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们就是形成家族共同劳作的习惯的最好的榜样,在普遍的自私的情形中,是最稀罕的一个例外。关于这件事,经过我长期的研究,在这个例子之外,我又可以增加三个另外的例子,全都是清道夫甲虫合作的事实。这三个中的一个是锡赛弗斯,它是搓丸药者中最小最勤劳的一个。它在它们当中最活泼、最灵敏,并且毫不介意在危险的道路上倾倒和翻跟斗,在那里它固执地爬起来,但又重新倒下去。正是因为那些狂乱的体操,所以人们给它起了一个名字,叫西西弗。我想你们总该知道,一个可怜的人变得很著名,一定要经过很多很艰难的奋斗。它被迫把一块大石头滚上高山,每次好容易到山顶时,那石头又滑落,滚到山脚下。我很喜欢这个神话,这是我们当中许多人的历史,就拿我自己来说,刻苦的爬峻峭的山坡已经五十多年了,把我的精力浪费在为了安全地得到每天的面包的挣扎里。面包一经滑去,就滚下去,落到深渊里,很难摆稳。我现在所谈及的西西弗,就不知道有这种困难,它在陡峭的山坡上毫无挂念地滚着粮食,有时供给它自己,有时供给它的子女。在我们这些地方,它是很少见的,如果没有我们从前几次提起过的助手,我也没有地方得到这么多观察物来研究。我的小儿子保罗,年龄才七岁。他是我猎取昆虫的热心的同伴,而且比任何同龄的小孩,更清楚地知道蝉、蝗虫、蟋蟀的秘密,尤其是清道夫甲虫。他锐利的眼光能在二十步以外,辨别出地上隆起的土堆,哪一个是甲虫的巢穴,哪一个不是。他的灵敏的耳朵可以听到螽斯细微的歌声,这是我完全办不到的。他帮助我看和听,我则把意见给他用以作交换,他是很注意接受我的意见的。小保罗有他自己养虫子的笼子,神圣的甲虫在里面做巢。他自己的花园,和手帕差不多大小,能在里面种些豆子,但他常常将它们挖起来,看看小根长了一点没有。他的林地上,有四株小槲树,只有手掌那么高,一旁还连着槲树子,在供给它养料。这是研究昆虫之余极好的休息,对于昆虫研究的进步是毫无妨碍的。五月将近的时候,有一天保罗和我起得很早,因为太早了,出去时连早饭都没有吃,我们在山脚下的草场上,在羊群曾经走过的地方寻找。在这里,我们找着了西西弗,保罗非常热心地搜索,不久我们就得到了足足好几对,收获真是不少。使它们安居下来所需要的是一个铁丝的罩子,沙土的床,以及食物的供给——为了这个我们也变成清道夫了。这些动物是很小的,还不及樱桃核大。形状也很奇怪!一个短而肥的身体,后部是尖的,足很长,伸开来和蜘蛛的脚很像。后足更长,呈弯曲形,挖土和搓小球时最有用。不久,建设家族的时候到了。父亲和母亲同样热心地从事着搓卷、搬动和贮藏食物的工作,都是为了它们的子女。它们利用前足的刀子,随意的从食物上割下小块来。夫妻俩一同工作,一次次地抚拍和挤压,做成了一粒豌豆大的球。和在神圣甲虫的工作场里一样,它们把圆球做成正确的圆形,是用不着机械的力量来滚这球的。材料在没有移动之前,甚至在没有拾起之前,就已经做成圆形了。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个圆形学家,善于制作制造和保藏食物的最好的样式——圆形。球不久就制造成功了。现在须用力地滚动,使它具有一层硬壳,保护里面柔软的物质,使它不致变得太干燥。我们可以从大一些的身段上辨别出在前面全幅武装的母亲。它将长长的后足放在地上,前足放在球上,将球向自己的身边拉,向后退着走。父亲处在相反的方位,头向着下面,在后面推,这与神圣甲虫两个在一起工作时的方法相同,不过目的是两样的,西西弗夫妻是为蛴螬搬运食物,而大的滚梨者(即神圣甲虫)则是准备食物为自己在地下大嚼用的。这一对在地面上走过,它们没有固定的目标,只是一直走下去,不管横在路中央的障碍物。这样倒退着走,障碍固然是免不了的,但是即使看到了,它们也不会绕过障碍走。它甚至做顽固的尝试,想爬过我的铁丝笼子。这是一种费时而且不可能完成的工作,母亲的后足抓住铁丝网将球向它拉过来,然后用前足抱住它,把球抱在空中。父亲觉得无物可推就抱住了球,伏在上面,把它身体的重量,加在球上,不再费什么力气了。这种努力维持下去,未免太难了。于是球和骑在上面的昆虫,滚成一团,掉落到地上。母亲从上面惊异地看着下面,不久就下来了,扶好这个球,重新做这个不可能成功的尝试。一再的跌落之后,才放弃攀爬这个铁丝网。就是在平地运输的时候,也不是完全没有困难的。差不多每分钟都会碰到隆起的石头堆,货物就会翻倒。正在奋力推的昆虫也翻倒了,仰卧着把脚乱踢。不过这只是小事情,很小很小的事情。西西弗是常常翻倒的,它并不在意。甚至有人也许以为它是喜欢这样的。然而无论如何,球是变硬了,而且相当的坚固。跌倒、颠簸等都是程序单上的一部分。这种疯狂的跳跃往往要继续几个小时!最后母亲以为工作已经完毕,跑到附近找个适当的地点贮存球。父亲留守,蹲在实物的上面。如果它的伴侣离开太久,它就用它高举的后足灵活地搓球,用以解闷儿,它处置它珍贵的小球时,如同演戏者处置他的球一样。它用它变形的腿实验那个球是否完整。那种高举的样子,无论谁看了,都不会怀疑它生活得很满足——父亲会保障它子女将来的幸福的满足。它好像是在说:“我搓成的这块圆球,是我给我的儿子们做面包的!”它高高举起那个球,给每个人看看,这个是它工作的成果。这时候,母亲已经找到了埋藏的地方,开始的一小部分工作已经做了,已经开始做下一个浅穴了。可以将球推进浅穴。守卫的父亲一刻也不离开,母亲则用足和头挖土。不久,地穴已足够容纳那个球了。它始终坚决地把球靠近自己,它一定感到在洞穴做成以前,一定要前后左右地把它摇动摇动,以免寄生物的侵害。如果把它放在洞穴边上,一直到这个家完成,它害怕会有什么不幸的事发生。因为有很多蚊蝇和别的动物,会出其不意地来攫取,因此不能不格外当心。于是圆球已经有一半放在还没有完成的土穴里了。母亲在下面,用足把球抱住往下拉,父亲在上面,轻轻地往下放,而且还要注意落下去的泥土会不会把穴堵住,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掘凿进行着,继续往下放球,非常的小心,一个虫往下拉,一个管理着落下去的速度,并清除那些阻碍工作的事物。经过再进一步的努力,球和矿工都到地下去了。以后所要做的事,是把从前做好的事再做一回,而且我们必须再等半天或几个小时。如果我们仔细等待,我们可以见到父亲又单独到地面上来了,它蹲在靠近土穴的沙土。母亲为了尽它的伴侣不能帮助它的责任,常常要到第二天才出现。最后它也出来了,父亲才离开它打瞌睡的地点,同它一道走。这对重新联合在一起的夫妇,又回到它们从前找到食物的地方,休息一会,又收集起材料来。于是它们俩又重新工作,又一起塑模型,运输和储藏球。我对于这种恒心很是佩服。然而我不敢公然宣布,这是甲虫确定的习惯。无疑,有许多甲虫是轻浮的,没有恒心的。