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丽君-8

“邓小姐,邓小姐,你不能死,你的路还很长,你为什么如此轻生呢?”就在邓丽君纵身跳进大海的一刹那,身后有人疾步地跑来,正是她朝思暮想的成龙。他见邓丽君已跳入海中,也毫不迟疑地奔了过来,紧紧追随她跳进海涛。邓丽君的身子已在水中浮沉,她一连喝了几口苦涩的海水。痴心已死的她并不与那凶险的海涛搏斗挣扎,一任狂风巨浪的冲击。就在成龙跳下大海,企图抢救她时,不料又一个浪峰劈面打来。  “邓小姐,我来了!”成龙的身影若隐若现,他的叫声被狂风吹得断断续续。  “成龙,我在这里!你……不要过来……救我……”邓丽君在波峰浪谷里下沉,她已经无力拼搏了,双手伸出汹涌的海面向远处的成龙一扬,就不见了。  “邓小姐,你不能死,我来救你!‘城龙大喊着游了过来……  “啊——!”邓丽君大惊而酿。她在黑暗里叫了一声,从席梦思床上一骨碌爬了起来。睁眼看时,原来做了一场恶梦。“阿丽,阿丽,你怎么了?”熟睡中的赵素桂也随之惊起,见女儿满头冷汗,吓了一跳,急忙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说:“别怕,阿妈就在这里!”。,…。  “阿妈,阿姐,这座游乐园实在是太大了,我在台湾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五花八门的好玩东西!”小弟邓长槽有些虚胀声势地大喊大叫着。邓丽君不敢继续胡思乱想,她看见母亲今天的兴致也很高,不时地被小弟引到一处处景点前观望,什么鲁宾逊树中之屋、睡美人古堡;什么阿瑟国王的旋转木马、太空山、水晶宫;什么加勒比海盗船、爱丽丝奇境、小人国和非洲狩猪大全等等。赵素桂早将几天来的不快渐渐忘了,忽然,邓长禧叫道:“阿姐,你看这里怎么有中国的天坛呢?”  邓丽君见母亲也很神往地翘望着那座仿效北京天坛所建的一处旅游设施说:“这是新建的中国馆,里面不但有咖啡厅、餐厅和停车场,还有电影院呢!”邓长禧越加兴趣盎然地说:“那实在太好了,我们应该进去看一看,阿妈,走呀!”赵素桂也不想拂逆儿子的一片孝心,便与邓丽君和长禧走进了那座中国馆。  “这里真好像一个门类齐全的卫星城了!”邓长禧进来便引着母亲和姐姐到处乱逛,后来赵素佳说走得太累,邓丽君才将她和小弟须进一间正在放映电影的放映厅里休息。  “这里真好,既可以休息又可以看电影。”赵素桂在黑暗里看见银幕上正在放映着一部中国的电影。她不知这是什么影片,只见几位穿着清朝服饰,头上梳一条独辫的中国汉子,正在一间小酒馆里激烈地打斗。邓丽君一眼就认出那位打斗正酣的英俊汉子,就是她几天来没有再见面的成龙。这是他几年前在香港主演的功夫片《醉拳》。  “打得真开心,阿妈,难得在洛杉矶能看到中国的电影啊!”小弟忍不住叫了起来。  邓丽君却不语,在黑暗里她那双亮闪闪的大眼睛正凝视着银幕上的成龙。平时即便她在国内也是绝少看电影的,来到美国以后邓丽君潜心学习英语,就更没有到电影院里消遣的雅兴。  “邓小姐,功夫片也不是好演的。我这辈子是受了许多折磨的。”不知什么原因,邓丽君的耳畔老是响起成龙的声音。她在听从母亲的劝阻后,心尽越是想尽快地结束与成龙的友谊,越是不去想他,成龙的影子越是非常顽固地出现,这就使她苦恼,邓丽君知道痛苦就是爱情的别名。从前她与朱坚相恋时有过这种痛苦,与林振发拍抱的几年里也品尝过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现在自己与成龙仅仅相处半年多,缘何也要这样难舍难分,死去活来呢?