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姐经营的烟花间是最低一级妓院,专在码头、街面上拉客为生。来往的嫖客以地痞、流氓为多,也有些乡下佬。杜月笙来到这后,就在花烟间里打杂,代妓女拉皮条,为嫖客跑腿买烟什么的。 这时,上海滩的妓女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结拜“十姐妹”的风气甚盛。所谓“十姐妹”并非都是女的,而是九个妓女加一个男的或十个妓女加一个男的,这个男的必是黑社会中有势力人物,妓女与其结拜,就是为了求得他们的一些庇护,而不至于受到嫖客的欺负,作为回报她们对结拜的兄弟是白玩不收钱。 大阿姐在黑社会里颇吃得开,与三教九流来往甚密。杜月笙浪迹于这种场所,很快与一批流氓恶棍混得烂熟。他羡慕这些人各霸一方,作威作福,更感到如果没有靠山,没有势力难以在这种蛇蝎出没的地方捞到便宜。只要有势力,干什么都能发财。于是,有心去做一个敢做敢为的大恶棍。 一天,吃过中饭,杜月笙到客堂里向大阿姐请安,见大阿姐正陪着一个小伙子闲聊。这人生得浓眉大眼,虎头虎脑,牛高马大,20岁刚出头,穿一身黑香云纱衫裤,说话粗声粗气,杜月笙一瞧便知这是地盘上的角色。于是,他恭恭敬敬地打了个招呼:“先生,您好!” “新来的?”那人斜视了一眼这位陌生的伙计。 大阿姐忙上前介绍:“这是我的干儿子,叫月笙。泉根,今后你可要多照应照应。” “多大啦?” “17。”杜月笙答道。 这位叫泉根的走上来,扳了扳月笙的肩膀,又用力试试他的腰板,半晌才吐了一句:“好。这小子将来会有出息的!” 这个外号“花园泉根”的青年,是十六铺一霸,原名顾嘉棠,住在上海赵家桥,过去曾在北新泾种花,所以得了一个“花园泉根”的绰号。他是十六铺流氓集团“小八股党”中的一名打手,在流氓中以“四大金刚”诨号出名,在十六铺一带颇有名气。 在人鱼混杂的上海滩,自从建立租界后,外商轮船在十六铺码头停泊。贩卖鸦片的生意特别兴隆,一些燕子窝的老板与土商作鸦片生意时常遭到抢劫。因此,他们愿出高价请一批流氓保镖。“小八股党”独霸十六铺,专干此买卖。顾嘉棠看中了杜月笙,于是几天之后就把他拉进了“小八股党”。 很快,杜月笙在“小八股党”里也称王称霸,抖了起来。每当有商轮靠码头,杜月笙就带了几个小流氓蜂拥而上,如果是些没有向“小八股党”孝敬过的商家,他们就将一些燕子窝里的小伙计一拦,霸道地打开切口:“你们都是背了招牌有店、有家、有依靠的,我们是白天喝西北风,晚上吃露水的,识相的让让路。” 久在码头上跑,这些店伙计也知这批小流氓不好惹,都自认倒霉,识相地跑了,或者成为了“小八股党”的布施者。 杜月笙聪明,鬼主意多,于是又用这个办法,时常对一些运瓜果、蔬菜的农民敲诈索要,赚得不少赌资酒钱。 结果杜月笙越混越得意,胆子也越混越大。 这时,在小东门福生街有家人和客栈,店面颇阔,生意非常兴隆。来往汉口、上海的客商常在此歇脚,炒些货物运往内地。这些客商来上海一久,自然沾上烟、赌、嫖之病,在客店里抽上几口大烟过过瘾。人和客栈老板姓陈,见有利可图,便让茶房去轮船上接点小货补些烟土。 杜月笙在十六铺混久了,知晓其中内情,便想敲些竹杠多赚些外水。这天,杜月笙带着小流氓闯进了人和客栈。杜月笙昂着脑袋,踏进客栈,煞有介事地往账台上一靠,眯着眼睛对账房说: “我是巡捕房的,听说有客人在店里抽大烟,私售洋烟,这可是犯法的,难道你不晓得吗?” 账房先生也是浦东人,见来者不善,慌忙敬上一支“白金龙”香烟,同时赔着笑脸对他打招呼:“大爷,您请坐。我们店规规矩矩,只住客,不贩大烟。” 杜月笙用手挡开账房先生伸来的香烟,冷冰冰地回答道:“朋友,你说的是真的?我看见你们茶房在码头上接货,特地来拜访的。” 这时进来一位茶房,账房故意地问他:“刚才这位大老爷说咱们店里接过小货,你知道吗?” 茶房操着宁波口音搭讪地道:“先生,你莫不是弄错了?” 杜月笙将脸一沉,把手一挥:“阿四,上楼去看看。” 账房先生心里有鬼,自知这帮瘟神不可冒犯,慌忙上前拦住,低声下气地说:“大爷,自家人何必做的这么绝情。有话好说!” 这话正合了杜月笙的心意,他伸出手掌一扬:“5块大洋,算是我们兄弟的茶水钱,否则巡捕房里走一趟!” “好说,好说!”