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的哈克·芬把脚摔在一个装了腌猪肉的桶上刮破了双侧小腿的皮,他对着这个桶很响地踢了一脚,然而这个举动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他的脚趾已从靴的前面露了出来,……他诅骂他的所作及以前所作的一切。在讨论哈克·芬的创伤问题时,我们把敌对物种间复杂的军备竞赛的话题放一下。创伤问题的概念要比传染病简单,不过也很丰富多彩。有些事故,例如被陨石所撞,是太稀罕而无法预料了,我们也没有进化出什么防御措施,只好用一般的方法修复受到的伤害;一其它一些,例如高能咖吗射线,是太新了,我们也还没有来得及进化出适当的防御办法。不过像溺水或被猛兽袭击,则在进化史中发生得足够常见,我们也演化出一些回避手段。本章讨论的是避免、逃避和修复诸如机械创伤、辐射创伤、烧伤、冻伤等创伤的手段。还讨论这些机制为什么不能如我们希望的那样令人满意。避 免 伤 害咖啡加了牛奶太凉,需要稍微加一下温。微波炉响了三声,打开炉门时,空气中充满了牛奶咖啡的芳香。然而在端起那大杯的瓷柄时,立即感到剧烈的灼痛。太快,太厉害,不得不把杯子摔了出去。杯子摔到地板上,热咖啡溅出好几米远。把灼痛的手浸入冷水之后,这个倒霉的人才发现这只杯子与别的杯子不一样:别的杯子在微波炉加热之后仍然是凉的,而这只杯子的瓷柄中间有金属芯子。疼痛使他的手得以免受更加严重的烫伤,只要时间稍长,便会烫得很严重。对这次被烫的恐惧,几个月之后,仍然使他不愿意去用这只杯子。疼痛和恐惧是有用的。不能感觉疼痛和不知道畏惧的人是不利的。前面已经提起,有生来就不能感觉疼痛的人,几乎都在30岁左右死去。如果有人生来就不知畏惧,就可能在急诊室或者陈尸间见到他们。我们需要疼痛和畏惧,它们向我们预警危险信号,使我们得知面临危险,立即回避。疼痛是组织正在受伤的信号,它立即使我们放下其它一切活动来做防止进一步伤害必须做的事情。怕,也是一种说明情况可能危险的信号,有可能受到伤害,以逃避为宜。现在来解释这个题目。痛和怕,这是许多苦难的根源,和医疗干预的目标。它们本身不是疾病或者功能障碍,而是防御体系的预报、预警系统。不首先消除原因,只去阻断预警系统,很可能把事情弄得更糟。脊髓空洞症患者,与感觉疼痛有关的神经所在的脊髓中部的退行性病变使他的手感觉不到痛,他就会端起那杯咖啡慢慢地平静地啜饮,结果他的手被烫熟了。如果他抽烟,手指多半会被烧焦。痛,是有用的,痛与怕相关联不是偶然的。当身体到伤害时,痛迅速地推动回避,而怕防止伤害再次发生。避免创伤的适应能力要比简单的躲开疼痛及其不良后果要复杂得多。回避条件反射形成的难易,取决于可能造成的伤害的类别。心理学家加西亚(John Garcia)使狗对肠胃不适相联系的薄荷气味形成条件反射非常容易,但很难与音调形成条件反射。声音之后的电击也容易形成条件反射,但气味很难。这些事实有很大的进化含义。因为气味通常提示食物有毒,声音并不;而声音提示某种危险,气味通常并不。加西亚的发现因故当时未能发表,并一度被奚落,现在才重新得到重视。某些信号、线索,例如蛇、蜘蛛、高处,立即使我们和其它灵长类动物产生畏惧、怕的心理。理解到这类信号和线索是长期以来与摔下去或者其它危险动物有关,就对我们之本能地回避它们不会感到奇怪了。总之,被狐狸咬住才学会怕狐狸的兔子的基因传下去的可能性很小。兔子的大脑已经预置有回避狐狸的程序,我们的大脑也有类似能力并不奇怪。这类本能行为的特点还在于其可伸缩性。比一种固定的本能优越的是某些有弹性的系统,只对确有危险时才刺激产生恐惧。