面前那巨大银幕上的打斗人影渐渐地隐去了,又闪现出另一幅画面。邓丽君不时地追思她与成龙在一起时的开心往事。自从前几日在中国餐馆里请成龙吃龙虾后,两人就再也不曾见过面了。两人都居住在同一座城市里,却因为思想上发生了新的隔阂,变得可思可望却不可及了。现在,邓丽君听从了慈母赵素挂的忠告,毅然地下决心割断了她与成龙的情思,就只好在电影上见到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了。  电影里的音乐、打斗声在邓丽君的耳边响成一团,只有成龙的声音她听得十分真切,那是她与他在旧金山驱车游览湾区时,成龙带着她开着飞车有感而发的活:“邓小姐,你莫怕开快车,其实这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享受。我很小的时候拍了几部武打片以后,才知道惊险的滋味。不瞒你说,几部功夫片拍成,我的头盖骨、眼骨、鼻梁骨、下巴、肩骨和胸骨,甚至两只手的指头几乎全都折断过。因此,我并不怕开飞车。”  “可是……我怕!”  “你怕吗?那……我就停下来,邓小姐,你不喜欢的事情我决不做的!”成龙急忙将跑车的速度降了下来,他尽量让邓丽君坐得安稳自在。成龙继续给她讲自己从艺的历史,说:“我在拍电影时不断地摔碎骨头以后,我的爸爸决定让我随他去澳洲闯一闯。他说不忍心让我再这么惊险下去,我听了他的话,就去澳洲发展。”  “你到澳洲能做什么呢?还是搞功夫片吗?”邓丽君的头晕现象已经减轻了。她对成龙的从艺历史听得很认真。  “我在那里先当厨师,这是我爸爸的主意,”成龙对邓丽君说出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往事:“我爸爸说如果和他学习炒菜的话,至少可以炒到六七十岁,可是你去学武打说不一定哪一天就会被人打死。我当时的胸骨骨折还没有医好,在澳洲时我在白天里去做泥水匠,到晚上才可以和爸爸在一起学烧茶的技艺。邓小姐,我不仅会烧粤菜和闽南菜,也会烧你们台湾某呢!将来如果有时间我可以专为你烧几碟来品尝,可好?”  “哦?原来你还当过炒菜的厨师,真想不到你的技艺是多方面的。那么后来为什么又回到香港呢?”  成龙说:“本来我爸爸是准备要我在澳洲当一辈子厨师的。可是后来我越是炒菜越觉得乏味无聊,一个青年人总该是追求一种有刺激性的生活才好。在平淡中庸庸碌碌过一生,不如去追求惊险,到澳洲不足一年,我就瞒着父母在一个雨夜里又偷偷回到香港。不久又开始拍功夫片,渐渐地出了名,爸爸才无话可说了!”邓丽君坐在成龙的身边静静地倾听着他的谈话,从成龙那充满辛酸的闲谈中,邓丽君联想到自己13岁出道后所走过的坎坷之路,她觉得自己与成龙的起点是一致的,这才是她们在旧金山邂逅后一见钟情的原由。  “邓小姐,我跟你说这些话的目的,一是让你了解我从艺的艰辛,二是希望你也像我一样不要因为一时困难,就轻易地改变自己献身事业的初衷。一个人只有百折不挠地面对人世间的险恶,才能最终得到社会的承认。”成龙那天在小汽车里随便说的这段话,给邓丽君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时因“假护照事件”遭到精神打击的邓丽君,多么需要这样的鼓励。邓丽君正是从与成龙接触以后,才一步步从人生的低谷中跋涉出来的。今天,日本的宝丽金唱片公司来美国为她筹办巡回演出的时候,她在困境中时时安慰她、鼓励她、给她欢乐也给她力量的朋友成龙,居然很自觉地悄然隐退了。  邓丽君的心里充满了无奈与愧疚,她觉得在母亲明天离开洛杉矶后,还应该主动约请成龙来谈一谈。