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发克斯这么一败,马希利境内的各部落就十分恐慌,知道大势已去,纷纷赶来向马西尼萨表忠,愿意臣服,并要迎接他返回首都,举行登基大典。马西尼萨理所当然地接受了王位,不过却决定暂时不回首都,大典也以后再说。以马西尼萨现在的实力和罗马人的鼎力相助,国内已经没有人可以与他竞争,所以不回去举行什么仪式,那个王位也是绝对跑不了的。可是如果不乘胜追击残敌,以马西希利的国力,早晚都会恢复元气,那时侯再争斗起来就不容易了。就象当年那样,由于匆忙与马西希利签定和约,以至终受其累,连王位都丢了。所以这次马西尼萨决心不再重蹈覆辙,而是要挟胜勇追穷寇,斩草要除根,一举彻底征服这个夙敌。马西尼萨拿定主意,便向李立阿斯请求援助,希望他能够动用罗马军帮助实现自己的野心。这李立阿斯也非凡人,他想如果此时不扩大战果,等敌人恢复了元气卷土重来,这次的胜利就会白费,而兵力有限的罗马军也会难于应付,不如趁此时迦太基新败,暂时无力出击的时候,一鼓作气全面征服努米底亚全境,彻底消除与迦太基人作战的后顾之忧。所以两人一拍就合,当下决定由马西尼萨率领全部骑兵追击敌军,决不让残敌有片刻喘息之机;李立阿斯则统帅步兵随后攻城掠地,扩大战果。且说马西尼萨将西发克斯带在身边,一路急驰。溃散的敌军无法立足,也只好向东逃窜。不久,进展神速的马西尼萨铁骑就兵临马西希利的东都西迦城下。马西尼萨将西发克斯押出阵前,喝令城内守军开城投降。城内守军兵力足够,又见马西尼萨只有骑兵,原本不想答应他的要求。可是当他们见到国王已经被俘的时候,就完全丧失了斗志,便开城投降了。马西尼萨入城后就直奔王宫,闯入后宫找到了原来是自己的的未婚妻的皇后莎福妮斯芭,打算杀了那个不义的女人出气。莎福妮斯芭见马西尼萨提剑闯宫,心知大事不妙,就跪地哭诉身不由已的无奈,请求马西尼萨的饶恕。莎福妮斯芭乃是当时天下第一的美女,娇弱泣求之下,更是妩媚万端。一眼往去,但见粉面绯红挂珠泪,朱唇润艳吐嘤声。马西尼萨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当时就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了,手中的剑也就温柔地回了鞘。努米底亚人本来是个热情的民族,再加上一个绝世美女,马西尼萨如何能够把持的住?他于是将莎福妮斯芭抱入卧室,自然是一翻温存云雨。恩爱过后枕席边上,莎福妮斯芭恳求马西尼萨的保护,不要把自己交给罗马人。男人都是一根筋,很难让他们在进行房事的同时还去考虑别的事情,所以马西尼萨也就很有英雄气概地一口应承了下来。等到雨过云散,马西尼萨回过神来,便十分后悔自己的保证,因为莎福妮斯芭是敌国的王后,又是吉斯格的女儿,罗马人怎么可能随便放她自由?可是自己已经答应了她,实在是不好穿上裤子就反悔。思前想后,突生一计,当下就传令下去,让部下立刻就为他准备婚礼,随后就正式将莎福妮斯芭给娶了。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既然莎福妮斯芭已经是自己的妻子,罗马人也就自然不好再抓走她了。于是两个新人都安下心来,一时也过的恩恩爱爱。不多久,李立阿斯也赶到了西迦。听说了马西尼萨结婚的经过后,李立阿斯大怒:不是说好让他追击敌军的吗,怎么见到了美女就住下了?而且对方也不是寻常人家,她做了马西尼萨的王后,要是从中作怪,谁能奈何得了?于是轮到李立阿斯提剑闯宫了,他一直深入内室,硬将新娘从新婚同房中拖了出来。这叫马西尼萨的面子往哪里搁?两人当时就揪打在一处,眼看着就要翻脸动武了。李立阿斯见久争不决,马西尼萨也越发狂怒,就担心会破坏双方的关系,影响到远征非洲的全局,只好退让一步。他与马西尼萨约定,这里发生的一切,包括他的婚事和莎福妮斯芭处置方式,都要听从西庇阿的裁决。马西尼萨也有求罗马,实在不便就此翻脸,也就答应唯西庇阿的命令是从,双方就都返回西庇阿的驻地去了。西庇阿听了两人的作战汇报和纷争,并不把女人的事防在心上,只是极力盛赞他们两人的勇气、智谋和战功,大大地嘉奖了一番。然后将西发克斯押来审问,质问他为什么要抛弃与自己签定的同盟。沦为阶下囚的西发克斯与当年判若两人,失去了往日神采飞扬的气势,自卑悔恨,泪流满面。他如实地向西庇阿讲述了自己的心理历程,当初是如何考察西庇阿和吉斯格的才能,如何看中西庇阿的能力和罗马的决心,那些判断是如何地明智和正确。然后他悔恨地说,但是自从见到莎福妮斯芭之后,自己的那些理智就在不知觉中丢失了。最初出兵支持吉斯格就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可是在被火攻偷营之后,再次出兵就是疯狂了。本来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放弃,可是一见到莎福妮斯芭的哀求,那些理智就又被抛弃到了九霄云外。现在满盘皆输,后悔末及。然后松了一口气说,现在自己终于可以放心地高兴一下了。西庇阿忙问为什么,西发克斯说,因为马西尼萨娶了莎福妮斯芭呀,现在轮到自己的夙敌去消受这个祸水了。一想到自己的仇敌早晚要倒霉,如何不高兴?西庇阿一听,就开始担心起马西尼萨来了。这个莎福妮斯芭的能力显然不小,如果听任她留在马西尼萨的身边,迟早都会出事。西庇阿立刻叫马西尼萨来密谈,向他讲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要他不要沉溺在一时的感情冲动之中,而是以大局为重,将莎福妮斯芭交出,押解罗马。马西尼萨开始还力争不止,保证不会因为自己的婚事而影响到与罗马的关系。但迫于西庇阿得压力,只好咬牙答应。事后,马西尼萨觉得难以执行西庇阿得要求,就给莎福妮斯芭写了一诀别信,让人把信和一杯毒酒带去。他对莎福妮斯芭说,自己娶了她,本来应该近到丈夫的责任,可是因为迫于压力而无法实现,不得不背弃自己的誓约。但是他决心实现自己的另一个誓言,就是不会将她交给罗马人。莎福妮斯芭读后,毫无痛苦表情,让送信人对马西尼萨说,自己十分感谢他的好意,然后就安详地饮下了毒酒。少倾,一代侍奉过两个国王的美女便香消玉损。一个弱小的女子,面对死亡时可以毫无惧色,反倒是活着的男子汉们因此而慌乱起来。马西尼萨问讯大悲,惋惜不已。西庇阿听说马西尼萨出了这么一招,更是大急,生怕他一时想不开而闹翻了脸,忙不迭地赶到马西尼萨的处安抚,马西尼萨虽然没有翻脸,可态度十分不爽。第二天,西庇阿召开例行集会。他进入会场,见到马西尼萨,就当着全军对他行最高的军礼。马西尼萨顿时惊恐得手足无措,不知所以。因为以军衔来论,这个礼应该是他向西庇阿行才是。西庇阿制止了正准备还礼的马西尼萨,握着他得手,对全军宣布:“我以罗马的名义,拥立我们不可动摇的盟友马西尼萨为全努米底亚之王!”全军都一起向马西尼萨敬礼。西庇阿就这样把整个北非都交给了马西尼萨。马西尼萨感激涕泠,从此不复以莎福妮斯芭之死为意。第九节 退兵西庇阿击败吉斯格后,一面分兵西逐追击西发克斯,一面重新围困了乌提卡,同时还亲自率领部分兵力东进威吓迦太基城。当时迦太基城内的恐慌不于与坎尼战后的罗马城,男女老少都被动员起来加固城墙,驻扎在附近城市的守军也被调回,以防西庇阿攻城。趁着迦太基收缩兵力,西庇阿驱兵顺利地控制了迦太基城外的大片区域,一度迫近迦太基城约24公里处。这时,西庇阿却发现,迦太基连突尼斯的城防兵都撤走去迦太基守城了,于是就顺手牵羊,取了这座重镇。这是迦太基的严重战略失误,如果不放弃突尼斯,那么迦太基可以与之互为依托,使罗马军不能轻易设围攻打任何一城。现在,失去依托的迦太基就成为一座孤城。罗马军兵临城下给迦太基带来了巨大的冲击。针对未来的战略,主战派和主和派展开了激烈的辩论,双方无法达成一致意见。但是在眼前无兵可战的状态下,大家都认为应该开始与西庇阿进行和谈,差别是,主和派希望以此而达到真正的和平,而主战派着希望用和谈来拖延时间。在双方争执的时候,主战派还没有放弃扭转战局的努力。他们派出温存的迦太基舰队前往乌提卡,试图解除罗马军的围困。迦太基海军的出航,被刚刚占领突尼斯的西庇阿发现。他立刻就明白了事态的严重,他当即率领骑兵准备出发,火急回救乌提卡。乌提卡海湾内,罗马的舰队已经做好了全面进攻的准备,甲板上堆满了重型投石器、机弩和大量的石块和投枪铁箭,士兵们整装待命,就等总攻的号令了。西庇阿一行上气不接下气地赶来,一见这场景,登时就凉了半截。战舰的这种状态就根本不能进行海战,因为船上的攻城武器严重超重,使战舰没有了机动性。临时卸船是绝对来不及了。惊慌之中,西庇阿见到了停在远处的运输船,突生一计。立刻下令运输舰队全部入港,在港湾入口处排成四排,运输舰之间用木版和铁链相连,形成一道船墙,将入海口封死。随后命部分士兵登船,变海战为守城战。结果迦太基海军来到港外,面对高大的运输船墙,顿时就没有了主意。结果双方混战一场,迦太基舰队拖走了几条运输船当成战利品了事。迦太基见主战派的最后努力无功而返,主和派的意见就占了上风。公元前203年秋,迦太基与西庇阿联系,希望开始和谈。