账房先生急忙数了5块钱,塞在杜月笙手里。 杜月笙把大洋向空中一抛,伸手一拢,轻巧地往袋里一塞,说声“再见”,头也不回推门便走。 待杜月笙一走,账房先生如送走了瘟神松了一口气,连忙急急上楼,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告诉陈老板。陈老板也是十六铺滚过来的,不知哪门小角色冒充巡捕上门来敲竹杠。他立刻写了一张禀帖,要账房拿些大洋,叫过茶房来:“你马上去巡捕房走一趟,查查刚才这帮人的来历!” 巡捕房的包打听与三教九流都有来往,见到人和客栈老板送来的钱和信,收下钱后,马上派人查找,不一会儿就知道了杜月笙的底细。 巡捕房立刻发了一张传票到小东门的烟花间。 这时,杜月笙正在十姐妹的九妹房中。他与十姐妹相约,姐妹有事他出面解决,如果他乐意的时候,十姐妹就任他挑选玩弄。这一天,他又突然想起青岛木行的七姨太,心中闷闷不乐,于是来到了九妹房中,寻求一些解脱。 这九妹原也是浦东穷人之家的女儿,迫于生计来到了风尘苑中,比杜月笙年纪还小了2岁,但是,她比杜月笙来小东门早,杜月笙虽然从小没了爹娘,但是生得眉清目秀的,做事也比较认真,所以她对他也有好感。这时,见他走了进来,也有意与他云雨一番: “杜哥,你来啦!” 九妹笑着迎了上来,但是杜月笙脸色并不好,她忙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杜月笙从小死了爹娘,没人关心过,听到这样关切的话,心里也涌起一股暖意,但是他没说什么,径直坐到了九妹的床上,靠着她然后摸住她的手说:“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做人有些没意思。” 这时,虽然两个人都年纪不大,但是从小在苦水中长大对生活的艰难已经倍感艰难,九妹天天做鸡,受人万般蹂躏,心里也很痛苦,听到杜月笙的这些话语也默默无语。 这样坐着,突然杜月笙一把把九妹拉倒在床上,把她压在身下。九妹本来就有意与杜月笙结交,立即顺势搂紧了他的脖子,两人忘情地吮吻着…… 杜月笙觉察到她的手在摸索着解开他衣襟上的布扣,然后,他的右手又被她抓住,而且被引导到她的腋下,示意他解开她腋下斜襟上的衣扣,杜月笙摸住一个个绾结的面扣解脱纽环儿,顺手揭开她的衣服。她立即用裸露的奶子伸入他的嘴里,杜月笙使劲地吮吸着,无法控制地激情上涌,两人呼吸急促起来。这时九妹主动地伸手解他的布条裤带,慌乱中却把拴着的活结拉成了死结,杜月笙马上腾出手来,干脆把裤带用力一把拉断,裤子也掉了下去,这时九妹也脱下了裤子,杜月笙双手一把抱紧她,两人的腿缠在了一起,在床上翻滚…… 这时突然“砰!砰!砰……”的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杜月笙正在兴头上,又是在自己的妓院里于是并不理会,这时,“咣———”的一声门被踢开了,两名巡捕冲了进来,拿着枪对着赤身裸体满头大汗的杜月笙,说: “你冒充巡捕敲诈勒索,你被捕了!” 杜月笙一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懵了,等他明白过来后,慌乱地穿上了短裤,乌黑的枪口正对着他,巡捕们的这架势把杜月笙吓慌了。他还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呢,一时吓傻了。 正在这时,大阿姐闻言赶来了,问清怎么回事后,对两位巡捕又是作揖又是说好话。两位巡捕就是不说话,硬是要带人走。九妹也马上穿好了衣服,对巡捕使劲地抛媚眼: “两位哥哥,不要这样啊,我可以好好服侍你们啊!” 最后,好说歹说,两位巡捕同意由九妹免费侍候之后再说。结果,九妹为了杜月笙不被抓走,使出了看家本领,把两位巡捕“服侍”得舒舒服服,快活无比。然后,巡捕同意由大阿姐为杜月笙作保暂不带人,随后,大阿姐又给了巡捕房一些好处,这件事才算应付过去了。 但是,陈老板仍不罢休,通知了《民主报》的记者,将杜月笙敲诈勒索的丑闻登报。1911年4月28日,《民主报》果然以“捕房解冒探索诈之杜月笙立案请讯”为题,登了一则新闻。 杜月笙刚露头脚,便栽了个跟头,心里好不气恼。