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13

张骏笑着叹气:“我第一次发现,原来你是个女强人。”  我问:“关荷考的怎么样?”  张骏摇摇头:“不太好,有些下降,班级第三名,年级二十多。”  “那也没什么,大概没发挥好。”  张骏笑:“的确没有人可以和你比,只上升不下降。”  我苦笑:“世间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我经历的挫折不足为外人道也。”  张骏大笑起来,压根不信我的话,我一时间也懒得解释。  张俊问我:“考了年级第一,明天下午逃课去庆祝如何?”“好啊!”  第二天,我们俩逃掉了下午的课,去新开的溜冰馆滑真冰,又一起吃了晚饭,看了电影。我固然夺得年级第一,他的进步却比我还大,所以两个人都意气风发,玩得十分开心。    期中考试的喜悦很快就被日常的学习冲淡,我的生活依旧两点一线,只是加了一个张骏的身影。  高一的一年,我已经习惯于一个人独来独往,井井有条地分配自己的时间,可高二有了张骏。他刚开始只是放学和我一起走,后来却连上学也来接我,周末我们也要在一起,不知不觉中,他逐渐蚕食了我几乎所有的课外时间。  刚开始时,我也欣喜能和他分分秒秒在一起,可日复一日,当我的时间全部被他霸占后,当我发现我都是跟着张骏和张骏的朋友玩,已经很久没有和林依然、杨军、沈远哲、马蹄、马力玩过时;当我发现我的生活完全依附于张骏时,我开始觉得有些压抑。偶尔,我试探地问他,周末的时候,我可不可以和沈远哲他们出去玩,他会惊讶地说:“平时你学习忙,我们只能上下学的时候说说话,好不容易有一个周末你宁愿和同学出去玩,也不肯和男朋友出去玩?”我感受到他的不悦,只能立即打消所有念头。  过完元旦,大家都开始备战期末考试。  我心理压力很大,因为期中考试的成绩,既可以理解为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却也可以理解为我突然走了狗屎运,发挥超常,期末考试究竟能不能拿第一,我并没有把握,因为没有把握,所以格外努力。  心里的压力、大脑的疲惫,让我更加迫切地需要一个人独处的时间,所以我不得不和张骏谈话,告诉他我的想法。期末考试前,我们只周末见面,平时,我想要一些独立的空间。  张骏不是很能理解,我和他解释,某些时候,我还需要朋友,需要同学,也许我放学的时候,本来想和林依然讨论一下数学题,可因为你在等我,我就不好和她多聊,她也不好意思来找我说话,而某些时候我很疲惫,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想,一个人静静地吹吹风,看看星星,发发呆。  我不知道张骏有没有真的理解我的想法,但是他同意了我的请求。    期末考试的成绩出来了,我是年级第一,林依然回落到年级第七,杨军年级十三,张骏仍然年级三十多,关荷的成绩却下滑到了年纪三十多名。  过年的时候,我和张骏一块去了高老师家,高老师非常开心:“我一直都盼着你们俩一块来给我拜年,我们三个能再聚会,一起好好聊聊。”  我的脸刹那滚烫,低下了头。张骏看到我脸红,也低着头笑起来。  也许高老师本来的意思并非我所想,可她看到我们的反应,却立即明白了。她没有如一般的老师那样对我们早恋表现得很恐惧,反倒替我们开心,一边给我们切苹果,一边笑说:“我就觉得你们两个有古怪,本来一块上补习课,一块参加竞赛,关系应该比别的同学更好才对,可你们俩谁都不理谁,却每年总是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就来,和约好了议案用哪个,而且和我聊天的时候,老是套对方的消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肯定每年都不小心‘遇见’过。”  对着高老师,我的心情很放松:“哪里有?就见过两次,一次在高老师家里,他要进门,我要离开;还有一次在楼下,他正在停摩托车,我刚好下楼。”  高老师打趣:“记得好清楚。琦琦的记性虽然好,也不会把和谁碰见的细节都记住吧?张骏,你说呢?”  张骏不说话,只是笑。    我们和高老师像很多年前一样,畅所欲言地聊着天,聊到我们的学习成绩说,我说:“期中考试的时候,我有点担心自己是侥幸,过了期末考试,我已经没什么忧虑了。”  高老师说:“我听说你是年级第一的时候,激动了一天,和办公室里每个老师说一中的第一名是我的学生。”  我不好意思地笑。  高老师笑问:“你们下学期就越要分文理班的,想过将来上什么大学吗?”  我看张俊,张骏说:“还没认真想过,我爸和我提过两次,希望我要么读商科,要么读计算机。”  高老师问我:“琦琦喜欢清华还是北大?”  “啊?没想过。”我一直心心念念就是年级第一。  “一中的第一不管是不是省状元,清华北大肯定随便挑着上,有时间的时候可以考虑一下哪个学校更适合自己,哪个专业更适合自己。”  我笑了笑,没说话。    从高老师家里出来后,张骏一直沉默着,我问他:“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沉默?”  他却笑着说:“没什么。”  我感觉他心情不好,可他若不想说,我也不想追问。我一边走,一边想一些开心的事情讲给他听。  走到一家小店前,张骏忽地停下脚步:“问你个问题。”  “恩。”  “去年的今天,你站在那家店铺外面,盯着摩托车看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为什么站了那么久?”  我呆了一下:“那辆摩托车真是你的?”  “恩。”  “你当时就在店铺里面?”  “恩。”  想到自己盯着他的车发傻,我有些不好意思,哼哼唧唧地说:“也没想什么,就……就想起你了呗。”  忽然之间,也说不清为什么,就觉得张骏的心情变好了。  他说:“自从上高中后,你就不再出来玩,一个寒假都没机会见你,知道你肯定会给高老师拜年,那天我就特意等在这里,想看你一眼。”  