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贝和周劲波焦急恐慌地四处打电话，骂那些背信弃义的合作者。 想一想，真让人心寒和沮丧。当初，凤凰光学按照45度角直线上升，是多么地气势和热烈！ 每上升一节就像在树枝上开出了朵朵的鲜花儿，使人看了比闻见都觉得舒畅和心动。现在，不但花儿凋零，而且是奄奄一息。沈贝和周劲波当初就像是大英雄，被那些想依靠他们发财的朋友捧上了天，现在倒落得众叛亲离，遭人怨恨的下场。成则王侯，败则贼啊！ 沈贝和周劲波不甘心这样的失败。到了晚上，他们召集所有在深圳帮助融资的证券公司营业部的八家老总在阳光酒店行政会议室开会，主要议题是，请他们阻止融资盘再度向市场抛售股票。 因为这个会议本来与秦波关系不大，他不想参加。吃过晚饭后，他在酒店大堂遇见了准备上楼开会的周劲波，周劲波对他说，沈总请他也参加这个会，这个会议很重要，要在会议上让秦波帮助他们尽量说服营业部的老总们不要在明天抛售融资盘。 秦波想了一下，随他上楼进入了会议室。 参加会议的成员，除国泰君安公司营业部的老总姗姗来迟外，基本上都到了。这八家公司的代表除周劲波和平安证券的陈总他认识外，其他的老总秦波没有见过。陈明辉总经理把手里打印好的深圳中锐公司的声明文件分别发给了到会的各位老总。 秦波拿起声明文件看了一下，吓了一跳，文字用得太激烈，语气也太重了，好像是一张措辞强硬的命令。大意是，中锐公司希望各证券营业部在这危急的时刻立即停止向市场抛售所有融资盘中的股票，如果发现明天再有哪家营业部带头抛售股票，中锐公司将采取一切必要的自卫措施。哪家出了问题，后果有哪家自负，到时不要怪中锐手下无情等等。 秦波不理解的是，沈贝怎么能用如此的措词。按照常理，这份文件是希望大家众志成城，帮助中锐公司渡过困难，应该用和缓的字语来写，怎么能用这种口气？像是在威胁大家似的。 他担心会因这份文件引起大家的反感，使会议流产。他紧张地观察着会议桌对面的各位老总和他们助手的表情。个个都显得很平静，没有因这份文件而引起什么不良反应。有些不可思议，这种现象太不正常了！按照游戏规则，不管融资盘中的资金是证券公司的还是营业部中其他客户的资金，只要双方鉴定融资协定，必须由证券公司监管。一旦因股价下跌超过协议规定的10%或20%的警戒线，证券公司有权根据三方协议，在融资方没有新的资产注入的情况下，可以马上采取强行平仓的措施。平出资金，归还出资方的本金和利息。为什么大家对这份文件没有什么反应，也许他们都是很聪明的人，明白地知道，这份文件发到手上没有什么意义，只不过是沈贝一厢情愿，借此文件发泄对他们的不满情绪罢了。 沈贝首先发言说，以往深圳中锐在证券市场上从事股票投资一直与诸位配合得不错，一直在互赢，建立了感情和友谊。这一次中锐因“9.11”事件的影响遇到了暂时的困难，希望大家保持冷静，与中锐公司精诚团结，帮助克服眼前的困难。众擎易举，保住凤凰光学来之不易的成果，希望大家多做劝说的工作，保持股价平稳，不能再出现第三个跌停板，不能再往市场抛售一股。 沈贝说完后，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纷纷要求他在明天早上开盘时间有资金顶住市场中的抛盘，打开跌停板。只要是明天中锐有资金打开跌停板，大家表示可以不向市场抛盘，以减轻庄家的资金压力。山东证券的老总问沈贝能否在明天做到这一点，沈贝反过来问他们能否保证明天不抛售手中的股票。明眼人一看，沈贝心虚，手中并无资金，心中更没有顶住跌停板的勇气和有力措施。一片吵嚷声，众说纷纷。 沈贝让大家在声明文件上签字，保证明天不再出货，几家证券营业部的老总没有反应。他发起了脾气，周劲波和平安证券的陈总带头签了字。无奈，其他的老总也签了字。有人提出为什么国泰君安的人迟迟不到，大家既然都签署了不出货的联盟合约，要求他们也应该签字，确保全体行动一致。沈贝让周劲波不停地打电话给国泰君安证券的深圳营业部的老总，请他立刻来参加会议。半个多小时后他来了。 进来的是一个年青的小伙子，喝得满脸通红，一脸的不高兴。 他傲慢地随便看了几眼中锐公司的声明和大家的签字后，蛮横地把文件往会议桌子上一扔说：“让我签字可以，我有两个条件，你要答应才行。不然，我不可能签这个字，请您原谅。” 他看了沈贝的反应后，接着说：“你必须现在把前天从我们公司借走护盘的那300万在借款协议书上签上您的大名。二，你要保证明天有足够的资金打开跌停板，我可以保证在开盘前10分钟不抛售融资盘中的股票，十分钟后我看到要是没有资金进场打开跌停，我不可能不抛股票。一个跌停板就是10%，我手里的几百万股的光学股票，一个10%的跌停是多少钱的损失，你算一算。我们关系再好，友情再深，我不能拿公司和客户几千万的资金在没有原则的情况下，开国际性的玩笑吧？” 沈贝板着铁青色的脸一言不发，不停地摆弄着手中的铅笔。 小伙子又接着说：“沈总，我说话不客气，我们公司与您的中锐打了这么长时间的交道，我们前前后后对得起你们，我也对得起你们。操作光学你们一时缺资金，我冒着违犯公司纪律被开除的风险动用客户保证金为你们服务。可你们什么时候说话算过数？我可以告诉你，我明天就有可能因为你们被公司解雇，都是因为我太相信你们了。” 小伙子激动地说不下去，他转身从助手的手里拿过打印好的借款协议摆在沈贝的面前让他签字，会场中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十几双眼睛默默地盯着沈贝的举动，他沉思了会，在上面签了自己的名字，小伙子看着他签完字，掏出笔来爽快地在声明文件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小伙子的一番话在老总们心中投下了一片阴云，虽然大家都在承诺书上签了字，谁都清楚这只是一纸空文，没有哪一家公司去执行，谁执行谁就死定了。沈贝在这个问题上处理的太幼稚，又可笑。他们这些人明知道前面是块大石头，会拿着自己的头去碰？那不是头破血流吗？ 再就是一分钱的护盘资金都没有了，明天就是这些证券营业部不抛股票，凤凰光学两个跌停板已经给市场造成了恐惧，散户随便抛出十几万股就能把股价轻易地打到跌停板上，凤凰光学已经到了脆弱不堪一击的程度了。逼迫他们签这么个东西有何用？浪费了几小时的时间，还不如利用起来赶快想办法找人护盘。 这是在开会前秦波给他讲过的话，但是，他不听。 开完会后，秦波和沈贝分别接到了两个十分重要的电话。 秦波接到的电话是他的操盘主任打来的，他告诉秦波，山东融资对方已经通知他们，明天他们正式强行开始平掉他的凤凰光学股票，以确保他们的资金安全。主任建议秦波赶快调一部分资金，确保不让对方平仓。他个人哪里还有几千万的资金，就是有也不可能去补。