但不要紧,我所看见的这点,关于西西弗爱护家庭的习惯,已经使我看重了它们。该是我们查看土巢的时候了。它并不很深,我看到墙边有一个小空隙,宽度足以让母亲在球旁转动。寝室很小,这告诉我们父亲是不能在那里留很久的。当工作室准备好了的时候,它一定要跑出去,请女雕刻家来继续工作。地窖中只储藏着一只球,一件艺术的杰作。和神圣甲虫的梨形状相同,不过小得多。因为小,球表面的光滑和圆形的标准,更加令人吃惊,最宽的地方,直径也只有一寸的二分之一到四分之三。另外还有一次对西西弗的观察。在我的铁丝笼下有六对,它们做了五十七个梨,每个当中都有一颗卵——每一对平均有九个以上的蛴螬。神圣甲虫远不及这个数目。什么原因使它产下这么多的后代呢?我看只有一个理由,就是父亲和母亲共同工作,一个家族的负担,一人的精力不足以应付,两人分担起来就不觉得太重了。蟋蟀一、家政居住在草地里的蟋蟀,差不多和蝉是一样有名气的。它们在有数的几种模范式的昆虫中,表现是相当不错的。它之所以如此名声在外,主要是因为它的住所,还有它出色的歌唱才华。只占有这其中的一项,是不足以让它们成就如此大的名气的。一位动物故事学家拉封丹,对于它只谈了简单的几句,仿佛并没有注意到这种小动物的天才与名气。另外,还有一位法国寓言作家曾经写过一篇关于蟋蟀的寓言故事,但是很可惜,太缺乏真实性和含蓄一些的幽默感。而且,这位寓言作家在这个蟋蟀的故事中写到:蟋蟀并不满意,在叹息它自己的命运!事实可以证明,这是一个多么错误的观点。因为,无论是什么样的人,只要曾经亲自研究过蟋蟀,观察过它们的生活情况,哪怕仅仅是一点表面上的观察与研究,都会感觉到蟋蟀对于自己的住所,以及它们天生的歌唱才能,是非常满意而又愉快的。是的,这两点所给它们带来的名气真的足以让它们感到庆幸了。在这个故事的结尾处,他承认了蟋蟀的这种满足感。他写到:“我的舒适的小家庭,是个快乐的地方,如果你想要快乐的生活,就隐居在这里面吧!”在我的一位朋友所做的一首诗中,给了我另一种感觉。我觉得这首诗所要表达的更具有真实性,更加有力地表现出蟋蟀对于生活的热爱。下面就是我的朋友写的这首诗:曾经有个故事是讲述动物的,一只可怜的蟋蟀跑出来,到它的门边,在金黄色的阳光下取暖,看见了一只趾高气扬的蝴蝶儿。她飞舞着,后面拖着那骄傲的尾巴,半月形的兰色花纹,轻轻快快地排成长列,深黄的星点与黑色的长带,骄傲的飞行者轻轻地拂过。隐士说道:飞走吧,整天到你们的花里去徘徊吧,不论菊花白,玫瑰红,都不足与我低凹的家庭相比。突然,来了一阵风暴,雨水擒住了飞行者,她的破碎的丝绒衣服上染上了污点儿,她的翅膀被涂满了烂泥。蟋蟀藏匿着,淋不到雨,用冷静的眼睛看着,发出歌声。风暴的威严对于它毫不相关,狂风暴雨从它的身边无碍地过去。远离这世界吧!不要过分享受它的快乐与繁华,一个低凹的家庭,安逸而宁静,至少可以给你以不须忧虑的时光。从这首诗里,我们可以认识一下可爱的蟋蟀了。我经常可以在蟋蟀住宅的门口看到它们正在卷动着它们的触须,以便使它们的身体的前面能够凉快一些,后面能更加暖和一些。它们一点儿也不妒嫉那些在空中翩翩起舞的各种各样的花蝴蝶。相反的,蟋蟀反倒有些怜惜它们了。它们的那种怜悯的态度,就好像我们常看到的一样,那种有家庭的人,能体会到有家的欢乐的人,每当讲到那些无家可归,孤苦伶仃的人时,都会流露出一样的怜悯之情。蟋蟀也从来不诉苦、不悲观,它一向是很乐观的、很积极向上的,它对于自己拥有的房屋,以及它的那把简单的小提琴,都相当的满意和欣慰。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样说,蟋蟀是个地道正宗的哲学家。它似乎清楚地懂得世间万事的虚无漂渺,并且还能够感觉到那种躲避开盲目地、疯狂地追求快乐的人的扰乱的好处。对了,这样来描写我们的蟋蟀,无论如何,总应该是正确的。不过,仍然需要用几行文字,以便把蟋蟀的优点公之于众。自从那个动物故事学家拉封丹,忽略了它们以后,蟋蟀已经等待了很长的时间了,等待着人们对它加以描述,加以介绍,加以重视。它们的朋友——人类忽略了它们。对于我,一个自然学者而言,前面提到的两篇寓言中,最为重要的一点,乃是蟋蟀的窠穴,教训便建筑这在上面。寓言作家在诗中谈到了蟋蟀的舒适的隐居地点;而拉封丹,也赞美了它的在他看来是低下的家庭。所以,从这一点讲,最能引起人们注意的,毫无疑问,就是蟋蟀的住宅。它的住宅,甚至吸引了诗人的目光来观察它们,尽管他们常常很少能做注意到真正存在的事物。确实,在建造窠穴以及家庭方面,蟋蟀可以算是超群出众的了。在各种各样的昆虫之中,只有蟋蟀在长大之后,拥有固定的家庭,这也算是它辛苦工作的一种报酬吧!在一年之中最坏的时节,大多数其它种类的昆虫,都只是在一个临时的隐避所里暂且躲避身形,躲避自然界的风风雨雨。因此,它们的隐避场所得来的方便,在放弃它的时候,也并不会觉得可惜。这些昆虫在很多时候,也会制造出一些让人感到惊奇的东西,以便安置它们自己的家。比如,棉花袋子,用各种树叶制做而成的篮子,还有那种水泥制成的塔等等。有很多的昆虫,它们长期在埋伏地点伏着,等待着时机,以捕获自己等待已久的猎物。例如,虎甲虫。它常常挖掘出一个垂直的洞,然后,利用它自己平坦的、青铜颜色的小脑袋,塞住它的洞口。如果一旦有其它种类的昆虫涉足到这个具有迷惑性的、诱捕它们的大门上时,那么,虎甲虫就会立刻行动,毫不留情地掀起门的一面来捕捉它。于是,这位很不走运的过客,就这样落入虎甲虫精心伪装起来的陷阱里,不见踪影了。另外一个例子,是蚁狮。它会在沙子上面,做成一个倾斜的隧道。这里的牺牲者是蚂蚁。蚂蚁一旦误入歧途,便会从这个斜坡上不由自主地滑下去,然后,马上就会被一阵乱石击死。这条隧道中守候猎物的猎者,把颈部做成了一种石弩。但是,上面提到的例子统统都只是一种临时性的避难所或是陷阱而已,实在不是什么长久之计。经过辛辛苦苦的劳作构造出的家,昆虫住在里面,无论是朝气蓬勃、生机盎然的春天,或者是在寒风刺骨、漫天雪飘的冬令时节,都让昆虫无比地依赖,不想迁移到其它的任何地方去居祝这样一个真正的居住之所,是为了安全以及舒适而建筑的,是从长远的角度考虑的,而并不是像前面所提到的那样,家是为了狩猎而建的。或是所谓的“育儿院”之类的延期行为。那么,只有蟋蟀的家是为了安全和温馨而建造的了。在一些有阳光的草坡上,蟋蟀就是这个隐逸者的场院的所有者。正当其它的或许正在过着孤独流浪的生活,或许是卧在露天地里,或许是埋伏在枯树叶、石头和老树的树皮底下的昆虫正为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而烦恼时,蟋蟀却成了大自然中的一个拥有固定居所的优越的居民。由此可见,它是有远见意识的。要想做成一个稳固的住宅,并不那么简单不过,现在对于蟋蟀、兔子,最后是人类,已经不再是什么大问题了。