生育,因为谷物和豆类食物有利于哺乳。然而,有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们不那么健康。这些文明病1500年前在现在的田纳西州和阿拉巴马州出现,在其它农业地区出现得更早,至今仍然是困扰着第三世界贫困地区的同样的营养缺乏病。我们的石器时代的祖先无疑经常面临食物缺乏,但是他一旦得到足够的热量,便同时得到了足够的维生素和其它微量营养。特殊的维生素和矿物质的缺乏病是在最近万余年左右才开始出现的。我们现在知道了对维生素和矿物质的需要,我们从一种现代的比早期农业社会更广泛的食物来源中得到它们。与制药厂的推销广告相反。现代生活中很少有人需要补充维生素。如果我们吃各种水果和蔬菜,其中许多不要烹煮,尤其是我们还从谷物,豆荚和动物食品中得到充分的蛋白,我们便得到了所需要的所有的维生素和矿物质和其它我们需要的营养。我们多数人现在的危险不是我们祖先的那种营养缺乏,相反,是营养过剩。文明时代的食物营养过剩有一个聪明人发现,担心从圣诞节到新年的这一个星期吃得太多没有必要,从新年到圣诞节这一年里吃得太多更加值得关心。当然,有可能在一个星期里吃得太多,甚至可能一次吃得太多而胀死,不过,这也是石器时代有过的危险。我们有一种本能防止这种胀死的危险。吃到一定程度,我们觉得已经吃饱了,即便是圣诞节的蜜饯和火腿也不想再吃了,这使得每一餐都有一个正常的结束,使我们同我们的祖先一样不致于使消化、除毒和同化的器官超负荷。现代的营养过剩,主要是在比较长的时间里一直吃得太多。在石器时代,摘取一切能够摘到的最甜的果子是一种适应。把有这种适应的人带到充满了果汁软糖和巧克力蛋糕的世界来会发生什么呢?许多人将挑选这种现代化的精美食品而不去吃果盘里的桃子。这桃子已经要比石器时代的任何野果更甜。果汁软糖和巧克力是描述动物行为的学者举出的超正常刺激的一个例子。有一个经典的例子来自对鹅的观察。如果有一个蛋滚出窝来。孵蛋的鹅会出来把它弄回去。她的适应程序是“如果有一个明显的蛋样物体在旁边,我一定要把它滚回窝里”。如果你同时放一个网球和一个蛋在她的窝边会发生什么呢?她先选择网球。对她说来,网球比蛋更像蛋。任何感觉方式中都存在超常刺激,例如,味觉。你会发现你自己去拿苹果馅饼而不去拿苹果。鹅也是这样,好像她应当孵网球。我们的饮食问题起因于从石器时代演变过来的味觉与它们今天可能的作用之间出现了不匹配的问题。有史以来,糖和盐几乎一直是供给不足的。几乎每一个人在大多数时间里,都只是在境况较好时才能得到这些东西,于是一直在想方设法去得到它们。今天,我们已经能够吃到更多的油脂、糖和食盐,已经超过了生物学需要,比千年前的祖先曾经能得到的多得多。图10-l是一个在摄取这些东西和所得益处之间的关系的推测,论证了一个石器时代的部落人获得食物的能力与现代一个高级餐厅大餐的对比。现代社会里一大批可以预防的疾病是源于高脂肪食物的不良作用。中风和心脏病突然发作,是某些社会群体中最常见的最主要的早逝病因,是因为动脉粥样硬化病变阻塞了动脉,高脂肪食物还使癌的发病率显著升高。不少糖尿病是过多消费脂肪而发生肥胖的结果。美国人的食谱中有40%的热能来自脂肪,而一般狩猎-采集社会不足20%。我们的祖先有时吃很多肉,但是野兽肉中的脂肪含量只有15%左右。许多人只要做一件事就能使他们的健康得到改善,就是减少吃的油脂。有一天早晨,我们去听一个关于在农业生产中使用的杀虫剂有害于郊区居民健康的讲演。休息吃早餐的时候,大家有一个轻松的谈话。有一位朋友埋怨他的煎饼中的麦粉和鸡蛋无疑已经被杀虫剂和抗生素污染,有可能使他在十年、二十年之后患癌症。也许的确是这样,但是这些毒素对他未来健康的影响与那些油腻的汤和奶油煎饼中太多的油脂含量和每件食品都要涂上高热值糖汁相比,这些毒素对他的健康的影响就要小得多了。这类食物长期积累的作用肯定比微量的外源性化学物质会要更加严重地威胁将来的健康。有些人比别人容易因过量脂肪引起毛病。这点可以从一大批低体重到超重人群中的差异看到。