可是,演出在即,邓丽君屈指一算,已经没有与成龙相会的时间了,至少在她正式去纽约演出前找不到可以与成龙见面的时间。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双手掩面,低声啜泣了起来。  “阿丽,你怎么了?”坐在黑暗里看电影的赵素桂忽然惊叫起来。  这一年的7月18日,邓丽君在日本宝丽金唱片公司的精心安排下,终于从洛杉矶飞赴纽约。  “邓小姐,在你来前宝丽金公司已经做了一切宣传准备,这里的华人和一些熟悉东方文化的美国入,几乎都知道有一位叫邓丽君的华人歌手将来此地演出了。‘料机场亲自欢迎邓丽君的邓锡泉等人,在从机场前往纽约市区的高速公路上,向邓丽君报告她即将开始巡回演唱的筹备情况。邓锡泉以无法克制的喜悦告诉邓丽君:”您的首场演出在百老汇大街夜总会。那个演出场地很理想,那里是纽约有名的’不夜街‘,平时就有很多的观众聚集在那里。听说邓小姐将来演出,门票早在一周之前就已售空了,现在有人在黑市上炒您的门票,听说已经到了10美元一张!“  “10美元?”邓丽君很吃惊地睁大眼睛。她的心情很好,每当她能有公开演出的机会时都会变得眉飞色舞,现在来到纽约她更是高兴得难以自持,因为她已经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处于远离歌坛的赋闲状态。现在的邓丽君简直有一种跃跃欲试的冲动。  “邓先生,我很担心,我所唱的华语歌儿,在这里能否像日本那样被听众理解?”邓丽君听到纽约的准备工作如此周到,观众如此的热烈,她的内心里反倒有些担心。当初刚来美国演出反应平平的冷淡景况使邓丽君心有余悸。  邓锡泉说:“你不必担心,不要太低估了美国观众的欣赏水平。  他们不会像你所担心的那样不熟悉东方歌曲,从目前纽约的售票情况看,美国公众对邓小姐有一种普遍的好奇心。“  夜里。邓丽君仁立在曼哈顿区那幢高达86层的帝国大厦的楼顶平台上,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一片灿烂的灯海。鳞次林比的巨型楼厦在她的脚下变成了一只只火柴盒。从这里可以远眺曼哈顿西南端的世界贸易中心和东河之滨的联合国城。那里也是一片阑珊的灯火之海。“我真的能在这座城市里唱好吗?这些十分陌生的面孔,这些黄头发蓝眼睛的美国人,会十分友善地接纳东方歌手吗?”邓丽君这样地想着,她俯望着脚下的灯海楼群,不禁对即将开始的纽约演唱会浮想联翩。  7月21日夜。  位于《纽约时报》广场中心的百老汇大街上,灯火如昼,人群如以。从西42街到45街之间的街道上,似乎变成了人群熙攘的海洋,人群比往日增加了一倍。在“百老汇夜总会”门帽上五彩缤纷的霓虹灯广告牌上,在漆黑的天幕下闪烁着邓丽君的英文名字“Teresa Teng ”!红色的彩灯刚灭,又跳出了绿、蓝、黄三彩的欢迎口号。这种演出的盛况在繁华的百老汇夜总会是历年来绝无仅有的。  场内座无虚席。美国人、英国人和其它外国的观众占据了1000张座席的一半以上,当然人数众多的美籍华人是邓丽君个人巡回演唱会自始至终的多数。因为远居异域的华侨虽然物质条件格外优厚,但是他们在经常享受西洋音乐的同时尤为渴望听到来自大洋彼岸——他们龙的故乡著名女歌手动情的演唱。  场上响起了一阵暴风骤雨似的热烈掌声。“你们看,邓丽君!”  “邓丽君原来这么年轻,这么漂亮呀!”“你们看,她穿着中国的旗袍,这种服装在美国见到实在是太亲切了!”“真想不到邓丽君今晚会这样美!”“她太为我们华人争光了!”座席间的男女华侨不约而同地发出热情的感叹。  “Teresa Teng!Teresa Teng !”美国人和其它外国观众都冲动地用英语来大叫邓丽君的名字。  