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下午,以董福开为主席的善后委员会,正式接收湖州会馆“上海总工会”,宣告将原有的“总工会”取消,另行组织“上海工联总会”,负责各工会组织、工人领导以及各项纠纷的处理。 第二天,行动大队在陈群、芮庆荣的指挥之下,由驻军和警察协助,全面搜查共产党所在的“上海特别市临时政府”,“上海特别市党部”、上海学生联合会、平民日报社和中国济难会,按图索骥,前后逮捕共产党员1000多人,全部解交龙华总指挥部讯办。与此同时,上海清党委员会正式成立,由陈群、陈德徵、冷欣、黄惠平、冷西、陈超、桂崇基、高方、潘宜之、周致远、俞国珍等担任清党委员。第二卷 我最嚣张 第十五章 黄金荣自露兰春事件以后,已决定归隐退休,不再过问外面的事务。 因为在“三大亨”中,他是有资格享享晚福的。在上海滩上,他拥有规模庞大的娱乐事业,好几十幢街堂房子,光是收收房租,一个月也有万把块的收入。在漕河泾乡间,他又造了一幢占地60余亩、斥资200万元的颐养之地黄家花园。这座私人别墅是上海的名园胜迹之一。园中水木清华,祟园奢丽,正厅名为“四教”,镌有蒋介石总司令颁题“文行忠信”四个大字,假山石笋,都是花了大价钱远自北平和西湖运来。 这时,他又有一项鲜为人知的秘密,即又跟一个女人同居了。由于子孙长大了,以前的床头人别人都知道,因此他只好瞒住家里人,在新城隍庙附近租了小房子住。 60岁的黄金荣只剩下一位近亲的长辈姑老太太。林桂生与他离婚,露兰春也跑了,姑老太太时常劝他再讨一个。黄老板给逼急了,只好笑嘻嘻地承认:“已经有啦!有啦!” 秘密泄露,小辈们寻了去,才知这原来是上海丈量局局长曾绍棠曾伯伯的下堂妾,跟林桂生也是要好朋友。她抽鸦片烟,喜欢白相,离了曾局长后便和黄金荣同居,黄家小辈因为她住在漕西,喊她西海好婆,杜月笙称她“西海太太”。 黄金荣很想把这位新欢也带进黄家花园,就此关上大门,宴宴然做他的富家翁。 然而,4月12日的清共这一仗,把黄金荣已销沉的壮志又复激发,他心知这次功劳建得不小,而国民党的要员之中有不少是他的旧交,因此事后蒋介石论功行赏,特别授他以三等勋章。于是,他把蒋介石发的勋章和法国领事发给他的少校的奖状,一齐挂在客厅里面。同时,杜、张、杨、陈四位老把弟,不时金荣哥长,金荣哥短的奉承几句,使得黄金荣更是觉得当前的这个大环境真是交好运的时候,只要他动动脑筋,拨拨嘴唇皮,大可以重振往昔的声威,再建自己的势力。 于是,“四·一二”清党政变之后,蒋介石的军队进驻上海之初,黄金荣振作精神,多方联系,一心一意准备东山再起。随后,杜月笙的心腹大将芮庆荣当了行动大队长,黄金荣的左右手徐福生立刻跟进,出任淞沪警备司令部的谍报处长。黄、杜二门,各有其人,掌握了拥有上海滩上生杀予夺大权的两项重要的职位。 虽然,黄金荣老谋深算,机智深沉,有了东山再起的想法,但他并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凭他丰富的阅历、犀利的目光,冷眼观察国民党派到上海来的各级干部,以及国民政府经常往返京沪的中枢人物。他不久便看出,他最接近的杨虎、陈群,不但不能作为“新派人物”的代表,而且他们终将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因为在绝大多数的国民党人中,已经涌起了对他们深表不满的暗潮。随后,他又发现像陈果夫、陈立夫兄弟是官职比杨虎、陈群高,地位比他们更重要的国民党大员,人人工作紧张,生活刻苦。不久他又听说某要人为太太买了一双丝袜,竟然在国府纪念周上挨了骂,更有某红人买进一幢洋房,始终不敢搬进去住,种种传闻,甚嚣尘上,这足以证明蒋介石不同于旧官场,于是黄金荣举一反三,见微知著,方激起的雄心壮志立即冰消瓦解,烟腾云散。因此,他表面上声色不动,暗地里已在准备打退堂鼓。 接着下来,又发生了两件事,促成了他从大上海的新战场上提前退却。首先是他和一位年轻有为、干劲十足的国民党官员交过一次手,其次是露兰春的新任夫君薛二突然被捉。 