在与我的住地相距不太远的地方,有狐狸和獾猪的洞穴,它们绝大部分只是由不太整齐的岩石构建而成的,而且一看就知道这些洞穴都很少被修整过。对于这类动物而言,只要能有个洞,暂且偷生,“寒窑虽破能避风雨”也就可以了。相比之下,兔子要比它们更聪明一些。如果,有些地方没有任何天然的洞穴可以供兔子们居住,以便躲避外界所有的侵袭与烦扰,那么,它们就会到处寻找自己喜欢的地点进行挖掘。然而,蟋蟀则要比它们中的任何一位更聪明得多。在选择住所时,它常常轻视那些偶然碰到的以天然的隐避场所为家的种类。它总是非常慎重地为自己选择一个最佳的家庭住址。它们很愿意挑选那些排水条件优良,并且有充足而温暖的阳光照射的地方。凡是这样的地方。都被视为佳地,要优先考虑选龋蟋蟀宁可放弃那种现成的天然而成的洞穴,因为,这些洞都不合适,而且它们都建造得十分草率,没有安全保障。有时,其它条件也很差。总之这种洞不是首选对象。蟋蟀要求自己的别墅每一点都必须是自己亲手挖掘而成的,从它的大厅一直到卧室,无一例外。除去人类以外,至今我还没有发现哪种动物的建筑技术要比蟋蟀更加高超。即便是人类,在混合沙石与灰泥使之凝固,以及用粘土涂抹墙壁的方法尚未发明之前,也不过是以岩洞为隐避场所,和野兽进行战斗和大自然进行博击。那么,为什么这样一种非常特殊的本能,大自然单单把它赋予了这种动物呢?最为低下的动物,但却可以居住得非常完美和舒适。它拥有自己的一个家,有很多被文明的人类所不知晓的优点:它拥有安全可靠的躺避隐藏的场所;它有享受不尽的舒适感,同时,在属于它自己的家的附近地区,谁都不可能居住下来,成为它们的邻居。除了我们人类以外,没有谁可以与蟋蟀相比。令人感到不解和迷惑的是,这样一种小动物,它怎么会拥有这样的才能呢?难道说,大自然偏向它们,赐予了它们某种特别的工具吗?当然,答案是否定的。蟋蟀,它可不是什么掘凿技术方面的一流专家。实际上,人们也仅仅是因为看到蟋蟀工作时的工具非常柔弱,所以才对蟋蟀有这样的工作结果,建造出这样的住宅感到十分惊奇的。那么,是不是因为蟋蟀的皮肤过于柔嫩,经不起风雨的考验,才需要这样一个稳固的住宅呢?答案仍然是否定的。因为,在它的同类兄弟姐妹中,也有和它一样,有柔美的、感觉十分灵敏的皮肤,但是,它们并不害怕在露天底下呆着,并不怕暴露于大自然之中。那么,它建筑它那平安舒适的住所的高超才能,是不是由于它的身体结构上的原因呢?它到底有没有进行这项工作的特殊器官呢?答案又是否定的。在我住所的附近地区,分别生活着三种不同的蟋蟀。这三种蟋蟀,无论是外表、颜色,还是身体的构造,和一般田野里的蟋蟀是非常相像的。在开始时,刚一看到它们,经常就把它们当成田野中的蟋蟀。然而,就是这些由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同类,竟然没有一个晓得究竟怎样才能为自己挖掘一个安全的住所。其中,有一只身上长有斑点的蟋蟀,它只是把家安置在潮湿地方的草堆里边;还有一只十分孤独的蟋蟀,它自个儿在园丁们翻土时弄起的土块上,寂寞地跳来跳去,像一个流浪汉一样;而更有甚者,如波尔多蟋蟀,甚至毫无顾忌,毫不恐惧地闯到了我们的屋子里来,真是不请自来的客人,不顾主人的意愿。从八月份到九月份,它独自呆在那些既昏暗又特别寒冷的地方,小心翼翼地唱着歌。如果再继续前面已经提到过的那些问题,将是毫无意义的。因为那些问题的答案统统都是否定的。蟋蟀自然形成的本能,从来也不为我们提供有关答案的原因所在。如果寄希望于从蟋蟀的体态,身体结构,或是工作时所利用的工具上来寻找答案,来解释那些答案,同样是不可能的。长在昆虫身上的所有的东西,没有什么能够提供给我们一些满意的解释与答案,或者是能够让我们知晓一些原因,给不了我们任何有力的帮助。在这四种相互类似的蟋蟀中,只有一种能够挖掘洞穴。于是,我们可以得知,蟋蟀本能的由来,我们尚不可得知。难道会有谁不晓得蟋蟀的家吗?哪一个人在他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没有到过这位隐士的房屋之前去观察过呢?无论你是怎样的小心,脚步是如何地轻巧,这个小小的动物总能发觉,总能感觉到你的来访。然后,它立刻警觉起来,并且有所反映,马上躲到更加隐避的地方去。而当你好不容易才接近这些动物的定居地时,此时此刻,这座住宅的门前已经是空空如也了,很让人失望。我想,凡是有过如此经历的人,谁都会知道,如何把这些隐匿者从躲藏处诱惑出来的方法。你可以拿起一根草,把它放到蟋蟀的洞穴里去,轻轻地转动几下。这样一来,小蟋蟀肯定会认为地面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这只已经被搔痒了,而且已经有些恼怒了的蟋蟀,将从后面的房间跑上来。然后,停留在过道中,迟疑着,同时,鼓动着它的细细的触须认真而警觉地打探着外面的一切动静。然后,它才渐渐地跑到有亮光的地方来,只要这个小东西一跑到外面来,便是自投罗网,很容易就会被人捉到。因为,前面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已经把我们这只可怜的小动物的简单的小小头脑给弄迷糊了,毕竞它的智力水平是何等低下啊!假如这一次,小蟋蟀逃脱掉了,那么,它将会很疑虑,很机警,时刻提高它的警惕性,不肯再轻易地冒险,从躲避的地方跑出来。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得不选择其它的应付手段了。比如,你可以利用一杯水,把蟋蟀从洞穴中冲出来。想起我们的孩童时代,那个时候真的是值得人怀念与羡慕。我们跑到草地里去,到处捉拿蟋蟀这种昆虫。捉到以后,就把它们带回家里。就把它们放在笼子里供养。采来一些新鲜的莴苣叶子来养活它们。这真是一种莫大的童趣啊!现在,回过头来谈谈我这里的情况吧。为了能够更好地研究它们,我到处搜寻着它们的窠穴。孩童时代发生的事情,就仿佛昨天刚刚发生过一般。当我的另一个小同伴——小保罗——一个在利用草须方面,可以称为专家级的孩子,在很长时间地实施他的战略战术之后,忽然,他十分激动而兴奋地叫起来:“我捉住它了!我捉住它了!一只可爱的小蟋蟀!”“动作快一点儿,”我对小保罗说道,“我这里有一个袋子。我的小战俘,你快快跳进去吧,你可以在袋子里面安心居祝里面有充足的饮食。不过,有个条件,那就是,你可一定不要让我们失望啊!你一定要赶快告诉我们一些事情,一些我们渴望知道而且正在苦苦寻觅的答案。而这些事情中,需要你做的头一件便是:把你的家给我看一看。”二、它的住屋在那些青青的草丛之中,不注意的话,就会不为人知地隐藏着一个有一定倾斜度的隧道。在这里,即便是下了一场滂沱的暴雨,也会立刻就干了的。这个隐蔽的隧道,最多不过有九寸深的样子,宽度也就像人的一个手指头那样。隧道按照地形的情况和性质,或是弯曲,或是垂直。