不补为好，让他们任意去平吧。只要他们能够收回自己的本金和利息就行了。 沈贝接到叶总打来的电话。叶总在电话里明确的告诉他，由中锐与福州电力局下属的汇鑫投资公司签定的从新疆转到她部的6000万对5000万的融资盘的协议，中锐公司已违约了。如果中锐公司再不采取紧急补仓的措施，明天开盘她要强行平仓。沈贝在电话里苦口婆心想说动叶总明天千万不要平仓，他会想办法尽快调集资金补足缺额。他和叶总一直通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沈贝在酒店的楼道里通完电话，回到房间，表情严肃地对秦波说：“福州那边要平掉唐总他们国际置地的那笔融资盘。”秦波一听吓了一跳，问他：“你不是给唐光明说，福州的融资盘可以万无一失的吗？前几天你还告诉他，你在十几天前为了确保6000万的安全往福州专门打过去2000万现金保驾护航吗？” 天啊！6000万要是被平掉了，唐光明肯定会有麻烦的。 沈贝接着说：“我已经给唐总通过电话了，他们已经起草了一份理财合同，这笔钱将来还是有中锐来负责，我马上与他们签定这份合同。”他边说边从包里拿出唐光明他们公司从新疆传真过来的一份与深圳中锐的合同递给秦波。秦波大概地看了下内容又还给他，什么都没有说。 秦波能说什么？他只是想中锐现在已经是一败涂地，它何时能按合同还清新疆国际置地公司代客理财的8000万的资金？这笔资金由中锐公司炒股票，彻底炒赔了。 唐光明怎么向他的董事会交代？扎克汗和陈易东他们怎么处分他？原来的收购计划因为此事有可能要流产。现在凤凰光学又紧紧地捆住了秦波，使他自顾不暇。只有先集中所有的兵力对付它了，等吸完盘子后，如果在资金允许的情况下再去解决经贸集团的收购问题，不然哪一头都做不好。他在这里有了一种急切难捺的心情，希望凤凰光学赶快打到他所需要的价位。等他接完盘子后，大盘要是能马上反转，他就可以快速把股价一步步做起来，拿出一部分利润出来首先解决经贸集团的问题。就是8000万没有了，只要由他控制了董事会，谁也不会对老唐有什么危害，他会一言九鼎地保证他在公司的地位不受任何影响。不管怎么说，唐光明决定为公司投资股票是因为自己要做国际实业的二级市场引起的，又是他介绍唐光明与沈贝认识的。现在出现了这么大的亏损，又影响到了唐光明的政治和事业上的前途，他应该尽最大的努力帮助他摆脱困境，不受伤害。收购是最好的办法！凤凰光学雪崩式的暴跌仿佛是一场暴风骤雨，横扫一切想阻挡它下跌的力量，连续七个跌停板头也不回地栽到了7元的价位上。 第七个跌停板是在2001年的11月11日。 那天，秦波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急赶着从深圳飞往上海。在他临走时，他已经安排好操盘主任，如果凤凰光学的股价跌到六块五左右，快速进场吃掉所有的抛盘。哪个操盘手先吃多少，哪个操盘手后吃多少，哪个证券部有多少资金怎么用，怎么吃法，都一一作了详细的安排，然后赶往深圳机场飞往上海。 上午开盘的时候，一切都正常，光学还是开盘跌停，几百万股抛压在跌停板上，使凤凰光学的股价动弹不得。大概是到了十点多钟，突然在盘面上出现几十万股，百万股的大买单进场疯狂地抢夺筹码，只要是有抛单不管是多少来者不拒。一张早已张开的血盆大口，来势非常凶猛和果断。当时在整个市场中许多人都被忽降的天兵大杀大吃的举动吓呆了，连秦波的操盘主任都惊吓的木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如果秦波当时在盘面上的话，毫无疑问也会被打得措手不及，谁都不会想到会有蓄谋已久在7元多的价位，一下子动用几亿元的巨额资金明目张胆吞吃巨大的抛单，而且行动是那么地果断，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 噢，太让人惊心动魄了。只在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里，这么大笔资金从天而降快速冲进光学里。抢夺廉价的筹码，一会的功夫就吃掉了几千万股的抛单。主任后来给他讲，看到这样吓人的情景，连给操盘手打电话下令进场抢夺筹码的时间都没有。分分秒秒的时间，也就是转眼的时间几百万股的筹码已是大江急流而去。 秦波不能埋怨操盘主任行动缓慢，他没有责任，要怨只怨自己低估了自己的对手。要怨只能怨自己太在乎股价中的差价部分！要怨就怨自己看不透问题，没有审视和把握大局的判断能力，没有着眼大目标和大方向，而只着眼于眼前的一点小利益！ 秦波明确地知道，他的对手会对凤凰光学下手，而且十分清楚地分析出了结论，看清楚了形势发展的方向，摸准了对手跳动的脉搏，又得到了邱星星好的计谋，为什么要在乎一城一地的丢失呢？这是因小失大和鼠目寸光的典型行为，抢夺控制凤凰的流通盘中的筹码和控盘权对他太重要了，它不但能使他重整雄风，挽回人生历程中的一次败局，最大限度的满足他下一步发展事业的需求，同时更能检验他在证券市场上单兵作战的技术和理论… 一切都完了，他错过了机遇，阵地被敌人无情地夺去。没有了筹码怎么能去打仗呢，他不得不承认对手要比他高明得多。 一定是河北那家证券公司！ 后来事实证明，就是他们冲了进去。 虽然河北那家证券公司的抢盘属于市场行为，但并不是光明磊落的行为。1.秦波的振作与邱星星的伤心 秦波坐在那里一动没动，好像没有一点力气能够支撑他站起来。他懊悔莫及，他太掉以轻心了，太低估河北某证券那群人物了。他错过了绝好的战机，一切都无法挽回了。凤凰光学对他来说，将永远成为一段耻辱的历史…… 他拨通了邱星星的电话，失落无力地对她说：“一切都麻烦了，凤凰光学丢了，我彻底地失败了。” 邱星星问他怎么回事，秦波给她讲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她大吃一惊。在电话里不断地责怪自己，又向他道歉说：“都怨我，都怨我，我判断错误，没有给你参谋好，要不然不会搞成这样。你别难受，千万别难受，咱们再慢慢地来，好吗？” 秦波说：“不怨你，是我的智商太低了，考虑得不全面。” 她问秦波，说：“你打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秦波说：“我还没想好，我再考虑考虑吧。” 通电话后，他在卫生间用凉水狠狠地洗了个澡，浑身上下被凉水激了个透彻。他觉得很痛快，好像也解了什么恨似的。 秦波坐在沙发上吸了根香烟，细细地回顾、总结与沈贝合作凤凰光学的前前后后，成败与得失。秦波不想再与他继续合作下去了，虽然沈贝很能干，也有才气和能力，但沈贝在合作中没有以诚相待，他的自私和极强的虚荣心和处事风格，让自己感到失望和伤心。 秦波又想起了三国时期的曹操。 