新生的小狗在看见狼时会站在那里盯住它,看到妈妈逃开才跟着逃开,以后这种逃走的模式便在它的一生中确立,一代一代地通过摹仿传下去。怕蛇,怕蜘蛛和怕高处,是训练形成的,但不是硬性的,我们也能学会消除这种畏惧。心理学家明纳卡(Susan Mineka)在威斯康辛大学的灵长目中心做了一系列设计很好的实验。实验室饲养的猴子不知道怕蛇,它会跨过蛇去取香蕉。在一次看电视里的猴子对蛇警惕之后,这只猴子会在很长时间里仍然厌恶蛇,它不再走近蛇边上的篮子,更不跨过蛇去取篮子里面的香蕉。相反,如果另外一个电视表演一只猴子因为花而产生恐惧,它不会对花产生厌恶。猴子很容易学会怕蛇,但不怕花。学习和理解在条件反射之外,我们人类还更加有辨别能力的适应机制:我们有交流、记忆和推理的能力。可以想像到司机在冰冻的路上高速下山的危险,他不必亲眼看到这类事故。从来没有见识过火灾烧死的人,也会懂得失火是严重的灾难,而且知道烟雾检测器可以减少灾害的危险。人类甚至懂得要避开那些感觉不到的危险,例如氡气、喷过有机磷的农作物、食物中所含的铅,这些都是要经过学习才能做到的。我们能够产生并操纵一些思维和表达能力,这有许多益处,对新的危险有远忧、有预见,很明显是属于这类。这些能力有助于我们防止、避免重复具体的危险和创伤经验,又不必产生不必要的恐惧或憎恶。在看到一个人安装吊篮被电击时,我们知道是电线而不是吊篮造成的不幸。创伤的修复创伤不可能完全避免,榔头在第十或者第一千次捶打时,有可能落到拇指上。所造成的创伤启动一系列修复活动。血小板分泌凝血因子立即把出血制止,不论这创伤是在体内(挫伤)还是体表。其它细胞分泌一系列复杂引起炎症的细胞物质,使局部温度升高,使人侵的细菌比较难以生长;使拇指疼痛,不再活动,从而不再受可能妨碍愈合过程的外力的影响。同时,免疫系统迅速调动特异性感染斗士到达创伤部位,或者攻击感染的细菌,或者把它们带到比较容易消灭它们的淋巴结去。纤维素再把组织连接起来,在愈合过程中慢慢收缩把伤口两侧拉拢。最后神经血管重新长入受伤的组织。捶击又能再次进行,不过更加小心一些。修复过程所显示的复杂性和协调程度甚至可以使一个管弦乐队自叹弗如。然而不幸,至今还没有人把这一和谐的曲谱谱写出来。许多个别部分已经在病理学书上有了大段的描述,也曾注意到它们之间活动的协调,尤其是几类免疫细胞所起的作用。缺少的只是整个过程的进化史。这个历史故事中应当有与所有细节联系的尽快达到最好修复的总体安排。这将是一个用最佳方案分配稀少资源——时间和材料,以及在继续使用受伤部位和为了防止应力延迟愈合的矛盾的价值观之间作出选择。要选择种种事件的最佳时机,要按部就班,要在应当先办好的事情办好之前不做第二件事。它要能够察觉到不仅仅是免疫系统之间,而且包括一切参与其事的激素的、酶的和结构上的适应过程之间的协调需要。它要处理的不仅仅是伤处的局部问题,还有全身激素、情绪、行为以及涉及全部生理过程的问题。希望这个复杂和谐的乐谱能够在不久谱写出来。烧伤和冻伤即便只是瞬息的疼痛也已经使成千上万个细胞被那咖啡杯柄烫伤了。拇指和食指上有两个地方在几秒钟之内变白。好像是鸡蛋白落入沸水中,皮肤细胞变成了一片变性蛋白,这是一种比割伤更难修复的创伤。毫无疑问,这就是烫伤为什么这么痛得快的原因。皮肤在极轻微的、很浅的烫伤之后,不难痊愈,因为更新上皮的机制仍然能够工作;如果是更深的烫伤,毁掉了整层皮肤,包括更新上皮的基底层细胞,那么需要专门的机制来保护烫伤处免受感染,也需要清除已死亡的组织以及把能够生长且逐渐复盖烫伤处的新皮肤细胞引入到这个区域。我们的身体能够修复它,不过需要时间,还有发生感染的危险。防止烧伤要比修复烧伤容易,要好得多。人类使用和滥用火至少已经有上万年或者更长的历史。人们在学会产生火种之前,就已经会利用自然的火种并保存它,用于烧烤食物和其它用途。