一天,黄金荣听说上海市政府要检查各戏院演出的戏剧,这使他大为光火,他振振有词,断然地加以拒绝: “租界上的事,市政府管不着!” 市政府派一位秘书耿嘉基来向他说明,耿是市政府与租界大亨间的桥梁,专负双方联系协调之责。照说黄老板应该对他客气一点,但是,黄金荣晓得耿嘉基每个月要吃杜月笙1000元的俸禄,他三言两语把他打发出去。 过了几天,耿嘉基写了信来,介绍一位主管戏剧检查的年青朋友,专诚拜访黄老板。黄老板不会想到市政府的小朋友也这么难弄,接见了,很费了些唇舌,解释清楚自己的难处,然后端茶送客。 这时,他所持的理由是租界上无法奉行市政府的命令,然而隔不多久,法国驻沪总领事、兼法租界公董局总董范尔谛忽然把黄少校请了去,婉转地劝他:“中国人开设的戏院,何妨接受中国官员的检查?” 一听之下,黄金荣瞠目结舌,无词以对,他只好答应照办。 第二件事出得更妙,原来露兰春和薛二双宿双飞,恩恩爱爱,小孩子一个个的生下来,露兰春洗去花心,深居简出,一心一意相夫教子,薛二家里有钱,大少爷常年游手好闲,除了在家吃吃鸦片烟,闲极无聊,有时候也难免跑跑赌场,输赢不计,只是消遣消遣。 那一天在江湾跑马厅,薛二正杂在人堆里看赛马,突然有两条大汉挤过来,一左一右,伸手把他一挟,硬梆梆的枪口抵住了肋条骨,接着是低声地叱喝: “不要喊!跟我们走!” 于是,薛二被捕。 薛二是个锦衣玉食、享惯了福的大少爷,被两条大汉从人丛里抓出来,塞进了汽车,一路驱车直疾驶,还没有驶到枫林桥“清党委员会”,又惊又怕,鸦片烟瘾发作,他已经眼泪鼻涕直流,呵欠打得闭不拢口,两名行动员见他一身软得像泥,两脚下不了地,只好把他连拖带拉,半抬半掖,不经过盘问就先关进监狱。 露兰春等了一天,晚上不见薛二归来,提心吊胆,捱到天亮。她在上海原也交游广阔,认识不少有钱有势的朋友,但是自从嫁给了薛二,两年闭门不出,一般老朋友早就不相往来。这日因为薛二彻夜不回,她知道一定出了事,急切无奈,只好抛头露面,到处打听老公的下落。 谁知,打听的结果却使她大吃一惊。原来是黄老板那边的人算起两年前的旧账,薛二身陷囹圄,他被囚的地方正是专门盘问处决政治犯的枫林桥!这一下她吓得遍体冷汗,魂灵出窍。 但是,她不敢直接去求黄老板、杜先生,或者张大帅,便只好找人托人为她千方百计想法办,拿出大笔钞票,请刀下留人,救救薛二的命。 当天,就有用洋钱银子买得来的消息———薛二是以共产党嫌疑分子的罪名,羁押在枫林桥交涉使署。这就是说,薛二随时随地都有绑赴刑场,一枪毙命的可能。问题的严重性还不止此,消息来源告诉她,再不火速设法,只怕薛二等不到审判枪毙,他就要白送性命一条。 原因是他的鸦片烟瘾奇大,叫他三天不吃饭无所谓,如今关在大牢,黑粮断绝,薛二片刻难熬,并且薛二性欲极强,进去以后没过过性生活,饱受折磨。 露兰春和几位热心朋友商量,认为所要请托的对象不但得跟“三大亨”够交情,而且还要在杨虎、陈群的面前也能说得上话。想来想去,露兰春只好由热心朋友周培义专诚拜访陆冲鹏。 周培义把薛二处境之险恶、薛家上下的焦灼,一五一十告诉陆冲鹏,然后,他请陆冲鹏挺身而出,设法“刀切豆腐两面光”,将这桩事情摆平。 陆冲鹏眉头一皱,摇头苦笑地说: “这桩事情,现在只可釜底抽薪,还不到开门见山谈条件的时候。薛二在监牢里,我先设法使他稳住。黄老板、杜先生那边,讲穿了惟恐尴尬,我只能去探探动静。” 说完,他立刻拿起电话,打到枫林桥,电话是打给行动大队长芮庆荣的,芮庆荣亲自接听,陆冲鹏一听他的声音,当时就直打直地说: “我晓得薛二在你们那边,‘死罪容易过,活罪最难熬’,你帮帮忙放一码。让我派人送几只鸦片烟泡给他,先保住他一条性命,你说好吗?” 芮庆荣在电话里笑了起来,他说: “陆先生,你的消息真快!” “真人面前不说假话,”陆冲鹏坦率地回答,“来托我的朋友,此刻便站在我的身边。” “好好好,你把东西带过来吧,”芮庆荣的脾气一向爽快,做事讲义气,绝不拖泥带水,“我负责给你送到。” “还有一桩,”陆冲鹏顺水推舟,再做个人情,“薛二身体不好,务必优待优待。” “晓得啦。”