差不多如同定律一样,总是要有一叶草把这间住屋半遮掩起来,其作用是很明显的,如同一所罩壁一样,把进出洞穴的孔道遮避在黑暗之中。蟋蟀在出来吃周围的青草的时候,决不会去碰一下这一片草。那微斜的门口,仔细用扫帚打扫干净,收拾得很宽敝。这里就是它们的一座平台,每当四周的事物都很宁静的时候,蟋蟀就会悠闲自在地聚集在这里,开始弹奏它的四弦提琴了。多么温馨的促夏消暑音乐啊!屋子的内部并不奢华,有暴露的,但是并不粗糙的墙。房子的住户有很多空闲的时间去修整太粗糙的地方。隧道的底部就是卧室,这里比别的地方修饰的略微精细些,并且宽敞些。大体上说,这是个很简单的住所,非常清洁,也不潮湿,一切都符合卫生标准。从另一方面来说,假如我们考虑到蟋蟀用来掘土的工具十分简单,那么可以说这真是一个伟大的工程了。如果想要知道它是怎样做的,它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大的工程的,我们一定要回溯到蟋蟀刚刚下卵的时候。蟋蟀像黑螽斯一样,只把卵产在土里,深约四分之三寸,它把它们排列成群,总数大约有五百到六百个。这卵真是一种惊人的机器。孵化以后,它看起来很像一只灰白色的长瓶子,瓶顶上有一个因而整齐的孔。孔边上有一顶小帽子,像一个盖子一样。去掉盖子的原因,并不是蛴螬在里面不停地冲撞,把盖子弄破了,而是因为有一种环绕着的线——一种抵抗力很弱的线,它自己会自动裂开。卵产下两个星期以后,前端出现两个大的蛴螬,是一个呆在襁褓中的蛴螬,穿着紧紧的衣服,还不能完全辨别出来。你应当记得,螽斯也以同样的方法孵化,当它来到地面上时,也一样穿着一件保护身体的紧紧的外衣。蟋蟀和螽斯是同类动物,虽然事实上并不需要,但它也穿着一件同样的制服。螽斯的卵留在地下有八个月之久,它要想从地底下出来必须同已经变硬了的土壤搏斗一番,因此需要一件长衣保护它的长腿。但是蟋蟀整体上比较短粗,而且卵在地下也不过几天,它出来时无非只要穿过粉状的泥土就可以了。用不着和土地相抗挣。因为这些理由,它不需要外衣,于是它就把这件外衣抛弃在后面的壳里了。当它脱去襁褓时,蟋蟀的身体差不多完全是灰白色的,它开始和眼前的泥土战斗了。它用它的大腮将一些毫无抵抗力的泥土咬出来,然后把它们打扫在一旁或干脆踢到后面去,它很快就可以在土面上享受着阳光,并冒着和它的同类相冲突的危险开始生活,它是这样弱小的一个可怜虫,还没有跳蚤大呢!二十四小时以后,它变成了一个小黑虫,这时它的黑檀色足以和发育完全的蟋蟀相媲美,它全部的灰白色到最后只留下来一条围绕着胸部的白肩带,它身上生有两个黑色的点。在这两点中上面的一点,就在长瓶的头上,你可以看见一条环绕着的,薄薄的、突起的线。壳子将来就在这条线上裂开。因为卵是透明的,我们可以看见这个小动物身上长着的节。现在是应该注意的时候了,特别是在早上的时候。好运气是关爱带来的,如果我们不断地到卵旁边去看,我们会得到报酬的。在突起的线的四周,壳的抵抗力会渐渐消失,卵的一端逐渐分裂开,被里面的小动物的头部锥动,它升起来,落在一旁,像小香水瓶的盖子一样,战俘就从瓶子里跳了出来。当它出去以后,卵壳还是长形的,光滑、完整、洁白,馆子似的盖子挂在口上的一端。鸡卵破裂,就是小鸡用嘴尖上的小硬瘤撞破的;蟋蟀的卵做得更加巧妙,和象牙盒子相似,能把盖子打开。它的头顶,已经足可以做这件工作了。我们上面说过,盖子去掉以后,一个幼小的蟋蟀跳出来,这句话还不十分精确。它是非常灵敏和活泼的,不时用长的而且经常颤动的触须打探四周发生的情况,并且很性急地跑来跳去。当有一天,它长胖了,不能如此放肆了,那才真有些滑稽呢!现在我们要看一看母蟋蟀为什么要产下这么多的卵。这是因为多数的小动物是要被处以死刑的。它们常遭到别的动物大量的残忍的大屠杀,特别是小形的灰螅蜴和蚂蚁的杀害。蚂蚁这种讨厌的流寇,常常不留一只蟋蟀在我们的花园里。它一口就能咬住这可怜的小动物,然后狼吞虎咽地将它们吞咽下去。唉,这个可恨的恶人,请想想看,我们还将蚂蚁放在比较高级的昆虫当中,还为它写了很多的书,更对它大加赞美。称赞之声,不绝于耳。自然学者对它们很推祟,而且其名誉日益增加。这样看来,动物和人一样,引起人们注意的最绝妙的方法,就是损害别人。那些从事十分有益处的清洁工作的甲虫,并不能引来人们的注意与称赞,甚至无人去理睬它们;而吃人血的蚊虫,却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同时人们也知道那些带着毒剑,暴躁而又虚夸的黄蜂,以及专做坏事的蚂蚁。后者在我们南方的村庄中,常常会跑到人们的家里面弄坏椽子,而且它们在做这些坏事时,还像品尝无花果一样高兴。我花园里的蟋蟀,已经完全被蚂蚁残杀殆尽,这就使得我不得不跑到外面的地方去寻找它们。八月里在落叶下,那里的草还没有完全被太阳晒枯干,我看到幼小的蟋蟀,已经长得比较大了,全身已经都是黑色了,白肩带的痕迹一点也没有存留下来,在这个时期,它的生活是流浪式的,一片枯叶,一块扁石头,已经足够它去应付大千世界中的一些事情了。许多从蚂蚁口中逃脱而残生的蟋蟀,现在又作了黄蜂的牺牲品。它们猎取这些旅行者,然后把它们埋在地下。其实只要蟋蟀提前几个星期做好防护工作,它们就没有这种危险了。但是它们从来也没想到过这点,总是死守着旧习惯,仿佛视死如归的样子。一直要到十月末,寒气开始袭人时,蟋蟀才开始动手建造自己的巢穴。如果以我们对养在笼子里的蟋蟀的观察来判断,这项工作是很简单的。挖穴并不在裸露的地面上进行,而是常常在莴苣叶——残留下来的食物——掩盖的地点。或者是其它的能代替草叶的东西,似乎为了使它的住宅秘密起见,这些掩盖物是不可缺少的。这位矿工用它的前足扒着土地,并用大腮的钳子,咬去较大的石块。我看到它用强有力的后足蹬踏着土地,后腿上长有两排锯齿式的东西。同时,我也看到它清扫尘土将其推到后面,把它倾斜地铺开。这样,就可以知道蟋蟀挖掘巢穴的全部方法了。工作开始做的很快。在我笼子里的土中,它钻在下面一呆就是两个小时,而且隔一小会儿,它就会到进出口的地方来。但是它常常是向着后面的,不停地打扫着尘土。如果它感到劳累了,它可以在还没完成的家门口休息一会儿,头朝着外面,触须特别无力地摆动,一副倦怠的样子。不久它又钻进去,用钳子和耙继续劳作。后来,休息的时间渐渐加长,这使我感到有些不耐烦了。这项工作最重要的部分已经完成了。洞口已经有两寸多深了,足够满足一时之需。余下的事情,可以慢慢地做,今天做一点,明天再做一点,这个洞可以随天气的变冷和蟋蟀身体的长大而加大加深。如果冬天的天气比较暖和,太阳照射到住宅的门口,仍然还可以看见蟋蟀从洞穴里面抛散出泥土来。在春天尽情享乐的天气里,这住宅的修理工作仍然继续不已。改良和装饰的工作,总是经常地不停歇地在做着,直到主人死去。四月的月底,蟋蟀开始唱歌,最初是一种生疏而又羞涩的独唱,不久,就合成在一起形成美妙的奏乐,每块泥土都夸赞它是非常善于演奏动听的音乐的乐者。