这种与火长期密切的关系,是否使我们对火的危险更加敏感了呢?如果确实是因为人类与火的长期关系而对烫人的东西比其它动物种更敏感,或者是能较快地使烧伤愈合,那将是十分重要的发现。热不是唯一的温度伤害。冻也能使细胞变焦死亡,这就是冻伤。虽然不是人类进化史中经常发生的一种事故,但是它也使我们避免在冷空气中,特别是冷水中呆得太久。石器时代完全没有的液氮和干冰是全新的危险。它们同火一样有害,却没有足够的时间让我们演化出像回避烧红的炭块那样的本能。辐 射最主要的辐射伤害是太阳的紫外线伤害。黑肤色的人种皮肤表层的黑色素,用简单的屏蔽作用保护着下面的组织,是天然的防护。几千代不见阳光之后,也许会同蛰居地洞中的动物一样丧失制造色素的能力。黑色人种表现有抵抗太阳辐射伤害的长处。欧洲的白色人种似乎说明他们在进化史中没有防御太阳辐射的长期需要。现在他们特别容易遭受阳光灼伤。春天阳光明媚、暖和的日子里,他们喜欢日光浴,裸露皮肤晒几个小时太阳。他们去年有过痛苦的教训,然而在寒冷的冬季之后,晒太阳是太舒服了。如果他们忘记了去年的教训,今年仍然无法避免,因为发现它已经来得太迟了。晒了几个小时之后,皮肤才开始发红、疼痛。几天之后,几层死掉的皮肤细胞脱掉。一两个星期之内可以恢复。然而这并非故事的终结,因为即令是不多几次的阳光灼伤,也将大大增加今后十几年里发生皮肤癌的风险。逐渐增加晒太阳的时间,害处会较少。因为除了少数皮肤最白的人以外,大多数人的皮肤都能逐渐产生一层足够防护阳光辐射的黑色素。皮肤能够慢慢地晒黑,说明这是一种在需要时可以启动的防御机制,这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浅肤色的人不总是有很多色素这一事实说明他们的祖先一定有过因为色素质付出适应方面的沉重代价的经历。在第九章中,我们再解释浅肤色可能是在阴天、多云环境中的一种适应。人们都知道是阳光中太强的紫外线引起灼伤,虽然可见光的破坏性要低得多,但是它的光化学作用也是可能造成伤害的。自然选择赋予我们足够的黑色素和酶应付光化学反应引起的变化,所以在正常情况下不会造成伤害。不是经常生活在明亮的光照条件下的动物对日光比较敏感,甚至对人工光源也敏感。例如,当荧光灯首次代替白炽灯用于鲑鱼孵化池时,曾引起大量鲑鱼卵死亡。养鲑鱼的人知道在自然环境中,这些卵是在一层河床石砾的荫蔽下孵化的。他们提出可能的原因是光度大强和荧光灯的波长太短,实验证明这些推测是正确的:当鲑鱼卵得到荫蔽后,它们生长良好。太阳光不是通过温度伤害皮肤细胞的,而是紫外线引起的重要物质的光化学反应所产生的不正常的化合物和死细胞招来免疫系统的攻击。在一定限度以内,这是有益的。把资源支持已经死去或者不可避免一定要死亡的细胞,这是浪费,因为需要用有效手段把这些细胞清除掉,同样重要的是不要把能够自行修复的细胞也消灭掉。然而清楚地区别这两者并非易事。所以凡是不涉及病原微生物人侵的创伤,诸如日光灼伤,单纯性骨折,还是抑制免疫反应以免干扰愈合为好。免疫细胞本身,同别的细胞一样,也可以被辐射伤害。现在不完全明白紫外线所诱发的免疫系统变化中,哪些是适应性调节,那些是纯伤害性质。表皮中拾取异物送给免疫系统的朗罕细胞(Langerhanscell)对波长在290-320nm的短波紫外线B(UV-B)有复杂的反应,这种细胞与神经系统有密切关系,它们分泌一种激素阻断神经活动。UV-B紫外线抑制皮肤朗罕细胞,从而阻断它对所接触的异物作出反应。这种敏感性的缺乏几乎是所有皮肤癌患者所共有的特征。但是UV-B不是唯一的祸根。有些证据指出,某些商品如防晒霜可以阻断UV-B并防止日光灼伤,却仍然允许较长波长的UV-A通过。UV-A也有伤害皮肤中免疫细胞的性质。