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了一个大圈子,戴笠这才明白了孙殿英的意思,不禁哑然失笑,道:“想不到魁元兄还有这一招,比西方卓别林还会搞笑。”戴笠一直想着此行的主要目的,趁孙殿英停顿的空隙,试探道:“魁元兄,还记得上次在南京……”孙殿英忙道:“记得,俺怎会忘记上一次雨农老弟对我的帮助……”说到此处,见戴笠不悦,马上转口,“哈哈,上次太有意思,俺老殿毛病大,献完宝,就伸手向雨农老弟讨官。”然后,学着戴笠的口气,“殿哥,我这里是个革命团体,可不能乱来,凡参加这个组织的人连娶老婆都禁止,嫖娼是犯法的事!嘿嘿……”戴笠也跟着傻笑,见孙殿英还是不明白他的意思,就单刀直入道:“上次魁元兄提到东陵宝贝……”孙殿英这回全明白了,连连道:“得罪,得罪!”说着,领戴笠去密室。密室很黑,孙殿英一打开密室的柜子,顿时就亮堂起来了,光线乃是柜子里的珠宝所射出。戴笠惊得咋舌,由此可见,孙殿英盗掘东陵,不知得了多少罕世宝贝!孙殿英将宝剑取出,又关上柜子,室内复又和地狱一样幽黑。置身这种环境,戴笠打了一个寒战,想着孙殿英手中的宝剑,一种本能的恐惧涌上心头……出得密室,孙殿英把宝剑交给戴笠。戴笠接过,是同一把剑,因知道了它的来历、价值,摸在手中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戴笠左手握着鲨鱼皮制成的剑鞘,放在眼前端详,但见长长的剑柄上雕刻了九条形态逼真、栩栩如生的紫金龙;剑鞘上嵌满了红蓝宝石及天然钻石,电灯下,一片光华。戴笠端详了一阵,抽出宝剑,登时华彩四溢,绿光逼人,戴笠失声赞道:“好剑!”孙殿英搓着双手,道:“那个年代,能死在这柄剑下都是一种荣幸呢。犯了法的人处死,最低贱的是狗头铡,有点地位身份的是虎头铡,只有皇亲国戚犯法才用龙头铡。试想,如果能被乾隆用这剑诛杀,不是荣幸,又是什么?”戴笠说:“《水浒传》里写到杨志卖的宝刀有削铁如泥、吹发可断之妙,不知此剑有无这功能,魁元兄,不如来试试。”孙殿英道:“杨志的刀只是江湖上的上等刀,绝对比不上这柄。”说着,从身上摸出一块纯银“袁大头”放置在凳子上。戴笠手起剑落,“袁大头”果然齐刷刷地断成两半,两人一齐啧啧称赞。戴笠说:“果真削铁如泥,至于‘吹发可断’,我这头发太短,试不了。”孙殿英也摸摸自己的头,道:“俺这头发也短,找个娘们儿就好了。”正说着,孙殿英的副官进来报告道:“司令,你吩咐的事办好了。”孙殿英道:“来得正好,俺正要娘们儿的头发试刀呢!”戴笠抬眼,果见门外的轿帘里走出两位年轻貌佳的女人。女人见了这柄宝剑,也好奇走来,经孙殿英提出试头发,欣然同意,大大方方地解开一根辫子。孙殿英道:“雨农老弟,快试试,先割一缕头发下来,再用嘴吹。”戴笠恨自己没法把持,把剑递与孙殿英道:“魁元兄,你来试,我有个怪毛病,见女人就软,手就没力气,怕失手伤了这漂亮的小姐。”孙殿英一拍大腿,叫道:“这就奇了,俺也有这毛病,平时上战场杀人如麻,一点儿也不怯场,一旦见了漂亮的娘们儿就酥得如筛糠,没一丝力气。由我来割,肯定会伤着她们。”两个女人面面相觑。第三十六章 色无止境 戴笠好色如好德孙殿英的副官别过身去窃笑。孙殿英见了,干咳一声,下令道:“副官,你拿宝剑去试娘们儿的头发!”经验证,果然名不虚传。戴笠一时心花怒放,拍着孙殿英肩膀道:“魁元兄,果然好宝贝,我代你转交委员长,包你今后飞黄腾达!”次日,戴笠带上宝剑离开孙殿英部,按蒋介石的吩咐继续往中原各部视察。此时,戴笠正好将北平区张家口站站长马汉三召到林县,准备改调他负责内蒙古一带的特工活动,同时也负责监视第八战区副司令傅作义的工作。吩咐完毕,马汉三见戴笠腰挂一柄古剑,又了解到他刚从东陵大盗孙殿英处过来,于是心里暗暗地打起了主意,待戴笠欲离去时,终于忍耐不住问道:“局长,如今是飞机大炮的时代了,你腰上挂一把旧剑干吗?