超重的胖子易患与营养过盛有关的心血管问题并有各种癌症较高的发病率。这个共同的观点已经被最近的研究所支持。密执安大学的遗传学家尼尔(JamesNeel)和合作者注意到,为了纠正亚历桑那皮迈印地安人的慢性营养不良,竟在无意中引起了一场肥胖症和糖尿病的流行。他推测这些受累的个体有一种他称作“节约的遗传型”,一种有遗传基础地超乎寻常地取得并储藏食物能量的能力。在看来似乎是正常的食谱中,许多皮迈人不断地发胖。这在一个经常发生饥饿的世界里是一种很好的适应能力,建立了大量脂肪储备的个体在以后的饥饿时可以多活一些时候,而他们效率不高的同类将要饥饿而死。但是,节约遗传型在一个从来不发生食物短缺的世界里,却是不适应的,最适应饥饿年代的人只是变得胖些,然后发生一系列医学问题和其它麻烦。营养过剩不是一种容易纠正的有害健康的问题。许多减肥广告的解决方案多半有害无益。严格的限制饮食可能被身体对食物短缺的调节机制打乱。其结果是重建基础代谢率以致卡路里的使用更加有效,反而使更多的脂肪储存下来。限制食物的另一后果是强化饥饿感,随后吃得更多。人工甜味剂不能帮助人们减轻体重,其结果应当是可以预料的。嘴里尝到甜味,在整个人类的进化过程中,一直是预告有糖即将达到胃随即到达血循环的信号。甜味迅速重新调整代谢活动以减少脂肪和碳水化合物的分解变成血糖是不值得奇怪的。事实上这只在胃中含有能很快补偿这种变化时才是一种适应。如果糖的信号是欺骗性的,便可能立即发生血糖不足而增加饥饿感。对这种人工甜味作用有正确认识的人不多,非营养性的脂肪代替物也可能产生类似的危害。现在有一种甜点,外观和味道都像冰琪淋,不仅低糖而且不含脂肪,这会给代谢调节机制带来哪一种信号呢?前农业文化社会罕见牙齿龋洞。如果牙科医生知道石器时代的健康状况,他们应当在很久以前就明白20世纪的龋齿流行是某种新的环境因素造成的。我们现在知道是因为牙齿过多接触糖的结果。这些糖能滋养细菌,而这些细菌所产生的酸却反过来侵蚀牙釉。现在的美国乔治亚州海边一千年前的骨骼上只有少数龋洞,在引进以玉米为主的农业之后才慢慢地多起来,大概是一道引进了饴糖,在欧洲的航海者引进了别的糖之后又更加多见起来。龋洞,严格地讲,不是一个营养问题,但是是一种饮食问题而且也是一种文明病。好在现在已经越来越少。在1940年以前出生的美国儿童和青年人中的这种牙病曾是一种祸患,在预防牙科进步之后,用氟治疗,这种病已经得到控制。在发明氟治疗之前,认识到糖是元凶是非常重要的。图10-1中所显示的规律是被简化了的概念,并且假定其它各种情况相等。具体对某一个人说来,食物中的热量、脂肪太多,对于另外一个人说,也许是理想的。年龄、体型、性别、生殖过程、遗传因素,尤其是活动水平等都是影响因素。从进化论的角度看,可以认为早年农夫维持生计的活动是一种正常的活动水平。除了职业运动员、舞蹈家、牧牛人以及少数其它人之外,现代化工业社会的大多数人的能量消耗活动都是不正常地偏低的。工人坐在转椅上,或者驾驶室的座位上或者在推真空吸尘器、电力割草机时都是坐着的,休闲的时间则更加如此。图10-1 我们对可得资源诸如每月脂肪摄取量与健康关系,我们假定石器时代很少超过最佳水平。而今天,通常的脂肪食物就可能早已超过最佳水平到达右边下坡处。几乎整个人类进化史中,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尽可能地做一些以减少能量消耗,这是一种适应。能量是一种生命必需的资源,千万不可浪费。今天,这种太不消耗能源的生活使我们在有可能时最好去打网球的时代,却坐在电视机前看网球,这只会使营养过剩的不良作用加重。如果坐办公室的人去采松菌,或者到果园去从树上采果子,他的健康状况会要好些。对于那些写字楼和地下室里的昂贵复杂的运动器材,我们的一千年前的祖先会有什么看法?尤其是对真正使用它们的人有什么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