在阳光下皮肤被晒红了的人常常被劝告使用防晒霜;然而,事实上防晒霜可能使你更多地暴露在UV-A之下,超过原来可以耐受的剂量而把事情弄得更糟。有致命可能的皮肤癌,黑色素瘤发病率增加的警告信号,引起人们对晒太阳产生了合理的畏惧。在过去的10年里,苏格兰的黑色素瘤发病率增加了1倍,许多国家的白种人中的发病率以每年7%的速度增加。这种发病率增加的原因,被解释为新的文化趋势,人们喜欢晒得黑些,因为臭氧层变薄,臭氧层过去是屏蔽了许多紫外线的。虽然这两个因素都要考虑,从进化生物学的角度看还有些别的可能。我们确实有更多的时间是在海边上度过的,但是我们很少不穿衣服在太阳光下散步。臭氧层变薄所失去的屏蔽作用已被更严重的地区性空气污染代替而有余。问题不在于晒太阳本身,也不是臭氧层缺乏,而是在于我们晒太阳的方式。人们现在大多数时间在室内生活,然后在周末外出到海滨或者郊外去享受日光浴,去接受不习惯的强烈阳光,结果产生灼伤。那些每天都有好几个小时在户外工作的人,适应了他们的接触量而不容易发生日光灼伤。发生黑色素瘤的危险与日光灼伤的次数相关,但不与晒太阳时间的总和相关。另外一个新的因素(环境)是使用复杂的化学防晒霜。最近在对588名澳大利亚人的对照研究中,发现用了一种有阻断紫外线活性的防晒霜之后发生的癌前病变确实比用不能阻断紫外线的油膏要少。但是霜中所含化学物质会不会引起问题呢?它们不会老老实实地呆在皮肤表面,而是被吸收进去了。它们对皮肤细胞有什么作用,它们与组织蛋白结合又被强光照射之后可能发生什么变化,答案中还有许多疑团,如果发现皮肤癌直接或者间接与防晒霜有关,那将多么令人啼笑皆非!还要注意那些用于日光灼伤的炎症过程中的制剂。抑制这种炎症既可能通过防止不必要的自身免疫反应的伤害而避免以后发生癌症,也可能保护了那些已被伤害而有可能癌变的细胞不被免疫系统清除掉。这些提法并非已经证明的事实,它们只是推测,因为我们对此还缺乏了解。尽管有很多信息,我们对日光灼伤还是很不了解,为什么?只有当研究人员充分了解日光灼伤的进化原因及详细掌握其细胞和分子机理后才能有预防和治疗的可靠基础,才能综合理解和解释以下问题:1)区别UV造成的皮肤功能障碍和皮肤对UV的适应性反应;(2)区别UV引起的皮肤免疫功能障碍和适应性反应;(3)区别UV造成的朗罕细胞的功能障碍和适应性反应;(4)理清修复过程中的各个组成部分及其协调活动;(5)阐明暴露日光前使用防晒霜和事后使用抗炎药的作用和副作用。太阳紫外线辐射伤害还参与白内障的形成,一种限内晶体雾状混浊性病变。现在的大多数太阳镜都能阻断紫外线,过去有一些不能。由于减少了可见光的通过量,瞳孔直径放大而增添了紫外线的通过量。糟糕的是,现在还有不少廉价的儿童太阳镜是不阻断紫外线的。今天的白内障患者,可能有一部分是他们10年前所用的劣质太阳镜造成的后果。躯体部分的再生孩子们常常提出最难解答的问题:“为什么?”一个孩子问道:“鲍比叔叔为什么不能象海星一样长出一条新腿来?”真的,为什么不能呢?既然蜥蜴能再长出失落的尾巴,海星能长出丢失的臂膀,鱼能长出丢失的鳍,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再长出一个丢失的指头?成年人,乃至生物学家很少去想这个问题。从一般的进化生物学的角度看这个问题的答案,这是因为自然选择不会保持那些不大会有多少用处或者代价超过预期受益的能力。所以,第三章里面已经提到,因为严重的心脏或脑的损伤在现代医学时代以前都难免死亡,所以无法演化出再生这些组织的能力。石器时代失去手臂的事故,将在短期内死于出血;即令出血能够止住,也会死于破伤风、坏疽或其它感染。任何使我们的远始祖先再生手臂的能力都会在突变的积累过程中丧失,即令不是被自然选择剔除。