我的心一阵一阵温柔地牵动,有一种温暖到窝心的感觉:“千年的寒假,我下楼时,碰到你在停摩托车,并非真的偶遇,对吗?”  “琦琦,你还和别的小学同学有这么多的‘偶遇’吗?一次偶遇是巧合,三次,四次偶遇就要靠有心了,整个初三,你见过关荷几次?见过我几次?你不觉得你初中三年见我次数太多了吗?”  我讷讷地说:“我……我以为我的目光追随着你。”  张骏替我拽了拽帽子:“这里风太大,别冻感冒了,我们找个暖和的地方。”  我们去吃羊肉串,坐在火炉子前,身上立即暖和了,我咬着羊肉串,满脑子仍在想以前的事情。  张骏问我:“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在想什么?‘  “恩……恩……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以前究竟有几个女朋友?”  他的脸竟然罕有地红了起来:“你听说过几个?”  “两个,一个是幼儿园老师,一个是跳舞的。后来还有陈亦男、童云珠,不过,我从没看见你和陈亦男在一起,应该和童云珠一样,都是同学们瞎传的。”  “我和陈亦男一起出去玩过几次,朋友们老开我们的玩笑,把我们往一起凑,不知道怎么就越传越真。我从没约她单独出去过,她也从没约我出去过,就是偶尔会给我写信,全是古体诗词,我压根看不懂。童云珠和男生玩得很凶,其实一直喜欢的人都是郝镰,我和她百分之百的纯友谊。”  “那……那前两个呢?你喜欢她们吗?”  张骏非常尴尬,不想说,可又不得不说:“你说的幼儿园老师,我和她玩得很好,可她喜欢的不是我,是我的一个哥们,那个哥们有点花心,她就老师故意和我很亲密来气那哥们,你碰到她喝醉哭泣,都是因为那哥们闹的,和我没任何关系,后来她死心了,就不和我们来往了。”  现在仔细回忆过去,不多的几幅画面中,那个女孩的目光总是看着别处,的确从没有真正落在张军身上。  “真正交往过的女朋友只有一个,就和你打架那个,她叫林悦。”张骏非常窘迫,“咱们能不谈这些了吗?”  “不行。”我心里最介意的就是她,那一袭飞扬的红裙让我耿耿于怀了很多个夜晚。  张骏没有办法,只能继续交代:“又一次,我去许小波的歌厅,你和他在对唱情歌,你还记得吗?”  我想了下:“记得。”那是为了庆祝你被人“抛弃”。  “我当时以为你和许小波在一起了,正好林悦对我有点意思,人也长得漂亮,几个哥们都觉得她很正点,我就和她在一起了,她和我们能玩到以红旗,也玩得很开心的……”张骏四处看了看,问老板要了支烟,“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说了,你以后也别问了。”  烟雾缭绕中,张骏的神情透着冷漠,是我曾见过的“小骏哥”的样子,竟让我有一瞬间的心痛。  “好的,我以后不会再问。”  我不知道他跟着小六的时候究竟干过什么,也不知道他在公安局究竟经历了什么,只知道他对过去的事情很介怀,绝口不提。也许要等到所有的伤痛都真正成为了回忆时,他才会愿意告诉我,在此之前,我愿意耐心地等待。  他的神情慢慢柔和起来,把烟摁熄在烟灰缸里,凝视着我,非常郑重地说:“你不是我第一个女朋友,但一定是最后一个。”    晚上,我在日记本上第一次写下:“我想张骏是真的喜欢我,我觉得非常非常非常幸福。”  当年的我无限欣喜地沉浸于张骏喜欢我的认知中,享受着恋爱的幸福。可现在的我想到这段日记,却只有心酸,一边心疼着那个十六七岁的罗琦琦,一边心疼着张骏。张骏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了,他那么小心翼翼、全心全意地爱着琦琦,琦琦却知道现在才敢确信他爱她。如果他明白这点,也许他就能理解琦琦表面的坚强,假装的不在乎。  年少的琦琦用情很深,正因深反而越发怕。心底的自卑被放大,总觉得张骏随时会喜欢上别的女孩,再加上亲眼目睹了葛晓菲和其他人在爱情中的悲剧,她的自我保护意识很强,理智上一遍遍地提醒让她的爱带着悲观,像一只紧张的蜗牛,随时准备缩回自己的壳子里。可年少的张骏并不能理解琦琦的复杂心理,他只能根据眼睛看到的去判断,得出琦琦并不是很喜欢他的结论。3、关于爱情的猜忌    高二的第二学期开学后,学校分了文理班,原先的班级保持不动,成为理科班,新增加的两个文科班,(10)班和(11)班,把所有选择文科班的同学调到这两个班级。  文理分班对我、张骏以及周围要好的同学都没有影响,因为我们全都选择了理科。  我和张骏保持上个学期达成的协议,给予彼此一些独立的空间,不再每天放学一起走,有时候周末,我也可以和林依然、杨军、沈远哲他们出去玩。  张骏很喜欢玩,跳舞、唱歌、打球,样样精通,黄薇也很会玩,他开始经常和黄薇一块出去。  刚开始,我并没有在意,可后来,张骏还常常放学后送黄薇回家,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但是那个时候,我很骄傲,骄傲道压根不屑于表现出我吃醋了,所以,当他问我:“我不陪你回家时,你介意我和别的女生一起回家吗?”  我装作毫不介意地笑着:“我为什么要介意?”  张骏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不介意就行。”  我因为他的无所谓而生气,却不知道他也因为我的不介意而生气。  要到很久后,我猜明白,在这份感情中,患得患失的不仅仅是我,还有他。他本来就因为我拒绝他送我回家,而失望,我如今又完全不介意他和别的女生在一起,他已经不仅仅是失望,而是受伤了。  可是,我不但没能明白他的心思,反倒因为生气,一方面装作一点没生气,一方面却对他很冷漠。明明很想见他,却非要跑去和杨军、沈远哲、林依然一起玩。  甄公子、童云珠看到这样的额我,自然会劝张骏分手,而杨军、林依然看到张骏明明是我男朋友,却和别的女生一起玩,丝毫不考虑我的感受,自然也会对他不满。  张骏难受过后,却美丽会朋友们的意见,决定要对我更好,他以为只要对我更好,我就会真正爱上他,在乎他。  