主战派也没有完全落败,在同意主和派的和谈计划的同时,向意大利派出了急使,紧急招回汉尼拔和玛哥。这玛哥是如何去了意大利的呢?原来,三年前他还在西班牙的时候,曾企图偷袭新迦太基城,结果因为罗马军早有防备而无法得手而回。当他离开加的斯后,城内的市民因为见到整个西班牙大都被罗马军征服,觉得大势已去,就趁玛哥不在而投降了罗马军。结果玛哥回到加的斯时,城门紧闭,不得而入。玛哥无奈,又见整个西班牙已经无法立足,就只好带领部下离开了西班牙,前往巴利阿里群岛整编,以图东山再起。第二年,玛哥受迦太基的指令,带领全军一万四千余人和三十艘战船离开巴利阿里群岛,突然袭击了北意大利的贞努亚城。贞努亚人完全没有准备,所以在玛哥的袭击下很快就陷落了。站稳脚跟后,玛哥就派人给迦太基报信,同时联络波河流域的高卢人,准备再次组成反罗马同盟。高卢人对玛哥的请求并不热心,因为他们对在密塔拉斯的惨败依旧心有余悸。迦太基则十分看重玛哥的成绩,在丢失了西班牙后,玛哥的进击就成为迦太基赢得战争的最后希望。所以他们行动迅速,给玛哥派去了六千步兵和八百骑兵,外加战舰25艘。虽然得到了迦太基派来的援军,可是玛哥觉得两万余人的兵力实在不够,所以迟迟不敢挥师南下。他这么一耽搁,就失去了出其不意的效果和机会。罗马听说玛哥登陆,就迅速征调兵力,集结了六个军团的大军,分别派往伊托鲁里亚和阿里密侬一线,以堵截玛哥的南下。同年夏天,迦太基又向汉尼拔派去100艘运输船的援助物资,这是迦太基为了扭转战局而做的最后的努力。不幸的是,天不做美。这支运输舰队在海上遭遇了风暴而偏离了方向,一直开到了撒丁岛附近。科·屋大维是撒丁岛的守将,他发现了九死一生的迦太基运输舰队后,立刻出击,一举击沉20艘,捕获60艘。迦太基最后的援助尝试就这样惨淡地失败了。这一年对汉尼拔来说是十分背运的一年,不仅到处受挫,连希腊的腓力也经不住连年的苦战,终于与罗马人和希腊人签定了停战的条约。使腓力大王最终放弃远征的梦想和野心的原因,还是在迦太基身上。腓力介入战争已经有十年之久,迦太基最初所保证的护航舰队一直就没有能够到达希腊,所以腓力也就无法从希腊进军罗马。而罗马人不但封锁了许多港口和沿海地带,使腓力无法出海,更不断挑动希腊人与腓力为敌,让腓力疲与征战。迦太基不肯出海的理由主要是因为没有制海权,惟恐自己的海军力量被消灭。可是以迦太基的国力和经验,本来完全可以在海上更有作为,可惜迦太基没有罗马人在第一次布匿战争时的必胜意志,贯穿整个第二次布匿战争,迦太基海军都没有能够有任何作为。坐等十年,虽然保全了势力,但是已经开始失去了胜利的时机,汉尼拔的大战略也全面破产,现在迦太基人要自己单独面对罗马人了。时间在空等中进入了公元前204年。这一年,西庇阿挥师登陆非洲,使战争进入了新的阶段。在意大利,局势却沉静不动,较量的双方都处在防守有余,进攻无力的状态。而非洲的战局就成为整个战争的焦点,那里的胜负将决定整个局面。一年等待下来,西庇阿虽有小胜,却最终被大军封在半岛,无法行动。迦太基虽然集结了数倍于西庇阿的兵力,却因为季节已晚,而不得不停止了军事行动。战争的局势和趋向十分不明朗。公元前203年春,为了打开僵持的局面,玛哥准备挥师南下。虽然经过了一年多的准备和训练,玛哥对自己的兵力仍旧没有自信,不愿正面挑战优势的罗马军。所以他首先越过亚平宁山脉,进入波河流域,计划在那里召集更多的高卢兵力。这次罗马军终于放弃了消极防卫的战术。玛哥一走,立刻就投入一个军团,夺回了贞努亚。同时,在伊托鲁里亚和阿里密侬一线防守的六个罗马军团也全线出击。他们越过亚平宁山脉,向玛哥军扑去。玛哥陷于七个军团的大军的三面围困之中,除了一战别无选择。战斗进行的十分激烈,玛哥以劣势兵力奋勇抵抗,特别是他的骑兵,力挽狂澜,使罗马军空有优势兵力而始终无法完成两翼合围的战术。罗马军的重装兵则以一贯的战术,有条不紊连绵不断地冲击着玛哥的中军步兵。玛哥军经不起这种消耗战,随着时间的流逝和损失的累积,中军渐渐吃力,玛哥也在激战中身负重伤,所以不得不下令撤退。在两翼骑兵的掩护下,玛哥和主力得以逃脱,他们越过亚平宁山脉,退到利格里亚地区去了。罗马军没有追击,而是忙于巩固波河流域的局势。所以当迦太基决定和谈的时候,玛哥还驻军在利格里亚地区。重伤的玛哥伤势恶化,卧床不起,但他接到迦太基的命令后,还是马上行动,全军登船,扬帆起锚,离开了意大利。迦太基两次失利便要求和,对战争的必胜决心实在无法与罗马人相比。长期的贸易繁荣和优雅的生活方式,使迦太基失去了大殖民时代的宏大气概。一种只重视眼前利益的短视态度,令迦太基在毫无行动中度过了十几年的战争岁月,将一片大好时机白白地浪费了。对此最失望的就是汉尼拔了。当他接到迦太基送来的调令,仰天悲叹,胸中充满了痛惜和悔恨之情。迦太基人的薄弱意志令他恶心,罗马的坚定令他羡慕,西庇阿的大胆更使他悔恨:“我在消灭了罗马军的主力后没有冒险去攻打罗马,可是西庇阿却敢不顾自己的国土仍然在战火之中,竟然孤军深入,攻打迦太基。早知今日,当初就应该一搏啊!”撤兵前,汉尼拔命人建造了一个纪念碑,碑文用希腊文和腓尼基文两种文字刻成,详细地记载了汉尼拔的十五年远征经历。这十五年来,他走过无人敢走的道路,经历过无人愿意经受的苦难,进行了无人敢想的战斗,也取得了空前绝后的战果。他量大胸宽,兼容各民族英雄好汉,南起利比亚北至高卢,东起希腊南及西班牙,皆有兵将愿为他效力;他爱兵如子,与士兵同吃同住,冲锋在前,撤退在后;他领导英明,无论多少困苦,十五年来,他组建的多民族军队从来没有发生过兵变抗命;他智勇双全,孤军深入敌境十五年,从无人能敌到无人敢敌,令对手闻名而丧胆;他用兵如神,奠定了两千年来的军事战略基石,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现在,这样的一个人,这样的一支军队,终于还是要面对不败而退的屈辱了。他们要去防守那个从来就没有积极支持过他们的国家,一个曾经无数次拒绝给汉尼拔提供足够数量援兵的国家,去品尝罗马人已经饱尝了十五年的战火。不仅如此,迦太基甚至都没有派来一艘运输船来接应这支可以解救国难的军队。汉尼拔不得不自己征集船只,结果,船只数量不足,勉强运载士兵之后,竟然无法运载战马。为了不让罗马人可以得到这些优良的骏马,汉尼拔忍痛咬下令屠杀。骑兵们无不悲痛失声,无助看着一同出生入死的战马尽数被杀。痛心!悲壮!不败的勇士不得不离开战场:那里有十五年的汗水,那里有忠诚战友的坟墓,那里还有骨肉兄弟的热血。站在旗舰的甲板上,汉尼拔无数次回头远望那渐渐远去的土地,依依不舍,肝肠寸断,他的双眼模糊了起来,只有海风翻弄着他的披风而发出的哗啦哗啦的音响,还在清晰地提示着现实的存在,无情而残酷的存在……。第十节 和谈迦太基的和谈是西庇阿给逼出来的,但西庇阿给迦太基人的条件不能说非常苛刻。双方在几轮讨价还价之后,达成了这样的和平条件:迦太基可以维持在非洲的领土和势力;迦太基必须承认马西尼萨的王位,并认可他向西面的一切扩张行动、尊重利比亚等东南各部落的独立自主、不得干涉意大利、高卢、西班牙的事务、从此不得保留20艘以上的战船,立刻交出所有其余的战船、向罗马支付五千塔兰特的战争赔款。对于饱受15年战火的罗马意大利来说,这样的条件已经是相当宽厚的了,起码还是允许了迦太基的独立主权。战争赔款虽然比第一次布匿战争多,可也不能算无理要求,因为迦太基的岁收数倍于此。这个赔款额是个什么样的水准,对比一下甲午战争的结果就可以明了。甲午战争历时不过半年,日本血口一开,就从中国夺去了相当于两年岁收的赔款额,彻底摧毁了中国的经济,其贪婪的程度空前绝后,也难怪中国人至今都无法顺气。对于迦太基来说,这种条件无疑仍是屈辱性的。放弃西班牙和高卢甚至努米底亚,自然是不得已,而且那里已经是控制在别人手中的土地。可放弃控制了数百年的东南地区,和海军舰队的被剥夺,就使迦太基的地位从一个称霸地中海和北非的世界霸主,一下子跌到一个地区性的小王国。尽管如此,面对罗马军兵临城下,迦太基别无选择,只得忍下这口气,接受了西庇阿的这些条件,以维持自己的独立和自由。有了这些,他们就可以躲在在自己的领域里,回避战败的屈辱记忆,也可以慢慢恢复,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迦太基人的青山,就是在非洲的农庄,和庞大的陆海贸易网,而和平条件中并没有涉及到这些。迦太基元老院批准了这个停战条约,并组成了一个特使团前往罗马,请求罗马元老院的最终认可。可是这个和平机会却被一个意外的事故所中断。一支由200艘运输舰组成的罗马舰队在海上遭遇风暴,被吹离航线。这个舰队本来是给西庇阿运送给养的,因为风暴影响没有能够到达预定的登陆点,却驶入了突尼斯湾。面对这支没有通告而闯进自己水域的罗马运输舰队,迦太基的市民表现出了过人的英勇。他们驾船出海,蜂拥而上,转眼就把被风浪颠簸得晕头转向的船队抢劫了个精光,算是出了一口恶气。打劫没有作战能力的运输船并非难事,市民们也可以趁机发挥一下廉价的爱国激情,可这种幼稚的愚行就把正在进行中的停战谈判推向了破裂的边缘。西庇阿十分清楚其中的厉害关系。