芮庆荣应允,接着又压低声音,叮咛一句:“不过,这些事情你最好不要让大帅知道。” 这一句话露出了破绽,放下电话,陆冲鹏疑云顿生,想了好久。明明是黄老板的干系,而杜月笙、张啸林跟黄老板向来三位一体,一鼻孔出气,假使捉薛二是为了“惩治”他诱拐露兰春,芮庆荣接受自己的请托,“优待”薛二,为什么芮庆荣单怕张啸林一个人晓得? 于是,陆冲鹏一面通知周培义,转告露兰春把鸦片烟泡、食物、寝具和给监牢里上上下下打点的钱送去;一面打定主意上华格臬路杜公馆走走,探探杜月笙的口风。 来到杜公馆后,陆冲鹏又转弯抹角,旁敲侧击,趁两个人一榻横陈,抽着大烟时,他提起了薛二被捉的事。杜月笙放下烟枪,一声长叹,他连连摇头地说: “事情老早过去了,何必今天又来翻一次粪缸!” 陆冲鹏大喜过望,因为杜月笙这么一说,他的态度昭然若揭,公报私仇捉薛二他是绝对不赞成的。他知道,杜月笙有这个表示,薛二的事情也就有了转机。 “为这桩事体,啸林哥刚才跟我发过一顿脾气哩。”望着陆冲鹏苦笑,杜月笙感而慨之,“其实,我不过是因为金荣哥打电话来,跑过去问他一声。” “啊?”陆冲鹏抓住机会问,“大帅为什么发脾气?” “他说我们‘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杜月笙肩膀一耸,“他想尽方法把薛二罩上个共产党的帽子,喊芮庆荣捉他进去,无非是替金荣哥报当年的一箭之仇,趁此机会出口恶气。他怪金荣哥和我不领他的情。” 陆冲鹏连忙点头,然后,他坦然地说:自己今天专诚拜访,正是为了薛二的事,因为他不相信外面的传说,薛二的被捕和黄、杜、张“三大亨”有关。他直言不讳地说道: “以你们三位今天的身份和地位,何止于去做这种惹人批评、令人不平的事情?凭良心说,当我听到了这个消息,当时就很着急。薛二固然是不够朋友,老板、杜先生和张先生要是果真有心与他这样计较,那才更加叫我担心。” “你这个话说得不错。”杜月笙欣然同意,“上海滩上已经人心惶惶,草木皆兵了,枫林桥那边也不知道枉送了多少条性命。我们站得这么近,无风都要起三尺浪哩!还能做出这种事来落个话柄?!” “杜先生这样说,我就放心了。”陆冲鹏吁了一口气,又问,“不过,杜先生的意思,这件事情应该怎么了呢?” “你今天来得正好。”杜月笙欠身坐起来说,“因为办这桩事情,我需要用你!” “用我?” “啸林哥这一着正好应了一句俗话:‘关老爷卖马,周仓不肯画押!’” 譬喻得妙,杜月笙和陆冲鹏一齐笑了起来,两人笑了一阵儿,杜月笙咳嗽一声,又正色地说:“金荣哥打电话给我,气得跳脚,他说啸林哥那里是在帮我的忙?他简直是在给我添麻烦!黄金荣破人家庭的事是绝不做的。但是话虽如此,啸林哥那边刚才也是光过了火,说了不少难听的话。因此之故,我现在夹在当中很为难,无论我出面说什么,总归要有一面心里不好过。所以,啸林哥和陈老八那边,最好还是你推说薛家的请托,由你出面去说一说。” “好的好的。”陆冲鹏很高兴,他满口应允,一跃而起:“我这就去枫林桥,先看陈老八。” 陆冲鹏非常佩服杜月笙的高明,又多说了几句心腹之言,而黄老板和杜月笙又正好借陆冲鹏为传声筒,把自己的态度委婉地播传给了人们。而杜月笙在洗刷嫌疑,解脱干系之余,又把请释薛二的差使轻轻地往陆冲鹏身上一放。黄、杜的目的达到,张啸林那边又不至于失了兄弟的和气。 陆冲鹏和杨虎、陈群交情很深,现在他又把黄、杜二位的心意和态度一一照说不误。杨虎心知张啸林自作主张,表错了情,有了陆冲鹏出面,他马上将露兰春的心上人薛二宣告无罪释放。 然而,后来上海滩上谣言纷纷,都说轰动一时的薛二被捕事件获得解决,薛家曾付出20万现大洋的代价。这笔钱究竟是谁拿了?各有不同的说法。事实上呢,薜家是用了钱,不是20万,而是18万,起先有人去探黄老板的口气,说是薛家愿意拿18万出来“了事”,黄金荣勃然大怒,他说: “笑话!难道我会用卖家主婆的钱?” 黄金荣坚决不要,同时也甚为气恼。但是薛家救人心急,话已说出了口,白花花的大洋钱立刻抬到了枫林桥。这笔钱到哪里去了?名义上说是薛家捐给国家,事实上却是这么一回事。