当时的我,完全不知道张骏的心情起伏,我只知道我在生气,可张骏又突然不再送黄薇回家挨了,也不再单独和黄薇出去玩。他对我那么好,而我又那么喜欢他,两噶人自然而然就和好了。可那种和好,虽然甜蜜,却并没有解决问题,只是一方的退让和牺牲。    四月份是张骏的生日。那天,他把校里校外的同学朋友都请了,包厢力挤得满满当当,关荷看的目瞪口呆,问我:“张骏怎么认识这么多人?”  我说:“肯花钱的人一贯朋友多。”  关荷问我:“你给张骏准备了什么礼物?”  “难道我到场给他祝贺生日,不就是最好的礼物?”  “别开玩笑,你真没准备礼物?”  我看了看张骏,看他正在和别人说话,没有留意这边。打开背包,给关荷看,一个漂亮的玻璃瓶,里面装着九十九颗幸运星,代表天长地久。  “真漂亮!”她凑到玻璃瓶前仔细看。  我在关荷耳边轻声说:“是我自己叠的,每颗幸运星里都藏着一句话。”  关荷眼中有了轻松:“我做了一个风铃给张骏做生日礼物,花了一个周末的时间。”  我心里感慨,她的骄傲比我更强,我是典型的“亲者痛,仇者快”的人,对越在意的人,越骄傲,对不在意的人,我会无所谓的无赖,可关荷不管对谁,都骄傲矜持。    大多数人,我和关荷都不认识,我们也没兴趣认识,所以坐在角落里聊天。  张骏带着几个人向我们的桌子走来:“琦琦、关荷,你们看看还都认识吗?”  大家愣了一愣,都尖叫起来,竟是小学同学。这些年,我为了杜绝那些不愉快的记忆,几乎完全不合小学同学往来。四年多之后再见,也许因为我现在过得很好,自信下,我开始变得从容,甚至有着久别重逢的喜悦。  有的同学就要技校毕业,已经在实习单位上班,有的同学在做小生意,有的女生已经订婚,还有几个和我们一样在读高中。几年不见,同在一个教室做过的同学,人生轨迹却已经完全不同。  大家挤在一起,急切地交换着每个同学的八卦消息,一个个名字被大家提起,他们都好像很熟悉,我却总要想一会。  当他们提到周芸的名字,说她在实验中学读高中,我的心立即无法克制地颠了一下,以高度的警惕保持着微笑,生怕他们提起什么,虽然明知道那支一块多钱的钢笔早就什么都不是了,在成长的的烦恼中,周芸的钢笔太不足挂怀。    同学们交流完彼此知道的八卦,开始聊小学时候的趣事,打趣高飞同学看《妈妈再爱我一次》时,哭得比女生还凄惨,一整条红领巾全湿透了,高飞不肯承认,极力反驳,遭到大家一致的镇压。  高飞的女朋友和不认识他一样瞪着他。  大家幸灾乐祸地嘿嘿笑。  他们又互相揭短,说谁谁当年喜欢谁谁,都说当年张骏很会写情书,他们所有的情书几乎都是张骏捉刀代笔,一个同学指着另一个同学和关荷说:“他给你的情书就是张骏写的。”另一个立即指着高飞对关荷说:“他给你的情书也是张骏写的。”  高飞的女朋友假装很生气,阴森森地对高飞说:“我觉得我对你的了解真的不够,今天晚上回去一定要好好谈谈。”高飞却当了真,急的直叫:“那时候几乎全班男生都喜欢关荷,大家都给她递字条。”挨个指着男同学问,“你说,你有没有喜欢过?还有你!我记得关荷拒绝你后,你把你爸的酒偷出来,叫我们喝,最后被你爸给揍了一顿。”又指着张骏,“还有你,有没有约关荷出去玩?被关荷拒绝了,还特自大地对我们所有人说“不是老子不好,而是关荷没眼光!”关荷羞红了脸,摇着手说:“拜托,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 ,你们别再说了。”高飞趾高气扬地证明了在场所有男生都喜欢过关荷后,又特献媚的对女朋友说:“大家那个时候都是在凑热闹,根本不是真正的男女之间的喜欢,要不我们能彼此商量着轮流去约关荷吗?我们还一人出了十块钱,打赌谁能约到关荷,钱就归谁。”高飞的女朋友好奇地问:“那谁约到了?”“关荷就是著穆朗玛峰,我们还没到半山腰,就全阵亡了!”大家都哈哈大笑。张骏侧身坐我身旁,一手搭着我的椅背上,一手支着头,看着我,抿着唇笑。  我也保持着微笑的表情,心里却有些发苦,如果换成任何一个女孩,也许我都不会介意,可他是我爱到自卑的张骏,她是我羡慕到自卑的关荷,在他们面前,我没有任何信心可以轻易的释怀。在关荷的连连央求下,大家不再说她,又来开我和张骏的玩笑,七嘴八舌地说:“交代一下恋爱过程,谁先追谁?”“你们俩也太搞了,怎么现在才在一起?”“我一直以为是谣言,现在才相信这是真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你们究竟谁先喜欢谁?”张骏看了我一眼。笑着说:“当然是我先喜欢她了。”高飞的女朋友问我:“听说你是一中的年纪第一,真的吗?”我点了点头,她尖叫起来,“啊!我竟然和一中的年级第一在一起!将来的清华北大生啊。”她用手抓住一只长玻璃杯,当成话筒放我面前:“采访一下,从来没听说过年级第一的好学生会谈恋爱,请问你觉得张骏有什么魔力?”  我面红耳赤,呐呐了半晌,说:“我不是好学生。”她说:“拜托,年级第一都不是好学生那还有什么人是好学生?过度的谦虚可是骄傲的表现哦!”大家都哄笑起来,只有关荷,笑容越来越勉强。高飞的女朋友把“话筒”移到了张骏面前:“请问把一中的年级第一追到手是什么感觉?有没觉得很有面子?”我非常尴尬,张劲微笑着不说话。正好另外一张桌子上的朋友叫张骏 张骏乘机真起来:我过去一下,你们随便玩。”人到的差不多时,大家开始一边吃饭,一边K歌。饭店的音响不好,对声音修正能力很弱,不少人唱得很投入,却很难听。小学同学起哄要关荷去唱歌:“去震震他们,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唱歌。”关荷稍稍推迟了一下,拿起了话筒。关荷选唱的是一首老歌,叶倩文的《潇洒走一回》,几年前红遍大江南北。歌声响起时,所有人不知不觉就安静下来。天地悠悠过客匆匆潮起又潮落恩恩怨怨生死白头几人能看透红尘啊滚滚痴痴啊情深聚散终有时留一半清醒留一半醉至少梦里有你追随我拿青春赌明天你用真情换此生岁月不知人间多少的忧伤何不潇洒走一回  这首歌旋律看似上口,其实并不好唱,因为想要把那种洒脱无畏的感觉唱出来,就要求声音非常有力度。关荷的声音就如她的气质,外柔内刚,完全唱出了这首歌的感觉。