如果和谈破裂,罗马就必须继续进行战争,他也就必须对迦太基城实施旷日持久的攻城战。一旦开战,不仅意味着巨大的损失,而且还会面对可能来自汉尼拔的夹击,这种局面是西庇阿需要尽量回避的。所以他闻讯后即刻派出两名特使前往迦太基交涉。正在这个关键的时刻,汉尼拔的军队从意大利返回,在附近雷普提斯登陆。从汉尼拔离开祖国前往西班牙起,已经过去了二十一个春秋。当年的汉尼拔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青人,如今已经年近半百。漫长而残酷的战争岁月,在汉尼拔身上刻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几乎失明的单眼、无数战伤、和风蚀霜刻的面容,无声而强烈地诉说着这些年的磨难。汉尼拔的身后有精兵一万五千,其中当年随他翻越阿尔卑斯山脉的远征军将士,如今只剩八千余人了。汉尼拔登陆后不久,他的弟弟玛哥麾下的部队一万五千余人也抵达非洲。但是玛哥自己却没能再次踏上自己热爱的故土。身负重伤的他经受不起远航的颠簸,还没有看见陆地,就竟然撒手而去。忠诚的部下为他换上崭新的铠甲,抬着他第一个登上了故土,将士们跟随其后,在悲痛的沉默中依次登陆。汉尼拔见状,抚尸大悲,全军无不怆然动容。想当年,汉尼拔兄弟四人,人称四头幼狮,那是何等的英雄无敌。比利尼斯山麓汉诺被俘、密塔拉斯河畔小哈士杜巴丧命,地中海上玛哥死别,加上他们的父亲哈密尔卡和姐夫哈士杜巴也捐躯异国,如今只剩下汉尼拔孤单一人。在长达半个世纪之久的时期内,为了祖国迦太基与新兴罗马的争霸战争,巴卡家族付出了整整两代人。真是“出师为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沾襟。”汉尼拔军队登陆的消息,助长了迦太基人的敌对情绪。所以当西庇阿的使者在迦太基要求归还财物和惩罚凶手时,不可能得到任何有实质内容的答复。迦太基元老院即不愿意公然撕毁停战协议,又不愿意违背激情高涨的市民意愿,只有环顾左右而言他。迦太基的市民大会则干脆了当地拒绝了使者的所有要求,让使者只能空手而归。迦太基元老院便派了两艘战船,护送使者船返航。可是迦太基内部的主战势力对这种模糊的现状依旧不满,他们深信汉尼拔能够挽回败局,所以决意不肯接受罗马的和谈协定,一心想挑起战端。他们秘密与元老院内和市民中的主战势力联系,说服了护卫战船的船长,让他们不要把使者船直接送回罗马营地内,而是在罗马水域附近返航。他们又去通知吉斯格,让他派一些战船在罗马营地附近潜伏,以攻击使者船。当使者船可以望见罗马营地的时候,迦太基的护卫船表示他们已经完成了护送的使命,调头返航了。西庇阿的使者虽然觉得不太合乎礼节,但见已经可以望见自己的营地,所以也就并不在意。哪曾想,迦太基的护卫船刚刚消失,两侧便出现数艘战船,飞也似地划来,顷刻间到达近前,并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使者船上的卫队毫无准备,纷纷中箭落水。使者船本来就武装不足,加上受到突然袭击,当然不是对手,结果在徒劳挣扎片刻之后,便被撞破。使者和水手们纷纷跳水,死命游往岸边。许多卫兵和水手都丧了命,所幸两使者在卫队的保护下得以狼狈上岸,逃得一死。岸上的罗马军见到港外的战斗,慌忙拔锚,准备接应。可是没等他们出港,战斗已经结束,迦太基的战船早就一轰散去了。事情至此,和谈也就随之破裂。迦太基元老院见没有了退路,又深受市民的“勇气”所鼓舞,就公然宣布推翻所有的和约,主和派随即失去了市民和元老院的支持,战争的风云再次笼罩非洲的大地。不久,迦太基的和谈使节团从意大利返回,向西庇阿汇报条约的批准情况。在罗马他们真挚恳求罗马元老院批准和约,使两国永不交兵。罗马元老院接受了他们的诚意,就全文批准了迦太基人与西庇阿所商定的和约。当他们返回西庇阿的营地时,并不知道事态已经全然不同。结果他们的船只一到达,就被愤怒的罗马军尽数抓获,五花大绑地捆了起来,准备灭了他们为受到偷袭而丧生的战友出气。西庇阿闻讯连忙制止,特地安排可靠的士兵保护迦太基使节团的安全,还安排他们的饮食起居,并派人将他们安全送回了迦太基。战争虽然已经无法避免,西庇阿的这个行为给和平谈判留下了可能的机会。这虽然与他宽大的性格一致,但也有其难言之隐。两百艘运输船的损失,使西庇阿失去了所有的给养,不仅如此,手下的一个罗马军团和所有努米底亚骑兵不在身边,他们跟随马西尼萨正在努米底亚西部作战。在这种情况下,西庇阿自己不愿意匆忙与汉尼拔对抗。所幸的是汉尼拔也没有早期决战的能力。他虽然占有步兵优势,但骑兵却严重不足。迦太基的骑兵来源地努米底亚已经被罗马和马西尼萨所控制,使汉尼拔更难招集到优质的骑兵。所以他一面招集和训练迦太基市民兵,一面向腓力和残存的努米底亚势力求助,他特别向西发克斯的儿子维密那紧急求援,要他带领所能招集的全部骑兵前来合流。西庇阿也立刻派人通知马西尼萨,要他立刻放弃那里的战事,火速回援。这时,马西尼萨正在与西发克斯之子维密那对阵,准备最后的决战。胜得此役,就完成了征服整个努米底亚的大业了。马西尼萨很够意气,当他接到西庇阿紧急求援的消息后,立刻放下手边的作战,带领四千精锐骑兵和六千步兵返回。同时,愤怒的西庇阿开始率军沿巴格拉达河谷向南方迂回,他且走且停,对沿途的迦太基城乡发动了最无情的扫荡。一些城镇因惧怕罗马军而前来恳求投降,西庇阿一概拒绝,曰迦太基人的诚意不可靠,所以无论他们是什么态度,西庇阿只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一路烧杀过去,给迦太基人带来了不可名状的恐怖感。这当然不单单是对迦太基人撕毁和约的惩罚,更是一个极为高明的战略行动。西庇阿的南下一来可以比较容易马西尼萨会师;二是因为迦太基的经济命脉在于南方的农庄,向南进军可以威胁甚至切断迦太基的生命线;最后,因此就可以吸引汉尼拔西进追击,使他远离自己的根据地迦太基,而去西庇阿想去的地方。优秀的军事家总是能够在自己选定的时间、地点作战,从而得到战斗的主动权。汉尼拔果然不得不动,因为他无法坐视西庇阿控制迦太基最后的经济命脉,迦太基元老院也三番五次催促他尽快出兵,制止西庇阿的蛮行。汉尼拔的准备不十分充分,他所期待的援军只有部分到达,其中有马其顿腓力大王派来了四前希腊长枪兵,还有努米底亚骑兵两千步兵两千。他最期待的是维密那的精锐骑兵,可惜音讯不通。久等无奈,汉尼拔只好向西南进军,希望能在途中遇见维密那的援军。汉尼拔这一动,西庇阿就在双方第一回合的较量中占了上峰,掌握了战场选择的主动权。第十一节 斗智公元前202年春,扎马城东的原野。西庇阿与马西尼萨的援军会师后,在这里安营扎寨。不久,汉尼拔随后赶到这里,便在西庇阿营北方建营,挡住西庇阿通往迦太基的道路,以防他趁虚偷袭迦太基,或是战败后从海路逃走。骄阳尘沙之中,两军都在紧张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等待着战机。扎营后,汉尼拔派出三名侦察兵去探听西庇阿军营的实态,却不巧被罗马巡逻兵所捕获。俘虏被带到西庇阿面前听候发落。按照常规,这种俘虏一般都是被推出营寨处死的。可西庇阿却临时改变了注意。他来到几个俘虏面前,确认他们的确是汉尼拔亲自派来的侦察兵后,就命令部下给他们松绑。然后问他们想看些什么?几个探子你一言我一语地都说了,无非来看兵力多少,士气如何,粮草地点,战备状态什么的。西庇阿笑着叫来几个将官,命令他们带汉尼拔的探子去他们想看的地方去看个够,不得有任何隐瞒。大家都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三人被带到军营各处“视察”去了。许久,将官们又带着他们回来复命。西庇阿便问他们都看够了嘛?探子们问了一下兵力粮草马匹的准确数字后,就说都看够了,心里犯怵,猜想这下可能该被砍头了吧。出呼他们的意料,西庇阿听完对他们说:“那就回去复命吧。千万要说清楚,不要有错漏。”不仅是那几个探子,所有在场的人都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西庇阿见他们不动,就象考试那样问了他们几个问题,见他们确实已经对军营了解清楚了,就说那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回去?又叫来几个得力的卫兵,让他们好生护送这三人回营,不得有差池。等他们都走了,西庇阿对发呆的将官们说,回去休息吧,汉尼拔不会来偷袭的。通过探马的汇报,老将汉尼拔知道了西庇阿已经与马西尼萨会师,使双方的力量差距明显缩小。至于西庇阿善待侦察兵一事,汉尼拔也立刻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西庇阿这是告诉他罗马军已经准备妥当而且信心十足,偷袭使诈不大有效,还是在战场上一决高低吧。也就是说,这是西庇阿的挑战状。汉尼拔去侦察敌营的目的本来就是要找敌人的弱点,看是否有机可乘,结果被西庇阿一眼看穿了。