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星期天早上，迪克突然想起今天要去第五大道教堂的事，他曾答应过格雷森先生的。不过说实话，他现在有些后悔自己作了这个决定。从记事到现在，他从来没去过教堂，而且他对那里并不是很感兴趣。当弗斯蒂克发现他有些动摇后，就坚持劝他去，并主动提出要和他一起去。迪克马上很高兴地答应了，他觉得在这种特殊的环境里，他需要有个人给他点支持。迪克很细致地穿好衣服，用他一流的专业水准把鞋子擦得铮亮，而且很认真地把双手洗了又洗，但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无法完全去除那些带有他这种行业性质的印迹。准备充分后，他就和亨利一起来到了大街上，向百老汇的方向走去。周末的百老汇不像平常那么喧嚣、熙熙攘攘，而是充满了宁静的气息。他们沿着大街一直走到了联合广场，接着又转到第十四大道，从那里走到了第五大道。“要是有一天，我们能在黛尔莫尼克吃顿饭就好了。”弗斯蒂克望着街边那家有名的饭店说道。“那我得卖掉一些埃里股票才能来。”迪克说。他们又走了一会儿，才到刚才提到的那个教堂。两个男孩立在门口，有点不安地看着那些穿着体面的人陆续走进去，不禁有点不知所措，不清楚自己该不该进去。这时迪克觉得有人在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一下。他回头一看，发现格雷森先生正冲着他微笑呢。“噢，我年轻的朋友，你很守信嘛。”他说，“这位年轻人是？”“我的一个同伴，”迪克说，“他叫亨利?弗斯蒂克。”“很高兴能见到你们。现在跟我走吧，我来给你们找两个座位。”第17章 初次踏入社交场合到了该做早课的时候了，男孩们跟着格雷森先生走进了那家很雄伟的教堂，并在指定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一位长得很漂亮的夫人和一个九岁左右的小女孩，已经在旁边坐好了。她们是格雷森夫人和她的独生爱女艾达。她们目光温和地看着他们走过来，并微笑地向他们表示欢迎。早课开始了。我们必须要说的是迪克感到十分尴尬，因为这里对他来说非常陌生，他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被困在阁楼里的小猫。要是他不仔细地跟着旁人一起做的话，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站起来。他就坐在艾达旁边，这是他第一次距离一位穿着体面的年轻女孩这么近，很自然，他有点害羞了。开始唱赞美诗了，艾达很快就在书中找到了诗的位置，并同时把一本书递给了我们的主人公。迪克有点笨拙地接过书，可是他还没有达到独立阅读这本书的水平。所以他打算做做样子，眼睛一直盯着那本书。早课终于结束了，人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走出教堂，当然其中就有格雷森一家和两个男孩。迪克觉得有点怪怪的：自己竟然会和与以前迥然不同的人在一起。他心里又忍不住想：“要是约翰尼?诺兰见到我现在的样子，会怎么说我呢！”不过约翰尼很少到第五大道来招揽生意，而迪克的那帮穷朋友也没什么机会来这见到他。“下午我们要到主日学校去。”格雷森先生说，“你住的地方离这儿有段距离吧？”“我们住在莫特街，先生。”迪克说。“噢，那样的话，往返似乎远了点儿。要不你和你的朋友跟我们一起吃午餐，然后下午再一起过来？”接到这样的邀请，迪克有点受宠若惊，就像是收到了市长的邀请去和议员们进餐一样。很明显，格雷森先生是一个很富有的人，可是现在他居然邀请两个擦鞋童和他的家人共进午餐！“我想我们最好还是回去吧，先生。”迪克有些迟疑地说道。“我想你应该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来拒绝我的邀请吧，”格雷森先生风趣地说道，因为他很清楚为什么迪克会犹豫片刻，“那我就当你们俩都接受了。”还不知道怎么办的迪克，就这样和他的新朋友们一起走在第五大道上了。