曹操当时起家的资本实在不多，几经人生磨难和生死，他都能了以大笑。他的霸王之路也颇为独特，几乎没有走“因人而起”和“寄人篱下”的步骤，他拒绝和强大者合作，更不愿意与弱小者同流合污，一直念念不忘独树一帜，扯旗打自己的牌子。他拒绝董卓之邀，就是看出董卓不得人心，他日必败。这表明他的见识确实高人一等。按一般人的想法，曹操可以利用董卓之名，行自己之实，或韬光养晦，待机而动。他没有这样想，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步步失着，他要的是时间成本最大值。他经过变卖家产，凑足三千兵马，率先讨董卓。他寄希望于十八路诸侯，想“混水摸鱼”乘机壮大自己，目的没有达到。最后他靠自己既有力量击败了声势浩大的黄巾军，建立起一支真正与各路英豪相抗衡的军队。 通过曹操人生事业的联想，秦波想起自己这两年四海为家的飘泊游荡的日子，像个浪子，闯荡了这么长的时间也没有好好地建立起一块牢固的根据地。虽然没有落难到风餐露宿的地步，可精神上时常感到阵阵寒意刺骨。 新疆虽然与发达地区相比落后一些，那是一块待开发的处女地，自己应该回到那里去，与她同呼吸、共命运，发展自己的事业。 想到这儿，他有些激动起来。他要以新疆经贸集团为依托搭起一座事业的平台，壮大自己，发展事业。对，马上行动，拿起电话拨着邱星星的手机。关机！秦波拨通了她秘书的手机，秘书告诉他，邱总有急事乘坐东方航空公司的班机飞往上海了。秦波心里很纳闷，她来上海干什么，是不是来调回资金？如果这样，自己不惨了吗？秦波可是想要用这笔资金回 新疆继续收购经贸集团的项目，好好大干一番。 越想越心烦，急得在房间里团团转。 北京时间晚上10点钟，房间门铃响了。他一开门，是邱星星。 她一进房间就对秦波说：“你没有想到我会从天而降哟？” 他说：“你怎么会忽然飞来，是为资金的事？是来调资金？” 她一听，好像没有听懂秦波的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秦波的脸，说：“你说什么？调什么资金？” 她反应了过来，笑着说：“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是担心你为光学的事情情绪不好，不放心，来看看你的噢。” 他恍然大悟，悬在嗓子眼里的一颗心落回到了原处。 她来看秦波，真难为她了，他说：“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会因为这次的打击就放弃自己追求的目标，我不会无所事事的，放心吧。” 她拍了下他的肩膀说：“这才像个有大志的男人嘛。” 他们来到西餐厅，要了些东西，邱星星建议喝点红酒，于是又要了瓶法国红酒，坐在那儿小喝起来。 秦波平生不好喝酒，量也不行，喝了几小杯后酒劲冲遍全身。他对邱星星讲，曹操当时怎样起家的故事，讲得委婉动听，她听得聚精会神。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她能说服邱兴昌支持他在新疆建立第一个大根据地--继续完成收购新疆经贸集团的工作。 她表示愿助一臂之力，尽最大的努力说服邱兴昌。如果她哥哥不同意，她帮助秦波解决一块收购的资金。同时，向董事会建议提前分配集团在恒生投指期货投资中的利润，以便秦波及早地抽出属于他的利润，能彻底地解决收购中所需要的资金。 商谈完这件事情后，又聊了些别的话题，她兴致很高地说说笑笑，秦波却想起了一件多月以来压在心中的事，想借助现在的气氛问她个究竟，以了却一块心病，得到平静。他用手抚摸着酒杯，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问她：“你真地很爱志刚吗？” 一脸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怔怔地看着秦波好一会，问我：“你认为我不爱他吗？” 他慌忙解释：“不，不，我是想让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全心全意爱他。” 她毫不犹豫地告诉秦波，说：“在这个世界上除了我的老爸老妈，他是我最心爱的人，也是我的一切！”她从胸前掏出由整块海兰宝石镶嵌，挂在脖子上的比拇指大一点的装饰物，对他说：“你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秦波摇摇头，不知道。她一按机关，漂亮的装饰物上的盖子自动打开了，她小心翼翼地伸到他的眼前，轻声地说：“这是特意订做的，里面装着志刚的头发和骨灰。你说我能不全心全意地爱他吗？” 她的情绪低落下来，秦波鼓足勇气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便问：“志刚自从和你结婚以来，他一直也全身心在爱着你吗？你伤害过他没有？” 她很惊奇，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秦波，默默不语。好一会，她慢慢地把目光从他的眼前移开，侧过脸去像是在看别处。随后是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下来，她激动地控制不住自己悲伤的感情，不断地抽泣起来，引起周围的客人和服务生的好奇。 她擦了一下泪水对他说：“咱们回房间吧！” 他后悔了，不应该提这样敏感的问题，使她这么悲伤和痛苦，钩起她不堪回首的悲切的回忆。这是干嘛？一切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该永远消失的都永远不再回来。爱与恋，情与恨，悔与怨，对这些活着的人来说，只有好好回忆珍藏，没有必要再去揭开什么秘密和疑团。揭开了又有什么用呢？更加深了这些人的痛苦和懊悔。应该让美好的印象和值得尊重的事和物永远美好下去，就像是一块白璧无瑕的玉一样完整和闪闪发亮，令人不感到有什么遗憾和惋惜。 她的确太难过了，往电梯门口走路的样子都像是跌跌撞撞的。2.志刚心中的“冰山” 进了秦波的客房，她重重地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睛一声不响。 他站着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不知用什么语言安慰她的情绪，他去卫生间冲了块热毛巾递给她，让她擦洗一下脸上的泪水。然后，去大堂服务台给她开好了房间送她去休息。 安排好邱星星休息后，回到自己的房间，坐在沙发上。