但是,失去手指多半不会像失去手臂一样死亡,这类创伤在石器时代也能愈合。为什么不再生手指而只是愈合?上面的解释在这里便显得不够充分。我们提出两条可能的理由:第一,这种再生能力不会经常用到,而且没有很大的益处。许多人并没有丧失手指,既使丧失了,但是并没有严重的功能障碍。一位九个手指的尼安德人(更新世晚期,旧石器时代中期的原始人类,分布在欧洲、北非、西亚一带)可以活到50岁左右成熟的老年。第二,是因为这种适应能力的代价问题。再生失去的组织不但要付出维持这一机制的代价,还要付出降低控制有害生长的能力的代价。允许细胞复制的机制增加癌症的风险。让成熟的、高分化的组织保持高于最低需要的修复能力是危险的。在关于癌的一章中,我们将再次讨论这个问题。还有,再生一个手指所需要的激素,对细胞移动的控制,以及其它许多过程的协调,而它们都已经不再存在。这就从另外一个角度说明,在早期胚胎发育期之后,产生一个手指的种种机制已经丧失。这是基于这一机制的种种细节的近因解释,这正是多数医学研究者都首先想到的。但是我们也需要进化史方面的解释,说明这个有可能需要的机制会失去,这个失去它的机制又是什么。这种进化生物学的解释比较能够满足一个孩子的好奇心;我们预料,这种研究将证实某种迅速可靠的修复手指能力与癌症风险之间利害平衡的最佳选择。《我们为什么生病——达尔文医学的新科学》 〖本书由柯南扫校〗 第六章 新的、老的、无所不在的毒素在《失落的周末》中童·贝罕(雷·米兰)[Don Birhan(RayMilland)] 对酒吧招待说:“耐特,你不赞成我喝酒。是因为它使我的肝萎缩,不是吗?它还浸透了我的肾脏。是的,但是它对我的大脑呢?”现在我们只考虑对肝脏和肾脏的作用,以后再说大脑。黑麦威士忌酒在通过贝罕的食道进入胃时得到一股烧灼感;他的神经得到信号,当酒精迅速通过正常的粘膜保护屏障弥散侵入上皮细胞时,有上百万细胞死亡。死亡的细胞,甚至包括那些细胞膜受伤的细胞都会释放创伤激素和生长因子并弥散到别的正在准备等待扭转这种危机的细胞中去。这些参与修复的细胞,位于胃壁腺窝深处,它们对这些化学信号作出反应,移动到受伤部位,迅速分裂,产生新的细胞进行修复。胃的最裸露的表层细胞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就被更换——问题只是贝罕再次豪饮之前,它们是否有足够的时间。天然的和非天然的毒素含高度数酒精的酒。不过是我们接触的众多新的有害毒物之一。农业害虫现在是用许多1940年以前还没有的杀虫剂控制的,地窖中用有毒气体保护谷物,防治害虫和鼠类。已经证明有毒的化学物质,诸如硝酸盐,被用来延长食物的保存期。许多工人吸入有毒的粉尘和烟雾。郊区别墅里的主人在把林丹喷到树上时,没有考虑过对他们自己和邻居有什么危害。饮水里有许多重金属,空气被汽车尾气所污染,还有来自房屋地下室的氡。很明显,我们的现代生活,就我们所吃的食物和所呼吸的空气而言,是特别的有害,对吗?不对。当我们现在暴露于众多甚至在不久以前还不存在的毒素的时候。我们所接触的天然毒素比石器时代,甚至比早期农耕社会已经大大减少。在关于传染病的一章中讨论过病原与我们的军备竞赛,植物不能用跑开的办法保护自己,它们用化学武器来代替。人们都知道许多植物是有毒的。园艺书上列出的那些有毒植物,只是最厉害的几种有毒植物而已。大多数植物都有毒,吃得多些便会有害、中毒。科学家直到最近才弄清楚,这些有毒物质并非副产品,而是植物对抗昆虫和草食动物的一种重要防御手段;而且它们在自然生态环境平衡中起着关键作用。美国东岸的草地上有一种羊茅,长得很快、很高,又能抵抗害虫。你如果设想每星期让马来啃它一次就可以省得用除草机,对吗? 