多碍事!”戴笠说:“你知道个屁,这是乾隆皇帝的御用剑,什么旧剑新剑的!”马汉三心里一惊,眼睛里射出了贪婪的光,道:“局长还有许多地方要去,这剑带在身边……”戴笠想想也在理,这年间兵荒马乱,带着如此贵重之物,难道就没有闪失?于是将此剑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然后道:“我交给你这个任务,宝剑暂留在你手里,等绝对保险了才可以交给何应钦,我跑完几个地方再去取,这剑我要亲自交给校长。”马汉三连连起誓保证完成任务。戴笠将宝剑交与马汉三,一路上,贾金南道:“局长,据说马汉三贪得无厌,他会不会打这柄剑的主意?”戴笠说:“如此贵重之物,量他马汉三有三个脑袋也不敢动这念头!”离开林县之后,戴笠在中原各部队转了一大圈,几个月后才回到重庆。回到重庆,他第一件事就是问唐纵是否收到马汉三送来的宝剑,接着又发电催问。马汉三回电道:“风云突变,为安全计,古剑仍留在孙殿英处,容日后路途平安再作计议。”戴笠立即又去电催问孙殿英。孙殿英久久没有回电,这时毛人凤对他道:“局长,会不会是马汉三私吞了?”戴笠想了想,仍然摇头道:“不可能,别说是他,连我都不敢。”毛人凤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有了这把剑,一旦带出国外,世世代代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你凭什么保证马汉三没这胆量?”戴笠一愣,正要想心事,译电处姜毅英进来报告道:“河南林县来电!”戴笠对毛人凤道:“你还没说完,他已经回电了。”姜毅英退下后,戴笠拿起电文一阅,原来是严家诰的,电文道:“孙殿英正加紧降日。”戴笠把电文递给毛人凤,摇头道:“这孙老殿真是拿他没办法,当了汉奸,宝剑又要送给他的东洋主子了。”毛人凤正要说什么,只听得外面有吵闹的声音,一听,是人事处长龚仙舫和一个女人在争些什么……龚仙舫道:“我们老板在谈公事,不可以随便打搅,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女人道:“我有要事要见戴笠先生,你凭什么挡我?”龚仙舫道:“这是我们的新规定,一般工作人员不许私闯老板住宅。”女人的声音提高了几度道:“我是一般工作人员吗?瞎了你的眼!”龚仙舫见状,明白这女人与戴笠的关系非同寻常,悄悄退了出去。女人叫周志英,她见毛人凤要走,就说:“毛先生,友新正在找你。”毛人凤一听,止步道:“你不会骗我吧?”周志英嘟着嘴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已经从冀东回来了。”毛人凤这才三步并作两步跨出门去。原来,向友新自从和戴笠有染,后被胡逸民当场抓住,戴笠只好派她去冀东监视大汉奸殷汝耕,并有意把她推销给毛人凤,自己则一心和叶霞翟在一起。因戴笠天生是风流多情种子,自当上处长以来,几年间,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有过多少女人。一日,戴笠从蒋介石处回来,见一女子从门口路过,便享用了。这女子正是周志英,长相平常,自从和戴笠有染后,欣喜若狂,隔三差五送上门来。戴笠被她烦死了,干脆将她和向友新一起派往冀东做殷汝耕的工作。毛人凤离去后,周志英就要关门。戴笠说:“关什么门!我的朋友胡宗南等会儿要来!”周志英嘟着嘴道:“扫兴,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又要来客人!”周志英无奈,只好一屁股坐在戴笠身边。戴笠说:“从冀东回来了,工作做得怎样?”