杨虎自己拿了9万,剩下9万陈群先则不肯要,后来因为交了一年多的桃花运,杨虎就用这钱为他在宝建路营了一所金屋。 有一天,陆冲鹏到沪上名迹“也是园”,一眼看见陈老八和两位风姿嫣然、举止大方的妙龄女郎在池沼红渠间喝茶谈天,欢声不断,陈老八穿的是便服,两位小姐面孔很熟。陆冲鹏没有惊动他们,过后很久他才想了起来,这两位小姐一姓程、一姓范,都曾经是押在枫林桥的“共党嫌疑犯”。程小姐聪明能干;范小姐则更是安徽名门之后,她的父亲领导过安徽某地辛亥起义。程、范两位嫌疑不太重,于是不久便由阶下囚升为座上客,被陈老八安置在清党委员会办公。 陈老八和这位程小姐,曾在宝建路秘密同居一年多,这桩机密他惟有对陆冲鹏毫不隐瞒。双飞双宿年余以后,程小姐的旧情人和她有了联络。程小姐的那位早年的男朋友,这时在德国执业医师,于是,一天,佳人香踪杳矣。 陈群眼看着风去楼空,也只有空拍大腿。第二卷 我最嚣张 第十六章 是非 杜月笙一生之中,女人无数,可以说是享尽了艳福,但是,他真正为爱情所苦,女人使他辗转反侧,坐卧不宁的,是在1929年,他42岁,声誉日隆,事业突飞猛进的那一段时期。 一天,黄老板开设的黄金大戏院请到了三位红极一对的名坤伶。这三位名坤伶是三母女,老太太小兰英唱老旦,大小姐姚玉兰唱须生,二小姐姚玉英唱武生,三母女合挂一块牌,给戏迷们看来确实新鲜,尤其三母女是梨园世家,唱做俱佳,玩艺儿不在任何名伶之下,于是轰动了上海滩上,黄金大戏院场场客满,夜夜财源滚滚。 杜月笙很爱皮簧,他自己学会几出戏,唱的是须生和武生,黄金大戏院来了两位年轻貌美、色艺双全的生角,他当然要去欣赏欣赏。他头一天看了姚玉兰的戏,便深深的被她吸引,百忙之中一到姚玉兰的戏快上场,他就什么都不顾了,驱车疾驶,赶往黄金大舞台。 每天赶着捧场不算,他还拉了要好朋友去看。有一次王柏龄到上海来玩,他便请王柏龄看姚玉兰。王柏龄对姚玉兰也很夸赞,两人谈着谈着,杜月笙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想娶这一位小姐,你看如何?” “好哇,”王柏龄极表赞成,说:“你要是娶到了她,闺房里面对唱起来,那才是人生一乐。” “就怕———很难。” 王柏龄很诧异了: “就凭你杜月笙,这个条件还不够?” “唉,你有所不知,”杜月笙深沉地叹口气,“她们是讲究老法规矩的梨园世家,那位老太太好厉害,三母女形影不离,捧她捧到了今天,我还不曾跟她说过一句话哩。” 原来,在杜月笙向王柏龄透露心事以前,他早已展开了追求攻势,亲自到后台拜访,说些仰慕艺事的话。便装的姚玉兰,端庄秀丽,但是,在后台的她们两姐妹从不答理别人。别人问她话,她只是嫣然一笑,一切交际应对,都由老太太出面代理。 杜月笙跟沈月英的结合,是两情欢好,相互看中了意,后来又经过黄金荣的担任大媒,讨陈氏夫人和孙氏夫人,杜月笙半辈子不曾碰过恋爱的苦杯,没有尝过相思的滋味,惟独如今他每晚都在台下,沉迷于投手举足、一曲绕梁的姚玉兰,情丝“剪不断,理还乱”,真是尝尽了“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魂牵梦萦之苦。 实在难以忍耐了,有一天,他想出了一条门路。 黄老板声明退休以后,几爿戏馆大都由他精明干练的大媳妇李志清掌管。李志清身为老板,又是女流,跟小兰英三母女,由于业务的接触,结成闺中的密友。———这些,是杜月笙老早已经打听清楚了的。 何不去求计于“妹妹”呢?妹妹,是黄、杜、张“三大亨”对李志清这个小辈的昵称。 抽一点空闲,驱车钧培里,见过金荣哥,聊了些时闲天,杜月笙找到了李志清,向她招招手说: “妹妹,你来,我有事情问你。” “啥事体?” “我问你,小兰英是跟你蛮要好?” “当然要好呀。” 顿了顿,杜月笙自己先笑,然后,他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他喜欢姚玉兰,想托李志清代为试探一下,假如他想娶姚玉兰为妻,是否有此可能? 李志清咯咯地笑,最后还是答应了。