我甚至觉得她唱的比叶倩文本人还好听。  大家都被她感染,集体为她拍着手.我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坐在另一张桌子上的张骏,他看着关荷,一脸心事重重。大家的情绪越来越激昂,恰好又是老歌,人人都会唱,所以都一边拍手,一边跟着关荷唱,我不想显得另类,也跟着大家拍掌,拍子却总是和大家错乱的。关荷唱完后,大家都高叫:“再来一首,再来一首。”关荷笑着放下话筒,走过来,推着我说:“你也去唱一首。”我往后缩,坚决不答应。开玩笑!刚有珠玉,我如今上去,不是东施跑去和西施比美吗?一桌子同学,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主,立即跟着起哄:“罗琦琦,罗琦琦!”我求助地看着关荷,希望她能明白我不想出这个“风头”。文艺会演时,练了几个月的歌,我都能在台上唱不下去,何况这种即兴演唱呢?可往常善解人意的她,今天却好像一点都不能理解我的心理,带着同学们起哄。随着他们的起哄声,不管认识不认识我的人听到罗琦琦的名字,都知道是张骏的女朋友,立即跟着嚷“罗琦琦”。我不停地推辞着,推辞到后来,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矫情得恶心,众人却仍在执着地叫,尤其是女孩子。我以小人之心度女子之腹,严重怀疑她们都别有居心,就是想看我出丑。终于,我被推到了电视机前。唱什么?我是真不知道应该唱什么,我喜欢听迤逦柔靡的老歌,喜欢听美国的乡村音乐,很少关心流行趋势。我越想快点想出来,就越想不出来,大家都安静地等着我,气氛很是古怪。真好!这次真是丢人丢大发了!而且全是张骏的朋友!我自诩已经天下无敌的厚脸皮竟然也抵挡不住,开始想找个地洞去钻。正无比尴尬,张骏拿着另一个话筒,高举着手,大声问:“我强烈要求和我家琦琦合唱,谁有意见?谁有意见?”“没有,没有!谁敢有啊?”同学们哄堂大笑,尴尬的气氛立即全没了。张骏低声给甄公子说了句话,拿着话筒走到我旁边,音响里开始播放熟悉的旋律,是张骏经常唱给我听的张学友的歌。无求什么无寻什么突破天地但求夜深奔波以后能望见你你可否知道吗平凡亦可平淡亦可自由天地但求日出清早都后能望见你那已经很好过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不愿离开只愿留低情是永不枯萎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边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我发觉我最爱与你编写以后明天的深夜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情深者遍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我最爱你与我这生一起哪惧明天风高路斜名是什么财是什么是好滋味但如在生朝朝每夜能望见你那更加的好过当身边的一切如风是你让我找到根蒂不愿离开只愿留低情是永不枯萎而每过一天每一天这醉者爱你多些再多些至满泻说的是我和张骏合唱,其实,张骏几乎在独唱。刚开始我还跟着他唱几句,到后来,觉得他唱得那么好听,我完全多余,索性就不唱了,只听着他唱。他站在电视机的另一边,没有看电视上的歌词,而是看着我。我不停地对他打眼色,希望他能明白一点,移开视线,可他一直看着我,看得我又羞又恼,看得同学们都开始起哄鼓掌,我只能不去理会他,转过头盯着屏幕,假装在研究歌词。  歌声结束的时候,很多男生打口哨,取笑张骏:“不算了,这首是张骏唱的,罗琦琦再唱一首。”  张骏冲他们笑,却压根不搭他们的话茬,把话筒递给了别人,拉着我回到桌子旁。  小学同学都打着哆嗦,做出被我们肉麻恶心到的样子,高飞的女朋友训斥他:“看到没有?这就是你学习的榜样。”  高飞把袖子撩起来给她看:“看到没有?全身的鸡皮疙瘩。”  关荷盯了我和张骏一眼,转过了头,盯着电视屏幕,好似专注地听别人唱歌。    快十点时,大家集体给张骏唱了《生日快乐》歌后就散了。估计因为有上次不欢而散的阴影,甄公子他们都没有要求看我送给张骏的礼物,其他人的起哄声,也被他们无情镇压。  我和甄公子他们帮着张骏把礼物送到张骏家,等他们离开后,我才从背包里掏出为他准备的生日礼物。  张骏摇晃着玻璃瓶,看着里面五颜六色的幸运星,高兴地问:“全是你自己叠的?”  “嗯。”  “谢谢你。”张骏大量了屋子一圈,拉开书柜的玻璃门,把玻璃瓶放进去,这样他躺在床上时,一抬头就能看见。  我换着隐秘的喜悦偷偷地笑着。我没有告诉他,几个月前,我就在为他准备生日礼物,每天只叠一个,每一个都是最认真,最完美的。每天晚上睡觉前,我会坐在桌子前,回想着我们之间的事情,在彩色的纸条上写下一句最想对他说的话,再把有字的一面朝里,叠成幸运星。只要把幸运星拆开,就能看到里面的话。这个瓶子里,珍藏着九十九句我想告诉他的话。  我现在不想直接告诉他,我想等着某天,我突然之间意外地发现,给他一个大大的意外。想着他那时惊喜的表情,我就又期待又紧张。  张骏送我回家,走到河边,我说:“在桥边坐一会,好吗?”  一直在默默出神的张骏,愣了一愣,才说:“好。”  除了幸运星,我还给他准备了第二份生日礼物,我想在这个我们小时候就一起玩耍的桥上告诉他,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在喜欢他,一直到现在,也一直会到未来。  张骏坐在我身边,可心思却全不在我身上。他凝视着波光粼粼的河面,似乎思考着什么恨为难的事情。他今天晚上一直心事重重,直觉告诉我,和见到我们的小学同学有关。  难道他打算向我坦白他对关荷的感情?  我想了想,决定等他先说完,我再说。  他不说话,我也不吭声。他捡了几个石头,往河里丢着,只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扑通”。  