邓丽君就是在这种如潮般的欢呼声浪中款步登场了。21岁的她在已经走过的14年从艺生涯中,不知走上过多少个舞台,今夜当她首次走上美国纽约百老汇的歌坛时,步履是那么矫健、那么轻盈、那么自信与自豪!邓丽君想起半小时前自己乘车来到百老汇夜总会门前时,有一位《纽约时报》的记者向她询问今夜感想,当时,她做了一番妙不可言的回答:“我是中国人,我要尽力把中国的东西传到美国来!我为此感到作为一个中国人的骄傲,我愿我的歌声打动西方世界。”现在,邓丽君就是以这样一种心态登上舞台的。那种刚来纽约时的胆怯感和自卑感,都在台下经久不息的喝彩声中化为乌有。  在水银灯的光影里,邓丽君显得格外俏美。剪裁得十分得体的紫红色紧身旗袍穿在她的身上,将她的身材映衬得更加窈窕。就是这件1979年冬天在台北市由老衣匠精心裁制的旗袍,当年因去取它而引来了一场几乎使邓丽君从此一蹶不振的风波。邓丽君直到今天才发现这件旗袍不但质地优良,而且做工精细。腰身不紧不肥,开叉恰到好处。紫红色恰好又象征着一种大吉大利,在如此隆重体面的场合使她显得更在重、典雅与妩媚。乐队在掌声过后开始演奏,那动听的乐曲很快地使邓丽君忘却了世间的一切烦恼和不快,她的思绪立刻融入了音乐,在刹那之间邓丽君进入了最佳的演唱状态。  湖山信是东南美,一望弥千里。  使君能得几回来?  便使尊前醉倒更徘徊。  河沙塘里灯初上,水调谁家唱?  夜阑风静欲归时,惟有一江明月碧琉璃。  喝彩声如潮般响起来。那些阔别祖国多年的旅美老华侨们,在纽约这座东北海岸上的大都会里,能聆听到由著名大词人的词句所谱成的乐曲,顿时有一种回到故乡的感觉。特别是在西洋音乐盛行的纽约百老汇,突然响起带有明显故乡风格的传统曲调,更是一种享受。许多白发苍苍的老华侨忍不住泪水婆娑,大声地叫道:“邓丽君,太好了!你唱得实在太动人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呀!”“听了她的歌,就像在梦里回了一次故乡一样啊!”  那些听不懂华语的外国观众,也拼命地大声鼓掌和喝彩。他们参差不齐地用英语为邓丽君拼命地叫好:“ENCORE!ENCORE !”  这样热烈地为邓丽君喝彩助威,绝不是一种随波逐流的盲目行为,而是因为这群外国人深深地被邓丽君那优美的歌声所吸引和打动。特别是身穿紫红色旗袍,在灯光下亭亭玉立的邓丽君,她那俊美妩媚的面容,她那适度得体的台风,都已经深深感染了言语不通的外国听众。“邓丽君小姐,请再唱一支歌!”“邓丽君小姐,你的歌是美国最受欢迎的歌曲!”“再来一个,再来……”  碧云天,黄叶地。  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在这种台上台下感情交融的氛围中,邓丽君的音乐天赋得到了最淋漓尽致的发挥。邓丽君一连将她准备的12首歌曲全部—一演唱,末了,因为台下的观众以经久不息的掌声将她再次唤回台前,她又唱了一首《又见炊烟》:又见炊烟升起,暮色罩大地。  想问阵阵炊烟,你要去哪里?  夕阳有诗情,黄昏有画意。  诗情画意虽然美丽,我心中只有你……  几辆豪华轿车在旧金山通往洛杉矶的高速公路上风驰电掣般地疾驶。这是7月27日的清晨时分,由日本宝丽金唱片公司主办的邓丽君在美巡回演出活动,在纽约和旧金山的演出结束后,正在向此次活动的最后一站——洛杉矶进发。  邓丽君显得很疲惫,但也很欣慰。她和她在日本的代理人邓锡泉同乘一辆宝马轿车。  “邓小姐,您在纽约和旧金山两地的演出可以说是出乎意料地成功。现在洛杉矶这一站,可是非同小可啊!”邓锡泉望着静静倚坐在身边的软座上眯缝着两只眼睛睡非睡的邓丽君说。  