他心里责怪自己：“太是非，太不应该不懂情理，她这两月来刚从伤痛的深渊走出来，这下可好，让我推了进去，又让她浸泡在里面几个月出不来，唉！” 大概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她打电话到秦波的房间，请他去她那儿，说有话要对他说。秦波不知道她要对他说什么，只好去了。 她从床上起来，已经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头发有些散乱，脸无血色，秦波坐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对她十分歉意地说：“星星，真的对不起，我……我不是有意引起你的痛苦，你好好休息，咱们没有必要再想起过去那些令人不痛快的事情……都是我的不对。” 她摇摇头说：“秦波，你是志刚的好朋友，也是我的好朋友。志刚在的时候，我们，还有明红就像是兄弟姐妹一样，在一起好幸福，我们大家的感情都是纯真的。我特别珍惜这种感情，因为这种感情在现在的生活里特别难得！它曾经弥补了志刚对他感情中的一道裂痕。你知道吗，我和志刚在感情上曾有过一层断层！噢，不是因为他引起的，是因为我的原因引起的，几年来我一直在努力补偿……” 他随口而出说：“志刚说过，在他的心中有一座难以溶化的冰山。” 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问我：“冰山，冰山？” 秦波说：“可能是你伤害了他，才形成的吧。” 她想了半天，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似的说：“我……明白了。” 写到这里得对邱星星说，对不起，星星！你和秦波是世界上最纯真的挚友，本不应该向世人公开你和志刚这段属于你们感情的秘密。但在前段时期计划写这本书的时候，秦波曾经通过书信的方式得到你的答复。你告诉他，只要对他写作有用，能反应出人与人之间真实的感情，能感染和启发读者朋友，使大家能体味到人生中的感受，你希望真真实实地写出来。我对你的勇气和支持，应再一次向你表达他最真诚最敬爱的感谢！ 郑志刚在1989年加入了邱氏集团，担任香港远通国际集团的执行董事。他利用在法国所学习到的国际金融方面的知识和在法国里昂证券公司从事实际操作中得到的实践经验，到了工作岗位上很快为邱氏家族在金融证券和期货领域打拼出了一块新天地，赢得了邱氏家族所有成员的尊敬。在1991年后，他多次提出要离开邱氏集团另谋发展的要求，遭到了邱兴昌的拒绝。为了能留这个奇才在邱氏集团死心踏地为远通国际集团在金融行业的效力，邱兴昌使用了多种手段都没有成效，最后他使用了让郑志刚和邱星星联姻这着绝棋，捆住了心猿意马的郑志刚。 当时，邱星星在美国读完大学后，在一家公司作实习生，认识了一位韩国籍的小伙子。两人情投意和，又是郎才女貌，而且已经双双浸泡在爱河之中。小伙子毕业后在美国一家公司的药物研究所任研究员。因为他所从事的职业不能为邱氏集团带来任何的利益，邱兴昌和家族成员通过千辛万苦硬是拆散了他们这段姻缘，逼迫邱星星下嫁郑志刚。 郑志刚作为一名有志气的男儿，为什么要在这样的情况下甘心情愿地接受不甘心情愿嫁给他作妻子的邱星星，心里支撑点是什么？不得而知。他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邱星星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在邱氏家族的压迫下娶她，他一笑了之，避而不答。 他们刚正式结婚几天，邱星星忍不住心中的怨恨和委屈，一气之下飞往美国。一呆就是两个多月，绝情地从不给自守空房的郑志刚打电话。郑志刚好像若无其事，依然按部就班干着自己的事情。 邱星星被家人从美国强行逼回香港后，一直与郑志刚分居了大半年。可郑志刚从没有当着谁的面说过一句怨言，他仍然默默地承受着一切，还是那么地豁达和开朗。对她依然相敬如宾，而且从来没有给她说过一句软话。他在她面前一直是不亢不卑，若即若离，该说就说，不该说就保持着沉默，也从不消沉悲观。他给周围的人感觉是心里素质极好，遇事平和，有极强的忍耐和毅志。时间一长，邱星星愈来愈切身感受到他身上的优点太多了，男人味十足。 不但拥有超群智慧，能审视大局顾全别人，而且有很强的自信心和忍耐力。他能遇事控制自己的情绪，不管在何时何地，一旦认识到所遇有的环境对自己不利，就用思想和手段变不利为有利。为人也胸怀大度，但他绝对不是老谋深算和老奸巨滑，他是在以诚做人做事，以诚感人和以诚服人。 邱星星说，跟他在一起，让人可以感到在他的身上有着一股无形的吸引力，引诱你向他靠近。慢慢地她被郑志刚身上的一股神奇的力量所吸引和感动，她开始认真对待他的感情和婚姻，尽最大的努力弥补和修复在过去对他感情上造成的创伤。她说，有时她隐隐约约地感到为时已晚。 秦波不认为，郑志刚为生活付出的太多而得到的太少，更不认为真郑志刚与李珍暗恋的感情是对邱星星的背叛！从生活的风雨中走过来的人都明白，所有人的初恋感情真正地只有一次。那是纯洁神圣真挚的。如果这种感情被人有意或者无意地摧残或者伤害，你一生都会在生活中失去一半这样的激情，甚至更多。一块镜子破了，你就是把它重新粘起也会有裂痕，更何况是心灵中的伤痕呢！志刚也是人，他不但激情涌动而且是感情丰富，他经常把感情和热望一点点地压在心灵深处，渴望激烈！ 他与邱氏家族联姻，并不是为了钱。他对秦波说过，他并不需要多少钱，只要活得真实就是最大的快乐和满足。他的一句名言：“豪爽、豁达就是快乐；宽宏大量、与人为善就是幸福；童心常驻，精神快慰就是难得的享受。”是啊，乐观、豁达的性格不仅是他快乐和幸福的源泉，而且也是他良好品德的强大的捍卫者！ 星星，当你看到这本书，看到这儿的时候，你能否原谅和理解你的丈夫也是秦波终生敬爱的好朋友，所做的一切？特别是他与李珍小姐的恋情是否能得到你的宽宏大量呢？他在你心目中的形象是否还是那么完好和神圣呢？你是否能用高于世俗的思想和境界清醒地对待呢？ 秦波坚信，你能！一定能！因为你在来信中鼓励秦波，请他讲出最真实的生活。那么你已经准备好了足够的勇气和力量面对未来的影响，证明你襟怀坦白，敢面对一切，甚至是是非非！你在信中不是还给秦波写了这几句小诗吗： “尽管白天疲倦，尽管白天漫长，但是，白天终将过去，美丽的黄昏终将到来”。 这是多么好的一首喻意深刻的诗啊！你说你感到了可怕的孤独，可能你这会儿感到自己的心灵又进入了孤独中更深一层。但我告诉你，在孤独中，人更应该追求完善的激情，才能最好地守护好自己。 往往只有当一个人处于精神集中的孤独状态时，心灵才会与自己对话。对于一个气度恢宏的人来说，孤独会使他纯洁的心灵更加纯洁。而对于一个心胸狭隘的人来说，孤独只会使他冷酷的心灵更加冷酷。