周志英睁开眼,盯着戴笠说:“冀东,你是说殷汝耕那个糟老头子?”戴笠点点头,道:“嗯,就是他。”周志英用手理着零乱的头发道:“他是个老色狼,还想打我的主意,呸!我生是戴先生的人,死是戴先生的鬼,我扇了他几耳光。”戴笠不悦道:“扯那么多干吗?我是说要你们杀他,你们做了没有?”周志英道:“杀他?友新把你给的毒药掺在他的面里,可后来还是没毒死。”对这女人,戴笠从心里烦,又不好轰她走,心里盼着胡宗南快点来。胡宗南一进门,戴笠就推着周志英出门,小声道:“胡将军现在可是中国最了不起的人物,他有要事找我,你回去避一避。”周志英道:“我才回来,我没有家,你的家就是我的家。”戴笠说:“千万别这样,现在国难当头,军统局明文规定不许成家。何况我太太新丧,也不便马上就娶。”周志英见戴笠推得厉害,伤心道:“我们好不容易见上一面,又不能在一起久待一会儿,我好苦命,呜……”送走周志英后,戴笠凶狠地教训龚仙舫道:“你为什么放她进来?”龚仙舫见戴笠火气很大,垂下头,也不分辩。戴笠说:“她是个疯子,今后绝不许见我!”走了几步后,又回过头道,“你先给她安排个住处,过几天想办法调她走!”戴笠走回房里,见胡宗南陷在沙发里看一本香港黄色杂志,便招呼道:“琴斋,什么时候你也开始喜欢上这个了?”胡宗南坐起道:“不向我问候,还拿下流话打趣我,你该当何罪?”戴笠一屁股坐到胡宗南身边,毫不示弱道:“我被疯女人缠住脱不了身,你不快来救我,还问我的罪,世上哪有这道理?”两个人互相攻击了一番,然后才谈及正事。胡宗南和戴笠的关系如今已到了互通有无的境界,自重庆做了陪都后,胡宗南被蒋介石召见,每次都住在戴笠私人公馆里。戴笠吩咐毛人凤、沈醉等人,胡宗南来重庆如遇他不在,一定要让他住得开心。因此,在戴笠家里,胡宗南等于在自己家一样。戴笠平时很小气,特别是吃的东西,是不大让人动用的,只有胡宗南,才可以放肆。一会儿,胡宗南道:“喂,雨农,有个事我想请教。”说着,欠了欠屁股。戴笠推推手,做了个“请便”的姿势。胡宗南道:“这些天,有人替我说媒。”戴笠一听,立即来了精神,问道:“谁替你说媒了,说的是哪家千金?”胡宗南道:“是孔祥熙的二女儿。”戴笠一听他不肯说出媒人的名字,便猜出是谁,道:“是陈立夫说的媒吧?”胡宗南知道戴笠和陈氏兄弟是对头,但还是点点头道:“我想问孔二小姐人怎么样?”戴笠不置可否地盯着胡宗南,一会儿才问道:“你家里不是有一个吗?”胡宗南垂下眼皮,陷入了回忆,叹道:“是的,我在去黄埔之前曾遵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结过一次婚。她很丑,拿不出手,我一直不满意,这也是我离家出走的一个原因。”戴笠听罢,点了点头,以前,戴笠曾多次问及他的家庭情况,胡宗南从不提及。后才知他家中有妻子,只是未曾生育。因胡宗南久不回家,妻子在家想夫想痴了,竟变成歇斯底里,每日洗被涤帐,见人便道:“我的先生明天回来!”就这样,数年之内望夫不归,便病死在家中。胡宗南有两点最令蒋介石满意:一不好色;二不贪财。其间,不少人都关心他的婚姻,主动为他介绍对象催他结婚。其实,胡宗南并不像传说中那样没有欲望,每隔段时间,他便以“医牙”为名,到成都华西大学医学院和情人幽会。当今中国,孔祥熙掌管财政大权,四大家族中除陈家外,蒋、宋、孔三家是裙带亲戚,胡宗南心想:如果能进入这圈子,也不失为一个好机会。戴笠见胡宗南征求他的意见,只好道:“这事全由你自作主张,不过我有一点要提醒你,你已经有了一次不幸的婚姻,不能再有第二次了。”胡宗南点点头:“所以我才问你,你手下耳目多,了解二小姐的情况。”戴笠反问道:“你既然要迎娶她,难道一点情况也不了解?”胡宗南道:“了解一点,但不是亲眼所见,难以断定。比如,有人说她经常女扮男装,短发西服,不男不女,究竟是不是这样?”