邓丽君望着驾驶汽车的邓锡泉,只是淡淡地一笑。本来,按照宝丽金唱片公司预先所做的安排,邓丽君在百老汇夜总会只有21、22日两场演出。余下的几天时间,则安排邓丽君到哥伦比亚大学等处进行参观访问。可是两场演出结束后,百老汇夜总会受到了来自纽约州附近各州华人、美国人的包围,请求邓丽君继续演下去。而且黑市上的门票价码越炒越高,从10美元、20美元直卖到30至40美元一张。三谷清等人只好请求邓丽君减少其余的活动而增加在纽约的百老汇夜总会的演出场次。邓丽君盛情难却,只好依从,这样一来,又增加23日、24日和25日三场。这三场演出更是场场爆满,创下了百老汇夜总会所有外国歌星来此演出的纪录。  邓丽君的芳名在纽约炙手可热。纽约出版的《国际先驱论坛报》、《华尔街日报》、《纽约日报》和该地有影响的杂志《商务周刊》、《新闻周刊》、《民族》、洛克菲勒财团主办的《时代》等,均以显著版面刊载邓丽君在纽约一炮打响,大获成功的新闻。从纽约飞往旧金山后,邓丽君又进行了一场公演。与一年前她初次踏上美国土地后匆匆忙忙进行的那次演出大不相同的是,前者反应冷淡,后者反响热烈。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及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昨夜,邓丽君演唱由李煜词所谱的歌曲时,旧金山戏院台下所爆发出的掌声是那样的热烈。特别是邓丽君演唱《望江南》一歌时,台下的华人观众已经完全陶醉了,观众席间几乎鸦雀无声了:江南蝶,斜日一双双。  身似何郎全侍粉,心如韩寿爱偷香,天赋与轻狂。微雨后,薄翅腻烟光。  才伴游来小院,又随飞絮过东墙,长是为花忙……  “邓小姐,今晚你将在洛杉矶最著名的‘音乐中心’演出,这个地点是非同寻常的重要,因为它是美国奥斯卡电影金像奖颁奖的地方啊!”  “请放心,邓先生,我不会让您和宝丽金唱片公司失望的。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赢得听众的喜爱的。”邓丽君凝望着越来越近的洛杉矶市区,她已经感觉到今晚即将到来的这场演出,将是自己一生中的事业的峰巅。  邓丽君在去纽约之前一直在与乐队进行彩排,在纽约首场演出后就一直处于紧张奔忙的状态,每日在演出的间歇有数不清的应酬:拜访当地的官员、接受新闻媒体的采访、到电台去录像、应接不暇的频频宴请、与友人们的聚餐、为热情的歌迷们签名,闹得邓丽君精疲力竭。在纽约本来有许多诸如参观联合国大厦、到哈得逊河口去瞻仰自由女神像、游览华尔街股票市场以及去纽约地铁乘车等活动,都由于时间的紧迫而取消了。邓丽君在7月27日回到她居住的城市洛杉矶以后,仅仅有两个小时的时间也被当地官员的接见所占有了。邓丽君在洛城已经住了一年时间,可是因为她仅仅是UCLA大学的一名插班学生,并没有引起当地官员的注意。  可是这一次邓丽君在纽约和旧金山两地的演出大获成功,美国所有的新闻媒体一炒再炒,邓丽君的名字几乎无人不晓。所以,洛杉肌的官员在邓丽君抵达洛城后,接见并宴请了邓丽君。  那天夜里,洛杉矶音乐中心门前,万头攒动。该中心的管理人员们从来也没有见到一位来这里演唱的外国歌手,会受到美国观众如此隆重热烈的欢迎,他们惊呼:“邓丽君小姐刮来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旋风啊!”  邓丽君依然穿着中国的民族服饰——旗袍,袅袅停停、风情万种地出现在当年的奥斯卡金像奖的颁奖台上。  “邓丽君小姐,你好!”  “Teresa Teng !”  