好一会后,他才好像下定了决心:“琦琦,我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你说。”  “你……你还记得小学的赵老师吗?”  我沉默着,不知道该回答是记得,还是不记得。那个时候,我还没喜欢他,如果说记得,那就意味着当年所以的屈辱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上演,那就是屈辱之上再加屈辱。  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就决定打太极:“怎么了?怎么突然提起她?”  张骏又沉默了好一会才说:“周芸的钢笔是我偷的,偷了之后,顺手扔到操场旁边的荒草里了。”  我以为亲耳听到他告诉我,他曾真正喜欢过关荷会是今天晚上最糟糕的事情,没想到居然还能有更糟糕的事情。我连训练有素的微笑都挂不住,只能震惊地盯着他。  “赵老师很蠢,不知道偷东西,只要胆大心细,一个照面就能办到,不需要特意留在教室里等待作案时机,还搞什么搜身!真要贪图东西,要偷也该去偷个贵点的钢笔,干什么拿一支一块多的破钢笔……”他眼里有很多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告诉我,只能一反常态,絮絮地说这话,却说到后来,自己都说不下去,声音仓促地断在了喉咙里。  夜色在沉静中透着异样的不安。  “琦琦,对不起!”张骏低着头,低声说,好似被难受和自责压得已经连看我  0841  的勇气都没有了。  我忽的扬起脸,对着他笑:“其实,我早就猜到是你了。”  “啊?”她诧异地抬起头,眼中沉重的自责难受淡了一些。  “你不会不知道自己小学时候的恶名吧?打架、抽烟、喝酒、追女生、偷东西……”  我笑嘻嘻地看着他,边说边扳着指头算,“我们压根没交情,可你莫名其妙地对我那么好,主动借作业给我抄;迟到的时候,替我承担罪名;下雨时,特意买好伞等我一块放学,还说什么要保护我。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真以为我是傻妞啊?看不出端倪?”  他尴尬的看着我,眼中沉重的自责难受开始慢慢消散:“原来当时你就知道了?其实我好几次都想和你说的,可每次都开不了口。”  我笑着问:“小学毕业那天,你是不是就是想告诉我这个?”  “是啊!”他开始真的相信我早已经知道,表情变得轻松,“你是不是就是因为猜出是我做的,才不理我了?”  “是啊!那你以为能是什么原因?”我突然发现谎言一旦开始,就如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完全不能由自己控制。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似乎庆幸终于吐出了这么多年压在心上的石头:“我以为你嫌弃我,觉得和我做朋友很丢人,所以我后来才特不服许小波,他又没比我好到哪里去,没想到……可是,你怎么一点都没表现出你知道了呢?”  “我怎么就没表现?你还记得吗?数学竞赛后,我突然流鼻血,你给我递纸,我一下就打开了你的手。”  张骏想了一会,才隐隐约约地记起来:“是啊!当时下了我一跳,那么凶!”  他看着我笑,有释然和轻松,以为我早已经惩罚了他很多年,我也微笑着。  我假装突然想起了,看了看表:“呀!十一点多了,我的回家了。”  他忙站了起来,送我回家。  到我家楼下时,我笑朝他挥挥手:“再见,做个好梦。”  他叫:“琦琦。”  我回头看着他,他说:“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了,我还是要说,对不起!”  我低下了头,眼中有泪水,语调却轻快地说:“嗯,我知道。”  我快速地跑上楼,冲到三楼,就已经没有了力气。躲在角落里,身子紧靠着楼道的墙壁,蹲在地上。  黑暗中,双臂紧紧环抱住自己,眼泪无声而落。我曾以为那是一个无比浪漫的开始,身子曾以为他对我也是有一点点好感的,却怎么都没想到这中间是这样的因果关系。    第二天,张骏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玩,我说:“马上要期中考试了,我今天要去找一下林依然,向她请教几个问题。”  张骏知道我向来把学习看得很重要,所以一点没起疑:“那你去吧,回来后给我电话。”并且非常体谅地说,“这周你若想专心复习,我们可以不见面,不过,一定要每天给我一个电话。”  “好的。”  “学习固然重要,身体也很重要,你不要太拼了。”  “嗯。”  我能感觉到他舍不得挂电话,可我假装一无所觉,他终于还是挂了电话。  我没有生他的气,我也能完全明白所以的一切都是偶然,他并不是想陷害我,这只是命运和我们开的玩笑,可一时之间,我情绪上转不过弯来,又不想让他看出来,所以只能选择暂时不见面。    大概因为照顾张骏的阿姨临时回老家了,张骏不懂得照顾自己,再加上期中考试的忙碌紧张,一向健康得像头牛的张骏竟然重感冒了,可他一直没告诉我,一直到期中考试后,我才知道。  我去看他时,发现黄薇在,正在嘘寒问暖。如果换成关荷,我肯定会吃醋,却不会表现出来,一定会故作大方地微笑,可对黄薇,我没有一点吃醋的感觉,沉默坐到一旁,冷眼旁观,反倒让人觉得我十分介意。  张骏看我来,十分高兴,不停地和我说这话,没几分钟黄薇就主动离开了。  我质问张骏:“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生病了?却告诉黄薇?”  张骏取笑我:“罗琦琦吃醋了,罗琦琦吃醋了。”  我吃醋的次数多着呢!只不过,我真正吃醋的时候,你都不知道,因为真吃醋的时候,反倒越发去掩盖,绝不肯暴露自己的阴暗。我笑着说:“你别自我感觉良好,我不是吃醋,我是纯粹不喜欢她。”  “你和她又不熟,难道不是因为我才不喜欢她?”  “你若喜欢我,自然喜欢;你若不喜欢我,我自己会走开,和别人有什么相干?