汉尼拔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的对手,所以很欣赏西庇阿的能力和性格,很想见上一面。于是就派人去见西庇阿,表示对他善待俘虏的谢意和请求面谈的意思。西庇阿对汉尼拔的使者表示可以见面,地点和时间另外派人与汉尼拔直接联系。使者离开后,西庇阿就下令移营,全军移动到一片开阔的平原地带边缘,而且控制了附近的水源。等全军安置完毕,西庇阿就派人去对汉尼拔商定见面的时间地点。汉尼拔军也移动军营,在距西庇阿军营约7公里的一个高地上安营扎寨。汉尼拔营地居高临下,是个安营的合适地点。唯一的缺陷是这一带唯一的水源已经被西庇阿所控制,所以汉尼拔军不得不从远处取水,因而失去了持久抗衡的条件。西庇阿赢得了双方斗智的又一个胜利。对于汉尼拔来说,他最清楚自己的不利地位。这不单单是是营地位置的不利,要命的是他的一贯强项骑兵兵力,这次也明显不如西庇阿,维密那答应的援军依旧不见踪影。综观整个战局,汉尼拔更是处于劣势,不仅失去了地中海左右的所有战场,南意大利的据点失守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非洲是他的最后防线,只要他无法一举击败西庇阿,重新控制包括努米底亚在内的整个北非,地中海各地的罗马军在清除了最后的残敌后,必定会源源不断地登陆,整个战局决难挽回。事实上,这一年的罗马执政官都希望前往非洲作战,因为这是建立战功的最后战场。显然,在这种状况下,以汉尼拔目前的兵力,短期内是很难扭转全局的。为了避免最坏的结局,汉尼拔决心在事态彻底恶化之前尽力争取和平,以赢得最佳的停战条件。这种冷静的判断,在迦太基市民心中恐怕是不存在的,他们还都在热情高涨地希望汉尼拔象以往一样创造奇迹呢。到了会面的日子,汉尼拔和西庇阿各自带领着自己的骑兵卫队,来到两军营之间的会面地点。那里是一个地势稍高而又平缓的开阔地带,四周没有树林,是个绝对难以设置伏兵的地点。他们两人都将自己的卫兵留在一箭之外的地方,各自带着一名翻译来到这历史性的会面地点。汉尼拔望着远远走来的西庇阿,不禁感慨万分。自己发动的这场历时一十六年的大战,是以与老西庇阿的交战开始的,如今恐怕是要以自己向老西庇阿的儿子求和而终结了。历史是多么地捉弄人啊。汉尼拔首先对来到近前的西庇阿行军礼,西庇阿也回以庄重的军礼。继之而来的是长久的沉默,他们凝视着对方,一时间,敬佩的情感控制住了两个伟大的军事家的胸怀,血腥的仇恨毫无立足之地。翻越穷山恶水的壮举,坎尼会战那出神入化的用兵,横扫西班牙的智慧,独闯大漠的毫胆……,作为战略战术本身,都是何等地令人钦佩啊。许久,汉尼拔打破了沉默:“幸运女神真是很难琢磨的啊。当年她向我微笑,我便在意大利所向无敌,如今你得到了她的垂青,短短几年便夺去了西班牙,来到如今的地方。”“我并不喜欢将自己的命运放在幸运的天平上赌博,我所希望的不过是罗马人留在以来的,而迦太基人也不要离开非洲去作战,毕竟我们两个国家都已经拥有了足够的土地。可是,命运让我们为了西西里的所有权而战,继而又为了西班牙而战,我们两国都在无视着幸运之神的宝杖。终于,我们的傲慢将我们引导到了今天的地步,一方曾经饱尝国家存亡的危难,另一方在此刻正在品尝同样的痛苦。如今我们难道不该停止继续触犯诸神,而是去试图化解双方的敌意吗?我自己已经决意这么做了。因为从多年的经验中,我已经见识过了幸运女神是如何善变,见识了她如何微微地移动幸运天平砝码,随意地将最辉煌的时刻交给任何一方,也见识她是如何将整个人类玩弄于股掌之中的。”“但是,西庇阿,我却担心你不会被我的话所打动,因为你从西班牙到非洲一路顺风,并没有经历过幸运的高低潮,也就不会轻易相信命运的存在,尽管我知道那是真真实实的存在。但我请你明白,今天向你说这番话的,正是那个汉尼拔,他曾创造了坎尼的奇迹,几乎控制了整个意大利,甚至住兵于罗马城下,考虑这如何处置你的国家。可如今,我却在非洲,在你,一个罗马人的面前,讨论我自己国家的命运。这就是我所经历过的命运。”“所以,我向你恳求,请不要过于自信和骄傲,请将你的决定建立在凡人所能掌握的基础上,而不要把它交给态度不明的女神手中。选取一个能够取得最大的荣耀,同时又能回避最多不利因素的方式来解决我们的争端吧。”“现在,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你再冒险进行战争吗?如果你赢得了这场战役,你不会因此而得到更多的荣耀,因为你已经取得了足够多的过人的伟绩。但是如果你失败了,那么你就会失去所有已经得到的名誉和荣耀。”“那么现在,让我回到停战的讨论上。这是我的停战条件:撒丁岛、西西里和西班牙都归罗马所有,意大利和非洲之间的所有岛屿也都归属罗马,迦太基从此不再为此与罗马人争战。我可以肯定,这样的和平既可以是你和罗马得到最大的荣誉,同时也可以保证迦太基的未来安全。如果你能够同意,我将用我自己的力量保证这个和平的实施。”汉尼拔说完,西庇阿冷笑一声,说:“汉尼拔,无论是在西西里,还是西班牙,那里的战端都不是由罗马人所开启,而是迦太基人挑起的。对这一点,我想没有人能够比你知道的更清楚了。诸神没有将胜利交给挑起战端的一方,而是交给了被迫拿起武器进行自卫的一方。从提塞那斯河畔到坎尼平原,从西班牙到非洲,我自己已经无数次地见证过幸运之神的善变,对战争结果的不可预料性自有深切的体会,这无须你的提醒。”“但是,对于你刚才所提出的和平条件,如果那是你在罗马军攻入非洲之前主动撤离意大利后提出来的,我想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可你却是迫不得已才从意大利的撤离的,是在我军进攻非洲兵临城下、征服并控制了广大的地域之后的举动。在这种全然不同的状况下,你的条件显然不和时宜了。”“那么,现在我们所面对的是什么现状呢?这是一个十分重要的问题,很有必要讲清挑明。在你的同胞军队被连续击败后,他们向我乞求和平。我们已经共同商讨了并签署了和平条约。在这个条约中,除了你刚才所说的条件之外,迦太基还要无条件释放俘虏、交出海军舰队并支付五千塔兰特战争赔款。你的同胞和我都同意了这个条约,我们双方还派出了特使团前往罗马元老院以求得认可。你们的使者在元老院面前乞求这个条约能够被批准,于是我们的元老院接受了他们的请求,签定了这个条约。”“可是,当我们批准了这个条约后,迦太基人却立刻背叛了这个条约,将他们的命运交给了刚刚登陆的你的手上,希望在幸运女神面前赌博自己的运气。如果你出处在我的位置,设身处地地说,你会如何行动呢?我们应该放宽和约的条件吗?那么做难道不是不是在奖励你的同胞的背叛行为、使他们学会在另外的场合进行另外一次的背叛行为吗?那么,我们是否应该维持原来的条约内容,使他们觉得无论如何背信弃义都不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呢?请不要忘记,那个条约本来就是他们在绝望中所乞求的,可是当他们一旦看到有微小的希望时,就立刻将罗马人视为敌人,如果不施与惩罚,我们如何可以得到和平呢?”“鉴于这种情况,如果我们在原来的条约中附加几条更苛刻的惩罚性条款的话,那么罗马市民还是有可能再一次认可这种和平的。若是你想在此讨论如何减轻和约条款的话,那么我认为这种谈话就完全没有进行的必要了。”“在你的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将你和你的国家的命运无条件地交给我们,要么就进行战斗,在战场上一决胜负。”一个要放宽和平条件,一个要附加惩罚条款,话也已经明晰地说到这个地步,会谈显然无法取得任何进展。一场决定人类历史进程的大战已不可避免地拉开了序幕。第十二节 扎马会战公元前202年春,西庇阿与汉尼拔会谈的第二天,著名的扎马战役爆发了。这天清晨,双方倾巢而出,各自在扎马东平原上陈兵列阵,准备撕杀。西庇阿麾下兵力约三万两千,其中有罗马军一个整编制的执政官军团,外加六千努米底亚步兵,全军的骑兵兵力达到六千六百。与早期罗马军的编制相比,西庇阿的骑兵兵力非常强大,当年一个执政官军团只有不足一千的骑兵,在第二次布匿战争时期,也及少超过两千。这完全要归功于西庇阿的努米底亚政策,他的远见,使他拥有四千六百名来自努米底亚的最优秀的骑兵。汉尼拔略微占有兵力优势,总兵力约五万五千,其中骑兵兵力约四千人。骑兵是汉尼拔的王牌,匆忙离开意大利时不得不屠杀战马所造成的影响依旧无法消除,他最期待的维密那援军依旧没有到达。这迫使汉尼拔不能施展得心应手的高机动战术,不得不采用传统的重装步兵战。不过,汉尼拔还拥有80头战象,这对重装兵战术是非常有力的兵力。为了对付汉尼拔的战象,西庇阿稍微变更了一下罗马布阵的惯例。中军是罗马的重装步兵,左翼是罗马-意大利骑兵队约两千人,由李立阿斯指挥。右翼是努米底亚步兵六千,其外侧是马西尼萨麾下的四千六百名努米底亚精锐骑兵。重装步兵依常规分列三排。第一排是枪兵,第二排是主力兵,第三排,离前两排稍微远一点,是后备兵。通常每一排的中队之间留有间隔,约是一个中队的宽度。后面战列的中队对着这个间隔交错排列。可这次西庇阿将前后三列的中队完全对齐,并稍微加宽了中队之间的间隔,这样就在整个战阵中开出了几十条通道。