我乐意将它置于春天的歌唱者之魁首。在我们的荒废了的土地上,在百里香和欧薄荷繁盛的开花时节,百灵鸟如火箭般飞起来,打开喉咙纵情歌唱,将优美的歌声,从天空散布到地上。而呆在下面的蟋蟀,它们也禁不住吸引,放声高歌一曲,以求与相知者相应和。它们的歌声单调而又无艺术感,但它的这种艺术感和它生命复苏的单调喜悦相协调,这是一种警醒的歌颂,为萌芽的种子和初生的叶片所了解、所体味。对于这种二人合奏的乐曲,我们应该判定蟋蟀是优秀中的胜者。它的数目和不间断的音节足以使它当之无愧。百灵鸟的歌声停止以后,在这些田野上,生长着青灰色的欧薄荷,这些在日光下摇摆着芳香的批评家,仍然能够享受到这样朴实的歌唱家的一曲赞美之歌,从而伴它们度过每一刻寂寞的时光。多么有益的伴侣啊!它给大自然以美好的回报。三、它的乐器为了科学的研究,我们可以很坦率地对蟋蟀说道:“把你的乐器给我们看看。”像各种有价值的东西一样,它是非常简单的。它和螽斯的乐器很相像,根据同样的原理,它不过是一只弓,弓上有一只钩子,以及一种振动膜。右翼鞘遮盖着左翼鞘,差不多完全遮盖着,只除去后面和转折包在体侧的一部分,这种样式和我们原先看到的蚱蜢、螽斯,及其同类相反。蟋蟀是右边的盖着左边的,而蚱蜢等,是左边的盖着右边的。两个翼鞘的构造是完全一样的。知道一个也就知道另一个了。它们分别平铺在蟋蟀的身上。在旁边,突然斜下成直角,紧裹在身上,上面还长有细脉。如果你把两个翼鞘揭开,然后朝着亮光仔细地留意,你可以看到它是极其淡的淡红色,除去两个连接着的地方以外,前面是一个大的三角形,后面是一个小的椭圆,上面生长有模糊的皱纹,这两个地方就是它的发声器官,这里的皮是透明的,比其它的地方要更加紧密些,只是略带一些烟灰色。在前一部分的后端边隙的空隙中有五条或是六条黑色的条纹,看来好像梯子的台阶。它们能互相磨擦,从而增加与下面弓的接触点的数目,以增强其振动。在下面,围绕着空隙的两条脉线中的一条,呈肋状。切成钩的样子的就是弓,它长着约一百五十个三角形的齿,整齐得几乎符合几何学的规律。这的确可以说是一件非常精致的乐器。弓上的一百五十个齿,嵌在对面翼鞘的梯级里面,使四个发声器同时振动,下面的一对直接摩擦,上面的一对是摆动摩擦的器具,它只用其中的四只发音器就能将音乐传到数百码以外的地方,可以想象这声音是如何的急促啊!它的声音可以与蝉的清澈的鸣叫相抗衡,并且没有后者粗糙的声音。比较来说,蟋蟀的叫声要更好一些,这是因为它知道怎样调节它的曲调。蟋蟀的翼鞘向着两个不同的方向伸出,所以非常开阔。这就形成了制音器,如果把它放低一点,那么就能改变其发出声音的强度。根据它们与蟋蟀柔软的身体接触程度的不同,可以让它一会儿能发出柔和的低声的吟唱,一会儿又发出极高亢的声调。蟋蟀身上两个翼盘完全相似,这一点是非常值得注意的。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上面弓的作用,和四个发音地方的动作。但下面的那一个,即左翼的弓又有什么样的用处呢?它并不被放置在任何东西上,没有东西接触着同样装饰着齿的钩子。它是完全没有用处的,除非能将两部分器具调换一下位置,那下面的可以放到上面去。如果这件事可以办到的话,那么它的器具的功用还是和以前相同,只不过这一次是利用它现在没有用到的那只弓演奏了。下面的胡琴弓变成上面的,但是所演奏出来的调子还是一样的。最初我以为蟋蟀是两只弓都是有用的,至少它们中有些是用左面那一只的。但是观察的结果恰恰与我的想象相反。我所观察过的蟋蟀(数目很多)都是右翼鞘盖在左翼鞘上的,没有一只例外。我甚至用人为的方法来做这件事情。我非常轻巧地,用我的钳子,使蟋蟀的左翼鞘放在右翼鞘上,决不碰破一点儿皮。只要有一点技巧和耐心,这件事情是容易做到的。事情的各方面都得很好,肩上没有脱落,翼膜也没有皱褶。我很希望蟋蟀在这种状态下仍然可以尽情歌唱,但不久我就失望了。它开始回复到原来的状态。我一而再而三地摆弄了好几回,但是蟋蟀的顽固终于还是战胜了我的摆布。后来我想这种试验应该在翼鞘还是新的、软的时候进行,即在蛴螬刚刚蜕去皮的时候。我得到刚刚脱化的一只幼虫,在这个时候,它未来的翼和翼鞘形状就像四个极小的薄片,它短小的形状和向着不同方向平铺的样子,使我想到面包师穿的那种短马甲,这蛴螬不久就在我的面前,脱去了这层衣服。小蟋蟀的翼鞘一点一点长大,渐渐变大,这时还看不出哪一扇翼鞘盖在上面。后来两边接近了,再过几分钟,右边的马上就要盖到左边的上面去了。于是这时是我加以干涉的时候了。我用一根草轻轻地调整其鞘的位置,使左边的翼鞘盖到右边的上面。蟋蟀虽然有些反抗,但是最终我还是成功了。左边的翼鞘稍稍推向前方,虽然只有一点点。于是我放下它,翼鞘逐渐在变换位置的情况下长大。蟋蟀逐渐向左边发展了。我很希望它使用它的家族从未用过的左琴弓来演奏出一曲同样美妙动人的乐曲。第三天,它就开始了。先听到几声摩擦的声音,好像机器的齿轮还没有切合好,正在把它调整一样。然后调子开始了,还是它那种固有的音调。唉,我过于信任我破坏自然规律的行为了。我以为已造就了一位新式的奏乐师,然而我一无所获。蟋蟀仍然拉它右面的琴弓,而且常常如此拉。它因拼命努力,想把我颠倒放置的翼鞘放在原来的位置,导致肩膀脱臼,现在它已经经过自己的几番努力与挣扎,把本来应该在上面的翼鞘又放回了原来的位置上,应该放在下面的仍放在下面。我想把它做成左手的演奏者的方法是缺乏科学性的。它以它的行动来嘲笑我的做法,最终,它的一生还是以右手琴师的身份度过的。乐器已讲得够多了,让我们来欣赏一下它的音乐吧!蟋蟀是在它自家的门口唱歌的,在温暖的阳光下面,从不躲在屋里自的欣赏。翼鞘发出“克利克利”柔和的振动声。音调圆满,非常响亮、明朗而精美,而且延长之处仿佛无休止一样。整个春天寂寞的闲暇就这样消遣过去了。这位隐士最初的歌唱是为了让自己过得更快乐些。它在歌颂照在它身上的阳光,供给它食物的青草,给它居住的平安隐避之所。它的弓的第一目的,是歌颂它生存的快乐,表达它对大自然恩赐的谢意。到了后来,它不再以自我为中心了,它逐渐为它的伴侣而弹奏。但是据实说来,它的这种关心并没收到感谢的回报,因为到后来它和它的伴侣争斗的很凶,除非它逃走,否则它的伴侣会把它弄成残废,甚至将吃掉它一部分的肢体。不过无论如何,它不久总要死的,就是它逃脱了好争斗的伴侣,在六月里它也是要死亡的。听说喜欢听音乐的希腊人常将它养在笼子里,好听它们的歌唱。然而我不信这回事,至少是表示怀疑。第一,它发出的略带烦嚣的声音,如果靠近听久了,耳朵是受不了的,希腊人的听觉恐怕不见得爱听这种粗糙的,来自田野间的音乐吧!第二,蝉是不能养在笼子里面的,除非我们连洋橄榄或榛系木一齐都罩在里面。但是只要关一天,就会使这喜欢高飞的昆虫厌倦而死。