喜欢你的人多了,难道我还挨个去讨厌?我讨厌她是因为她明知道你有女朋友,不但不避讳,反倒故作暧昧,她这样既不尊重别人,更不懂尊重自己,任何一个自尊自爱的女生都做不出来,就这一点,我不喜欢她。”  张骏江湖习气重,一向维护朋友,赶忙替她辩解:“你误会她了,她认我做哥哥了,我们是纯洁的兄妹情谊,她是看我病了才来关心一下。”  我冷笑,也不知道哪里学的,如今男生拒绝喜欢自己女生的方法就是认她做妹妹,而女生追求不容易接近的男生的方法就是先认他做哥哥。  我去厨房给张骏倒水,看到一个烧得变形的水壶:“张骏,这个水壶是怎么回事?”  张骏看着电视,不在意地说:“我前天晚上烧水,稀里糊涂睡着了,水就烧干了。”  “你烧着水睡觉,不怕煤气中毒啊?”  “两点多时,我忽然醒了,我觉得屋子里味道不对劲,及时关了。”  他说得浑然没当回事,我却听得出了一身冷汗,这人是不是因为从不做家务,所以对煤气的危险性没有任何认识?我记得我第一天学做饭,我妈就一再强调煤气阀门一定要关好,否则会爆炸,会中毒,会死人。  我关掉了电视,严肃地看着他,他以为怎么了,吓得呆呆地看着我,结果我开始给他普及一氧化碳中毒的知识,以及各种家庭爆炸事故,他边笑边点头:“记住了,小啰喽!”  我们聊了一会天,我看快要十点,准备回家。  他拽着我的手,不说话,眼睛却可怜兮兮地一眨一眨,像小鹿斑比一样地看着我。  我说:“要不然你搬去你姐家住几天,等病好了再回家。”  张骏放开了我的手:“就一感冒,我自己能照顾自己,过两天就好了,你到家后给我打电话。”  我想了想说:“你有多余的钥匙吗?给我一把,方便我明天来看你,你病好了就还给你。”  他二话不说,立即先把自己的钥匙给了我。  我笑着拍拍他的头:“好好休息。”  都走到了门口了,他还大声说:“记得打电话。”  爸爸妈妈平时的作息很规律,即使周末,仍然十一点就洗漱睡觉了。  我洗漱完,在卧室里换上平常晨练时穿的运动服,梳好头发,戴好棒球帽,一直等到十二点,听到爸爸打鼾的声音,我一骨碌爬起来,把一个枕头塞进被子里,伪装成有人在睡觉。  提着鞋,蹑手蹑脚地走到客厅,打开了大门,先把钥匙插进门里,把锁头旋转进去,然后慢慢地用力拉上门,再慢慢放开钥匙,这样就可以悄无声息地将门锁上。  贴在门口听了一会,确定家里没有任何异常声音后,虚掩好防盗门,穿上鞋就往楼下跑,一口气跑到张骏家,用他给我的钥匙轻轻打开了门,在黑暗中摸索着去开灯。  张骏还没有睡,正躺在床上看书,听到响动,赤着脚,拎出长年放在床下的铁管子,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刚打算挥棒子,客厅的灯亮了。  我和他都吓了一大跳,看清楚彼此的样子,又指着对方大笑起来。  他惊喜地问:“你怎么来的?”  “溜出来的,以前老听妖娆他们讲如何溜出来玩通宵,听了好多方法,好不容易有机会实践一次。”  “你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我去你家楼下等你,你一个人晚上过来,也不怕碰见坏人?”  我怕提前告诉他,到时候我又溜不出来,让他空欢喜一场,但不想告诉他这个原因,只笑眯眯地打量着他说:“你不就是坏人吗?”  他呵呵干笑两声:“咱已经改邪归正了,如今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人。”  走进他卧室室,发现英文书倒扣在床头,显然,他刚才正在看英语,没想到他这么用功。  我怕他尴尬,装作没看见:“你怎么还没睡?”  “白天睡多了。”  他绕着头,打量了一下四周:“我打地铺,你睡床。”  我没客气,督促他吃完药后,穿着衣服就躺倒了床上,他睡在地上。  这是我们第一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两个人都很激动,不停地说着话,后来我怕他休息不好,装作困了,不再说话。  他在感冒药的作用下沉沉睡了过去,反倒我一直计算着时间,没怎么睡好。  早晨五点多,我蹑手蹑脚地起来,帮他做了一份简单的早点,留字条提醒他吃药,安排好一切后,匆匆往家跑。  到了家门口,先将耳朵贴在门上听了听动静,肯定一切安全后,用钥匙轻轻打打开,蹑手蹑脚地迅速溜回自己卧室,钻进被窝。  快八点时,爸爸妈妈陆续起床,我听着他们的说话声,偷偷对自己做了一个鬼脸,安稳地睡了过去。  睡醒后,给张骏打了几个电话,他向我汇报有好好吃饭,有按时吃药,姐姐,姐夫来看过他,给他做了一堆好吃的,爸爸也有打电话,嘱咐他多休息。电话里,他语声柔柔,乖得令人心疼。  晚上,和昨天一样,等爸妈睡后,穿好运动服,戴好运动帽,偷偷溜出家。  到了楼下,张骏突然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弯下身子,翩翩行礼:“公主殿下,您的骑士在这里,请问需要什么服务?”  “你。。你。。”我又是开心又是心疼,“你究竟有没有生病?我看你可是好得不得了,我回家了。”  他赶紧装着咳嗽了几声:“病着呢,病者呢!”  我们手牵手,漫步在凌晨的街头,说着漫无边际的闲话,却觉得幸福无比。  晚上睡觉时,仍然一个床上,一个床下,聊着天,一直聊到凌晨三点,聊得我嗓子都有些哑了,明明我不是话多的人,他也不是话多的人,可我们俩聚在一起,总有很多话说,也不知道我们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  我看时间太晚,让张骏赶紧睡觉。张骏翻了个身,滚到床边,声称要握着我的手,他才能睡得更香,而睡得更香,她才能病好的更快。  我用握住他的手回答了他的无赖请求,他看着我,高兴地笑着,突然直起身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我的脸颊上亲了下,然后迅速躺倒,闭上眼睛,装作已经沉睡,握着我的手却一直很用力,似乎生怕我溜掉。  我愣了愣,慢慢地笑了出来,心里有很充盈的幸福。  