我们已经说过，我们的主人公不是生性害羞的人，可现在他感觉有点羞涩，尤其是当艾达?格雷森小姐特意走在他身边，而让亨利?弗斯蒂克去和她父母走在一起的时候。“你叫什么名字？”艾达小姐高兴地问道。迪克正要回答说“罩着破衣服的迪克”，却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在这样一个场合，所以最好还是把他的绰号忘掉吧。“迪克?亨特。”他回答说。“迪克！”艾达又重复了一遍，“就是理查德吗？”“大家都叫我迪克。”“我的一个表哥也叫迪克呢，”女孩很有礼貌地说道，“他全名叫迪克?威尔逊。你认识他吗？”“噢，不认识。”迪克说。“我喜欢这个名字——迪克。”小女孩既可爱又直率地说道。听到她喜欢这个名字，不知道为什么，迪克很高兴，于是他也鼓起勇气问了艾达小姐的名字。“我叫艾达，”小姑娘说，“你喜欢这个名字吗？”“当然，”迪克说，“这个名字真牛。”但是刚说完，迪克就脸红了，因为他觉得刚才那个词似乎不太适合这个场合。小姑娘顿时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你真有趣。”她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迪克结结巴巴地说，“我只想说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名字。”艾达又笑了起来。迪克羞愧得恨不得立即回到莫特街。“你多大？”艾达有点审问般地继续问道。“我十四岁，不过马上就十五岁了。”迪克说。“你看上去个子比同龄人高。”艾达说，“虽然我表哥迪克比你大一岁，但是他还没有你高呢。”迪克很高兴。通常男孩们都喜欢听到别人说他们比实际年龄要长得高大。“那你多大？”迪克问道，现在他感觉自在了许多。“我九岁了，”艾达说，“我在贾维斯女校读书，刚开始学法语。你会法语吗？”“它们打不倒我。”艾达又笑了起来，还说他真是个有趣的男孩。“那你喜欢法语吗？”迪克问。“很喜欢，除了那些动词，我总是记不住它们。你在上学吗？”“我现在请了个家教。”迪克说。“是吗？我表哥迪克也是，他今年就要上大学了。你是不是也要上大学啊？”“今年还不行。”“如果你今年上大学的话，就可以和我表哥迪克分在一个班了。一个班里有两个人叫迪克，肯定很有趣。”他们穿过第二十四大道，绕过左边的第五大道酒店，在一栋棕色石面的精致的大房子前停了下来。门铃按响后，门开了，两个男孩有些局促地跟着格雷森先生走进了一个豪华的大厅。仆人招呼他们把帽子挂好。随后，他们被领进了一个很舒适的餐厅，餐桌上已经一切都摆放好，准备就餐了。坐在沙发边上的迪克，使劲地擦了擦眼睛，以确定自己还清醒着。他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竟然会在这样豪华的大房子里做客。艾达过来努力帮他们放松一点。“你们喜欢油画吗？”她问道。“非常喜欢。”弗斯蒂克回答说。于是女孩拿来一本很漂亮的版画书，在迪克身边坐了下来——看得出她对迪克很有好感——开始把画册展示给他们看。“这就是埃及的金字塔。”她手指着一张版画说。“那是做什么用的？怎么连个窗户都没有。”迪克一头雾水地问道。“是没有，”艾达说，“我想不会有人住在里边的。对吗，爸爸？”“是的，亲爱的，金字塔是用来埋葬死人的。据说世界上最高的建筑物就是它们中的一座。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斯特拉斯堡大教堂的的尖顶要比它高出二十四英尺呢。”“埃及离这里很近吗？”迪克问道。“噢，不近。距离这里大约四五百英里呢。你不知道吗？”艾达说。“不知道，我从来没听说过那儿。”迪克回答说。“艾达，你提到的距离也不是很准确呢，”她妈妈说道，“四五千英里或许更真实一些。”他们又闲聊了一会儿，便坐到餐桌边开始用餐了。迪克总觉得有点别扭，害怕说错话或做错事，而且令他更不自在的是，他总觉得别人在盯着他看，观察他的一举一动。“你住在什么地方，迪克？”艾达问道。“莫特街。”“那儿在哪？”“大约一英里以外的地方。”“那里怎么样？”