戴笠说:“不是‘是不是’的问题,孔二小姐真实的面目比你听说的还要过分,她手里时时牵一条小狗,走路昂首阔步,举止放荡粗野,一派市井恶少、流氓阿飞装扮。”胡宗南开始喉干舌焦,很久又挤出一句话:“听说她还搞同性恋?”戴笠说:“这一点我不敢肯定,不过,她经常在外面拉拢女人倒是事实,孔祥熙的女人大多是她供献的。在中央银行,她的权力很大,如果有人不顺她的意,她就写个条子盖上孔祥熙的官章,把那个人撤了。她还可以在银行随便取款,她的化妆费、衣料费,甚至买车的银元都是向中央银行报销,还有……”听到此处,胡宗南再也听不下去了,连连摆手道:“罢,罢,罢,这号人我不敢领教了!”胡宗南听了戴笠一席话,已下定决心不要孔二小姐,转而又为难了:一来孔家势力大,二来又是陈果夫做的媒,如果这桩婚姻不能成,得罪的是两家。胡宗南不要孔二小姐,正中戴笠之意,若胡宗南娶了孔二小姐,等于领了陈果夫的情,陈果夫是他在国民党的头号敌人。此外,他从骨子里厌恶孔二小姐,她经常到夫人面前打小报告,蒋介石夫妻不和,追根到底,她是祸根。蒋介石早就暗示过要戴笠收拾她。沉默有顷,胡宗南问道:“孔二小姐今晚举办舞会,你说我要不要去?”戴笠说:“你既然不中意,当然就不要去!”胡宗南道:“可是,她已下了请柬,而且是专为我举办的……”戴笠见胡宗南十分为难,挥手道:“这事包在我身上,我可以向校长说,急令你回部队,军务大事,她就不敢说了。”胡宗南这才松了口气,点点头,转而又道:“躲了一次只是一次,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戴笠笑道:“琴斋看来对孔二小姐还是余情未了,连这样简单的事都想不出办法,你若当真死了心,且听我授你一计。”于是,对胡宗南如此这般一番耳语,直说得两人笑逐颜开。这时,龚仙舫进来报告道:“局长,叶小姐求见。”戴笠未曾开口,叶霞翟已走了进来,一眼看见沙发上的胡宗南,朱唇一启,道:“胡先生好。”然后对戴笠说,“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们有事,我这就出去。”胡宗南忙道:“叶小姐千万别这样,我和雨农是不分彼此的兄弟……”叶霞翟道:“正因你们是好兄弟,一年难得几次相聚,也许有话要说,好吧,你们继续谈!”当叶霞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她天生丽质的倩影在胡宗南心头荡漾,尤其她那端庄的举止,得体的姿态,伶牙俐齿的谈吐,无不令他怦然心动。戴笠是个明白人,从胡宗南失魂落魄的神态猜出了他的心思,于是一个主意涌上心头,小声道:“琴斋兄觉得这叶小姐如何?”胡宗南忙收回眼,自知失态,道:“我一把年纪了,不敢有非分之想。”戴笠又试探道:“不知琴斋兄要娶什么类型的夫人?”胡宗南先是一愣,然后道:“以后,我要么不要,要娶就娶一个像夫人那样的女人!”戴笠说:“天底下就只有校长最有艳福,娶夫人那样的女人谈何容易?琴斋兄,别曲高和寡,坐失良机了,开个条件我听听。”胡宗南这才认真道:“我的条件嘛,长相、气质起码要有叶小姐那样子。另外,她要懂政治,善应酬,最好还会讲外国话。可以在生活上关心体贴我,在事业上能助我一臂之力!”戴笠击掌道:“说得好!这红娘我算当定了,叶小姐刚从杨虎家里学会交际、应酬,我马上又要送她出国留学!”戴笠之所以把叶霞翟让给胡宗南,这中间除了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之外,戴笠又在监训班看中了一个更出色的女学生—余淑衡。这段时间,他的魂魄全都系在余淑衡身上。这天,胡宗南借故离开重庆飞回部队。孔二小姐的舞会照常举行。刚从湖南来的余淑衡和戴笠一起应邀出席舞会。孔祥熙的别墅在南温泉虎啸口山顶上,戴笠为了讨好孔财神,特在那里设了一个哨所担任警卫,由陶一珊具体负责。