将蟋蟀错误地作为蝉,好像将蝉错误地当作蚱蜢一样,并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如此形容蟋蟀,那么是有一定道理的。它被关起来是很快乐的,并不烦恼。它长住在家里的生活使它能够被饲养,它是很容易满足的。只要它每天有莴苣叶子吃,就是关在不及拳头大的笼子里,它也能生活的很快乐,不住地叫。雅典小孩子挂在窗口笼子里养的,不就是它吗?布罗温司的小孩子,以及南方各处的小孩子们,都有同样的嗜好。至于在城里,蟋蟀更成为孩子们的珍贵财产了。这种昆虫在主人那里受到各种恩宠,享受到各种美味佳肴。同时,它们也以自己特有的方式来回报好心的主人,为他们不时地唱起乡下的快乐之歌。因此它的死能使全家人都感到悲哀,足可以说明它与人类的关系是多么亲密了。我们附近的其它三种蟋蟀,都有同样的乐器,不过细微处稍有一些不同。它们的歌唱在各方面都很像,不过它们身体的大小各有不同。波尔多蟋蟀,有时候到我家厨房的黑暗处来,是蟋蟀一族中最小的,它的歌声也很细微,必须要侧耳静听才能听得见。田野里的蟋蟀,在春天有太阳的时候歌唱,在夏天的晚上,我们则听到意大利蟋蟀的声音了。它是个瘦弱的昆虫,颜色十分浅淡,差不多呈白色,似乎和它夜间行动的习惯相吻合。如果你将它放在手指中,你就会怕把它捏扁。它喜欢呆在高高的空气中,在各种灌木里,或者是比较高的草上,很少爬下地面来。在七月到十月这些炎热的夜晚,它甜蜜的歌声,从太阳落山起,继续至半夜也不停止。布罗温司的人都熟悉它的歌声,最小的灌木叶下也有它的乐队。很柔和很慢的“格里里,格里里”的声音,加以轻微的颤音,格外有意思。如果没有什么事打扰它,这种声将会一直持续并不改变,但是只要有一点儿声响,它就变成迷人的歌者了。你本来听见它在你面前很靠近的地方,但是忽然你听起来,它已在十五码以外的地方了。但是如果你向着这个声音走过去,它却并不在那里,声音还是从原来的地方传过来的。其实,也并不是这样的。这声音是从左面,还是从后面传来的呢?一个人完全被搞糊涂了,简直辨别不出歌声发出的地点了。这种距离不定的幻声,是由两种方法造成的。声音的高低与抑扬,根据下翼鞘被弓压迫的部位而不同,同时,它们也受翼鞘位置的影响。如果要发较高的声音,翼鞘就会抬举得很高;如果要发较低的声音,翼鞘就低下来一点。淡色的蟋蟀会迷惑来捕捉它的人,用它颤动板的边缘压住柔软的身体,以此将来者搞昏。在我所知道的昆虫中,没有什么其它的歌声比它更动人、更清晰的了。在八月夜深人静的晚上,可以听到它。我常常俯卧在我哈麻司里迷迭香旁边的草地上,静静地欣赏这种悦耳的音乐。那种感觉真是十分的惬意。意大利蟋蟀聚集在我的小花园中,在每一株开着红花的野玫瑰上,都有它的歌颂者,欧薄荷上也有很多。野草莓树、小松树,也都变成了音乐场所。并且它的声音十分清澈,富有美感,特别动人。所以在这个世界中,从每棵小树到每根树枝上,都飘出颂扬生存的快乐之歌。简直就是一曲动物之中的“欢乐颂”!高高的在我头顶上,天鹅飞翔于银河之间,而在地面上,围绕着我的,有昆虫快乐的音乐,时起时息。微小的生命,诉说它的快乐,使我忘记了星辰的美景,我已然完全陶醉于动听的音乐世界之中了。那些天眼,向下看着我,静静的,冷冷的,但一点也不能打动我内在的心弦。为什么呢?因为它们缺少一个大的秘密——生命。确实,我们的理智告诉我们:那些被太阳晒热的地方,同我们的一样,不过终究说来,这种信念也等于一种猜想,这不是一件确实无疑的事。在你的同伴里,相反的啊,我的蟋蟀,我感到生命的活力,这是我们土地的灵魂,这就是为什么我不看天上的星辰,而将注意力集中于你们的夜歌的原因了。一个活着的微点——最小最小的生命的一粒,它的快乐和痛苦,比无限大的物质,更能引起我的无限兴趣,更让我无比地热爱你们!蟹蛛前面我们讲到过的条纹蜘蛛虽然工作很勤快,为了替它的卵造一个安乐窝,一直孜孜不倦地废寝忘食地工作着。可是到了后来,它却不能再顾到它的家了。为什么呢?因为它寿命太短。它在第一个寒流到达之时就要死了。而它的卵要过了冬天才能孵化。它不得不丢下它的巢。如果小宝宝在母亲还在世的时候能出世,我相信母蛛对小蛛的细心呵护不会亚于鸟类。另外一种蜘蛛证明了我的推测;它是一种不会织网的蜘蛛:只是等着猎物跑近它才去捉,而且它是横着走路的,有点儿像螃蟹,所以叫蟹蛛。这种蜘蛛不会用网猎取食物,它的捕食方法是:埋伏在花的后面等猎物经过,然后上去在它颈部轻轻一刺,你别小看这轻轻的一刺,这能致它的猎物于死地。我所观察到的这群蟹蛛尤其喜欢捕食蜜蜂。蜜蜂采花蜜的时候是很专心致志的,什么都不会想不会开小差。它用舌头舔着花蜜,然后挑选一个能采到许多花蜜的花蕊上,一心一意地开始工作。当它正埋头苦干的时候,蟹蛛早就虎视耽耽从隐藏的地方偷偷地、悄悄地爬出来,走到蜜蜂背后,越走越近,然后一下子冲上去,在蜜蜂颈背上的某一点刺了一下。蜜蜂无论怎么挣扎也摆脱不了那一刺。这一刺可不是随随便便出手的。它刚好刺在蜜蜂颈部的神经中枢上。蜜蜂的神经中枢被麻痹了,腿也开始硬化,不能动弹了。一秒钟内,一个小生命就宣告结束了。蟹蛛这个凶手快乐而满足地吸着它的血,吸完后抹抹嘴巴残酷地把它的尸体的遗骸丢在一边。可是,我们将会看到这个残暴的刽子手在家里是个非常慈爱温和的母亲。就像“食人怪”一样,虽然吃起别人的孩子来毫不留情,却十分疼爱自己的孩子。在饥饿的逼迫下,我们也是一样的,人和畜牲都是食人怪。蟹蛛虽然是个杀蜂不见血的凶手,但你又不得不承认,它也是一只非常漂亮的小东西。虽然它们的身材并不十分好,像是一个雕在石基上的又矮的又胖的锥体,在其中的一边还有一块小小的隆起的肉,好像骆驼的驼蜂一样,但是它们的皮肤比任何绸缎都要好看,有的是乳白色的,有的是柠檬色的。它们中间有些特别漂亮:腿上有着粉红色的环,背上镶着深红的花纹,有时候在胸的左边或右边还有一条淡绿色的带子,这身打扮虽然不像条纹蛛那么富丽,但是由于它的肚子不那么松驰,花纹又细致,色彩鲜艳又搭配协调,所以,看起来倒反而比条纹蛛的衣服典雅、高贵。人们见了别种蜘蛛都敬而远之,但对美丽的蟹蛛却怎么也怕不起来,因为它实在长得太漂亮,太可爱了,如果它们是一些不会动的小东西,大家一定会对它们爱不释手。蟹蛛的巢在筑巢方面,蟹蛛的高超手艺并不亚于它在觅食时的技艺。有一次我在一株水蜡树上找到它,当时它正在一丛花的中间筑巢,它织着一只白色的丝袋,形状像一个顶针:这个白色的丝袋就是它的卵的安乐窝,袋口上还盖着一个又圆又扁的绒毛盖子。在屋顶的上部有一个用绒线张成的圆顶,里面还夹杂着一些凋谢了的花瓣,这就是它的了望台。从外面到了望台上,有一个开口作为通道。就在这了望台上,蟹蛛像一名尽心尽责的卫兵一样,天天守在这里。自从产了卵之后,它比以前消瘦多了,差不多完全失去了以前那朝气蓬勃的样子,它全神贯注地守在这了望台上,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全身紧张,埋没入战备状态,然后从那儿走出来,挥着一条腿威吓来惊扰它的不速之客,它激动地做着手势,叫它赶紧滚开,否则后果自负。