她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将杜月笙的心事一说,小兰英三母女都有点出乎意外。 以杜月笙的声望、财势以及他对姚玉兰的一片诚心,小兰英未尝不愿有这么一位金龟婿?她私底下问过姚玉兰,姚玉兰晓得杜月笙对待自己完全是发乎真诚。只不过,双方年龄的悬殊先不说,头一桩杜月笙现在就有三房妻室,姚玉兰时正锦绣年华,花容月貌,虽说小姑居处犹无郎,可是,拜倒于她石榴裙下的少年子弟也确实不少,她想来想去,嫁给杜月笙诚然一生有靠,但她又很不甘于做小。 李志清一心促成,两头传话,把姚玉兰的心意毫无保留地告诉了杜月笙。杜月笙想了一想,再跟李志清坚决地说: “你可以代我向她们说明:第一,我一定要跟姚玉兰白首偕老;第二,我绝不会把她当做偏房。” 杜月笙越急,越能表示他的爱意,李志清往返折冲,几经交涉,姚玉兰和她的母亲终于开出了“最低限度”的条件: 一、必须公开宴客成亲。 二、必须和华格臬路杜公馆里的那三位夫人分开来住。 李志清把话传过去,杜月笙喜出望外,他毫无难色,一一应允。 杜、姚之间的婚事,至此,总算是谈出了一个结果。 李志清也很高兴,她跟杜家叔叔开了个玩笑说: “杜家叔叔,有时候想想,我自己也觉得好笑。世界上真会有这种事情,你找我和婆婆,两代人为杜家叔叔做了两次媒,居然都做成了。” 杜月笙听了,哈哈大笑,他晓得李志清指的是她婆婆,也就是他的桂生阿姐,在14年前,一力促成了他和沈月英的婚姻,而这一次,却又是他的侄媳李志青帮他撮合了又一次的理想姻缘。 心中高兴,杜月笙许了心愿说: “妹妹,你这次为我的事体,辛苦了,我一定要好好地谢你。” “杜家叔叔,你要谢我什么?” 当天,杜月笙便派人去买了一支金手表,送给李志清,作为谢礼。 杜月笙和姚玉兰结婚以后,姚玉兰自幼是随同父母闯过码头,见过世面的,她是走红多年的名伶,一口京片子,清脆嘹亮,杜月笙的交游范围越来越广,越来越往高处攀,像姚玉兰这么一位风光体面、应付裕如的杜太太,一下子弥补了杜月笙多年来的一大遗憾。 新居设在辣斐穗路辣斐坊16号,租了一层豪华考究的西式楼房,行年四十有二,杜月笙四度作新郎,对外尽量避免张扬,可是好朋友知道的依然不少,所以这场婚事仍旧办得相当风光热闹。 老公又娶亲,沈月英更加显得萎靡、消沉,她惟一的儿子杜维藩大了,每天要出去读书,而家里娘姨、丫头,保镖、当差一大堆,服侍这位大少爷是无微不至,处处周到。沈月英反倒觉得插不下手,她平素身体虚弱,多灾多病,于是一天到晚躺在床上吃鸦片烟,她吸烟瘾越来越大,大到成天入不离灯,手不离斗。沈月英的母亲、娘家的老账房焦文炳,合住在华格臬路杜公馆对面的一条弄堂里,她只要出房门,下楼梯,走不到三两百步路,就可以去跟老母亲相聚个一天半天。但是她连这几步路也懒得走,于是母女都三月两头的见不了面。曾有一次,杜月笙突然之间看见了她,颇为她的形消骨立、弱不禁风而骇然惊怵,但是,他想不出法子使她戒绝鸦片,恢复生气,由于金廷荪的太太跟她蛮要好,因此出个主意,让她到金家去住了一段时期。 金家相当守旧,金廷荪的老太太规矩极多,她晓得杜月笙和金廷荪有手足之情,便将沈月英也跟自己的儿媳妇似的看待,晨昏请安,老太太搓麻将的时候要陪着,外面不论送什么东西进来,还得送到老太太的房中去看过。沈月英在金家住了一段时期,消愁遣闷,振作精神谈不上,相反的却是受不了老太太的规矩,住得苦不堪言。隔不多久,她又如逢大赦地搬了回来,自此以后,鸦片烟毒更严重地剥夺了她的健康。 三楼太太孙佩豪比较豁达,她善于自己排遣,将全部时间精力贯注于她的一对爱儿———维屏和维新。当这两个孩子念到初中时,她便请杜月笙,把他们带到英国伦敦去求学,维屏、维新都有很好的成就,孙佩豪便伴着儿子在海外过着优游的岁月。 和姚玉兰结婚以后,杜月笙生活上的情趣倍增,夫妻俩有相同的嗜好,闺中高歌一曲,兴味无穷。姚玉兰结了婚便洗去铅华,一心一意做杜夫人,自此告别了红氍毹的生涯,海上顾曲戏迷们倍感惘怅,但是姚之歌也并非如广陵绝响,遇有义账救灾,或者亲朋戚友一时兴起来而上一次彩排,她也兴致盎然地粉墨登场。 