第二十二章 唐光明挖陷阱凤凰光学股票大跌后，新疆国际置地公司的唐光明和王来成看出了问题。唐光明惊恐地给深圳中锐公司的沈贝打电话催要他公司的资金。而沈贝已经是焦头烂额，光深圳本市的债主就已经踏破了他的门槛，哪儿来的资金归还数额宠大的债务。他因股票的大跌到了破产的边缘。 11月12日上午，唐光明忽然给秦波打电话说：“沈贝和周劲波的电话全部关机，我打电话找遍了他们所能去的地方和所有知道他们下落的朋友，都说不知道他俩的下落。”这就奇怪了，在我们认识和接触这么长时间里，沈贝的手机很少在大白天的时间里关机，除了在飞机上。 他安慰唐光明说，沈贝和周劲波可能在飞机上。 唐光明情绪低落地问秦波，8000万的资金亏损了7000多万该怎么办，沈贝到底有没有能力归还他的损失。他还说，要是资金在月底拿不回来，他本人肯定要出大问题，免职是小事，可能还要坐大牢。 秦波对他说，自己正在组织资金准备回新疆继续收购经贸集团，如果能在近期内完成，一切都会风平浪静，自然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唐光明来了怒火。在电话里发起脾气，说是你秦波害了他，介绍认识了沈贝，跟庄投资股票等等，唐光明不想再与秦波他们合作什么，只想让他尽快找到沈贝归还他的资金，再说下一步的事。秦波怎么给他解释，他都不听。秦波清楚他现在不够冷静，心态也是极坏的时候，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再听进去。 秦波与他通完电话后，马上与湘财证券公司的北京分公司的夏哲总经理联系，打听周劲波的下落。 一声晴天霹雳把他吓呆了。夏哲告诉秦波，沈贝和周劲波在昨天晚上被湖南长沙市公安局从深圳带往湖南接受调查。他知道，一定是因为周劲波挪用了湘财公司客户保证金一事。但他估计只有几百万，周劲波已经从别处搞来资金补回去了。可夏哲告诉他的数目却是两亿四千万。他不相信，因为中锐公司在凤凰光学中投资的资金与他所查出的他们持股资金是相等的。难道是他们利用别的个人账户打入了这笔资金持有股票？隐瞒了自己？ 秦波马上把这个惊人消息打电话告诉了唐光明，让他有个思想准备。他在电话里大骂沈贝，说他和深圳中锐签的理财合同还有什么用，他又问秦波沈贝和中锐是否有其他资产可以抵押的。秦波告诉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只有几百万股，要与7000万的损失相比，那可是杯水车薪！无法解决所有的损失。唐光明快急疯了，说话已经是语无伦次，没有一个比较明了的思路。一会说到这里，一会又说到那里，残残缺缺没有一句是完整的。秦波总结就是两层意思，一是怎么样找中锐赔偿损失，二是他要完蛋。 在几千里之外，毫无办法安慰他躁动不安的情绪。秦波想，等把上海的事情处理完后，尽快回到新疆，当面交谈，可能会使唐光明平静下来，然后让他一如既往地帮自己完成收购。 几天以后，秦波在上海办完事，匆匆飞往西安。他想看看在西安博迪私立学校念初中的女儿。 他的女儿叫秦豪，她是他的心肝宝贝。他爱她甚过他的生命。她是在蜜缸里泡大的，脾气好厉害，随秦波！说她厉害是她在家里，在外面可是乖得像一只小兔子。小朋友欺负了她，也是一声不敢吭，有时候把秦波气得忍不住骂她是老鼠扛枪窝里横。这小丫头心硬，在外面从来不哭哭啼啼的。上小学一年级就在新疆的私立学校，可她学习就是不用心，马马虎虎，不像个女孩子的样。四五岁独自一人坐上飞机满中国飞，天不怕地不怕，一副勇于闯世界的劲头真可爱 。秦波平时再忙，都要经常飞过去，看看她。 他的女儿就是他的上帝，他的一切！ 他在西安住了两天后，看了看女儿，还去她的学校为一个高年级的同学经常欺负她的事，专门找了学校。周末，他陪她吃了一次四川火锅后，又匆匆回到了新疆。 秦波从西安回来后，唐光明和王来成找过他两次，一是让他想办法打听沈贝目前的状况到底到了什么程度。顾名思义，只要他能自由，他们就要找他索要代客理财的资金。他们急疯了。二是，此事是因为秦波主动接触他们，介绍唐光明认识中锐的沈贝才有了跟庄之事，产生了如此严重的后果。他们又说秦波参与了作庄，他们现在赔了钱，秦波应该为他们负有一定的责任。 秦波对这一点很气愤。他告诉他们，为他们理财的是沈贝的中锐公司，王来成亲自起草了一份与中锐代客理财的协议书。他亲眼看见过中锐公司盖有公章的双方协议书给了唐光明本人，双方是同意的。不然，一个亲自起草，一个同意盖了公章，这是干什么呢？显而易见，双方达成了合作意向，如果协议书是秦波起草的，让他们双方签字盖章，秦波可能要负部分责任。而事实跟秦波无关。再者，当初是唐总提出他的公司业绩不好，缺口一千多万的利润计划，秦波为了能收购经贸集团才说服沈贝让他们跟庄，这应该是个好意。现在赔钱了，秦波又没有承诺赔了钱由他秦波负责，不应该负责。投资，大家都是自愿的，何况去福州融资的6000万的股票又不是秦波签字盖章划过去的，损失了资金跟秦波没有关系。 秦波说出这些理由后，唐光明和王来成一直沉默不语。他们也不像来时那么理直气壮了，最后还是唉声叹气地走了。 11月20日，唐光明和王来成又来到秦波的办公室找他。唐王二人的态度非常友好，唐光明的精神也好像好多了，他给秦波说，主管他们的领导基本上同意了收购方案，过几天就可以拿批文，让秦波积极准备资金等待最后进驻集团。秦波听了非常高兴，以为他终于明白过来了由自己收购的意义。 他临走时从沙发上站起来，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秦波说：“年底了，新疆证管办要普查所有的上市公司，我担心在股票上损失了那么多的钱，他们会查出来问题。要让他们看中锐的合同还不行，新疆有规定大批资金出疆要上报，又是违反规定。我想来想去，找别人签个合同，担心将来会有问题，走漏了风声。我想，反正你要收购了经贸集团，由你出面签个理财合同名正言顺，肉是烂在自己的锅里。不然有人会利用这件事来整我，要是我辞职了，收购的事肯定要流产。”他看秦波很犹豫，又接着说：“没关系，我们的合同主要应付检查，绝对不会出事。我不可能害你。” 秦波想了下，他说的肉烂在自己的锅里是有道理的。收购是大事，它关系到自己在新疆建立根据地的事。而且邱星星已经说通了邱总，以香港新集团的名义来收购，绝不能为了这件事挡住了收购之路。与他们签个假合同也只是为了应付检查，也没有什么关系。 他同意了，唐光明马上安排王来成回公司起草合同。 到了下午，他们拿来了由秦波和新疆国际置地的理财合同。秦波看了下，半年保证他们公司75%的收益，他要在8000万的合同签定后打给对方800万(10%)的保证金等等。秦波还跟他们开玩笑说，7000多万都没有了，还要什么保证金？