它那狰狞的样子和激动的动作的确把那些或怀有恶意或无辜的外来者吓了一跳,把那些鬼鬼祟祟的家伙赶走以后,它才心满意足地回到自己的岗位上。那么它又在那丝和花瓣做成的穹顶下做什么呢?原来它在舒展着身体来遮蔽它宝贝的卵。尽管此时它已经非常瘦小孱弱了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它卷走,它已忘记了饮食,为了守望工作不被影响,它现在已抛弃了睡眠,不再去捕蜜蜂,吸它们的血充饥,它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卵上。我不由想到母鸡。母鸡孵蛋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不同的是母鸡的身体可以提供热量,当它孵蛋的时候,它身上的暖气传导到卵上唤醒了生命的种子。而对于蜘蛛而言,太阳提供的热量已经足够了。蜘蛛母亲不需要再提供热量了。事实上,它也没有什么力量提供热能了。因为这个不同点,我们不能称蜘蛛对小蛛的守候为“孵育下一代”。两三个星期后,母蛛因为滴水未进,一点没吃,而愈来愈来瘦了。可它的守望工作却丝毫不见有松懈。在临死之前,它还有什么愿望呢?它似乎一直在等待什么,这等待使它苦苦地支撑着自己,用它的精神撑起早已没有活力的身体。它究竟在等什么呢?是什么值得它这样用生命去苦苦等待呢?后来我才知道它是在等它的孩子们出来,这个垂死的母亲还能为孩子们尽一点力。条纹蛛的孩子们在离开那气球形的巢之前早已成为孤儿,没有人来帮它们打破巢,它们自己又没有能力破巢而出,只有等巢自动裂开才能把小蛛们送到四面八方。它们出来时根本连自己的母亲是谁都不知道。而蟹蛛的巢封闭得很严密,又不会自动裂开,顶上的盖也不会自动升起,那么小蛛是怎么出来的呢?等小蛛孵出后我们会发现在盖的边缘有一个小洞。这个洞在以前的时候是没有的,显然是谁暗中帮助小蜘,为它们在盖子上咬了一个小孔,便于让它们钻出来。可是又是谁悄悄地在那儿开了一个洞呢?袋子的四壁又厚又粗,微弱的小蛛们自己是决不能把它抓破的,其实这洞是它们那奄奄一息的母亲打的。当它感觉到袋子里的小生命不耐烦的骚动的时候,它知道孩子们急于想出来,于是就用全身的力气在袋壁上打了一个洞。母蛛虽然衰弱得可以随时死去,但为了为它的家庭尽最后一份力,它一直顽强地支撑了五六个星期。然后把全身的力量积聚到一点上爆发出来打这个洞,这个任务完成之后,它便安然去世了。它死的时候非常平静,脸上带着安祥的神情,胸前紧紧抱着那已没有用处的巢,慢慢地缩成一个僵硬的尸体。多么伟大的母亲啊!母蚁的牺牲精神令人感动,可是和蟹蛛相比,似乎还略逊一筹。在七月里,我的实验室中的小蟹蛛从卵里出来了。我知道它们有攀绳的嗜好,所以我把一捆细树枝插在它们的笼上。果然,它们立刻沿着铁笼很快地爬到树枝的顶端,又很快地用交叉的丝线织成互相交错的网,这便是它们的空中沙发。它们安静地在这沙发上休息了几天,后来它们就开始搭起吊桥来。我把爬着许多小蛛的树枝拿到窗口的一张桌子上,然后把窗户打开。不久小蛛们便开始纺线做它们的飞行工具了,不过它们做得很慢,因为它们总是三心二意的,一会儿爬到树枝下面,一会儿又回到顶上,好像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干。照这种速度,它们在那儿忙乎了半天也没什么成果,它们都急于要飞出去,可是就是没胆量。在十一点钟的时候,我把载着它们的树枝拿到窗栏上,使让太阳照射到它们身体上。几分钟以后,太阳的光和热射入它们的身体后积聚起来,成为一个小发动机,驱使小蛛们纷纷活跃起来。只见它们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敏捷,都一个劲地往树枝的顶上爬去,尽管我不能确切地看到它纺着线往空中飞去,但我很相信它们此刻正在树梢上飞快地纺线,蓄势待发呢!有三四只蟹蛛同时出发了,但各走各的路,自向不同的方向,其余的也纷纷爬到顶上,后面拖着丝。突然起了一阵风,啊呀,那些蜘蛛那样的轻巧,它们编的丝又那么细,风会把它们卷走吗?我仔细看了看,风的确猝然把细丝扯断了,小蛛们顺着风在空中飘荡了一会儿便随着它们的降落瑟—断丝飘走了。我望着它们离去的背影,直到它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它越飞越远,离出发点有四十尺远了。在又黑又暗的柏树叶丛中,它犹如一颗闪亮的明星。它越飞越高,越飞越远,终于看不见了。其余的小蛛也接着飞出去,有些飞得很高,有些飞得很低。有的往这边,有的往那边,最终都找到了自己的安身立命之处。这时候,所有的小蛛都准备起飞了。而现在已不是开始的时候那样三三两两地飞出,而是呈放射线状一队一队地飞出了,也许几个先锋的英雄行为感染激励了它们。不久它们就陆续安全着陆了,有的在远处,有的在近处,这个简单的降落伞成功地完成了它的使命。关于它们以后故事,我就不知道了。在它们还没有力量刺蜜蜂的时候,它们怎么捕食小虫子呢?小虫子和小蜘蛛争斗的话,谁又会占上风呢?它会耍什么阴谋吗?它会受哪些天敌的威胁呢?我都不得而知。不过等到明年夏天,我们可以看到它已经长得很肥很大,纷纷躲在花丛里偷袭那些勤劳采蜜的蜜蜂了。新陈代谢的工作者有许多昆虫,它们在这世界上做着极有价值的工作,尽管它们从来没有因此而得到相应的报酬和相称的头衔。当你走近一只死鼹鼠,看见蚂蚁、甲虫和蝇类聚集在它身上的时候,你可能会全身起鸡皮疙瘩,拔腿就跑。你一定会以为它们都是可怕而肮脏的昆虫,令人恶心。事实并不是这样的,它们正在忙碌着为这个世界做清除工作。让我们来观察一下其中的几只蝇吧,我们就可以知道它们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有益于人类,有益于整个自然界了。你一定看见过碧蝇吧?也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绿头苍蝇”。它们有着漂亮的金绿色的外套,发着金属般的光彩,它们还有一对红色的大眼睛。当它们嗅出在很远的地方有死动物的时候,会立即赶过去在那里产卵。几天以后,你会惊讶地发现那动物的尸体变成了液体,里面有几千条头尖尖的小虫子,你一定会觉得这种方法实在有点令人反胃,可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别的更好更容易的方法消灭腐烂发臭的动物的尸体,让它们分解成元素被泥土吸收而再为别的生物提供养料呢?是谁能够使死动物的尸体奇迹般地消失,变成一滩液体的呢?正是碧蝇的幼虫。如果这尸体没有经过碧蝇幼虫的处理,它也会渐渐地风干,这样的话,要经过很长一段时间才会消失。