他只好缩在大阿姐处,好几天不敢出门。第一卷 少年得志 第三章 拜青帮 杜月笙血气方刚,流氓成性,过了几天,在家怎么呆也呆不住了。 风声一过,他便将全身上下换了一个样,悄悄溜出小东门,径直往西走去。 走了七八里来到了八仙桥。八仙桥属法租界面,是上海的商业重镇。一些高楼矗立,戏院寥寥无几,但是,以赌、嫖二行出名,各式各样的赌馆星罗棋布。八仙桥往南的宝带门外,便是一片东倒西歪的破旧木屋,里面全是风光旖旎的烟花间,一些小市民在辛苦疲劳之后,就在这些低级的游乐场里鬼混、消闲。 杜月笙穿着一身崭新的打扮,眯着好奇的眼睛,顾盼着四周,走着看着,杜月笙觉得,眼前才是真正的花花世界。他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要有市井少年的气派,于是他已一扫高桥镇上的“瘪三”意识,测度着自己,突然他想:“我再也不能再像叫花子那样,要有志气在上海滩做番大事业。”但是如何去实现这一人生宏愿呢?他脑子一转,决定还是要从赌做起。 于是,他往赌摊信步走去。转一条巷子,突然,杜月笙觉得眼前一家赌摊老板颇有些面熟,细一想,记起此人是曾在大阿姐烟花间见过面的“套竿子福生”。他连忙上去,双手一拱,笑盈盈地招呼:“陈老板好!” “套竿子福生”真名叫陈世昌,住在小东门。此人平生胸无大志,干的是赌、嫖两档营生。陈世昌开赌比较特别,他从烟花间妓女吃花酒那里学会的抽竹竿,变化成了套竿子赌具。一个铁筒,插上32只牌九,下尖上方,作签子状;或16支分成五四三二一不等的五色丝线铁签;摊主与赌客,各人插5支,赌牌九,则配出两副大牌,比较大小,赌颜色即比谁的颜色多。摊主一手抱签筒,一手挽竹篮。竹篮里装的是花生糖果。这赌摊可以赌果品,也可以赌现钱。这种流动性的赌摊是赌行中最次等的。陈世昌在上海滩虽不显眼,但他天天摆摊也还算日子过得去。 陈世昌见是杜月笙,连忙招呼:“月笙,好久不见,现在可发财了吧?” “哪里,哪里,刚刚失风,跌了跟头。”杜月笙直言不讳,把他如何被人和客栈老板吃瘪,现在出来散心的事,详细诉说了一遍。 陈世昌慧眼识人,哈哈一笑,说道:“月笙,你靠大阿姐成不了气候,你要在上海滩混,就得拜老头子、找靠山。有事,不要说师兄弟可以帮帮忙,就是闹出点大漏子,有势力的老头子哪个不是上通天、下通地的码子,到那时,闲话一句不就掩盖过去了!” 经陈世昌这么一说,杜月笙恍然大悟。在上海滩,只要有势力,干什么都发财,不形成自己强大的势力发了财也保不住。他试问道:“陈老板能不能指条门路?” 陈世昌见杜月笙精明强悍,敢做敢为,便有意拉拢他,说:“月笙,投身青帮怎么样?” 杜月笙凡事觉得新鲜,正想在这个号称阴阳地界的上海滩找个稳妥的靠山,免得遇事吃亏上当,于是,迫不及待问:“怎么投法?” 陈世昌眨眨眼睛,神秘地露了一句:“三日后开香堂。那天半夜,你在八仙桥小庙等我。” 杜月笙看着他那副神秘的样子,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陈世昌会给他介绍一个什么样的靠山,青帮是什么,但是,望着扬长而去的陈世昌,想着今后不会受什么欺负,他有说不出的兴奋。 三天后的深夜,月落星稀。从小东门到八仙桥的小庙路上,不时出现三三两两的夜行人。他们一个个面容严肃,埋头疾走。杜月笙在行人中发现了在恒大水果行里的伙计袁珊宝。二人相视一笑,心照不宣。他俩早已准备好了拜师红帖,袋里放着一个敬师的红包。在进香室以前,按照帮里的规矩,他们都只能算是“倥子”,拜师后才能成为青帮中的小师傅。 这青帮是上海滩势力较大的帮会,青帮势力仅次于洪门,是上海滩的第二大帮会,相传有300余年。青帮起源有许多的说法,但实际上是在清朝雍正初年为承运漕粮而形成的。然而,帮中人却把历史渊源推向明朝,以明永乐朝的文渊阁大学士金幼孜为第一代祖师。第二代祖师是罗传。罗传曾收徒三人:翁、潘、钱。乾隆年间,此三人为清廷运粮,奉准钦命,准备招徒1326名,带粮船1990只半,因名义上系帮助清廷,故称青帮。 运粮之后,翁、潘、钱照军功例,被授予武职,于是公开奉罗传为祖师,立下3堂6部24辈,制定10大帮规,使青帮发展为严密帮会组织。3堂是:翁佑堂、潘安堂、钱保堂。