入夜,山顶别墅灯火辉煌,孔家最大的舞池云集了当时中国的达官贵人。孔二小姐仍是一副短装打扮,在人群里穿梭、应酬,不时抛出一串串放荡的笑声。在离戴笠不远处,孔二小姐路过的时候,一位公子哥儿模样的人站起来恭维道:“孔小姐,听人说你豪放大方,很有男人味,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孔二小姐笑道:“是吗?那么我太高兴了。”公子哥儿道:“是的,一点不假。”孔二小姐又问道:“请问女人富有男人味是优点还是缺点?”公子哥儿不假思索道:“当然是优点!如今是新社会、新潮流,三从四德的旧俗早被历史的车轮辗得粉碎,贤妻良母式的女人早就成了废品垃圾,孔小姐这样的才是时代的新潮,革命的先驱者。我没有半点夸张的意思,事实上孔小姐比西方还进步四分之一个世纪。”孔二小姐道:“鬼东西,明明拍我的马屁,还说没有夸张。好吧,难得我今天高兴,也买账。”说着,把一张脸蛋贴了过去。公子哥儿欣喜若狂地在孔二小姐脸上亲了一口。孔二小姐用手指顶着公子哥儿的鼻梁道:“讨厌鬼!”公子哥儿哭丧着脸道:“我当然是讨厌鬼,如今听说你有一位胡将军,哪里还瞧得上我们。”这时,一位阔少手执一杯可乐过来,插嘴道:“那位胡将军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从我们手中把我们的孔小姐抢走,让他出来认识认识!”又有人起哄。孔二小姐道:“人家是军人,不像你们这些奶油小生,一个个油头粉面惹我讨厌!”阔少道:“我们讨厌不关你事,快把你那位不讨厌的胡将军叫出来!”孔二小姐道:“前方紧急,我姨父派他回去打仗了,要见下次见!”阔少起哄道:“孔小姐,你不是常常标榜要做‘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吗?怎么,男朋友第一次约会连这点脸都不肯赏?”孔二小姐正要抢嘴,一眼看见了戴笠,马上威胁道:“你们小心点,戴笠在这里,他是胡将军的好朋友,当心他宰了你们!”众纨绔子弟果然收敛了。孔二小姐这才满脸堆笑地过来应酬,道:“戴笠先生,今晚请动了你的大驾,真是不胜荣幸。”戴笠客套道:“孔小姐邀,哪有不来之理?”孔二小姐对戴笠这个特务头子一向不太放在眼里,以前举办舞会从未邀请过他。如今准备嫁给胡宗南,因害怕他从中作梗,便不能不对他表示亲近。孔二小姐道:“本来这个舞会是专为琴斋准备的,可谁想前方那般吃紧,真是……我心里总是有种怪怪的味道,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过的。”说着,装出很委屈的样子。戴笠说:“军人就是这样的,琴斋是位很优秀的将军。”戴笠知道孔小姐手下也有不少耳目,估计肯定跟踪过胡宗南,只好道:“他看过我,也谈到你。”放荡不羁的孔二小姐听到这句话,居然羞得低下了头,一会儿才抬起眼来问道:“他……他和你怎么说我了?”戴笠说:“他向我了解你的情况。”孔二小姐道:“你又是如何跟他说的?”戴笠说:“我说孔小姐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夫人。”孔二小姐把身子移过来,手搭着戴笠肩膀,追问道:“琴斋什么反应?”戴笠说:“琴斋说这辈子要么不娶,要娶就娶位夫人那样的。我说,感谢上帝,幸亏天底下还有位孔二小姐,要不这辈子你非打光棍不可!”孔二小姐“扑哧”一笑,把头靠在戴笠胸部拱了几回,道:“不要感谢上帝,感谢我父母就够了。戴先生,谢谢你在琴斋面前夸我。”说着,搂着戴笠的脖子,在脸上狠亲了两口……这时,身边的余淑衡受不住了,道:“雨农,他们都跳舞去了!”孔二小姐一眼看见余淑衡,忙从戴笠身边绕过去,携了她的手道:“啊哈,长得好标致的小妹妹,戴先生,她是你的女朋友吧,怎么不早点介绍?