当他看到有一条款中规定，资金由他掌管时，觉得这一条款有问题，要求修改，因为这笔资金就根本没有给他，万一出了事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他们按秦波的意见修改了后，秦波觉得没有什么问题了，随后签上了自己的大名。后来才知道，这是唐光明精心设计好的陷阱，要把他推进去。他们俩没有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自己把自己也推了进去。还有，这时新疆达宝集团已经为收购的事上下活动开了。唐光明清楚，由秦波来收购已经是不可能的事。因此，他当务之急是怎样摆平这个麻烦。他考虑得非常清楚：沈贝出了事，已经没有指望啦，只有把秦波推出来为他们顶住枪林弹雨。在凤凰光学雪崩后，唐光明与沈贝在深圳碰过头。为了不暴露什么，决定拿他当垫背。 于是，沈贝在他的口供中只承认他参与收购新疆经贸集团的事，不承认为新疆国际置地代客理财的事。他说，他不知道中锐与新疆国际置地签合同。人们不禁要问，中锐为什么要派操盘手周涛涛来新疆为唐光明的公司操盘买卖股票呢？ 11月28日晚上，唐光明和王来成再一次来到秦波的办公室。 唐光明一脸的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对秦波说：“如果将有谁来调查，有关8000万投资股票的事，大家都承担着一点。只要我没事，一切都风平浪静，现在公司有人借用这件事要搞掉我。秦波，你是自由身份，帮我们多承担点。你又没有犯法，谁也拿你没办法。” 唐光明这个人对朋友一直是以诚相待，做事也诚恳，他目前既然有麻烦，作为朋友，秦波不应该逃避，见死不救。能伸手则伸手，不作泥鳅般的小人。他也是全心全意为工作出的事，帮助他力所能及地做点事情，也是为了朋友，也是为了将来大家还能在一起共事。再说，这件事又是秦波帮助牵的头，凭心而论，从做人的良心上讲，他有责任帮助他渡过这道难关。1.唐光明的“出卖” 秦波陷身囹圄 11月29日晚上7点钟，秦波在办公室处理完几项业务，又打了几个电话，趴在计算机前，准备查寻些资料。他万万没想到天大的厄运就要来临，从此走向生活中的另一头，渡过让人心碎的漫漫的铁窗生涯。他的前半生画上了一个完整而无情的句号！危险在步步靠近着不知不觉的他。 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他拿起电话还没有等开口，电话里就传出一个男子低沉的声音：“秦波吗？”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打电话的人是有意压低嗓子使音色改变，他莫明其妙认为谁在开玩笑。回答了问话后，得到了确认。他接着说：“公安局马上要来抓你，赶快跑。走得越快越好，再不要回来。”说完把电话迅速地挂断了。 秦波一听脑袋都要炸了，公安局为什么会抓我？打电话的人又是谁呢？为什么给自己通风报信？秦波的情绪渐渐地紧张起来，思来想去，可能是因为参与联庄凤凰的事，违犯了证券法。但是，他也是被迫参与联庄的啊，投资进入的资金只是买入，从来没有卖出过一股，这也是投资行为啊，不与证券法相抵触。他相信，他的自救行为没有触犯神圣的法律，他不怕！反过来想一想，会不会是唐光明他们公司8000万的事情出了严重问题，不然他不会冒险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他是受人指使的，通知让我跑。我为什么要跑？我又没犯法，我莫明其妙地跑什么。等着，心底无私天地宽，有什么大不了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秦波还在思量。 仍然我行我素，看他的电脑，查他的资料。一会儿，他忽然想起应该给唐光明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样。 新疆地邪，想曹操，曹操就来。唐光明拨通了秦波的手机，声音平淡无奇，说他过十分钟要来秦波的办公室商谈点事，让秦波等他。 十几分钟后，唐光明和一个身穿便服的高个男子进了秦波的办公室，那男子客气地与秦波握了一下手。他可能是唐总的朋友。 那男子刚一坐下，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说了句：“人在呢。”秦波一听，马上觉察到不对劲，他看着唐光明。唐光明侧过脸去不敢看他。这时又冲进来三个穿便服的人员，其中一个要走秦波的身份证，其他三人开始迅速搜查他的办公室所有的地方，只要搜查人认为有用的东西全部拿走。房间里一片狼籍，秦波不愿意，问他们为什么要强行搜查，有搜查令吗。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可是引火烧身了。 秦波被带到了公安局刑侦大队，被带上了重重的脚链。他成了犯罪嫌疑人，开始接受严酷的审问。人的尊严？在这样的情况下荡然无存，你就是有多么好的心理素质在这种环境中也会彻底摧垮，你就是铁嘴钢牙也会让你咬碎吐出来。何况在新疆这个比较贫穷落后的地方，近8000万的损失，没有了，这可是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案。上级一声令下专案组就要全力侦破。压力对他们来说可想而知，他们必须尽心尽责。 他在公安局整整呆了一天一夜。 到了第二天晚上九点左右的时候，办案人员拿来了一份拘留证，罪名：诈骗。让秦波签字。他拒签，他的理由仍然是，没有诈骗什么国际置地的资金，更没有参与挪用。股票又不是自己签字转到福州融资的，资金损失了是完全做生意赔的，这样的罪名不成立，因此自己没有犯法，坚持拒签。 办案人员大声地告诉他：“不签能行吗，这是什么地方？” 秦波已经疲惫不堪，脑袋昏昏沉沉，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想赶快找个地方倒头好好的睡上一觉。在下楼梯的时候，猛一昏，摔了下去。他浑身疼痛，这一下摔得太狠了。 车子开动后，他闭上沉重的眼睛，想赶快休息一下。如果没有了精力，现在又不知道把自己拉到什么地方去，到时难以坚持，肯定麻烦了。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天寒地冻。他睁开眼睛看着窗外，来来往往的大小车辆，匆匆穿梭着的行人，忽然产生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外面的世界和自由的人们多么自在啊！他不知道自己何时能随心所欲自由地行走，太羡慕他们了。他强忍着辛酸的泪水不让它们流下来，可是越忍心里越难受，越难受泪水越往外涌。 