6部为:引见部、传道部、掌印部、用印部、司礼部、监察部。24辈按:“清静道德、文成佛法、仁伦智慧、本来自信、元明兴礼、大通悟学”排列,一字一辈。10大帮规为:一、不准欺师灭祖,二、不准扰乱帮规,三、不准蔑视前人,四、不准江湖乱道,五、不准扒灰放笼,六、不准引水带跳,七、不准奸盗邪淫,八、不准以卑为尊,九、不准开闸放水,十、不准欺软凌弱。 辛亥革命前,上海滩的青帮以“大”字辈当家,陈世昌是“通”字辈,杜月笙拜陈世昌为老头子,按顺序列为青帮中的“悟”字辈,是很低的辈分了。当杜月笙、袁珊宝走到小庙时,陈世昌与邀来撑场面的青帮前一辈人物已到齐了。庙祝将双扇庙门关住,大殿里香烟缭绕,烛火摇曳。神龛前放着一列营纸黑字牌位。等了一会儿,一个引见师带着一队“倥子”直趋庙门。杜月笙跟着他们来到庙门后,引见师伸手在门上轻轻敲了三下,一会儿便听见里面有人高声问:“你是何人?” 按青帮规矩,在开香堂仪式中,任何人都不能答错一个字。引见师不慌不忙地道名报姓:“我是张某某,特来赶香堂。” “此地抱香而上,你可有三帮九代?” “有!” “你带钱来了吗?” “129文,内有一文小钱。” 答对了。庙门“吱呀”一声敞开,引见师便把10来个“倥子”领到了神案之前。杜月笙偷眼一瞧,只见神台上放着17位祖师的牌位,正当中的一位是:“敕封供上达下摩祖师之禅位。”这时陈世昌正端坐在一张靠背椅上,陈世昌是这群“倥子”的命师,他的两旁,排着两行赶香堂的前辈。 随即,有人端来一盆水,从本命师起,按着辈分次序,一一净手。净手代表淋浴,水只有一盆,手倒有好几十双,轮到杜月笙洗时净水几乎变成了烂泥浆。然而,他却不但没认为脏,反而满腔虔敬地洗了又洗。 按照规矩,净好手后,还要斋戒,又一大碗海水被人端过来了,接着大家又从本命师依次转下去,一人一口,喝时嘴巴不许碰到碗边,喝过净水,就算斋戒过了,从此可以专心致志地迎接神祖了。 这时,抱香师走出行列,高声唱着请祖诗: 历代祖师下山来, 红毡铺地步莲台; 普渡弟子帮中进, 万朵莲花遍地开。 在难听的歌声中,杜月笙随着其他人在各祖师牌位前磕头烧香,这时庙门被关紧,抱香师宣布: “本命师参祖!” 这时,陈世昌离座就位,面向坛上,先默默念了一首自己都不明白的诗,然后自报家门道:“我陈世昌,上海县人,报名上香。”他报完之后,又行了一个三磕头。在他的背后,在场的人纷纷如法炮制向着神坛磕头。到此,杜月笙精神一振,跟随着引进师参拜命师,参拜在场的本门爷叔。 参见完毕,杜月笙又学着众人的样子,把预先准备的拜师帖和贽敬呈递上去。拜师帖是一幅红纸,正面当中一行字:“陈老夫子”,右边写三代简历,自己的姓名、年龄、籍贯,左边由引见师领先签押,附写上了年、月、日。 拜师帖的反面,写着一句誓词:“一祖流传,万世千秋,水往东流,永不回顾!” 递上拜师帖之后,赞礼师分给各人三支香,“倥子”们捧香下跪,恭听传道师介绍帮内历史。介绍完毕,陈世昌俯望着跪着的“倥子”问道: “你们进帮,出于情愿,还是人劝?” 众人回答:“出于情愿!” 于是,陈世昌厉声教训道:“既是自愿,要听明白,本青帮不请不带,不来不怪,来者受戒,进帮容易出帮难,千金买不进,万金买不出!” 杜月笙和其他人诺诺连声:“是,是!” 陈世昌收齐了拜帖,突然威严地喊了一声:“小师傅们受礼!”然后,他又冷冷地随即扫了众人一眼,便滔滔不绝地讲起青帮帮规及帮内各种切口、暗号、动作、手势……最后,他说: “你们掌握了这些,无论走到什么码头,只要青帮人在,亮出牌号,就能得到帮助。但如用错,被视为冒充,也会招来杀身之祸。今后你们都是‘悟’字辈的人了。” 杜月笙及其10余位“同参兄弟”便成为青帮正式成员了。 听完陈世昌的训话,杜月笙几乎进了入迷的境界。站立在他身边的是袁珊宝和另一个叫马祥生的人。袁珊宝的眼里也闪着新奇的光泽,但是,马祥生却好像并不在乎这回事,突然,他偷偷凑到杜月笙的耳边,操着常州口音道:“月笙,陈老头子只有牛皮功夫,不过是上海滩的小角色而已!” 杜月笙大吃一惊,呆呆地望着马祥生。马祥生闭着一只眼,开着一只眼,深讳莫测地说:“过几天,兄弟带你去同孚里黄公馆去开个眼界。” 心想着自己最近躲在小东门的烟花间憋得太久了,一听有开眼界的事情,杜月笙马上点了点头,答应同去。