在热烈的欢呼声里,邓丽君演唱了一曲又一曲颇具中国民族风格的歌曲:《虞美人。苏幕遮》、《水调歌头。明月见时有》以及李清照的《蝶恋花。暖雨睛风初破冻》,陆游的《鹊桥仙。一竿风》等等。整场演出,高潮叠起,掌声不绝,喝彩频频。当邓丽君一口气将12首新歌咱完之后,全场观众都不约而同地纷纷起立,向频频谢幕退场,一步三回头的邓丽君狂热地鼓掌。这种热烈场面迫使邓丽君不得不再一次地回到舞台中心,唱了一支名叫《梅花》的歌曲,当作她向狂热观众的最后答谢,那歌声将洛杉矶的演唱会推向了最高潮:梅花梅花满天下,愈冷它愈开花。  梅花坚忍象征我们巍巍大中华,看啊,遍地开了梅花,有土地就有它。  冰雪风雨它都不怕,7月29日,午睡后的邓丽君去探望久不谋面的成龙。她驾车来到了位于洛杉矶以北的好莱坞。这里她已经很熟了,半年前刚从旧金山来的时候,就由成龙引导,前来多次游览参观。在这里,成龙陪着她观看好莱坞历年的优秀影片,见到了几届奥斯卡金像奖的男女主角获奖者。在这座美国影城里曾经留下她与成龙许多美好的回忆。如今当邓丽君驾车从电影馆、录音棚、混录车间等楼前经过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怅惘。邓丽君现在已经从失意的低谷中渐渐地走了出来,“假护照事件”带给自己心灵上的阴影,由于此次在美国三城市的演出大获成功,已经渐渐地消除了。邓丽君重新以她光彩照人的形象出现在美国的公众面前。这份意外的成功,在邓丽君看来也有成龙的心血与功劳,如果当初没有成龙对自己的精神鼓励和积极的筹备,如果她在那时没有这种思想上的准备,那么,她就不会有后来的成功。邓丽君心里感到格外不安的是,当她在美公演的时候,成龙居然没有在她的身边!成龙此时还在忙那部名叫《杀手壕》的好莱坞功夫片吗?还是他正忙着做返回香港的准备,抽不出时间来看她的演出呢?  劳斯莱斯轿车在工字型的摄影棚前停住了。邓丽君来到了那间曾经与成龙一齐来过的摄影棚,可是如今偌大的摄影棚里已经空空如也,只有几盏水银灯孤零零地悬挂在棚顶的木梁上。邓丽君来到布景区外的那排专供参观者和演员休息时使用的座席前,当日她和成龙坐在一处闲谈的木椅上,已落了很厚的尘土。邓丽君的心里很空虚,很悲楚。她觉得自己在得到事业上的新收获的同时,又无意间失落了什么。而失掉的东西平时不以为重,现在重新来寻觅时方才感到弥足珍贵!是啊,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上,有什么东西能比人与人之间真诚无私的友情更为珍贵呢?  “成龙——!成龙——!”邓丽君环顾着空旷而寂寥的摄影棚,心在流血。她的嗓眼有些发紧,真想大哭一场,可是不能够哭得出来,她尽力地面向摄影棚的高高棚顶大声喊叫:“你在哪里——?!”  回答她的只有自己的回声。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邓丽君失魂落魄般地返回了她的那幢白色的小楼。女佣们已将楼上楼下的灯盏全部开亮了,晚餐也已经在楼下小餐厅里摆好。邓丽君却没有半点食欲,她独自回到楼上,默默地坐在那间临靠街道的卧房里,凭窗望着在暮色里疾疾驶去的一辆辆小汽车。她将房间里的灯关了,让自己单独地坐在朦胧的夜色里,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邓丽君没有发现她的小弟邓长禧一直站在走廊里,悄然地打量着姐姐,他知道姐姐一定去寻找成龙了。成龙离开洛杉矶的消息邓长禧是知道的,那是邓丽君随演出团飞往纽约的那天下午,成龙曾经用电话将小弟约到街上,在一家华人开设的咖啡店里,两个人谈了许久。