“不是很好，”迪克说，“只有穷人才会去那儿住的。”“那你是穷人吗？”“女孩子应该少说话，多听话才对。”艾达的妈妈温柔地说。“要是你很穷的话，”艾达说，“我可以把姑姑送我的生日礼物送给你，那是五美元金币。”“迪克不能算是‘穷人’，我的孩子。”格雷森夫人说道，“因为他靠自己的努力来赚钱谋生。”“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吗？”艾达问，她是一个好奇、喜欢问问题的女孩，而且很难安静下来，“那你是做什么工作的？”迪克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坐在这样的餐桌旁，当着椅子后面仆人的面，他可不想说自己是一个擦鞋童，虽然他很清楚这个行业并不丢脸。格雷森先生马上察觉到了迪克的尴尬，为了帮他解围，他说道：“亲爱的，你的问题太多了，这些迪克以后会告诉你的，你要知道，周末我们是不谈工作的。”迪克很窘迫地吞下了一大勺热汤，结果整张脸都红红的。虽然餐桌上摆放的是他生平吃过的最好的一顿饭，但是迪克再次恨不得立即回到莫特街。相比来说，亨利?弗斯蒂克要轻松自在一些，毕竟他没有经历过太长时间的流浪生活。可是艾达的提问一直都是针对迪克的，很显然，她对迪克率真英俊的相貌很有好感。相信我们之前说过的，迪克相貌不错，特别是当他把脸洗得干净的时候。他脸上带着的那种坦诚，很容易博得那些他所见过的人的好感。由于迪克是学着别人的一举一动进餐的，所以他在餐桌前表现得很好，但是有件事却让他觉得不舒服，就是要用叉子来吃饭。顺便说一声，迪克认为这是一个奇怪的设计。终于，大家都撤离了餐桌，这让迪克不由得松了口气。这时，艾达又走向男孩们，拿出一本有插图的《圣经》给他们看。迪克很有兴致地看着书上的插图，虽然他不清楚这些图描述了什么内容。当然，亨利?弗斯蒂克知道的要比迪克多一些。过了一会儿，男孩们就准备要跟格雷森先生一起去主日学校了。在离开的时候，艾达拉起了迪克的手，问道：“迪克，你还会再来的，对吗？”“谢谢你，”迪克说，“我很高兴能够再来。”此时的他忍不住觉得艾达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女孩。“当然啦，”格雷森夫人热情地说，“我们非常欢迎你们到这儿来！”“谢谢您，夫人，”亨利?弗斯蒂克充满感激地说，“我们很喜欢到这儿来。”至于两个男孩在主日学校那一小时是怎样度过的，以及格雷森先生在班上都讲了些什么，我们在这里就不多作叙述了。格雷森先生发现迪克对宗教的东西几乎一无所知，所以他不得不从头教起。迪克非常喜欢听孩子们唱歌，并答应下个周末还会来。一切结束后，迪克和亨利走在了回家的路上。迪克情不自禁地想起今天那个热情欢迎他的可爱的女孩，并真的希望自己能够再见到她。“格雷森先生真是个好人，不是吗，迪克？”亨利问道。此时两人已经走到了莫特街，也看到了他们的住所。“当然啦！”迪克说，“他把我们当做年轻的绅士一样友好对待。”“艾达看上去好像对你很有好感呢！”“她是个很善良的女孩，”迪克说，“不过她问了我那么多的问题，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迪克的话刚说完，就有一块石头从他脑袋边飞过。他马上回过头，看见米基?马圭尔从他们刚经过的街角跑掉了。第18章 再次击败米基?马圭尔迪克不是一个懦夫，也没有忍气吞声受欺负的习惯。所以，当他发现米基就是扔石块的那个人时，就立刻转身追了上去。米基也想到了迪克会追过来，所以他坚持以最快的速度奔跑着。本来迪克是很难赶上他的，但幸运似乎总是偏爱他一点，米基刚跑进一条狭窄的小巷就被绊倒了，失去平衡的他重重地跌倒在地，紧接着又重重地挨了几下石子，疼得他大叫了起来。“啊！”他哀号道，“你不要再扔了。”“为什么要朝我扔石子？”我们的主人公向倒在地上的小霸王质问道。“只是开个玩笑嘛。”米基说。“要是把我打中了，那就是惊喜了吧！”迪克说，“要不我也扔扔看，和你开个玩笑。”“不要！”米基惊叫道。“看上去，你好像不是很喜欢惊喜啊！”迪克说道，“这就像是一个人在吃早餐前不喜欢被牛角撞到一样。因为那样做并不会让胃口大开。”