碧蝇和其它蝇类的幼虫一样,有一种惊人的本事,那就是能使固体物质变成液体物质。有一次我做了一个试验,把一块煮得很老的蛋白扔给碧蝇作食物,它马上就把这块蛋白变成一滩像清水一样的液体。而这种使它能够把固体变成液体的东西,是它嘴里吐出来的一种酵母素,就好像我们胃里的胃液能把食物消化一样。碧蝇的幼虫就靠着这种自己亲手制作的肉汤来维持自己的生命。其实,能做这种工作的,除了碧蝇之外,还有灰肉蝇和另一种大的肉蝇。你常常可以看到这种蝇在玻璃窗上嗡嗡飞着。千万不要让它停在你要吃的东西上面,要不然的话,它会使你的食物也变得充满细菌了。不过你可不必像对待蚊子一样,毫不客气地去拍死它们,只要把它们赶出去就行了。因为在房间外面,它们可是大自然的功臣。它们以最快的速度,用曾经活过的动物的尸体产生新的生命,它们使尸体变成一种无机物质被土壤吸收,使我们的土壤变得肥沃,从而形成新一轮的良性循环。萤一、它的外科器具在昆虫的各种类型中,很少有能够发光的。但其中有一种是以发光而出名的。这个稀奇的小动物的尾巴上像挂了一盏灯似的,用来表达它对快乐生活的美好祝愿。即便是我们不曾与它相识,不曾见过它在黑夜中从草丛上飞过,不曾见过它从圆月上落下来。就像一点点火星儿一样,那么,至少从它的名字上,我们可以多少对它有一些了解。古代的时候,希腊人曾经把它叫做亮尾巴,是很形象的一个名字。现代,科学家们则给它起了一个新的名字,叫做萤火虫(Iamqyris)。事实上,萤无论如何也不是蠕虫,即便是从它的外表上来看,它也不能算作是蠕虫。它生长着六只短短的腿,而且,它能够知道如何去利用这些短足。从某种意义上讲,它可真算得上一位真正的闲游家。雄性的萤到了它发育完全的时候,会生长出翅盖,像真的甲虫一样。不过,事实上,它也就是甲虫的一种。然而,雌性的萤却不怎么引人注意,它对于飞行的快乐,却是一无所知的。真的有些可怜,它不能完全懂得世界上还有自由飞行这种快乐可以享受。它终身都处于幼虫的状态,也就是说处于一种不完全的形状,似乎永远也长不大。可是,即便在这种状态下,使用“蠕虫”这个名词也是很不贴切,不得当的。我们法国人,经常用“像蠕虫一样的粉光”一语来表示这些没有一点儿保护和遮掩的动物,不过现在,萤却是有衣服的。可以说,外皮就是它的衣服,它用自己的外皮来保护自己。而且,它的外皮还具有很丰富的颜色呢。它全身是黑棕色的,但是胸部有一些微红。在它的身体的每一节的边沿部位,还装饰着一些粉红色的斑点。像这样色彩丰富的衣服,蠕虫是不会穿的!尽管如此,我们还是继续把它叫做发光的蠕虫。因为,它的这个名字是全世界的人早就已熟知的了。萤,有两个最有意思的特点:第一、就是它获取食物的方法;第二、就是它的尾巴上有灯。有一位著名的法国研究食物的科学家曾经说过:“告诉我,你吃的是什么东西,那么我就会告诉你,你究竟是什么东西。”同样的问题,都应该对任何昆虫提出,我们想要研究的东西就是这些昆虫们的生活习性——因为,有关昆虫的食品供给方面的知识,是动物生活中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我们人类常说的“民以食为天”,它也就成了我们应该重点研究的问题之一。虽然,从萤的外表来看,它似乎是一个纯洁善良而可爱的小动物,但是,事实上,它却是一个凶猛无比的食肉动物。它是一个善于猎取山珍野味的猎人,而且,它的捕猎方法是十分凶恶的。看来,它的外表也像其他一些昆虫一样具有一定的欺骗性。通常,它的俘虏对象主要是一些蜗牛。这个事实,早就被人们认识到了。而人们所不知道的,鲜为人知的,只是萤的那种有些稀奇古怪的捕捉食品的方法。这个方法,我在其他的地方还没有看到过相同的例子,可见其独特性并非一般。萤的这种捕食方法,具体情况如下所述:在它开始捉食它的俘虏以前,它总是先要给它打一针麻醉药,使这个小猎物失去知觉,从而也就失去了防卫抵抗的能力,以便它捕捉并食用。这就好比我们人类在动手术之前,在病床上,先接受麻醉,从而渐渐失去知觉而不感到疼痛一样。在一般情况下,萤所猎取的食物,都是一些很小很小的蜗牛。很少能捕捉到比樱桃大的蜗牛。在气候非常炎热的时候,就会在路旁边的枯草或者是麦根上,聚集着大群的蜗牛,像集体纳凉一般。也许是酷热难耐的原因,它们一动也不动地群伏在那些地方。生怕动一动,就会觉得热气逼人。它们就是这样静止着,懒洋洋地经过炎热的夏天的。在这些地方,我常常会看到,一些萤在咀嚼它们那已经失去知觉的俘虏。萤就是在这些摇摆不定的物体上把它们麻醉了的。除了上述路边的枯草、麦根等地方以外,萤也常常选择一些其他可以获得食物的地方出没或停留。比如说,它常到一些又凉又潮湿的阴暗的沟渠附近去蹓跶。因为在这些地方,经常会有一些杂草丛生。在那里经常可以找到大量的蜗牛。这可是难得的美餐啊!饱饱地吃上几顿是没问题的。通常在这些地方,萤把它们的俘虏在地上杀死,就像人们说的就地处决一样,干净利落地结束战斗。然后,获得丰厚的战利品。在我自家的屋子里,我也可以经常制造出这样的地方,来吸引萤到这里来捕食。因此,待在家里,我便能制造出一个战场,并且,更便了我非常仔细地观察它们的一举一动。那么,下面我就来叙述一下这种奇怪的情形吧。我拿了一个大玻璃瓶,然后再找一点儿小草,把草放到大玻璃瓶子里面,再往里边放进几只萤,还有一些蜗牛。我取的蜗牛,大小比较适中,不算特别的大,也不算特别的校这一切准备工作就绪以后,我们所需要继续进行的工作,就是等待,而且,必须要耐心地等待。不过,最为重要的一点是必须十分留心,时刻注视着玻璃瓶中发生的一切动静,哪怕是最微小的动作,也不能轻易放过。因为,整个事情的发生,是在非常不经意的时候,而且,时间持续也不长,几乎就是一会儿的时间。所以,必须目不转睛地紧紧盯住瓶中的这些生灵。不一会儿,玻璃瓶中就有事情要发生了。萤已经开始注意到它的牺牲品了。看起来,蜗牛对于萤而言,有极强的,难以抗拒的吸引力。按照通常情况下,蜗牛的习性,除去外套膜的边缘的地方,它的身体会微微露出一点儿以外,其余的躯体全部都隐藏在它的家中——即它背上的壳子里面,可能它觉得这样会更安全一些。于是,这位猎人跃跃欲试,准备发起总攻了。它先做的事情,就是把自己身上随身携带着的兵器迅速地抽出来。这件兵器是何等地细小啊,要是没有放大镜的帮助,简直是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萤的身上长有两片颚,它们分别弯曲起来,再合拢到一起,就形成了一把钩子,一把尖利、细小,像一根毛发一样的钩子。如果把它放到显微镜下面观察,就可以发现,在这把钩子上有一条沟槽。如此而已,这件武器并没有什么其他更特别的地方。然而,这可是一件有用的兵器,是可以致对手于死地的夺命宝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