结婚一年,她给杜月笙生了个女孩子,这更使得杜月笙欢喜得好像天上掉下来奇珍异宝,因为这是杜月笙的第一个女儿,杜月笙给她取个名字叫美如,他对她的钟爱还不止于“掌上明珠”,杜美如满月的那天,蒲石路杜公馆不仅大宴亲朋,并且演出堂会,由当时风糜沪上的梅兰芳、马连良联合演出,张学良夫人于凤至亲临道贺。后来,她一直在说:就那回在上海看到了骨子好戏。第三卷 我最疯狂 第一章 插手金融 经过“四·一二”事变后,杜月笙仿佛跳过了一座“龙门”,蒋介石继聘他为司令部参议之后,又聘他担任“国府谘议”,他成了上海滩上惟一一个势力遍及法、英、华三界的大亨人物。党国要人陈群、杨虎、王柏龄、陈希增等是他的结拜兄弟,一些党部委员、黄色工会首脑们纷纷拜他做“先生”。 杜月笙在社会上的巨大能量,使上海滩上素来自视出身高贵,从不与“下三界”(流氓、赌棍、烟贩子)打交道的金融实业界上层人物,也开始对他刮目相看,接连抬他出来担任一些要职,如“法租界商界总联合会”主席和“纳税华人会”委员兼首席顾问。 不久,法租界华董空缺,中外阔佬又捧他登上了5人华董首席的宝座。 但是,杜月笙却有一块心病,他总感到自己的出身底蕴不香,总摆脱不了“下三流”的心理影响。要使自己正式列入“上等人”的行列,必须要有实业作为“涨身价”的后盾。 正当杜月笙朝思暮想如何踏进实业界的时候,机会恰恰就来了。 1928年春节,大年初一,杜公馆来了一位新客人,此人是任北四行储蓄会经理的钱新之。 钱新之,名永铭,浙江湖州人,留学过法国,在清末状元张謇出任交通银行总裁时,他就担任了交通银行的总经理。前些日子出任国民政府财政部次长,如今是“四行储蓄会”的经理,堪称上海金融界的巨子。 北洋军阀时代,私立的银行很多。1927年5月国民政府在南京成立后,蒋介石把自己的中央银行抬为银行之首,在金融上控制其他公私银行及钱庄。原来的两家公立银行———中国和交通,依然保持原样,由“四大家族”的另外两家孔(祥熙)、宋(子文)加以控制。 私立银行中,主要有北四行和南四行。北四行是由原来在北京、天津设立总行的金城、盐业、中南、大陆四家银行组成。国民党政府在南京成立后,北四行的重心也逐渐南移,并组织了四行准备库,发行中南银行名义的钞票,成立四行储蓄会,大量吸收存款。后来,还造了当时远东最高的大楼———国际饭店。 钱新之到上海后,住在租界的公寓里,有两只箱子失窃,内中有几件“传家之宝”。他向租界当局报案,巡捕房一连查访几天,杳无音讯,毫无办法。 大前天,他转几道弯子托了个朋友,请杜先生帮忙。 杜月笙满口答应:“我一定要想办法。把东西找回来!” 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夜11点光景,两口箱子由司机阿发送到了钱新之的住处,物归原主,里面的东西一桩不少。内中有两样已被当掉,是杜月笙派人赎回来的。钱新之要还赎款,司机不肯收,说是杜先生关照,交个朋友。 钱新之感激不尽,大年初一,特地来杜公馆拜谢。 杜月笙一听银行界大名鼎鼎的钱经理来访,一迭声地吩咐:“快请,快请!”他自己忙着迎上去。 寒暄之后,杜、钱二人一见如故,在小客厅里谈得十分投机。不到半小时,脑子活络的钱新之便以老友的口吻,向杜月笙进言: “杜先生,依小弟的愚见,以您的手腕、名望,今后应大办工商实业。名列工商业界后,您的名望会更大更重,地位更加巩固,在上海滩更令人瞩目。” “噢———”杜月笙其实早就有这想法,此时却装起了糊涂,久久没有表态做声。 “这个长远打算不知杜先生想过没有?”钱新之坦诚地说。 “钱先生,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是要搞实业,也想干实业,只是那么多行当,干什么呢?我杜某还有所不知,请钱先生赐教一、二。” “要搞实业吗?首先应有个银行,先挤入财界。在上流社会站住脚跟,且不说争身份,它也是发财的好门路,银行一面吸收客户的银根一边放债,做生意,借本生息何乐而不为呢?” “开玩笑吧?钱先生,开银行,说说容易,做起来就难了。我到哪去搞那么多资本?