通常在重装兵阵前列阵的轻装兵,这次被西庇阿分散排列在第一排的通道中。西庇阿这样做,目的是为了在受到战象冲击的时候,随时都可以开放通道,让战象从中通过,以减少战象对阵队的冲击力。汉尼拔的布阵也非同平常。他以优势的步兵排出了三个完整的战阵,每个战阵都独立作战,有各自独立的指挥系统。第一列战阵,汉尼拔投入了原玛哥旧部的佣兵部队,兵力约一万五千人。阵前由战象80头先导。第二列战阵,由迦太基市民兵、非洲籍佣兵和马其顿佣兵组成,兵力一万两千。这两阵之间保持着可以迅速相互支援的常规距离。第三列,是汉尼拔麾下的精锐主力两万四千人,其核心当然是从意大利带回来的精兵一万五千。最不同寻常的是,汉尼拔将自己的战阵布在后方远处,与前面的战阵相隔达到200米之遥。步兵阵的两翼各有两千骑兵掠阵。汉尼拔这个布阵的用意十分明显,在没有优势骑兵的情况下,他不可能使用拿手的机动骑兵迂回包抄战术,相反,他必须尽力防备西庇阿的骑兵的包抄威胁。为了避免这种局面,汉尼拔极大地加深了整个兵阵的纵深,使西庇阿难以实现包围。同时,为了最大限度地发挥自己步兵优势,他按照实力的强弱分列三个兵阵,目的在于用弱兵逐步消耗罗马军的体力,最后投入温存在大后方的精锐,在敌人的骑兵能够形成包围之前,一举击穿罗马中军。汉尼拔的精兵远隔两百米列阵,显示了汉尼拔为达成目的而不惜完全牺牲前线的两个战列的决心。从布阵上看,老将汉尼拔不愧是军事天才,在拥有优势兵力的情况下,完全没有失去对敌军的冷静判断。列阵完毕,西庇阿纵马在阵前往来,大声地激励着自己的军队:“将士们!今天你们只须牢记一个事实,如果你们嬴了,你们不仅为自己赢得了荣誉,也征服了整个非洲的,更为自己的祖国赢得了不可动摇的地位。如果战败,那么在战场上牺牲的人有福了,人们将会永远记得为国捐躯的勇士;侥幸逃生的人,整个非洲不会有你们的安身之地,大家都知道成为俘虏的悲惨命运,我决不希望你们中间的任何人遭受那种命运的打击。决战的时刻已经来临,雪耻的日子就在今天!拿出你们全部的勇气和自信,不要忘记罗马的寄托和市民的希望!”汉尼拔视察了自己的部队,让第一阵和第二阵的指挥官分别对自己的部下训话,提醒他们,如果战败那么就会失去非洲,失去自由,父母妻小的命运将会完全落到罗马人手中,所以除了死战到底,别无出路。回到自己的阵前,他望着一同出生入死的部下说:“常胜的士兵们,16年来,所有敢于和你们交阵的罗马军,无不遭受惨重的失败,他们的指挥官无不非死既伤。与你们所经历过的战斗相比,今天的战斗可以说微不足道:今天,与你们的对阵的军队,是由你们手下败将的子弟组成,连他们的指挥官西庇阿也是败军之将的儿子。面对劣势的敌军,让我们把握战机,在你们的辉煌战果上增加新的荣耀,拿出勇气和自尊,不要辜负常胜之军的称号!”西庇阿和汉尼拔各自激励了自己的将士后,战斗就随之拉开了序幕。起初是双方的轻装兵和小队骑兵你来我往,向对方投掷着一波又一波的投枪。突然,嘹亮的号角声从汉尼拔阵中传来,大地随即剧烈地颤动起来,只见前排的战象队闻声而动,扬起漫天沙尘,向罗马阵猛冲而来。大地在大象的踢踏之下,轰鸣着颤抖。战象之上的士兵居高临下,向罗马轻装兵投射出无数的投枪。随着飕飕的破空之声,罗马兵纷纷倒下,瞬息之间,全线溃逃,那些腿脚慢的,不免葬身象脚的践踏之下。战象所过之处,哀号四起,横尸遍野。在烟尘和轰鸣中,战象队很快就接近了罗马阵,溃逃的轻装兵按着预先的指示,从阵中的通道向阵后狂奔,动作慢一些的,就躲进了阵列之间。就在这时,西庇阿的军旗下,军号手传出了号令。罗马阵中立刻号角齐鸣,所有的士兵也一齐用手中的枪剑奋力敲击着自己的盾牌,同时,所有的人都发出最响亮的吼叫声。巨大的声浪猛烈地从西庇阿的阵中爆发了出来,汉尼拔的战象队受到这个突然的惊吓,顿时惊慌失措。许多战象想避开这些噪音,慌不择路地调头逃避。来不及转向的就疯狂地冲入了罗马军阵中的通道。进入通道的战象立刻就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投枪和短剑从两侧纷纷刺出,大部分战象立足不住,一溜烟地通过了西庇阿的军阵的通道,逃到大后方,脱离了战场。也有一些战象发了狂,给罗马军造成了一些损失。调头的战象向人少的两翼狂奔,无论驭手们如何叫喊鞭打棒击,受到惊吓的战象就是不听使唤。结果这些本来应该去冲乱罗马阵的巨兽反而使汉尼拔两翼的骑兵受到了惊吓。战马惊慌嘶叫,试图回避猛冲而来的战象。骑兵们大声地吆喝着,使出全身解数控制惊慌不安的战马。骑兵阵出现了混乱“突击——!”马西尼萨一见此情,立刻就把握住了战机。他不等请示,便一马当先,率麾下右翼铁骑四千余人,向汉尼拔左翼冲去。在他的追击之下,溃逃的战象彻底失去了理智,它们不顾一切地向自己的骑兵队方向狂奔,使汉尼拔的骑兵队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左翼骑兵指挥李立阿斯见此情形,立刻明白有机可乘,也喝令全线出击。结果汉尼拔的右翼骑兵也同样陷入了混乱。当疯狂的战象过后,还没等汉尼拔的骑兵恢复队形,马西尼萨和李立阿斯的骑兵就先后掩杀而至,汉尼拔的骑兵几乎没有办法做任何抵抗就彻底崩溃了。马西尼萨和李立阿斯乘胜追击,将汉尼拔的骑兵逐出了战场,于是汉尼拔军的两翼完全裸露了。在罗马军不屈的叫喊和攻击下,正面的战象也相继退散。烟尘消散之处,出现了正在全线推进的汉尼拔重装兵方阵。罗马士兵们匆忙地整理一下盔甲,重整队形,也开始向敌阵缓慢行进,在行进中,后百人队前移,填补了队伍之间的通道空隙,渐次形成了密集攻击阵形。西庇阿军的人数多于敌人的第一战列,战线也比敌阵宽,这就使罗马军不仅可以从正面攻击敌人,也可从两侧发动进攻。失去了骑兵保护的汉尼拔军,显然处于不利地位。训练有素的佣兵兼具勇气和技术,加上罗马军已经经受过一轮战象的冲击,士兵的疲劳还没有完全恢复,所以赢得了开战初期的优势,罗马战线有几处开始发生混乱,但西庇阿不等战线被突破,及时迅速地调动第二阵列的部队前往告急处增援,其它不出战的士兵也大声地声援鼓励着前线的战友。在优势的兵力和后方的支援下,战线终于得到维持。与上下一心的罗马军相反,汉尼拔的第二战列安静地站在后面,没有任何声响。即便当佣兵们在优势的罗马军的顽强攻击下开始不支的时候,后面的部队也没有增援的迹象。苦战良久,玛哥旧部开始溃退。看着后面冷酷的部队,不少佣兵觉得自己被迦太基人利用和出卖了,他们竟然掉转头来,狂怒地向第二战列冲去。罗马军士兵都惊呆了,他们简直无法相信眼前的景象:刚才还拼死奋战的敌人突然纷纷掉头向自己的阵营杀去。一丝不乱的汉尼拔第二阵列突然将直立的长枪平放,对准了反咬一口的佣兵部队。回过神来的罗马军迅速从后掩杀,可怜那些佣兵在迦太基市民部队和罗马军团的前后夹击之下迅速崩溃,战场上留下了无数的尸首。随着第一战列的消失,罗马军便与汉尼拔的第二战列交上了手。罗马军虽然已经苦战一轮,但在后列的不断援助下,依旧士气高昂。西庇阿导入的西班牙短剑也发挥了惊人的威力,特别是在近身肉搏时更是挥洒自如,这就令使用长枪的汉尼拔军无法持久。结果,汉尼拔的第二战列在苦战之后,也开始溃逃,希望得到友军的保护。汉尼拔在远后方见到他们的溃退,再次下令举枪,绝不许放一个进入阵列,以防扰乱阵形。溃兵见无路可退,只好从两侧逃散,但有不识时务想强行进入战阵的,都被汉尼拔军所击杀在阵前。经这过一轮的激战,罗马军将士们个个气喘吁吁,血汗粘满了盔甲盾牌,枪剑因此而黏滑不已,阵前到处是双方阵亡士兵的尸首和丢弃的武器。正在追杀溃兵的罗马军已经失去了队形。如果继续前进,还没有参战的后备兵就必须饶过尸体和障碍,从而导致全军的队形混乱。汉尼拔在两百米之外紧张地等待着,眼前的战役进程几乎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只要罗马军全军推进,队形出现混乱,他就立刻下令全线突击。西庇阿也看出了眼下的险况,对此他也早有准备,当即下令停止追击。他让枪兵们在刚才的作战区域的最前沿重整队形。在这一阵列的保护下,西庇阿让后列的罗马军清理战场,将伤兵抬到阵后。然后,绕过尸体障碍,在枪兵阵后面依次重新列阵。转眼间,西庇阿就大胆地在敌前重组了战阵,直让汉尼拔叹服不已。这时,血战两场后的罗马军,因伤亡的减员,总数只剩两万人前后。他们的面前是以逸待劳的汉尼拔精锐的两万四千人,汉尼拔阵的正面宽度也首次宽于罗马军,使他有可能从两侧对罗马军发动进攻。罗马军处于数量、体力和阵法的三重不利地位。汉尼拔回头看了看阵后,耀眼的阳光照在一望无际的平野上,自己溃退的骑兵和追击中的罗马骑兵都了无踪影,战斗的进展依旧在自己的计算之中。他回过头来,下令进军。西庇阿也随即下令进军。于是双方的大军一边保持这队形,一边谨慎而缓慢地向对方迈进。最后的决战时刻终于到来。正当汉尼拔开始有些安心的时候,奇妙的景象出现在他的眼前。罗马军在行进中,第二排和第三排中间开始产生空隙。这使他一时无法理解,因为这样的话罗马军的正面防御能力就会明显下降。突然,罗马军的后两个战列开始向两侧移动快速移动,一直跑到左右两翼外侧,然后相继进入了第一列的位置。