“我的胳膊快断了。”米基揉着他受伤的手臂可怜地说道。“要是真的断了的话，你以后就不会再向别人扔石头了。这倒是个令人振奋的消息，”迪克说，“如果你没钱去安装个木头胳膊的话，我想我可以借给你两块钱。木头胳膊还有个好处呢，那就是冬天不会觉得冷，哈，这又是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呢！”“我可不想听你的什么好消息，”米基愤怒地说，“你快走开。”“谢谢你的提议，”迪克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说，“我倒是很乐意离开，不过你要是再敢朝我扔石头的话，米基?马圭尔，我会让你比挨了石子还难受的！”这位倒在地上的对手怒视着迪克，以此来回答他的警告。现在迪克是完全占了上风，他觉得自己还是小心一点，最好什么都别说。“我的朋友还在等我呢，我想我得告辞了。”迪克说道，“你最好老实待着，不要再扔了，米基?马圭尔，这对你没什么好处。”米基嘴里咕哝了一句什么，但是迪克已经离开了，并没有听到。他一边留意着倒在地上的米基，一边缓缓地走出小巷，看到了正在等他的亨利?弗斯蒂克。“刚才那人是谁，迪克？”他问道。“噢，他是我的一个特别的朋友，米基?马圭尔。”迪克回答道，“他向我扔石子是在和我开玩笑呢，这表示他很喜欢我。他就是这样，把我当做亲兄弟一样疼爱呢。”“我想他算得上是你的一个危险朋友了，”弗斯蒂克说，“他刚才差点儿杀了你！”“我刚才已经警告他了，以后别再和我这么亲热了。”迪克说。“这个人我也认识的。”亨利?弗斯蒂克说，“他是那帮在五点大街上流浪的孩子们的头头。有一次，有一位先生让我给他擦鞋而没有叫他，后来他威胁我说要给我吃拳头。”“因为偷东西，他已经被关到岛上好几次了。”迪克说，“不过我想他不会再来烦我了。他宁肯去欺负那些比他小的孩子。要是他敢再威胁你的话，弗斯蒂克，你就告诉我，我会好好让他尝尝我的拳头的。”迪克说得没错，米基?马圭尔就是一个喜欢恃强凌弱的人，和许多仗势欺人的人一样，他不会去招惹那些比他强壮的人。虽然他讨厌迪克，觉得我们的主人公是在装腔作势，但他很清楚自己的力气不如迪克，所以他是不会再明目张胆地攻击迪克了。于是米基决定，以后见到迪克的时候，只要狠狠地怒视他就心满意足了。对于这个问题，迪克倒是很乐观，他说：“要是这样能让他情绪好点的话，那么就随他去吧，反正我也没有什么损伤。”接下来几个星期发生的事情，也没有必要再多提了。迪克开始了一种崭新的生活，他不再往老鲍威利剧院跑了，就是唐尼?帕森特对他也失去了吸引力。每天晚上，迪克都要学习两小时，他的进步速度快得令人吃惊。迪克天资聪颖，而且一直被一种“学够知识就能让他成为受人尊敬的人”的信念鼓舞着。迪克的进步，在很大程度上也得益于亨利?弗斯蒂克的耐心和毅力，他是一个很棒的老师。“你进步得真快，迪克！”一天晚上，迪克在完整地读完一篇文章后，他的朋友赞赏道。“真的吗？”迪克很满意地说。“当然，要是你愿意明天买本抄写本的话，我想明晚我们就可以开始学写字了。”“你还会些什么，亨利？”迪克问道。“数学，地理，还有一些语法。”“你知道的可真多。”迪克有点羡慕地说。“我也不是完全知道这些的，”弗斯蒂克说，“我只是学过一点罢了。希望我能知道得更多一些。”“要是我知道的和你一样多，我就心满意足了。”迪克说。“现在你觉得这些东西好像挺多的，迪克，但是再过几个月你就不会这样觉得了。你知道的越多，你想学的东西也就越多。”“那就是永远都学不完喽？”迪克说。“可以这么说。”“那么，”迪克说道，“我想我恐怕要到六十岁才能把所有的东西都弄明白了。”“是的，差不多要到那时候呢。”弗斯蒂克微笑着说。“不管怎么说，你知道的东西真的很多，你不该去擦鞋的，还是把那种事留给像我这样什么也不懂的人来干吧。”“你很快就不是什么也不懂的人了，迪克。”“我觉得你应该找一份办公室或是会计室的工作。”“我倒是希望那样呢。”弗斯蒂克充满激情地说，“我不太适合擦鞋这种差事，你要比我好得多，赚钱也多得多。”“那是因为我不像你那么害羞，”迪克说，“就像小猫对牛奶说的那句话，我总是可以随时随地投入。你干脆别去擦鞋了，弗斯蒂克，你可以在做生意上努努力。”