我不是林依然那样的女生,我早已经了解女生夜不归家会发生什么,也知道这个年龄男生的放肆大胆,,混账起来什么都干得出,张骏不是纯洁男生,他肯定知道很多种方法来得到他想要得到的,绝不会比我知道的溜出家的方法少,但他什么脑筋都没动,只给了我最单纯的笨拙的喜欢。  我微笑着闭上了眼睛,张骏握着我手的力量才算松了,感受到他动了几下,温软的唇贴在我的手上,温柔地亲来亲去。  我紧张地一动不敢动,心咚咚狂跳,一面是来自身体内自然而然的欢喜,一面是不知名的害怕,可他只是反复地亲着我的手,并没有进一步的举动,我慢慢地放心了,却也不敢睁开眼睛,就一直甜蜜地装睡。  清晨六点多,去从张骏家匆匆赶回家,蹑手蹑脚走进屋,爸爸却半闭着眼,迷迷糊糊地从卫生间出来。  我的血液都吓得要逆流,却很镇定地叫:“爸爸。”然后镇静地走到冰箱旁去拿饮料喝,好像刚跑步完的样子、。  爸爸睡眼惺忪地看了我一眼,看我穿着运动服,额头冒着汗,自然而然地问:“这么早去跑步了?”  “恩,我们下半学期要体育达标,我体育差,怕八百米考不过,所以提前练一下。”  我边喝饮料,边走进卧室,关了门,才擦着额头的冷汗,暗呼侥幸。  幸亏妖娆甜蜜的经验丰富,这种大清早撞见父母的事情有人碰到过,我也算有一定心理准备。  张骏的身体素质非常好,一个周末,病就基本上好了。  星期一去上学时,两个人在楼道里碰到,视线相撞时,都既不好意思,又很甜蜜。连着两个晚上,睡在同一个房间,小小的亲吻,亲密的接触,让我们好似拥有了一个所有其他同学都不能拥有的小秘密。  随着他病好的,还有我的心病。不过,我既然不打算告诉他我因为他一个无意的叛逆举动所经历的一切,自燃也就不会告诉他我这两周的心情变化。  过去的一切,就让它全过去吧!第五章:两个人的对视    1 目标:省状元    期中考试的成绩公布,我再次大获全胜,不但是第一名,而且比第二名高出二十多分,第二名和第三名只差了一分。  在老师同学眼中,我就像坐了火箭炮,一直嗖嗖地往上蹿,现在他们不仅仅把我看做年级第一,还认为我很有可能成为全省第一。  开家长会时,老校长特意找了我爸妈谈话,表示只要学校和家庭共同努力,很有信心明年能培养出一中的第一个女生理科省状元。我爸妈受宠若惊,信誓旦旦地向老校长承诺,一定全面配合老师的教育。  张骏的成绩有一点进步,年级第二十九名,关荷的成绩却再次下滑,跌到了年级四十多名。  我和林依然去看成绩时,几个高一年级的学生也在看我们的成绩榜,边看边议论我,什么罗琦琦上课经常迟到,从来不听课,不喜欢交作业,什么罗琦琦和高二年级最英俊的花花公子张骏在谈恋爱,整天花天酒地,出入歌厅电影院……  她们说得很夸张,一会儿一阵惊叹,好像我什么都不学,就可以天天拿第一。  我仰头看着成绩榜,一额头的黑线。林依然不停地偷笑。  一个女孩点着张骏的名字给她们看:“看到没有?张骏以前都是年级七八十名,自从和罗琦琦在一起后,在她的帮助下,学习才越来越好。”  我再也没忍住,立即说:“张骏从来没要罗琦琦帮助过他,他是自己学的,他从不问罗琦琦任何学习上的问题。”张骏很骄傲,如果让他听到这些话,他肯定会很不舒服。  几个女孩像看神经病一样瞟了我一眼,继续讲自己的八卦,理都没理我,一边讲着八卦,一边离开了。  我这才看见关荷也在人群中看成绩榜,和她打招呼,想和她聊几句,她却立即就走了。虽然她表面上很礼貌,可我能感觉出她内心的不耐烦,但我当时光顾着郁闷谣言了,没去深思她的反应。  期中考试之后,明显感觉到所有老师都开始了题海战术。各门理科几乎每天要做一套卷子,语文、英语也是铺天盖地的卷子。班里很多同学每天光做作业就做到凌晨一两点。我以前是偶尔不交作业,现在开始每天都不交作业,我的原则是要么做,要么不做,绝不浪费时间去敷衍和抄作业。虽然每天都不交作业,可成绩仍然只上升,不下降,老师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我,同学们把我传得十分神乎。  在各门课程持续加重的情况下,随着每次小考,有不少同学的成绩上升,也有不少同学的成绩下滑,沈远哲就是成绩下滑最严重的同学之一。  他非常焦虑,来向我寻求帮助。他告诉我,他已经非常努力,可不知道为什么成绩却一直在下滑。为了帮助他,我第一次离开了林依然、杨军,成为沈远哲的同桌。  我观察他的学习方法,的确如他所说,他非常用功,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他都认真完成,但是,他的问题,就是出在太认真了。  我一边研究他各门功课的卷子,一边在老师布置的题海中,针对他的能力,选出我认为有价值的题目,告诉他,宁可花一个晚上把这些题目吃透,别的题目都不做,也不要用一个晚上去忙着完成所有作业。  沈远哲遵照我的吩咐一道道仔细做我狗的题,等他做完后,他以为已经没事了,没想到我还要求他背下来,他很诧异:“这是理科,每次的题目都不一样,也需要背吗?”  “我其实是希望你能自己在心中反复琢磨研究每道题目的思维方法,因为万变不离其宗,那么多题目,也许思维方式只用了一个,可是,思维是一个很空的话题,你只能自己去体会,我也没有办法想你传授,所以只能要求你背下来。”  他因为我的要求,一道题目常常需要花以前三四倍的时间,老师的题海作业肯定就无法完成了,不过,他是好学生,不愿意不交作业,只能去抄别的同学的作业。周围的同学都嘲笑沈远哲跟着罗琦琦在堕落。  晚上,不和张骏一块回家时,我会卡着合适的时间叫沈远哲一起走,抽问他一周前做过的习题,反复询问他,你觉得为什么要这么做。  五到七天,是记忆的时段点,在这个时候重复记忆,就可以保证记忆的长期性。反复询问为什么,是为了让他领悟,重点不在解答题目,而在为什么这么解答。    当我和沈远哲偶尔一起回家时,我本来想和张骏打个招呼,却发现他压根顾不上留意我,居然和关荷处得十分亲密,每天晚上绕路送关荷回家。  我一气之下,什么都不想说,专心辅导沈远哲功课。  一个晚上,我提问完沈远哲问题,心里十分烦闷,就和沈远哲坐在绿化林边的台子上聊天。  