这样一来,西庇阿就将在原来的三排标准战阵,在行军的过程中演变成一排长蛇阵,成倍地拓宽了正面宽度。汉尼拔见状,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变换队形已经来不及了,而且也没有事先准备,强行变换只能造成队形的混乱。看眼下的情形,只好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中心突破上。好在罗马军在阵面加宽的同时,也就失去了纵深度,这使他们防止正面突破的能力相对减弱,显然不利于持久交战。双方各有优劣,胜负依旧难料。战场上,进军的号角和喊杀之声从双方的队列中爆发了,进入至近距离的队伍向对方扑去,枪剑的撞击声随后猛烈地喷发而出。汉尼拔的部队不愧是久经疆场的老手,不仅精力充沛,而且进退有序,虽受到三面夹击,依旧纹丝不乱,稳若泰山。罗马军虽然全力以赴,却也只能于汉尼拔军打成平手,丝毫占不到任何便宜。僵持的战线忽进忽退,罗马士兵的体力也达到极限。尽管西庇阿不断地用进军的号声激励着自己的部队,可如此拖延下去,后果难料。但是,这次幸运女神对西庇阿和罗马军微笑了。正当西庇阿焦急万分的时候,天边升起了烟尘,伴随着轰鸣的马蹄声,原来追击敌人的马西尼萨和李立阿斯返回了战场。罗马军顿时士气大振,他们凝聚起最后的力量,再次冲击敌阵。返回战场的罗马骑兵随即从敌后对汉尼拔发动了进攻,使西庇阿精心布置的包围圈终于在最恰当的时刻完成了合围,完美地再现了坎尼战役的模式,不同的是这次被围的汉尼拔。面对围攻,汉尼军进行了顽强不屈的抵抗。可惜毕竟大势已去,随着外围士兵的阵亡,罗马军的包围圈越来越小,这支横行意大利16年无敌手的常胜军失去了回旋的余地,终于遭受了他们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失败,全军覆灭。跟随汉尼拔十几年的老兵们,每个人都傲立巍然,敌兵蜂拥逼近而不为所动,血溅沙场而毫无惧色,为这个传奇军团的最后写下了可歌可泣的篇章。汉尼拔在最后关头与少数部下决死突围,逃往哈德鲁密敦。第十三节 降伏扎马一战,迦太基军阵亡人数达两万,还有两万余人被俘,全军覆没。战役结束几天后,姗姗来迟的维密那和一万余人终于到达了战场,结果寡不敌众,全数被歼。他如果早到数日,扎马战役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西庇阿麾下五千余人阵亡,其中三千多人是努米底亚的步兵。由于他们的阵列中没有足够的间隔通道,所以在交战初期的战象冲击中损失惨重,由此可见汉尼拔的战术水准之高明。事实上,缺少决胜王牌的汉尼拔尽到了一个名将所能尽的所有努力,他集战象战、消耗战、超纵深战、包围战于一阵,只要其中的一项能够达到战略目的,都有可能赢得此战。可惜他的对手已经不再是当年的弗拉米尼乌斯或是发罗、鲍鲁斯了,而是西庇阿。西庇阿是罗马人中的特例,他胸怀宽阔,有远见卓识。他的大胆勇为令马塞拉斯逊色,同时他的小心谨慎又令老费边自叹不如。正是西庇阿的这种个性,使他能够接受掌握完全不同于罗马传统的思想,并敢于将被大多数人视为异端的战略思想付诸实施。仔细观察西庇阿的战绩,不难发现他的战略手法完全师承汉尼拔,以完美地再现汉尼拔的坎尼模式的扎马战役为最高成就。扎马战役中,针对汉尼拔的每个战略构思,西庇阿都以相应的措施一一化解,使汉尼拔的计划完全落空,一举奠定了胜利的基础。如此精彩的对战,在人类史上史十分罕见。汉尼拔输得不冤,这一点他自己最清楚,所以扎马之后,汉尼拔就将自己的全部精力都投入了推动和平。在汉尼拔的推动下,迦太基派出了使者,来到西庇阿的军营乞求和平。这时,西庇阿的大军正在大举北上,新上任的执政官率领战舰50余艘运输船无数,也刚好来到了迦太基港外,对迦太基城的南北合围已经势成。对迦太基来说,失去了非洲的所有盟国,失去了所有的军队,重新购买训练佣兵也是远水不解近渴,除了进行和谈,已经别无出路。 西庇阿的停战条件主干与上次基本一致,只是更加苛刻了。迦太基元老远需要面对的条件是这样的:立刻无条件释放所有战俘和战争奴隶,交出所有叛变投降的罗马人;交还被扣押的罗马运输船只和所有乘员以及货物,赔偿所有损失;交出所有的战象,交出除十艘三列战船以外的所有舰队船只,今后不许保持十艘三列战船以上的海军兵力,也不得训练战象;永远不得在非洲以外的地区发动战争,在非洲的所有军事行动必须经过罗马的批准;承认马西尼萨在努米底亚的王权,承认所有非洲部落的独立自主,不得介入他们的内外事务;向罗马交付一万塔兰特的战争赔款,五十年分期付款;作为交换条件,迦太基可以保留自己的国土,以及主权独立自治;和谈期间,罗马军停止军事行动,迦太基要提供罗马军的一切费用和粮草。这个条约的顺利签定是与汉尼拔的个人努力分不开的。然而汉尼拔的主和行为,与迦太基农庄主的懒惰厌战是不同的。经过十六年在罗马境内的战斗,汉尼拔成为最了解罗马的迦太基人。正是由于他痛切地了解双方的不同,才使这个最大的主战人派领袖,转化成为主和派人物。迦太基与罗马之间的不同,这是希腊式城邦国家与罗马人创立的同盟国家的不同。罗马人的同盟貌似松散,由于罗马的政策,同盟国之间已经无法形成共同的利益团体,他们将自己的利益与罗马的兴衰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后人多有将罗马的这种同盟体制称为“分而治之”,这其实是建立安定国家的最根本必须条件。与此相反,迦太基的统治方式则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对盟国压榨式的。所以只要条件合适,她的盟国都回谋求脱离迦太基的统治。在这种状况下,即便汉尼拔可以赢得扎马战役,等待他的远远不是战争的终结和胜利,而是源源不断的罗马军团。如果他人在意大利都无法赢得胜利,那么在失去了北非的几乎所有控制地、只剩下迦太基一座孤城的现在,他就更加无法赢得胜利了。汉尼拔的战绩,不仅对于现代人来说是奇迹,对于当时的人来说更是如此。所以相当一部分迦太基人认为只要有汉尼拔的指挥,迦太基就可以依旧有胜利的希望。这也只有汉尼拔才最清楚,自己是依靠一套崭新的战略战术赢得初期的连战连胜的战绩,如今,西庇阿已经完美地掌握了他的用兵技巧,迦太基也失去了对骑兵兵源地努米底亚的控制,他还能依靠什么来取得胜利呢?事实上,从迦太基因无法抵抗西庇阿的进击而招回汉尼拔的那一天,汉尼拔就知道这场战争的胜负已见分晓。当然,和约的签署过程并非完全一帆风顺。在迦太基元老院里,主战派依然有一定的势力。他们中的一个元老不满罗马人的苛刻条件,在讲坛上开始发表主战言论。汉尼拔一听就怒火万丈,想当初我在意大利苦战、需要援兵给养的时候你们都在干嘛呢?那时侯如果有如今的一半精神,迦太基也不至于沦落的如今的地步。现在火烧眉毛了,却又出来表示的什么爱国情操呢?当时按奈不住心头的怒火,他站起来,大步走上前去,当胸一把揪住那个摇唇鼓舌的元老,一拖一甩,就将他抛出了讲坛。身经百战的汉尼拔力大无穷,养尊处优的元老那里经得起他的拉扯?当下狼狈的翻滚了出去。元老院里顿时哗然,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非难汉尼拔,因为使用武力来剥夺其他元老的发言权,严重地违背了元老院的议事程序和民主精神,这种事情从来都有没有发生过。面对突然的指责和非议,一向在千军万马中叱咤风云的汉尼拔不禁吃惊不小。他很快意识到了场合的不同和自己的莽撞,于是走上讲坛,对元老们说出一席话: “我离开迦太基的时候,只有九岁。在疆场上度过了36个春秋之后,我对城市的生活方式已经十分陌生了。如何使用公共广场、如何进行议会的辩论,这恐怕都要大家来教我了。 刚才,我的行动恐怕是不妥当的,但是,我希望大家不要将精力和时间浪费在讨论我的行为的妥当性上,而是全身心地关注西庇阿提出的和约。在现在这种状态下,如果有哪一个人既是迦太基的市民,而且也清楚地知道我们迦太基政府和个人在这些年来采取的所有敌视罗马的政策和行为,却依旧认为西庇阿的这个条件太苛刻了,而不是对迦太基的怜悯,那么,这种想法不仅会令我异常吃惊,也远远超出了我的理解能力。请大家都扪心自问一下,仅仅在几天之前,面对罗马军不可阻挡的进击,有谁没有想象过罗马人在取得压倒性全面胜利之后将会给迦太基人带来什么样的灾难,有谁没有想象过自己可能遭受什么样的命运,有谁不是在这种万分恐怖的担忧之中颤栗?如果你们还记得这一切,并理解现状的危急,那么我请求大家干脆现在就停止无谓的辩论,立刻无条件地通过这个和约,然后回家向诸神献上最丰盛的供品,虔诚地乞愿罗马人和他们的元老院能够批准这个和约吧,因为这是我们可以得到的最佳条件了。” 元老院内寂静无声,汉尼拔的一席话使他们真正认识到了自己的危急处境,不久迦太基元老院就无条件地接受了西庇阿的和约。在罗马,西庇阿的这个和约也引起了争论。在战局如此顺利的情况下,西庇阿的任期也以届满,新选出的指挥官纷纷争夺非洲战场的指挥权,他们都不想让战争就此结束,希望能够分享或独占结束这场战争的最高荣誉。