第一卷 少年得志 第四章 黄金荣 果然没过几天,马祥生来了,带着杜月笙去同孚里黄公馆见世面。 这个同孚卫黄公馆的主人,就是声势显赫的上海大亨黄金荣。 这时,黄金荣是法租界响当当的华捕总探目。黄公馆是幢灰色洋房,但是气派豪华,就好像是上海滩上有钱人的总统府。杜月笙涉世未深看着这幢高不可攀的宫殿,对在黄公馆里当差的马祥生肃然起敬了。 在路上,杜月笙迫不及待地问起黄金荣的来历。 马祥生在黄公馆里打杂,耳闻些内情,自然要在师兄弟面前显显能耐了。他唾沫四扬,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所知道的一个个传说。 他津津乐道地告诉杜月笙说,黄金荣小名“小和尚”。 “并非是他做过和尚,这里有段来由。当年黄老板才14岁,父亲就得病去世了,留下母亲邹老太太和姐弟4人,依靠母亲给人洗衣服勉强维持生活。但是,一个人工作,全家人还是吃不饱,于是,老太太就把黄老板送到孟将堂内做些扫地、挑水、洗洗菜等零碎活,混饭吃,过着像小和尚那样的打杂生活,因此当时的人就叫他小和尚。后来,他遇到贵人,就在巡捕房做了‘华人巡捕’……” 这马祥生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 黄金荣在孟将堂做杂活时,仍然是过着半饥半饱的生活,后来,他母亲又托人把他送到城隍庙一家裱画店当学徒。这家裱画店开设在豫园路环龙桥下堍,名叫“萃华堂裱画店”。黄金荣做学徒期间很认真。每月拿月规钱400文。做了3年学徒,出师后,师傅又留他站了两年柜台,他虽然能任劳任怨,但是收入也不多,生活仍然清苦,谈不上供养母亲和弟妹,母亲仍靠洗衣服维持生活。黄金荣在萃华堂一共度过了5个年头,除学了些正规的裱画手艺以外,还学会了一些以假充真、偷梁换柱的技巧。不久,法租界扩充管辖地区,捕房公开招考华人巡捕,黄金荣闻讯立即报名投考,结果被录取为三等华捕。但是,马祥生所说的“贵人”并不“贵”,他是黄金荣一个邻居陶婆婆的儿子,刚从上海中法学堂毕业,进入法租界捕房充当翻译,陶婆婆就叫她儿子在捕房内打了招呼,因此,金榜题名。捕房此次招考共录取20名华捕,后来改组成侦缉队,陶翻译推荐黄金荣做领班,人称“二十股党”。 “黄金荣当了法捕房‘包打听’,被派在我们十六铺码头一带管理治安,在这里他地熟人熟。于是破案有功又升了官。”马祥生说。 其实,这其中的内情他就不知道了。做了“包打听”后,为了获得巡捕房的信任,黄金荣玩起了花招,他一面布置一批喽罗走卒,约好某月某日在什么地点作案抢劫,一面叫另一些喽罗走卒到法租界巡捕房向他“报密”,他再向法国警探报密,这样使他能掌握带人破案的主动权。到了约定的日期和地点,原来约好的一批喽罗果然在进行抢劫时,便被黄金荣亲自带领、化装埋伏的侦缉队一网打尽。这些盗匪被关进捕房后,黄金荣又在捕房内打点,一一陆续释放出来。法捕房的徐总探看到黄金荣连连破获盗窃案件,对他很重视。他就是这样玩弄“贼喊捉贼”、“假戏真做”的手法,渐渐地在巡捕房有了位置。 但是,除了“耍鬼”立功之外,黄金荣办事还是特别卖力认真,而且拒收客商和有钱人的红包。黄金荣自以为这样公正廉洁,更可以获得众人的好评,升官升得更快。殊不知犯了大忌,断了同行的外快。在同行眼中,黄金荣是个刺头,因碍着徐总探的面子,大家只好忍着。 转眼到了圣诞节。照规矩,包探行都要去法国巡捕总探长办公室里拜年。这一天,同行们都衣着朴素,故作寒酸,以表示平时两袖清风,公正廉洁。但是,黄金荣却穿着一身簇新的绛紫色缎袍,湖色一字襟的绸马褂,派头十足。 可是,不知怎的,这位平时对他另眼相待的徐总探见他神气活现地颇为不顺眼,便生硬地对黄金荣说:“小黄,你今天穿得挺帅气的嘛!” “嗨,穿一套新衣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的吗!”黄金荣大咧咧地回答,态度颇有些傲慢,“当‘包打听’,常常得化妆办案,穿件新衣裳不过是家常便饭,这也有什么不对的吗?” 徐总探懂中国话不多,再加上黄金荣苏州口语极重,他的话总探只懂了一半,再看他这副神气,还以为他在顶撞。 