不敢想啊。” “杜先生经营着五爿赌台,进账一定不少吧,据我钱某所知,先生仅为法国领事那那齐亚每月的红包就有18万之多,这还不包括总巡长费才尔、总探目乔万士的18万。还有杜先生在闸北、南市经营的福寿宫、凌烟阁的烟馆,也给市党部的陈群5万红包,这数也不错的吧!具体做法,容我代杜先生筹划。过两天,我们再细谈。这两天,杜先生可以先找找人,拉些股东。” 钱新之当场表态愿意出力。 杜月笙一听,知道这事有望了,当即表示同意。钱新之一席话把杜月笙的心说活了。 送走贵客后,杜月笙上车去钧培里。这一次给黄金荣拜年,除了礼节性的意义之外,又加上了一层实质性的东西———请兄长一道开银行。 “月笙,这玩意能赚钱吗?”黄金荣有些拿不准: “你能不能拿得准?钱赔进去可捧不上来。” 黄金荣对于赚钱的行当,一向以为是贩鸦片、开赌场、戏馆为最,吃“黑”食吃惯了,大模大样地办银行、开工厂,他觉得既出力又不保险。 杜月笙可不一样,他已经认识到了现在弟兄们的社会地位都普遍提高了,不像模像样地办些实业,难以在上流社会立足。虽然黑道也不能丢,但那毕竟是上不了台面的,久了终会使人怀疑。 “大哥,我们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一样了,光靠鸦片、赌场,上不了台面,这银行是最体面的,外国的许多大老板都是银行家。你入一股,挂个常务董事的名,不过问事务,到时分红利,怎么样?” 黄金荣觉得这样行。因为他知道,事情由杜月笙去做不会差的,杜月笙不可能做亏本的买卖。他不插手事务,只享受财香,何乐不为? “我就听你的,入一股。” 趁着拜年的机会,杜月笙又跑了几家,拉了些股份。 到年初三,钱新之果然送来了一套筹款方案。他向杜月笙建议说: “先生可以从三方面筹集资金:凑、堆、挖。” “何所谓凑、堆、挖呢?”杜月笙问道。 钱新之却笑而不答。但是,精明的杜月笙很快就悟出了他的真意。而钱新之却不明其里,接着又解释说: “所谓凑,就是从鸦片行、赌场里拼凑。在“黑”行业中,租界里的10家大土行,每家的流动资金少的十几万,多的几十万,而且盈利极高,为了给杜先生捧场,凑出几十万是没什么问题的。” 杜月笙自己所控制的上海最有名的5大赌场:富生、荣生、义生、利生及源利,每天进出的金额,动辄几万、几十万,提出一部分资金,还不是小菜一碟?于是他又问道: “什么是‘堆’呢?” “这是银行同业中的老规矩,凡有新银行开张,各同业都需在开幕那一天向新行存进一笔巨款,名为‘堆花’,表示道贺。上海滩有十几家银行,这个数目也是很大的。以杜月笙的名望和势力,谁敢不来‘堆’一‘堆’这锦上之‘花’呢?” 杜月笙点了点头,至于“挖”呢,杜月笙更是心明如水,钱新之也不多说了。 不久,杜月笙就付诸实施“挖”了。 恰巧,这时一个姓吴的小子是上海第一个大财神,名叫吴耀庭。大概是得意忘形,或者色胆包天吧,父亲刚去世,他便与父亲的七姨太干上了。 有一日,他和七姨太赤裸裸地在床上大战三百回合,被家里的其他姨太太当场捉住了。 “谁叫你天天理她不理我们?”众人指着姓王的小子说。 “你想独吞那1000多万遗产吗?”众人指着七姨太说。 一下子,家里闹得开锅一样,几个遗产的共同继承人趁这个机会,准备侵吞那1000万,便告他个忤逆,要剥夺他的继承权。 但是,吴耀庭也不是个吃软的人,死活不答应自己少要一分父亲的遗产,一家子正闹得不可开交时,其他姨太太们一下子把他告到了上海县衙打官司。 杜月笙听到这事,一拍大腿,对一个门徒说:“永铭,你去对姓王的说,这件事我来摆平,1000万遗产他稳拿到手,只是他要向银行投资50万,我给他个董事名头。” “好,杜先生能帮忙,我想姓吴的正是求之不得的。” 果然双方一拍即合,杜月笙连哄带吓,唬得几个姨太太乖乖地缩了头,50万大洋捞进了杜月笙手里。 后来又有一个姓朱的,也是靠杜月笙摆平的,得了一宗遗产,把其三分之一入了股,成为银行的大股东。不出一年,杜月笙如此巧妙地集资竟达200万之巨。这种资源来得很奇特,在金融界也是绝无仅有的。 