他在心里暗暗地告诫自己：“秦波，你是个男人。你要坚强，不管前面的道路是悬崖绝璧还是荆棘在途，你都要顽强地走下去，困难和挫折动摇不了你，一切你都必须得有勇气去面对和承受。” 车子开下了一个大坡，拐了一个小弯停了下来。几个人下了车，他不由自主地透过密密麻麻的飞雪向四周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我在乌鲁木齐长大，从没有到过这个地方。”他把目光收回来投向远方，看清楚了，前面是一座高高的城墙，中间夹着一扇黑漆漆的大门，旁边有一座小岗楼，但看不见人影。 看到眼前这一情景，一阵恐怖感油然而生，有些害怕。这时，另一辆车子也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唐光明和王来成，他们以渎职罪被拘留审查。 秦波明白了，他们是要被关押起来了。 办案人员办好了手续后，押着他们向前走了几步，对他们说：“喊报告”。一听喊报告，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噢，那是他在部队当兵时，见了上级经常要喊的一句洪亮的口号：“报告！” 他那时是一位自豪的人民解放军战士，是保家卫国的勇士。雄赳赳，气昂昂，见首长喊一声：“报告”，很自豪，底气十足。现在他成了一名嫌疑犯，在人家的强迫下喊一声“报告”，是那样的难受和别扭。 他们被押着走进了看守所的新监区，排成了一排靠墙站立。 他心情紧张地观察着。看见对面有着两条长长的过道，听见从那里面传出沉闷而嘈杂声音。一道与过道同样长的隔墙把整个空间一切为二，靠墙两侧是一排排漆着红油漆的铁门，上面镶满了小铁块，一把把黑漆漆的大锁死死地挂在上面，让人感到毛骨悚然。 他知道，他就要被关在里面了。那里面是什么样的？那些嘈杂的人都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犯了什么罪被关押？肯定有杀人犯，太可怕了！这像是到了地狱里的感觉吗，自己怎么能与这些可怕的人待在一起呢？他们横行无忌，杀人抢劫，流氓成性，而自己是一个善良友好的人啊，怎么会落到这般天地，唉！ 办案人员走后，这里值班的干警面色严肃地为他们作了详细的登记后，手拿一把老虎钳子从值班室里出来。让他第一个进了旁边的小房子里。“把衣服和鞋子全脱掉！”最后只剩下短裤，赤条条着站立。他感到气愤和不满，就是犯法了，也不能这样羞辱人啊。这是什么行为，国家的法律有这样的规定吗？他正要说话，干警一声不响地拿起他的衣服，用老虎钳子拔掉上面任何一点金属，又细细检查了上衣和裤子里所有的地方。没有什么。才让他穿上脱下的衣服。 秦波不满地说：“你把扣子和拉链都拔掉了，让我怎么穿？” 干警看了他一眼，口气平稳地说：“这是看守所的规定，这些铁东西都是不能带进去的，主要是为了防范犯罪嫌疑人自杀和其他人利用这些东西在押房里做坏事。这都是为了你们好，知道吗？” 秦波穿好衣服出去，接着是唐光明，后是王来成。 他心里压抑痛苦极了，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穿着袜子站在冰凉的水磨石地板上，用不解地目光看着检查完走出来的唐光明。他悔恨地叹了口气，悄悄对唐光明说：“你们这是何苦呢？这样能救你们吗？大家都惨了。”唐光明一脸的痛苦表情，一只手捂着胃部，他受到了这样的打击，胃病犯了。 在公安局一天一夜的审问中，秦波才知道，是唐光明昨天上午跑到吴明琪那里煞有介事地说，秦波骗了他们投资在股票里的8000万元资金，他建议公司赶快报案抓秦波，还说秦波准备逃跑等等。所以公安人员一直逼秦波承认诈骗他们资金的经过。没有这样的事他怎么能承认呢？办案人员又拿出他与他们签订的假合同，作为一份证据来指控他，说他在6月28日与他们签署的诈骗合同。这份合同一看是精心修改过的，而且当时的日期是11月20几号并不是6月28号，这是他们临时填上去的。还有当时签这份合同时，乙方并不是什么新疆融盛投资公司，是秦波的名字。办案人员不信，写好了口供让他签字，他坚决不签字。最后秦波想起来，合同是王来成在他办公室的电脑上打出的，一定应该存有日期。秦波建议他们去查王来成的计算机，办案人员马上坐上车子去王来成的办公室。 终于在王来成的电脑里查出了两份文件，其中一份是11月5日，在沈贝逮捕前，由王来成起草的(11月20日)合同。 办案人员紧接着搜查了王来成的家里，又从中搜查到了中锐公司给他们的那份盖有公章的合同书和8000万在新疆宏源证券公司开户的所有股东和账户。 可是，不知为什么，办案人员一直为开户和股东卡的事情强行逼迫秦波承认是自己所为。 令人奇怪的是，办案机关不重视自己搜查到的有力证据，而是只重视证人证言呢？2.监狱中的“较量” 他们接受检查完毕后，值班干警押着他们往监区里走，唐光明被关押在1号区1号关押室。干警带着秦波往1号监区里面走，每走过一个监室的铁门口，都能看见一张张难看的脸在向外面张望。越往里走，他的心跳动得越厉害。这就是让人不寒而栗的人间地狱吧！走到10号关押室的门口，干警打开了锁，他的心随着锁声猛地颤抖了一下，再一次感到了恐惧。门拉开了，往里一看，里面是一间大约有20平米的房间，空间比较高，地下站满了人，一个个像机器人似地站立着，透过不亮的灯光看他们的脸，一个个黄皮寡瘦，憔悴不堪，表情冷漠严峻，瞪大了一双无神和怪异的眼睛看着秦波。他们的面容使他猛然感到那么地丑陋。他清楚这是他的异样的变化引起的视觉反应。 他下意识地迈腿走了进去，身后的门哐啷一声关上了。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木呆呆地站在冰凉的水磨石地板上，没有任何反应。他站在门口面对着30多个人的注视，就像一只毫无抗拒能力的羔羊，面对着一群张着血盆大口和青面獠牙的怪兽，等待着他们扑上来喝血吃肉。 他活了38年，什么样的场面，什么样的风雨都经历过，就是没有见过这种惊世骇谷的场面，更没有到过这种环境。心理素质差到让他惊魂不定，恐惧到了极点的程度。 “干部走了”，一个满脸胡子拉荐的维吾尔小伙子离开门洞，对坐在靠门一旁的大床上的人说道。 秦波转脸一看，在他的左侧大床板上坐着三个人，一副大爷的坐姿。其中一个胖墩墩的，盘腿而坐，嘴里刁着根香烟，眯缝着一双小眼睛，上下打量着看着他。整个房屋里的人静悄悄地集中目光注视着胖墩墩，都在等什么。胖子足足看了秦波二十几秒，对那个小伙子点了下头。小伙子马上明白了什么，上来抓住秦波的胳膊，拉着他往最里面走，其他分站两排的人迅速地让开狭窄的过道，为他们让路。 整个房间被一张从头到里的大板床占据了大半个面积，在加上右墙角用两块混凝土预制而成的水泥板隔起的一间一平米左右的厕所，整个房间的活动空间就所剩无几了。 