徐总探本来在上海滩上就不可一世,这一下马上就被黄金荣惹火了,他极为不满地沉着脸说:“不行,这样坚决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这样不是为了办案更方便吗?” “胡说八道,我们巡捕房讲的是廉洁奉公,你这样是在破坏我们的工作风格!” “我就是要这样,你又能把我怎样?”黄金荣年少气盛,吃软不吃硬,把麻脸一绷,眼睛一瞪,这一来倒吓了总探一跳,他后退了几步,恶狠狠地说: “我看你是不想在这里干了!” “说对了,大爷不伺候了!” 说罢,黄金荣从袋里掏出巡捕卡往台子上一丢,一个转身夺门而出。在场的西捕、华捕被他的狂妄之举都吓呆了。 黄金荣走出总捕房,对着那高高的拱形大门洞骂道:“呸!” 然后,带着得力助手徐福生直奔火车站去苏州老家去了。 苏州是黄金荣的旧地盘,至亲好友也不少。他一到苏州,就住在了苏州商会会长刘正康的家里。徐福生就在玄妙观附近的天香楼茶馆做跑堂。 到了苏州之后,黄金荣结亲拜友,多方结交朋友,日子倒也过得悠闲。 一天,黄金荣来到了苏州府衙门的一位捕快家里拜访。这位捕快是个遇事畏首畏尾办事无把握的人。但是他的老婆林桂生却十分精明,她本来是苏州吉祥街开妓院出身的,见过世面,而且很有心计,通于世故,不是个等闲之人。谁知,她一见到黄金荣气宇轩昂,派头十足,马上就生了爱恋之心。不久,林桂生私下托刘正康说合,就脱离了原夫,与黄金荣姘居在一起了。 成家以后,黄金荣就在盘门外青阳地开了一家老天宫戏馆。虽说是戏馆,其实与茶馆相差无几。中间一个小戏台,三面环抱的是低窄楼座,每个楼座摆着18张方桌,看客喝茶,嗑瓜子,看戏,较为自由。进戏馆不必买票,均算在茶钱里。黄金荣开老天宫戏馆,请了几个伙计在茶馆当班,晚上自己来照看照看,再加上林桂生心胸见识胜人一筹,因此,生意颇为兴隆,日子也混得不错。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了。这年,上海法租界爆出了几件巨案。几家富商被强盗抢劫,绑了肉票,震惊了上海滩。法国巡捕房责成副总巡长石维耶限期侦破。因案子难破,他心中甚是烦恼。 这天,石维耶到苏州游玩散心。在天香楼茶馆里,他遇到了跑堂徐福生。石维耶记得徐福生是不拿巡捕房薪金的包探助手,又称“三光码子”,工作颇是得力。现在见到徐福生,他自然也联想起那年少气盛的黄金荣来。 石维耶寒暄之后,忙问徐福生:“黄金荣在哪儿,我想马上见到他!” 徐福生见是号称“西探1号”的副总探,不敢怠慢,忙答道:“黄先生在苏州盘门外开了家戏馆。” “捕房想要他回来,你能说服他回心转意,我重重有赏。”石维耶从口袋里掏出一张五两银票往台上一放。 “先生少坐。我立刻去找黄先生。”徐福生欣喜若狂,心想,只要黄金荣肯出山,他们又熬出了头,可以在上海滩上摆威风了。他连围裙也来不及脱,直奔老天宫戏馆跑去。 这时,黄金荣正拥着几个赌客兴高采烈地打麻将。 “先生,先生!”徐福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黄先生,上海巡捕房来人了。请你马上去一趟。” 黄金荣正赌在兴头上,这时一只脚蹬在椅子上,满面春风,面前一大叠现洋,手里又是一副好牌,他手高高举起,正要摊牌,急听徐福生来报,以为上海老家出事了,当即一惊,回头来问: “福生,出什么事了?” “‘西探1号’来了,他要请你出山呢!” “这是真的?”黄金荣被冷落了多年,虽然在苏州不愁吃不愁穿,日子过得闲悠悠的,但是内心里对上海滩那花花世界仍是朝思暮想,等待有朝一日东山再起。现在居然有了消息,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确实是真的!‘西探1号’请你去!” “好!他现在哪儿?” “他就在天香楼等你!” 黄金荣一跃而起,将牌九一甩,顺手把桌面上的洋钱一推:“弟兄们,这些钱你们分了!” 然后,他拉着徐福生的手:“走,去见见他!” 黄金荣毕竟是吃过捕快饭的,生性狡诈精明,等他踏进茶馆门槛,脑子也已冷静了许多。他不卑不亢地向石维耶打招呼,两手一拱:“石先生,久违了!别来无恙?” 这时,石维耶打定主意要他回去,迫不及待地问道:“黄先生何时动身跟我走?” 黄金荣却装作不懂他的意思,摇头说:“我黄金荣在苏州混得蛮好,为何要去别的地方?” 