紧张的学习,不确定的未来,张骏的过于引人注目,和张骏在一起的压力,还有美丽优秀的关荷……让我不堪重负,第一次,我把对关荷的嫉妒全部倾诉了出来。  我告诉沈远哲,关荷视我为好友,我却一直在嫉妒她,平时还能克制,可只要牵扯上张骏,我就会失控。有时候只是课件十分钟看到她和张骏说笑,我都会心情低落,嫉妒悲观沮丧,各种负面情绪全会出现、  沈远哲问我:“你有没有和张骏谈过?”  “我不会告诉他的。”因为我喜欢他,我不想自己如此丑陋的一面暴露在他面前。  “你不用这么自责,嫉妒被人挺正常,只不过你鸡肚的对象恰好是自己的好朋友,可你并没有做任何伤害关荷的事情。”  在和沈远哲的交谈中,我的心情慢慢变得好了一点。  估计沈远哲第一次遇到女生对他如此坦白,所以他很好奇地问我:“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还有你为什么会这么帮我?刚上高一时,我就觉得你很帮我,不管我提议什么,你都全力支持。你看着大大咧咧,很外向,很随和,实际上固执倔强,很内向,很敏感,你很让大家觉得你很容易走近,实际上,没有几个人能真正成为你的朋友。”  我笑着摇头:“你真不记得我了吗?我们初中的时候说过话的。”  他皱着眉头想了会,非常肯定地说:“没有,如果我们说过话,我肯定不会忘记。”  “凡事不要如此绝对,再想想!”  “我听说过你的名字,知道你才思敏捷,演讲好,辩论好,在市里拿过奖,还上过电视,是咱们年级的名人,可我们从没有过交集。”  我哈哈大笑:“名人?你说的是臭名远扬吧?”  沈远哲仍在很辛苦地想:“我真不记得我们讲过话。”  我提醒他:“初一的时候,在(1)班的教室,有一个女孩趴在桌子上哭泣。”  他仍然想不起来,我微笑着说:“我当时被聚宝盆感到教室后面的垃圾堆坐,难受得趴在桌子上哭,你也许是去(2)班看你妹妹,听到哭泣声就走了进来,很耐心地安慰我,陪我说话,说了将近四十分钟,知道我不哭了,你才离开。”  “我因为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上学晚,年龄比你们都打,从小就喜欢‘多管闲事’地充当知心大哥的角色,可我不记得和你说过话。”他显然已经相信了我所说的话,却怎么都无法把我从他的记忆中凸显出来,我和无数个他曾经开导安慰过的人混杂在一起,没有留下任何特别的记忆。他很是惊异:“没想到我们那么早就说过话。”  我也觉得很奇妙。同一个时间、同一个空间,经历同一事情的两个人,却有截然不同的记忆,一个清清楚楚,一个完全不记得。  我说:“于你而言,那天只是陪一个陌生人说了几句话而已,记不得很正常,于我而言,却是黑暗世界中的一缕阳光,即使我们高中不再一个班,不会变成朋友,我也会永远记住你,感激你。”  他说:“你把我想得太好了。”  “我有吗?“  “我是个功利心很重的人。”  “看得出来。”  他由于了一下,才说:“我做事情并不光明磊落。”  “你说的是学生会主席竞选的事情吧?本就是各逞心机,无毒不丈夫的事情。初三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不是那么‘阳光善良’了”。我像对哥们一样,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笑着说:“我的世界从来就没有黑白分明过,我只知道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你就别一副好像欺骗了我感情的样子了。”  沈远哲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笑起来,第一次,我有了我们是朋友的感觉。    第二天放学,我去找张骏,想告诉他我多了个哥们——沈远哲。我不好意思直接在教室门口等他,所以,一直站在楼梯拐弯的角落里等他。可直到同学们已经差不多全部走光是,张骏仍然没出来。我走到他们班去查看,看见张骏坐在左后一排的桌子上,关荷站在张骏身边,侧靠着窗台,两人低声聊着天。当时,教师里大部分的灯已经关了,只留了讲台上的一盏。张骏和关荷周围,光线十分昏暗,关河脸上的愁绪,张骏脸上的温柔,被映照得异常动人。  我站在教室外的阴暗处,默默看了他们很久,盼着张骏能发现我,却没有任何心有灵犀的事情发生,张骏的视线甚至没有从关荷脸上移开。  我转身,慢慢地走出了楼道。  连着两天,我都没有理会张骏,他也么有在我眼前冒个泡泡,反倒每天放学后不辞辛苦地绕路送关荷回家。    周五的早晨,做完广播体操,走进教学楼时,看见张骏和甄工资几个哥们站在道里,说说笑笑地商量着什么。  看到我,贾公子说:“哎呀,说曹操,曹操到,张骏,赶紧去和你家的公主陛下请示。”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没理他,径直走了过去。  “琦琦,琦琦。”  张骏连叫了两声,我都没有回头,身后的笑闹声立即冷场。  我本以为他中午回来找我,可他不但没来找我,反而又和关荷站在一起,不停地说着话。  下午,沈远哲问我:“我有两张电影票,你去看电影吗?”  我立即赌气地答应了,就让张骏好好陪他的关荷吧!  电影院里人还不少,我们只能坐在最边上,是吴奇隆和杨采妮的《梁祝》,刚开始我笑得前仰后合,差点把肚子笑破,后来却被虐得心都在抖,只觉得内心弥漫的悲伤一波一波地冲上来,强忍了半天,终于没忍住,开始哭得稀里哗啦。  沈远哲递给我面巾纸,我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毫无形象地哭起来。  电影放完后,我仍旧不停地掉着眼泪,其实,我都不知道我在哭什么,到底是电影,还是满腹的委屈。沈远哲不敢说话,只好傻坐在一边。  “罗琦琦,张骏在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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