小伙子把秦波拉到厕所边，让他靠墙而立。这时又围上来三四个维吾尔小青年，虎视眈眈地站在他的对面。他想他们是不是要动手打自己。一天一夜的审讯已经使他怒气冲天了，一肚子的火找不到地方发泄，如果这几个小巴郎敢动手，那他也不会手下留情。别看秦波快38岁的人了，好坏在新疆陆五军师特警连当了三年的大兵，多少还打下了格斗和擒拿的基础，对付他们这几个小瘦仔还是没问题的。 他靠墙站着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几个人看着秦波身上的名牌衣裤，用维语说着什么，然后其中一个恶狠狠地说：“把衣服脱光了。” 脱光衣服，为什么？他已经在刚才受了一次侮辱，他怎么还能再受一次呢。他站着没有动，坐在床边上的一位老头对他说：“脱吧，每个新入押号的人都必须接受检查，看看你身上有没有违禁品。” 坐在上床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一下子蹦了起来，三步两步地从床上跨过来，气势汹汹冲到秦波跟前，指着他说；“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这是看守所，进了这里你就是一条虎也要乖乖地卧着，你就是一条强龙也要盘着。知道吗？”有人在一旁悄悄地说：“这是看守所的规矩，快脱吧，别自找苦吃了。”那个冲过来的人见我没有行动，又说道：“我看你不像社会上跑过路子的流娃子，要不然早就把你打趴下了。” 旁边有人说：“万哥给足了你的面子，快脱吧。” 秦波一想，既然看守所有规定，一咬牙，一跺脚，那就脱吧。男子汉能伸能屈，韩信当年不是还受过胯下之辱吗。 他一气之下，脱光了所有的衣服，傲然地站立在那里一动没动，几个巴郎子忙着里里外外翻看衣服，寻找着所谓的违禁品。翻完了以后，让他抬起手，检查胳肢窝里是否夹有什么东西。什么都没有，他们让他把堆在地板上的衣服拾起来穿上，就在他穿裤子的时候，没有站稳，用手扶了一下床沿。一个巴郎子伸手打了他一下，说道：“你新来的敢摸床？妈的，打死你！”随手把他的上衣西装拿了过去。 秦波心想，小崽子竟然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还敢强拿我的衣服，他表情严肃地吼道：“拿过来”。那几个巴郎子一看他挺厉害，想动手打他，坐在上床的那个胖子发话了，不紧不慢地说道：“给他！”几个人一声不吭地把衣服还给了他。 大家都称呼万哥的那个是个江苏人，黑黑的，一米七八左右的个子。他拿了个本子从大床上走到我的跟前说：“过来登记，什么案子？” 他想了下，回答：“帮助朋友炒股票赔了7000多万，就这个案子。” 秦波一说出7000多万数字，众人都惊呆了，纷纷咋舌嘘叹。 万哥说了几句脏话，又接着说：“那是诈骗了，7000多万自己还不装点。” 秦波没有理他，任凭他们怎么去说，都是一群地痞流氓的样子。 登记完后，按照惯例要新进押号的人讲号子里面的规矩。首先给秦波介绍那位胖子，让他以后在押号里叫他孙哥，接着介绍吃饭时不许咳嗽、放**，上厕所要蹲下去，平时不能走到上床的前三铺的位置。那是禁区，是号子里仅有的几个有头有面的人才能享受的区域。干什么事一定要喊报告，经过他们允许后才能行动。 总之号子里面的规矩大大小小有27种。 万哥给秦波说完了规矩后，让他蹲到厕所门口边，他回到孙哥的身边像个哈吧狗似地向主人表示着什么。 蹲在秦波旁边的一个吸毒的悄声地告诉他：“你要过堂了！” 什么过堂？后来他才知道，所谓的过堂就是号子里为了给新来的人员下马威，也叫“收风”。这是多年来在号子里形成的习惯。主要的原因是，这里是关押着社会上形形色色的犯罪人员，有杀人，抢劫，流氓，盗窃等等；许多人流氓成性，在社会上天不怕，打砸抢的流氓习性随时激发。关押在这里后，为了不受人欺负，那就要靠着拳头打拼了，在押号里谁能打，谁就成为老大。只有他欺负人，只有他像太上皇似地对众人发号施令，管理号子里的几十人的生活秩序。有些新进来的地痞流氓仗着自己在外面的威风，进来后想要称王称霸，为了争夺老大的位置，不断向在位的老大挑战。当然能力差的经常被能力强的推翻，只好乖乖地让位。这样，就意味着让人欺辱甚至老老实实地让他人加上一层严管，连上个厕所都没得自由，自然就是苦上加苦。 为了维护自己在号子里的权威，稳固住老大的地位，渐渐地形成了对新来的人员采取先下手为强，打掉你在外面的威风邪气，震住你，他们就想出了“过堂”和“收风”的办法。过堂就是用多年来积累起来的土办法折磨和惩罚你的肉体，让你先尝尝这里面的厉害，震住了你，让你老老实实不敢跳腾，打垮你在社会上的威风霸气的心理。杀灭了你身上的硬风，对老大服服帖帖，这就是收风。所以说，过了堂后就是收了风，这也是多年来“牢头狱霸”留下来的习惯。 过堂的招数，在看守所据说有三十九种，秦波只见过其中的几种。因为他在的时候，看守所一直在打击牢头狱霸的行为，这种方式在个别号子里已经断了根。这主要与看守所的管教干部安排的号子里的负责人也叫值星员的素质有关。素质高的，自身没有社会的流氓习气，他自然会抵制这种恶习。素质低的，他就会想延续这种流氓行为。还有一种情况，就是值星员在看守所关押的时间比较长，心理变态，大部分的时间无事可干，他就会想出点花样出来，在号子里搞出“乐子”，以此满足变态心理的需要。 据说，看守所在以前只要进去的人没有不过大堂的。三十九种一样一样地在你身上过，从晚上过到第二天天亮还过不完。那种折磨，再好的身体都无法承受。 看守所的干部不是不管，而是管不着，因为这样的事往往是在晚上进行。铁门一关，牢头狱霸让打手望风，外面一点风吹草动，他们多年练成的顺风耳就能听见。久而久之，有的人还能听出是哪个干部的脚步声。 如果外面静悄悄，里面就开始动手过堂，你就是吃了亏也不敢向干部喊报告。一旦干部收拾了他们，可想而知，你在里面的日子怎么过。他们硬的不行，会用软刀子杀你。比如，你惹翻了他们，在你晚上睡觉时大麻烦就来了，他们事先安排好人每隔十分钟摇醒你，理由是你打呼噜影响别人睡觉。你明知自己从来不打呼噜，可他们人多心齐都纷纷骂你打呼噜。其他明眼的人不敢言，怕引火烧身，只好睁一眼闭一眼，你只有哑巴吃黄连。这种方式尝过几天几夜，你自然就会投降。 所以牢头狱霸在号子里整起人来办法多多，那真是软刀子杀人，不见血。没有几个人敢在里面硬着来，不然就叫你逆风飞扬。号子里面叫着让你“飞起来”。意思是让你干什么都飞快，如上厕所飞快，用抹布擦200遍地要飞快，吃饭要飞快，等等，最后你就不再强硬，也只好逆来顺受。3.秦波的“炼狱”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