石维耶指指徐福生,急切地说:“徐先生没告诉黄先生?我想请先生出山,协助捕房破案!” 黄金荣眉头一皱,沉吟片刻,然后,慢慢地吐出一句话:“石先生来苏州,不妨先游一下灵岩、天平,金荣明天答复你们!” “这———”石维耶见黄金荣摆起架子了,心中很不痛快,但招兵容易求将难,为了这不能不破的要案,他此时也只好委屈求全,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明天听回音。” 上海法租界赫赫有名的“西探1号”,亲临苏州移樽就教,给黄金荣挣了多大面子,可为何他要半吞半吐,不当场拍板? 原来,黄金荣是一个精明的人,他搭足架子,一则是借此抬高自己在公董局和石维耶眼中的身价;二则他还想听听老婆林桂生的意见。林桂生虽是女人,可心机狡诈,智敏过人,更胜黄金荣一筹。黄金荣对她言听计从。黄金荣走出天香楼便径直回家找老婆商量。 林桂生相貌平常,身材矮小,身着白底小花的对襟衫褂,不施脂粉,倒也蛮有精神。黄金荣说起此事后,林桂生不假思索,脱口便说:“金荣,这是个好机会,应该去。” “好,明天我就去答复。”见妻子允诺,黄金荣更是信心百倍。 “慢,”林桂生眼珠一转,又有了主意,“石维耶急着请你出山,可见他手里案子棘手。你要在法租界振家兴业,乌龟爬门槛就看此一番了。” “你的意思?” “你就对石维耶说,你办案全仗底下的人多,这些人要吃饭,要开销,巡捕房也包不下,就让公董局准你在法租界开个戏馆,安顿底下人!” “这个条件恐怕难办到!洋人的那套章程……” “章程?”林桂生轻蔑地撇了撇小嘴,“这章程是死的,人可是活的。石维耶不答应,你就拆他的台!” “好吧!” 第二天,黄金荣愁眉苦脸地走进天香楼,他边上楼,边思忖妻子开的价码太大,法国人如果不同意,此时机一失恐怕他要在上海滩闯世面就难上加难了。但是,推开门后,他还是权衡再三,一不做二不休把老婆列的要求说了出来。 不料,当黄金荣向石维耶提出条件后,石维耶倒十分爽快,拍一下黄金荣的肩膀:“黄先生既是如此,请你等三天,我回上海向领事请示。” 三天后,回信来了。石维耶在信上写着:“所有条件悉遵台命,务请克日动身,来沪接任新职。” “天下竟有这么好的事!” 黄金荣收到信一看,高兴得跳了起来,心里佩服林桂生的心机。他立刻把徐福生喊来,嘱咐道:“你去把老天宫戏馆盘掉,随后到上海找我,到了那儿,仍当你的‘三光码子’!” 徐福生也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声谢道。 “多谢黄先生!多谢黄先生!” “不必客气,快去吧!” “是!” 随后,黄金荣与妻子林桂生草草收拾了行李,搭火车回到了上海。 凭着黄金荣与法捕房的一纸协议,他先在郑家木桥开了一个老共舞台。随后,黄金荣巧寻暗访,终于抓出绑票的端倪,把这起绑票案给破了。 上海法租界公董局,下设警务、工程、税捐三处,救火会与卫生局各一处。警务处在卢家湾,老上海称它是“卢家湾老行”。这是法租界的7个巡捕房之一。其余在大自鸣钟、蒿山路、喜钟路、贝当路、徐家汇等处又设了6个巡捕房,其中大自鸣钟巡捕房为最大。 黄金荣破案后就在大自鸣钟巡捕房里当差。但是,这时黄金荣做“包打听”就特别多了。他不穿制服,不戴手枪、手铐,也不到捕房办公。每天早晨9点多钟起床,盥洗完毕便上法大马路的聚宝楼吃茶。他每天去固定位子一坐,就有不少人问候,交换情报,打听消息,再加上“三光码子”徐福生得力,居然又破了不少案子。 对于黄金荣的这段经历马祥生自然不知道,在路上他着重给杜月笙讲了黄金荣破案营救法国神甫被绑架的故事。 姚主教原是法国天主教神甫,与法国驻沪领事、法捕房总巡等关系密切,在上海法租界有后操纵的实力。他为了开辟传教基地,一天亲自由上海乘火车,还带着几箱银洋,准备到天津去开办教堂。当火车行驶到山东临城时,遭到军阀张宗昌部队拦车抢劫,把他绑架到临城乡下看管起来,准备勒索一笔巨款,方准赎回“肉票”。 事件发生后,轰动国内外,法国驻沪领事限令法捕房火速破案,将姚主教营救出来。捕房动员所有的侦缉人员四处打听、搜索,都没得到任何消息,只得采取高价悬赏的办法,凡知道姚主教下落通风报信的,赏银洋3000元,如能救到姚主教的,赏洋10000元。黄金荣在老婆的指使下又抓住了这个升官发财的时机。 