经过这么一番筹划,银行当年就开张了,这就是有名的“中汇银行”———中国由大亨开办的第一家银行。杜月笙自任董事长,黄金荣、张啸林为常务董事,金廷荪做了监事。 但是,杜月笙烟赌有道,实业无方,手下的弟兄不是昔日的流氓白相人,就是一些跑街结账的小脚色,对经济可以说一窍不通,结果开张干了两年,只获利十几万元,勉强维持银行职员的工资和业务交际费用。 尽管如此,杜月笙利用其明敲暗诈、月黑风高的惯技,在金融界还是迅速地打开了局面。 中汇银行的北面是上海华商纱布交易所,杜月笙办公室的窗子斜对着它。每日里,杜月笙都能看见交易所门庭若市,生意兴隆。 “让我也来凑凑热闹吧。” 一天,杜月笙望着那车水马龙般的人自语道。 不久,交易所内一群流氓起哄、怪叫、吹口哨,交易所被迫停业。交易所明知是杜月笙在捣鬼,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叩开中汇的大铜门,请杜董事长出面镇压小流氓。 杜月笙彬彬有礼地答应了。 当然,中汇是从来不做赔本买卖的。不久,华商交易所的理事名单中,忽然冒出了杜月笙的大名。而中汇的金库中,一下又增加了50万的储金。 在“豪夺”的同时,杜月笙也常常“巧取”。 外国人发明汽车以后,人们发现汽车比马车方便,既快又省力,而且乘坐舒适。因此,到了30年代初,汽车不断更新换代,轮胎需求量大增,一时使制造轮胎用的橡胶供不应求,市场上的橡胶价格也不断猛涨。橡胶生意空前看好,外国几家橡胶园和从事橡胶生意的商人获得了巨额利润。 做橡胶股票生意很赚钱!上海的外国人嗅觉十分灵敏,有个叫麦边的英国流氓立刻找到杜月笙,说: “杜先生,现在橡胶在国际上十分走俏,我想与你合作做这方面的生意。” “怎么做?” “我们可以发行股票,你不是有个中汇银行吗?我们可以联合起来炒股票。” “这些花纸头,炒到最后能赚钱吗?”杜月笙不懂这玩意儿。 “这一点杜先生放心,有你这样的人做后盾,我们是一定能赚大钱的。” 于是,麦边与杜月笙联合在上海开了一家从事橡胶生意的“蓝格志拓殖公司”,兜售橡胶股票。 麦边诡计多端,搞这样的事很有一套。 一开始,他请人写了一篇文章,刊登在几家中外文报纸上,大肆吹嘘橡胶怎么好,用途怎么广,以耸人听闻的言辞大做橡胶广告。 然后,在杜月笙的帮助下,他又拉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冒充董事,每个礼拜召集他们开一次董事会,借此机会,大造声势,宣扬他在国外的橡胶园大获丰收的消息。他所做的这一切使人们相信,买麦边的橡胶股票有靠山。 与此同时,这个洋瘪三暗中向外国银行借钱,摆噱头,每隔三个月,用借来的钱发给一些持有橡胶股票的股东们一部分中间利息,给那些想发财的人尝尝甜头,并以此标榜自己守信誉。 在杜月笙的帮助下,麦边雇用了大量人员冒充股票的认购者,虚张声势,一大早就涌到中汇银行门口,排队抢购橡胶股票,致使很多不明真相的人也纷纷涌到中汇银行,争着抢购橡胶股票。 结果,中汇银行因人多拥挤,秩序大乱,不得不停止营业。消息传出,哄动全市。麦边和杜月笙就这样变着戏法,乘机把橡胶股票一涨再涨。 他们看到股票价格一日比一日上涨,快涨到极限时,中汇银行突然宣布,某月某日,所有的橡胶股票停止押款。 布告贴出,犹如晴天霹雳,急得那些股东们想去跳楼。因为银行拒绝股票押款,说明橡胶股票已分文不值,完全成了一张“空头支票”。人们做梦也不曾想到,这些花花绿绿的橡胶股票一夜之间就成了一堆废纸。而麦边则带着分得的近千万元,拍拍屁股、卷起铺盖逃之夭夭了。 其余的一半钱,则被杜月笙悄悄地吞了下来。 这次橡胶股票风潮致使上海滩几十家商号、工厂、钱庄等纷纷倒闭。其中正元钱庄的老板陈逸卿、北康钱庄的老板戴家宝和谦余钱庄的老板陆达生,挪用各自钱庄客户存入的远期支票,向其他钱庄调换巨额资金,套购了大量的橡胶股票,最后钱庄倒闭,三人手挽手在涨潮时在吴淞口外跳了海。 除了利用洋人施骗弄钱,杜月笙纵横金融界,还有绝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