但是马很快就会病倒。长得高的羊茅草的根部有一种霉菌能制造很强烈的毒素。羊茅草保护自己的办法就是把毒素运到叶片的顶端,阻止草食动物来吃它。最近才有少数先驱者,琼斯(Timothy Johns)、艾美斯(BrueeAmes)和他的同事们使我们知道许多植物——草食动物之间的军备竞赛在医学上的重大意义。我们推荐琼斯的书《他们要吃的苦草药》来介绍植物毒素在人类历史中所起过的作用。这里,我们又看到一次军备竞赛,这次是我们和其它吃植物的动物和植物之间的军备竞赛。植物需要保护自己不被吃掉,草食动物和我们这种杂食动物又必需吃植物。当石器时代中欧某个部落的居民在争夺中失去了橡树,因为没有吃饱橡树芽和橡树籽,冬季有人饿死。橡树芽和橡树子含有丰富的营养,但是,对摄食者不幸的是,它们还含有鞣酸、生物碱和其它防御性毒素。吃了没有经过加工的橡树籽的人甚至比他们的饥饿的族人还要死得快些。吃别的动物的动物即肉食动物可能要对付毒液和其它草食动物制造的其它有毒物质,而且也要对付草食动物吃进去的植物毒素。前面提到的王蝴蝶幼虫吃马利筋属植物(Asclepias),因为它特有的机制使自己不受那致命的心脏糖苷的毒害,而且使长成的成虫王蝴蝶也含有这种毒素,鸟不能也不敢吃它。许多昆虫和节肢动物用毒素和毒液来保护自己。许多两栖类也是有毒的,尤其是那些颜色鲜艳的蛙,亚马逊河人用来制他们的毒箭镞。蛙用这种强烈的色彩显示自己是有毒的,警告捕食者不要吃它。捕食者从痛苦的经验中学到它们不是可以用来果腹的食物。如果你在热带丛林中被饥饿所困,吃那些躲在草丛中的蛙,不要吃那些颜色鲜艳的坐在旁边的树枝上美丽的蛙。植物的毒素起什么作用?怎样起作用?它们的作用都是为了使草食动物不去吃它。为什么有这么多不同的毒素呢?因为草食动物可以很快找到避免某一种毒素的中毒的办法,因此在军备竞赛中植物产生出许多不同的毒素来应付。毒素种类和数量之多是惊人的。有些植物制造了氰化物的前体,因而氰化物或者被植物的酶所释放,或者被摄食动物肠道里的细菌所分解释放。值得一提的有苦杏仁(bitteralmond丶它在苹果和李的种子里有,木薯的块根也有,这些植物又是许多部落的食物。然而,任何适应都要付出代价。植物的防御性有毒物质也要付出代价。毒素的制造需要物质和能量,而且还可以对制造它们的植物本身有害。总之,一种植物可以含有很高浓度的毒素或者长的很快,但常常不能够二者兼得。从草食动物的观点看,长得快的植物组织通常都是比长得慢的或者不再生长的植物组织较好的食物。这就是为什么叶子比树皮容易被吃掉,为什么春天的嫩耶特别容易被毛虫咬坏的原因。种子常常特别有毒,因为它们一旦被损坏就挫败了植物的生生殖投资方案。果实,是鲜艳的、芬芳的、含丰富的营养和糖分,专们为吸引动物采食而设计的包装,果实被动物吃掉能帮助植物散布里面的种子。果实中所含的种子或者被设计成能够被完整抛弃的形式,如桃核;或者是能够安全地通过消化道而被抛到远处的形式,如木莓果种子,动物的粪便便充当肥料。如果在种子还没有准备好之前,也就是尚未成熟之前就被吃掉,整个投资就浪费了;所以许多植物制造毒素防止未成熟的果实被吃掉。因此没有成熟的果实酸涩难吃,因此有绿苹果引起的胃痛。花蜜也同样是设计给动物吃的,但是植物只为有益的传粉昆虫制造它。花蜜是一种精心调制的鸡尾酒,由糖和稀释的毒素调成,配方是利害权衡适于拒绝错误的来访者又不阻挡正确的来访者之间的最佳方案。坚果反映了另一种方案。它们的硬壳保护它们免受侵害,另外一些如橡树籽还含有高浓度单宁和其它毒物来保护自己。虽然许多橡树籽被吃掉,有一些还是被踏到地里去,还有一些被松鼠埋藏在地下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