成龙对小台弟说,他要回香港去拍一部名叫《龙少爷》电影了,不能前往纽约去为邓丽君的首场演出助威了。小弟已经从成龙的黯然谈吐中品味出一股难言的苦衷,当初他知道成龙正与姐姐在洛杉矶坠入爱河的消息时,心里不知有多么高兴,如今他从成龙凄然的谈吐与姐姐那谈及此事讳莫如深的神态上,已断定两人的关系正走向冷却。“埃唉,缘分尽了!”成龙的悲叹声还在小弟的耳边响着。  “阿姐!”邓长禧悄悄地走了进来,他很想告诉成龙已回香港的消息,也想对忧伤的姐姐劝慰几句。可是,他情不自禁地收住了脚。  他看见邓丽君一动也不动地坐在窗前,眼睛里闪动着晶莹的泪花。  第九章 又一位豪门之子  两年前曾被扯断的红丝线,又被何莉莉连结在一起。  “莉莉,你看邓丽君真是风光极了!她这次来到香港可真是不比当年了,身价百倍不说,连启德机场的候机厅门前都成了人海啦!”身材魁梧,相貌堂堂的香港大富豪赵世光,刚走进他在浅水湾的小洋楼客厅,就打开了电视,清晰的大屏幕上立刻就显出一个十分恢宏热烈的场景:香港启德机场内外,彩旗飘扬,万头攒动。无数五颜六色的巨大横幅上均写有:“热烈欢迎邓丽君旅美归来!”“邓丽君在美国演出为华人赢得了巨大荣誉!”“邓丽君莅港举办第七场个人演唱会必然大获成功!”……大批警察沿着启德机场通往市区的马路上市哨,他们不断地将企图涌进机场的欢迎人群,推出警戒线外去。可是,那些很久以来便渴盼一瞻邓丽君风采的香港歌迷们哪里肯听从警察的指挥,人们不断地向警戒线“进攻”……  “真没想到,盛况空前哦!”一位苗条纤弱的女子,穿一件淡蓝色的紧身旗袍从内室里走出来,她就是邓丽君最好的朋友何莉莉。  她走近那架大彩电,看“丽的”电视台从启德机场发回的现场新闻时,也情不自禁地吃了一惊,她高兴地对赵世光说:“世光,丽君的一生总是这样大起大落,几年前在日本东京因为一张倒霉的护照,让她从歌坛上沉下去了。如今一下子又把她推上浪峰,让她大出风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呀?邓丽君就是邓丽君,在我的眼里她永远是一个善良的好人。可是为什么偏偏有人一会儿把她贬入地狱,一会儿又将她吹捧得天花乱坠!哼,我最讨厌这种无聊的行为!”  赵世光朝屏幕上一指,对妻子说:“莉莉,你看,邓丽君似乎比两年前在香港走的时候更加年轻漂亮了!”  何莉莉定睛一看,邓丽君走下了飞机。她面带微笑地接过一束红色玫瑰花,站在飞机的舷梯上高高地一举,电视的特写镜头立刻就推向了邓丽君那张虽然历经了坎坷风雨,却仍然青春亮丽的笑脸。  这一天是1981年4月20日。  “丽君是更加年轻了,她这次非但没有被日本人制造的所谓‘假护照事件’所击倒,反而因祸得福,从美国回来以后名望更高了!‘何莉莉坐在一张红木雕花靠椅上,点燃一支摩尔香烟,翘起二郎腿来认真地端详着电视上邓丽君从启德机场走出来的现场转播。在一大群警察的前呼后拥下,邓丽君从机场通道走出来,受到了数以万计的香港民众的欢迎。一片黑鸦鸦的人头在镜头前闪动,无数举着鲜花和小纸旗的手臂高高举起。人们参差不齐的叫喊声震耳欲聋:”邓丽君!邓丽君!……“  赵世光也紧挨着妻子坐下来。他被电视上的盛大欢迎场面感动着,无限钦佩地说道:“邓丽君当初在洛杉矶UCLA大学读书的时候,你与她通电话,她说也许今生与唱歌无缘了。谁会想到仅仅一年多时间,不但重返歌坛,而且比当年在东南亚地区更受民众的欢迎,看起来人生难测啊!”  何莉莉说:“丽君在洛杉矶读大学时确曾一度告别歌坛。可那是日本人逼的,她也是无奈啊,在那种黑云压城的时候,谁还能想到有今天这样晴朗的日子?当然,任何人都有人生的低谷和高峰,我很钦佩的是丽君的忍耐力,如果她在洛杉矶真的颓废了,那么就不会有后来的演出机会了。