同时,也有一部分市民抱有强烈的复仇愿望,他们也不愿就这么便宜了迦太基。所以和约遭到了这些人的反对。但是上层的勾心斗角很快就引起了市民的强烈不满,而且大多数人也已经早已厌倦了战争,希望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秩序。为此,市民集会通过了一项决议,明确规定西庇阿有全权决定非洲战场一切事物,包括和战决定。而且最终终结这场战争的荣誉也无可争辩地归于西庇阿。这样以来,罗马市民不仅将和约的批准权交给了西庇阿,也杜绝了所有人争功的可能性。于是,西庇阿的和约终于得到了罗马元老院和市民集会也相继批准。迦太基港外,迦太基海军的各种舰船近六百余艘被集中在一起。在西庇阿命令之下,这支曾横行地中海数百年的舰队便化作了冲天的熊熊大火,呼啸爆鸣着染红了地中海的水天,为第二次布匿战争写下了壮丽的句号。望着这彤红的好象要融化的天空,西庇阿在想什么呢?他可曾预见到那摇动不定的未来了吗?他可曾认识到了罗马所要面对的这个世界的意义了吗?或许他没有时间考虑这么多,他的思绪或许已经转向了东方,那个在罗马最困难的时候与罗马的敌人联手的人也许已经占据了他的战略思考中心,解决东方的问题或许已经摆上了他的议事日程。望着同样的彤红的好象要融化的天空,汉尼拔的眼光已经在注视着东方了。他是明确地认识到这种局势的意义的人,只要能够和平,迦太基就会有机会复兴,明确的改革复兴计划充满了汉尼拔的头脑,他没有时间沉浸在悲痛的情感中。望着这彤红的好象要融化的天空,沉浸在为西庇阿举行的空前华丽壮观的凯旋式中,狂欢兴奋的罗马人,有谁能够预见自己所要面对的世界呢?望着这彤红的好象要融化的天空,再次品尝着全面失败的苦果的迦太基人,又有谁能够认识到自身的缺陷所在、预见自己所要面对的未来呢?一个新时代正在拉开序幕,整个地中海世界都将要为之震动,这里又有谁明白这场战争的意义呢?西庇阿 和 汉尼拔第七章 古城末日“无论谁赢得了那场战争,难道你们真的会相信胜利者会止步不前,放任希腊而不顾吗!?” -马其顿王腓力五世过度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国际间事务的伦理、法理、和正义之上时,往往会令人失去对局势冷静而准确的判断,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往往是致命的。-黎德安引子 几句多余的话在书的中间插入一个引子,是个十分奇怪的事。在第六和第七章之间,我停止写作几乎一年之久。在这一年里面,我接到了许多读者的来信。他们的询问催促和鼓励给了我继续写作的最好动力,我觉得欠了这些读者的一个解释的。为什么停写了这么久?首先,在过去的一年半里,我的研究-我现在是一间制药厂的研究员-十分紧张。我的工作性质就是这样,轻松的时候每天不用泡8个小时,可紧张起来,一连几天都不能谁个囫囵觉。目前虽然项目略微和缓几天,下一个紧张日程却已经排好。在这种情况下,我不能按照以前的速度进行写作。慢慢写吧。这是原因之一。其次,这一章的内容十分宏大,不仅要跨越共和罗马的最关键的50年,而且因为是以罗马的对外关系为主线,还要交代各地的历史背景,加上材料十分不完整,往往为了一个小小的疑问,就要花费几个星期的时间寻找和阅读各种资料,所以进展实在是很慢的。实际上写起来,许多东西都要略去,所以也是一个十分枯燥和回报很低的工作。可是,如果不能对整体有完整的认识,就无法将条理归纳清楚,这是很多涉及到这一段历史的人的通病。我想尽量避免这样的过失,所以取巧不得。最后,罗马在汉尼拔之后,外交政策在尝试中进入了一个全新的方向,具体地说就是从自卫防守型的战略,转向了先发制人型的进攻战略;对待对手,从同化包容的同盟政策,转向了建立行省实行统治的帝国政策。其过程与美国在911后布什政府的行为有着惊人的吻合之处。正因为如此,我更主动迟缓写作日程,希望更详细地观察这个现象。现在,布什政府已经完成了两个重要的战略行动-对阿富汗和对伊拉克,在向叙利亚虚晃一下后,开始将矛头准确地对准了伊朗,至此我对布什政府的预想基本上都实现了。布什的战略序幕的第一个阶段基本实现。在未来五年里,他的中东和谈计划的能否逐渐展开、对伊拉克政策能够顺利执行、以及对伊朗政策的成败,将会决定未来数十年的世界历史进程。现在,我的第七章也可以动笔了。在这一章里,我们会看到罗马的变化,主要以外交政策为首,看看罗马人的先发制人的政策是如何展开的。至于经济上的动荡,将会留到第三卷。我们当然会对罗马的行为的合理合法性进行质疑,就象现在许多国家和人对美国的政策质疑一样。但是,需要提醒的是,当我们面对历史,质疑的态度难免要带上现代的色彩,而我们面对现实,质疑的态度又会受到历史和理念的束缚,这样的质疑难免带有时代错误的色彩。所以我认为,质疑固然是思考的一种表现,可是更重要的也许不是质疑,而是思考事件的起因和可能的影响和结局。具体地说,到底是谁在罗马帝国的车轮前被粉碎,为什么?又是谁得到生存,甚至发展,他们是如何做到的?过度地将注意力集中在国际间事务的伦理、法理、和正义之上时,往往会令人失去对局势冷静而准确的判断,这对一个国家来说往往是致命的。再次对我的拖延表示歉意 PS:今后小蚂蚁的笔名将被黎德安所取代,小蚂蚁只用来上网闲聊,而发表文章将使用黎德安。黎德安 5/26/03 于花洲繁木第一节 希腊恩怨记公元前201年夏。第二次布匿战争刚刚结束,伤痕累累的意大利还处在胜利的狂欢气氛之中。西庇阿那盛况空前的大凯旋,给终于摆脱战争重负的意大利人提供了似乎永不枯竭的话题。在这热烈的情绪和炎热的季节之双重烘烤的气氛中,罗马元老院迎来了一队特使。这种景象在罗马早以司空见惯。随着罗马势力的不断扩大和军事上的连战连胜,越来越多的使节团来自地中海各地,他们或是请求罗马的支持援助,或是要求罗马作为地域争执的调停人,或是单纯地表示友好。可是这一队使者却与众不同,不仅是因为他们的到访时节有些例外-大多数使者是在冬季来访,那样可以参加罗马的市民大会和选举-而且他们还是元老院的熟客。他们是来自小亚细亚帕加玛的使者。他们因为与马其顿的腓力五世发生冲突,所以前来罗马请求援助。地图 小亚细亚地区帕加玛是小亚细亚的一个国家,在相当于今天的土耳其的西部地区,位于希腊的东方,与希腊之间隔海相望-他们中间是爱琴海。也就是说,这个帕加玛与意大利之间隔着两个大海-除了这个爱琴海还有一个亚得里亚海,和一个希腊半岛。这么大老远的,他们可是如何与马其顿有过节的,又为何不远万里地找罗马人帮忙呢?这就说来话长了,故事就一下子跨出罗马向东,含盖了希腊、埃及、小亚细亚、腓尼基、一路通到印度边境去了。随便拣一个地方的历史,就是专著等身高的事情,可真是不容易说清。不过追踪寻源,这故事却都与希腊有关系,那就让我们先时光倒退一百多年,删繁就简,从希腊说起吧。说起希腊,我们都会认为古代的希腊与现在的希腊国家是在同一地区。可是在古代,在这个故事所发生的时代,希腊的范围却远远超出了那个乱石遍地的希腊半岛。这是因为马其顿的亚历山大大王的远征,一举击破波斯帝国,创建了一个从马其顿到西印度的大帝国。这个大帝国不仅有广柔的疆土,从埃及、小亚细亚一直延伸到现在的伊朗,更重要的是将希腊的文化传遍了这个地区。所以我们说起亚历山大之后的希腊历史,往往指的是发生在这个广大地区的事情。公元前323年,年轻的亚历山大大王患热病,在巴比伦突然死亡。临死前,他的部将们一再追问谁是大王的继承人,他只留下一句话就撒手人寰了:“更强大的人。”谁也无法理解亚历山大的语义,谁也不能说服别人自己是最强大的。于是这些将军们就划地为王,争夺起这天下第一强者的位子了。这一打就是半个世纪,最后,亚历山大的大帝国被分成了三个王国,相对安定下来了。这三个王国是:马其顿和希腊王国:安提哥王朝统治,拥有马其顿和希腊地区;埃及王国:托勒密王朝统治,拥有埃及,腓尼基南部和许多小亚细亚海岸的港口;叙利亚王国:塞琉古王朝统治,占有小亚细亚、叙利亚和富饶的两河流域。这三个都是希腊王国,不是当地人的王国。其中安提哥王朝地域最小,但是占据着政治中心,毕竟那里是希腊文明的发祥地和亚历山大大王的祖国。托勒密王朝最富有和安定,因为她拥有最富饶的埃及,东西两面又有无垠的沙漠为屏障,陆地上只有通过狭小的加沙走廊与外界相同,是个难攻易守的地方。地域最广大的是塞琉古王朝,他从现在的土耳其和叙利亚一直到达印度附近。不过当塞琉古王朝忙于争夺大王继承权的时候,伊朗高原以东的大片领土就渐渐独立分离出去了。托勒密王朝与塞琉古王朝为了争夺对腓尼基和小亚细亚海岸的控制权,这两个王朝之间发生过多次战争,其中包括三次大规模对抗,史称叙利亚战争,争夺对象几经易手。公元前241年,第三次叙利亚战争结束,腓尼基海岸和小亚细亚南部海岸地区被托勒密王朝夺回。两者之间积怨极深。由于塞琉古王朝远在东方,而且又不能长期控制地中海海岸,所以直到第二次布匿战争结束时期,罗马与塞琉古王朝都没有来往。埃及与罗马的交往很早,早在罗马战胜皮鲁斯大王的时候,埃及的使者就曾经访问过罗马。虽然并无实际上的交往,罗马与埃及毕竟在早在公元前273年的时候就确认了友好关系。从这一点上可以看出托勒密王朝的远见。