叫什么名字?”戴笠道:“叫余淑衡。淑衡,这位就是孔二小姐。”余淑衡很有礼貌地叫道:“孔小姐好,久闻你的芳名,今天得以亲见,我感到非常荣幸。”孔二小姐道:“别‘小姐小姐’地叫,多见外,就叫我姐姐好了。能有你这么漂亮的妹妹,我真的好高兴。你们谈,我不打搅你们了,余小姐,欢迎你来参加我的舞会。”孔二小姐一阵风似的离去应酬了,沙发上剩下戴笠和余淑衡两个。舞厅里霓虹灯闪烁,华尔兹乐曲响起,一对对翩翩起舞的舞伴如痴如醉。戴笠说:“想不想跳舞?”余淑衡摇摇头,一脸冷峻。戴笠说:“我也不想跳,在你身边,比跳舞更惬意。”说着,用胳膊揽住了余淑衡。两人是在1938年监训班的见面大会上认识的。戴笠自创办浙江警校后,很想再扩大规模,使其成为一所特务系统的黄埔军校。未待扩建,抗日战争爆发了,上海、南京相继沦陷,在此形势下,戴笠不得不把警校也迁出。首先准备迁到长沙南门外,派余乐醒去视察,结果天上有日机轰炸。于是又选定常德北面临澧县立中学为校址,派余乐醒前往视察,认为交通便利而且隐蔽,加上房屋宽大等有利条件,遂决定把特训班办在那里。第一期受训学生一千多名,其中女生有二百多名。1938年冬天,戴笠第一次去特训班视察,第一眼就被余淑衡的美丽和气质迷住了,然后设法将其调到身边。戴笠是个多情种子,极会讨女人喜欢,没多久便打动了余淑衡的芳心,并占有了她。戴笠正与余淑衡说着话,这时,外面又跌跌撞撞走进一个女人来,而且一路叫喊。孔二小姐见状,立即命令乐队停止奏乐,正欲发火,那女人大声叫道:“戴笠先生在哪里?”孔二小姐叉着腰拦住问道:“你是谁,找他干什么?”问罢,上下打量。那女人道:“我叫周志英,是戴先生的未婚妻。”孔二小姐被她咄咄逼人的气势压住了,口气缓和道:“他在里面。”由于乐队停止了奏乐,宽大的舞厅里显得异常空旷,周志英的说话声像是经过扩音器处理似的,引得众人一齐朝她看。此时,余淑衡已停止说话,看看戴笠,又望望正向这头走来的周志英。周志英风风火火走来,一见戴笠,脸上立即堆满了笑,叫道:“雨农,我找得你好苦,好不容易才问清楚你上山来了。我没有事,一路就这样靠双脚爬上来,走得我好累。有人说爱情的力量最大,可不,我一口气爬上来见了你就不累了!”有人在窃笑。戴笠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内心经过了一系列的变化,由惊愕到厌恶再到愤怒,这样一个长相平凡、举止行为粗鄙的女人在这种达官贵人云集的场所公然声称是他的未婚妻……戴笠的脸成了猪肝色,在众人的嘲笑里,在心爱的女人的醋意里……第三十七章 破译密电 五角大楼之遗憾戴笠凶狠地道:“你来干什么?”周志英一愣,见戴笠的态度很不友好,垂下头道:“我想你……”戴笠说:“你怎么不去想你爹?”然后大叫道,“来人啊……”话音未落,几个负责警卫的特务随陶一珊一齐站到了戴笠面前。戴笠走上前,咬着牙一人扇了两记耳光,骂道:“谁叫你们放她进来的!”守门特务道:“她说是老板的未婚妻,我怎敢不放?”戴笠一听,终于找着了发泄的对象,走上前拳脚相加,打得守门特务满地爬滚求饶还不肯放手。这时,胆小的阔小姐、太太们见有人打人,吓得尖叫着抱头离开。孔二小姐见丢尽了面子,火气十足地走过来问戴笠说:“这女人到底是谁?”戴笠说:“是一个疯子!”周志英大惊,叫道:“我不是疯子,我和雨农是有感情的!”戴笠转身扇去两记耳光,打得周志英眼冒金花。周志英捧着火辣辣的双颊,惊恐地看着戴笠,两汪泪水夺眶而出……舞池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戴笠意识到已经把孔二小姐得罪了,命令陶一珊道:“把这疯子抓起来,关进息烽监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