“我也想过，”弗斯蒂克说道，“但是我穿成这样，没有人会愿意雇用我的。”他盯着自己破旧的衣服，尽管他已经很努力地保持了，但是衣服上还是留下了明显的磨损痕迹，沾满了油渍，可以说，这为他的职业做了一个好广告，但是并不能让它变得好看些。“上个周末，我都想留在家里，不去主日学校了，”他继续说道，“因为我觉得每个人都在看我又旧又脏的衣服。”“要不是我的衣服比你大两号的话，”迪克很慷慨地说，“我倒是很愿意跟你换呢，只是你要是穿我这身衣服的话，看上去像是穿了你叔叔的衣服呢。”“你真是个好人，迪克，谢谢你愿意和我换衣服穿，”弗斯蒂克说，“你的衣服比我的好多了。可你要穿我的衣服也不合身呀，我的裤子都遮不住你的脚踝，这会让你不体面的，而且要是你穿着我的背心去大吃一顿，会把扣子都撑开的。”“那确实不是很好，”迪克说，“我不喜欢穿得太紧来显示我的好身材。对了，”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我们在银行存了多少钱了？”弗斯蒂克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走到桌子前，打开放存折的抽屉，查看他们的存折。迪克看到他的存款有十八美元九十美分，弗斯蒂克的存折上也有六美元四十五美分了。两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额呢？必须要和大家说的是，迪克在亨利存款之前就已经先存了五美元了，就是惠特尼先生给他的那笔钱。“加起来一共有多少？”迪克问道，“你知道的，我还不会计算呢。”“一共有二十五美元三十五美分，迪克。”他的朋友回答他说，很奇怪迪克为什么会这么问。“亨利，我们把钱取出来，给你买套新衣服。”迪克果断地说。“你说什么？也包括你的钱？”“是的。”“那不行，迪克，你太慷慨了，我不能要，这里差不多有四分之三的钱都是你的。你还是自己留着花吧。”“可是我现在不需要用钱呀。”迪克说。“可能你现在用不上，但是或许你以后要用的。”“那时我会赚更多钱的。”“也许吧，但是我不能用你的钱，这样不公平。迪克，我很感激你的好意。”“可以算我借给你的，”迪克坚持说，“等你将来成为一个有钱的生意人了，再还给我。”“可是我有可能永远都不会成为有钱人的。”“怎么这样说呢？我以前算过命的，他说我是在幸运星下出生的，命很硬，将来肯定会结交一个有钱人做朋友，这个人会让我发财。我相信你会成为一个有钱人的。”弗斯蒂克不禁笑了，但是仍然坚持拒绝迪克的慷慨好意。但是当他发现他的拒绝让我们的主人公看上去很失望的时候，便答应如果有需要的话，一定会用的。这让迪克又快活起来，他很热情地帮助弗斯蒂克计划着。于是，第二天他们把钱从银行取了出来。下午没什么生意的时候，他们便去逛了逛服装店。对纽约很熟悉的迪克，找了一家可以买到便宜衣服的裁缝店。他坚持认为弗斯蒂克应该买一件质量式样都好一点的衣服，哪怕是花光所有的钱。最终，弗斯蒂克花了二十三美元买了一套很合适的衣服，包括两件衬衣，一顶帽子、一双鞋和一件黑色的混色套装，看上去很实用，而且质量也很好。“需要我们送货上门吗？”售货员问道。迪克漫不经心抽钱付账的样子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谢谢您想得这么周到，”迪克说，“我们自己可以带回去的。您可以看在我们这么辛苦的分上给我们优惠点。”“好的，”售货员笑着说，“下次您再来的时候，我会给您优惠的。”在回家的路上，弗斯蒂克立即换上了他的新衣服，看上去非常合身。迪克在旁边很满意地看着他的朋友。“现在的你，看上去可真像个有钱的绅士。”他说，“给你的老板增光不少呢！”“你是在说你吗，迪克？”弗斯蒂克笑着说。“那是‘但然’了。”“你应该说‘当然’的。”弗斯蒂克纠正道。作为迪克的私人教师，他有权利这样做。“你竟然敢挑你老板的毛病？”迪克假装很生气地说，“‘我要用一块钱来砍掉你的头，你这个狗东西’，在老鲍威利的戏剧里，马吉斯就是这样对他的侄子说话的。”迪克一边说一边滑稽地表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