帕加玛和罗得岛帕加玛原来是塞琉古王朝的一个行政区,公元前263年,趁着塞琉古王朝忙于征战,攸美尼斯一世赢得了帕加玛的独立。此后,帕加玛在攸美尼斯一世的经营下迅速扩张,从一个小城邦,成长为控制现在土耳其西部的大国。由于帕加玛地处东西方交界,其经济活动以贸易为中心,为国家创造了相当的财富,这也是帕加玛逐渐强大的原因之一。公元前241年,攸美尼斯一世亡,传位给他的侄子阿塔拉斯。在土耳其西南海上,爱琴海的入口出有一个大岛叫罗得岛。他们长期从事海上贸易,又可以免于陆地上的军阀混战,所以是个有军事和经济实力的国家。在这个时期,罗得岛拥有东地中海最精良的舰队,虽然数量不多,但不仅自保绰绰有余,也有力量进行相当程度的海外征战。由于帕加玛和罗得岛的经济体制,所以他们对同样积极从事水陆贸易的埃及王朝具有天然的敌对情绪。比如在第二次叙利亚战争时期,罗得岛就与塞琉古王朝连手,击败埃及的托勒密王朝。安提哥王朝与希腊三个王朝中,势力最弱的恐怕就是拥有马其顿和希腊的安提哥王朝了。这是因为马其顿的地理位置先天不良,四面受困,极大地限制了自身的发展。马其顿的西面是愣头青的伊利里亚和骁勇的伊庀鲁斯,他们的故事在前面已经介绍过;北面是蛮族达达尼人,时不时地南下骚扰,令马其顿头痛不已;东面是色雷斯和爱琴海,安提哥王朝一直在与塞琉古王朝争夺这一带的控制权,这也是个长期解决不了的困绕;南面的希腊地区最令人头痛,自古希腊地区最难统治,那里是小城邦的发源地,天生是一盘散沙,缺乏团结精神。实际上早在安提哥王朝的初期,希腊地区就不断抗争,不在王朝的有效统辖之下了。而这个小小的半岛之内,又四分五裂,各种势力窝里斗了几百年,他们唯一的一次团结要早到波斯战争时期(见第一卷第二章)了。安提哥王朝被这个烫手山药消磨的筋疲力尽。在希腊半岛上,各种城邦和同盟多如牛毛,其中主要的政治势力是两大同盟:埃托利亚同盟和亚加亚同盟。著名的两大城邦斯巴达和雅典,各自拥有几个自己的同党,游离在这两个同盟之外。除了这几个政治势力外,还有一些没有留下多少记载的小同盟和东部大岛尤卑亚各自为政,这些就不一一列举了。埃托利亚同盟,位于希腊半岛北部富饶的平原上,与马其顿交界。为了简便起见,我称之为“北方同盟”。为了对抗马其顿王国的入侵,北方同盟设立于公元前四世纪,以埃托利亚城为首,是希腊地区第一个同盟组织。同盟的体制由市民大会,同盟议会和中央会议组成。加盟国的全体市民都可以参加市民大会,同盟议会的代表由各个同盟国选出,名额则根据各盟国的人口和可以提供的兵力而不同。同盟可以征税,招集军队和制定统一的外交政策。成员国之间使用统一的货币和度量衡。显而易见,北方同盟的性质已经超越了初级的城邦联合体制,具有一定的统一国家的性质。正是因为这个革命性的转变,使北方同盟在成立后不断壮大,全盛时势力范围曾经横跨希腊半岛。后来在马其顿、伊利里亚海盗和等外族的不断骚扰和入侵下,渐渐衰弱。亚加亚同盟,简称“南方同盟”,位于希腊南部的伯罗奔尼撒半岛。南方同盟成立的时间早于北方同盟,但是细节不详。当初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共同对抗海盗行为,在相当长的一段时期内,南方同盟有效地避免了介入希腊的混战。南方同盟的组织相对松散,加盟各城邦依旧保持着自己的体制和独立性,同盟只涉及外交和战争问题。同盟以民主方式运作,有市民大会和同盟议会。所有30岁以上的加盟国市民都有资格参加市民大会和进行投票。同盟议会有120名议员,他们是各加盟国选送的代表。为了体现民主,同盟的会议在加盟国之间轮流召开。同盟的各种职务由选举产生,最高职位是大将军。同盟不支付议员和官员的工资。公元前338年,南方同盟加入了希腊的抵抗马其顿的统一战线。公元前288年,马其顿强行解散了南方同盟。公元前280年,南方同盟再建。南北两个同盟之间的关系并不固定,他们时而合作时而对抗,比如公元前243年,北方同盟曾联合马其顿攻击南方联盟,仅仅几年后的公元前239年,他们又连手对抗来自马其顿和伊利里亚的海盗,这在本书的第二章有过说明。到了公元前220年,南方同盟与斯巴达陷入战争,北方同盟趁机推行扩张政策。不堪入侵困扰的南方同盟向夙敌马其顿求援,那时的马其顿王腓力五世积极介入,帮助南方同盟击败北方同盟的入侵,北方因此失去大片的领土。这时候正是罗马与迦太基将要进入进入第二次布匿战争的时期。在这个恩怨交错的表面现象之下,希腊众多的城邦还同时承受着政治经济全面衰退的困扰。根本原因是贫富的巨大差距所造成的社会动荡。历史上,贫富的差距是社会动荡的首要因素,这与社会的政治体制是没有关系的。一个社会的发展过程就是造就财富的过程,拥有财富的人往往可以得到更良好的教育,这使他们更容易进入或影响统治阶级,他们的介入又会给他们继续积累财富带来更多的方便。随着财富不断地向少数人集中,贫富差距日益增大,当中坚阶层渐渐无法维持的时候,社会就进入了动荡时期。这种趋势,古往今来几乎所有的社会都无法避免。只有绝对民主制,也就是早期的雅典民主制可以回避。但是,政治的暴民化是那种民主制的无法避免的缺陷。如何才能使这种脆弱的贫富关系不至于引发动荡和革命,是人类文明上下五千年的根本课题,无法解决这个问题的任何社会都不可避免地走向衰亡。在当时的希腊,这个问题已经相当严重,其中问题最深刻的当属斯巴达。斯巴达斯巴达长期实行民族分治和全民皆兵的政策,这造成了贫富阶层的固定化和差距的不断扩大化。不断的战争给斯巴达带来了双重的灾难:战争的重负使中产阶层不断损失人力和财力,而战争又带来众多的奴隶,在扩大了社会分裂的同时,廉价的奴隶给市民造成大量失业和给富人带来更多的财富。极端民族的分治,使斯巴达的政权掌握在只有700人的斯巴达公民手中,其中约100人拥有了几乎所有的可耕种土地,其他大多数人必须靠借高利贷才能生活。这种极端的不平等使斯巴达的社会变的如此的不安,以至于每个生活在那里的人都必须随时携带武器自卫。改革已经是斯巴达的必由之路了。公元前244年,年仅20岁的阿基斯四世成为斯巴达王,开始着手进行全面的改革。他宣布废除穷人的债务,并平分土地。他自己和许多亲戚以身作则,将财物和土地首先交出。但是他的改革受到了富裕市民的猛烈反对,他们联合另外一个斯巴达王,趁阿基斯与南方同盟连手出兵抵抗马其顿时发动政变。阿基斯逃亡海外后被追杀。他的改革不到三年便寿终正寝。另一个斯巴达王克娄门尼三世吸取了阿基斯的失败经验,他首先四处征战,营建了一个征服者的形象。当根基稳固后,公元前233年,他开始了新一轮的改革:取消债务平分土地。斯巴达人响应热烈,迅速形成一股革命浪潮,口号就是“分田销帐!”革命形势狂热地大好,就像中国的“ 打土豪分田地”一样。不要以为我是用中国的革命来套斯巴达的革命,这个是的确发生在两千多年前斯巴达的事情。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克娄门尼的改革迅速传遍了希腊各地,下层阶级纷纷响应,要求进行同样的改革。斯巴达的邻居南方同盟对此深感危惧,于是宣布断绝了与斯巴达共同对抗马其顿的同盟关系,双方陷入了战争。新生的斯巴达人士气高涨,连战连胜。南方同盟最后竟然向夙敌马其顿和北方同盟求援。公元前222年,斯巴达的改革在外敌的全面围剿之下再次失败,克娄门尼逃往埃及,次年被杀。三王继位公元前221年,腓力五世即位,这就是他所要面对的混乱局势了。同期,其它两个王国也先后更换了新的国王,223年安提阿三世即位叙利亚王,221年托勒密四世继位埃及王。腓力和安提阿两个人都是极具野心而又富有能力的国王,恢复亚历山大大王的帝国的荣光是他们的梦想。腓力五世积极介入希腊事务,试图重新恢复秩序,解除自己的后顾之忧,以便可以重新角逐霸主地位。所以当南方同盟请求援助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全面介入,一时成果卓著,赢得了众多希腊人的爱戴。安提阿即位当初,迅速平定了小亚细亚地区的反叛,然后马不停蹄地发动了对埃及王国的战争-第四次叙利亚战争,他的攻势在加沙地带受阻。随后的公元前209年,他开始东征,五年内成果卓著,一举进军到印度边境,重新控制了原亚历山大帝国的东方版图,声名大噪,被封为安提阿大王,颇有全面继承亚历山大遗产的气势。对此腓力五世十分眼红。公元前201年,埃及王驾崩,由其七八岁的幼子托勒密五世即位。安提阿大王和腓力大王立刻觉得时机难得,便密谋合作,准备瓜分埃及王国。分工是安提阿大王取埃及,腓力则进攻小亚细亚西岸的埃及王国领地。战争的细节且不去说,只说这腓力攻入小亚细亚,不但攻打托勒密的地盘,也乘机侵吞中立城市,过一下征服瘾。可他这么一折腾,可就惹恼了小亚细亚西部大国帕加玛。帕加玛早就将那一带视为自己的地盘,也自视是周边小城邦的保护者。哪曾想半路却杀出了个腓力,这口气是无论如何也吞不下去的。自忖无法单独对抗腓力,于是就连连向罗马求援了。 只这一求,罗马人就又是五十年的战火,不同的是,这次战火是在别人的土地上燃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