接受破案任务后,他一面到城隍庙烧香拜佛,要城隍保佑使他获得线索,如能破案整修大殿,重塑城隍金像。另一方面,唆使喽罗们千方百计寻找线索,去破案立功。 说来凑巧,这个绑架巨案,黄金荣却从一个到上海来的山东人被扒去100元钱的案子里获得侦破线索。在山东临城地方有个名叫韩荣浦的人,他是吴佩孚部下的副官,从临城乘火车到上海来买东西,火车到了上海,他从拥挤的人丛中走到车站附近的旅馆登记住宿时,发现装在肚兜里的100元钱不翼而飞。 韩荣浦沮丧万分,想起有个姓隋的同乡在法租界巡捕房当巡捕,于是,抱着一线希望到法捕房去寻找姓隋的巡捕。姓隋的巡捕听了他的经过后替他报了失窃案,并介绍他和黄金荣见面。 这真是城隍有灵性,黄金荣立即向韩荣浦打听上海火车开往天津前被拦车抢劫和法国神甫被绑架的事件。由于韩荣浦是吴佩孚手下的副官,熟悉行伍中的事,而且吴佩孚的部队和张宗昌的部队都驻在天津附近,双方所干的坏事,互有所闻,于是,韩荣浦又把听到的关于姚主教的消息告诉黄金荣。 有了线索,黄金荣大为高兴,立即付给韩荣浦150块钱,要他回到临城去详细打听“肉票”藏在什么地方,一有下落赶快到上海来报信,再给500元赏金。如果破案,更有重赏。 黄金荣的慷慨解囊,打动了韩荣浦的心。 果然,韩荣浦回到临城之后,几天时间就同绑架姚主教的张宗昌部队取得联系,打听到姚主教被关押的地方。韩荣浦马上来到上海同黄金荣接头,商量赎票问题。黄金荣点子多,叫韩荣浦不必去找部队头头开价赎票,而是叫韩荣浦用重金买通看押姚主教的人员。同时,黄金荣又与石总探长商量,先向捕房支领2000元,给韩荣浦500元,另交1000元叫韩荣浦立即去买通看守人员,并答应等黄金荣到达关押姚主教地点时,再付2000元,要这些看守人员逃往外地。最后,黄金荣又请人用法文写了一张纸条说: 姚教主,受惊了。请放心,黄金荣会亲自来营救,请配合。 然后给韩荣浦带去,要看守交给他。 韩荣浦再度回到临城之后,黄金荣按照预定日期,亲自带领几十个便衣,化装成张宗昌部队的官兵,由上海乘火车到达临城。夜晚,他们赶到乡下把姚主教营救出来,安然返回上海。 黄金荣用釜底抽薪的办法,不去直接同张宗昌部队谈判,而只花了几千元买通少数看守人员,竟把姚主教营救出险,法捕房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这次营救成功,他的美梦成真,一下子升上了天堂。 时来运转,原来,法捕房中重要职务都由法国人担任,这时破天荒地提升黄金荣为督察长,还专派了八个安南巡捕(越南人)保护他的安全。黄金荣带着这八个安南巡捕进进出出,权势越来越大,名气越来越响,成为上海滩上最有名、最有力量的“大亨”。 1917年7月,黄金荣与法捕房西探阿尔泰希一起辅助护军使署办理重要事宜,颇为出力。经过淞沪军使卢永祥呈请北洋政府,被聘为护军使衙门上校督察。以后又被法国东亚全权大臣安南总督聘为高等顾问,三次被授金银质宝章。手里有了钱,黄金荣买下了老北门民国路同孚里一整条的弄堂房子。赫赫有名的黄公馆就在这里。 听完马祥生从头至尾一番介绍,杜月笙不由得打了个寒噤,他对马祥生说:“黄老板从一个白相人到成为大亨,其经历真是不寻常啊!” “月笙,我说你呀,凡事要多动动脑筋啊!”马祥生虽然也还是个黄府打杂的,但是在杜月笙面前口气却大不一样,“你好好干,也可以可像黄老板那样出人头地呀!” “做人当然要做像黄老板那样的大亨。可是,我这样的小人物,对黄公馆这块招牌,简直望尘莫及呀!” 杜月笙曾不止一次路过民国路,每当他走过弄堂口,总是远远地看上两眼,他也很羡慕在同孚里进进出出的人群。但像黄金荣这样的大亨,岂能是他所攀附的!这一次,这位马祥生也只是带着他在黄公馆附近看了看,并没有带他进去,因为马祥生还没有这个权力。 临分手时,马祥生说:“月笙,如果你有意,你就想办法先进入黄公馆,看事行事,能攀几个靠山。那就好了!” 杜月笙把他的话记在了心中。第五章 杜月笙入黄府 尽管入了青帮,找了靠山,但是入帮并不能解决吃饭问题,杜月笙从小东门出来后,天天在外和瘪三们混在一起,最后没饭吃时,就跑到恒大水果街的袁珊宝那混口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