也正是丽君在奥斯卡颁奖的地方唱了歌儿,香港和台湾才百般地请丽君回来演出,如果丽君没有在美国走红,恐怕这辈子她真与歌坛永别了呢!”  赵世光听了妻子的话,深有同感。1980年邓丽君在美国三城市演出大获成功以后,在台湾的一批邓丽君追星族最先发起了欢迎邓丽君回台湾演唱的声援活动。平日那一批对邓丽君充满好感的演艺界人土,纷纷利用这件事大做文章。他们希望邓丽君尽快以崭新的面目出现在台湾的歌坛上,这种来自台北和香港的友好信息,很快通过在美的友人传递给邓丽君。邓丽君又何尝不想归来,又何尝不想通过归来演出以恢复名誉?然而那时UCLA大学的学业未完,归来的时机尚不成熟。当年9月,台北演艺界借颁发歌坛“金钟奖”的机会,正式将“最佳女歌星”的金奖授予了还在美国的邓丽君。台北各界以为邓丽君必能回来接受这只非同寻常的金奖杯,令人失望的是邓丽君并没有归来,而委托她的友人潘冰娥代为领取。  香港对邓丽君的欢迎也不逊于台北。香港某唱片公司隆重推出了邓丽君在洛杉矶录灌的第一张粤语大碟《势不两立》,这张唱片一下成为香港当年最为畅销的唱片。这一年的10月,当香港太平山上的枫叶已被浓重的冰霜染红时,邓丽君也在洛杉矶UCLA大学毕业,香港各界人士公推与邓丽君素有往来的“利舞台”总经理等人,组团飞赴洛城,恳请邓丽君归来再开一次个人演唱会。邓丽君盛情难却,终于返回香港。赵世光和何莉莉记得,去年金秋时节邓丽君第一次从美国归来时,香港各界人士已经对邓丽君表示过热烈的欢迎。去秋,邓丽君仅在岛上住了7天,唱了几场,在“利舞台”的演唱会刚一结束,邓丽君便应新加坡、马来西亚、菲律宾和泰国之约,匆匆飞往东南亚各地进行一次很有意义的巡回演出。赵世光和何莉莉一直都在关注着邓丽君的动向,他们都为邓丽君能在香港又一次受到热烈的欢迎而感到高兴。  电视上的现场新闻已经结束,播音员正以纯正的粤语播放有关邓丽君在港公演的新闻,其中有这样的消息:“此间传媒证实说,邓丽君小姐从明日起在港上演个人演唱会,预计共演7场。演出地点改在香港湾仔伊馆举行。门票早在邓小姐来港前两天即告售罄,估计此番演出之盛况将超过去年在‘利舞台’的演出……”  赵世光见妻子已经独自来到了小楼的顶层上,忙着在她的书房里翻找信件,便跟她来到书房,说:“我们什么时候去见她呢?”  “先不急,丽君现在的身边一定有很多人,咱们在这种时候去凑热闹并不好,还是等她的身边渐渐平静下来时再约她见面不迟,”何莉莉对邓丽君现在在做些什么显然了若指掌,她忽然从那些信件中发现了一张台湾出版的《中国时报》举在手里说:“世光,你说邓丽君现在很开心吗?我认为她的心情其实始终不太好,去年秋天我们约她在香格里拉酒店里吃酒时,我就觉察到她心情并不愉快。先不要去看电视上所拍的那些画面如何热烈吧,如果你仔细去看她那双眼睛,就能见到她心里有无法外露的忧伤呀!”  “忧伤?不会不会,她现在好得意哟。”赵世光想起方才在启德机场下飞机时邓丽君举鲜花致意的镜头,他断然地将头一摇。  何莉莉说:“这样的欢迎场面就能真正改变一个人心灵上的痛苦吗?”她将那张《中国时报》递到赵世光的手中,说:“丽君的心我是知道的,报上有一篇她小弟写的文章。她在美国的洛杉矶取得那么高的荣誉后,也没有改变她心中的忧戚之情,更何况在香港呢?”  赵世光戴上他的眼镜,认真去读邓长禧发表在《中国时报》副刊上的一篇题为《我的老姐》的文章。那是他从洛杉矶回到台北以后所写的。邓长禧的文章中有这样的话:“……毋庸讳言,不分男女老少,喜欢俺老姐的人确实很多。但是,不见得每个人都知道俺老姐从13岁就开始出道唱歌,表演生涯不是一条坦坦荡荡的康庄大道。这么小小的年纪就不知天高地厚地在五湖四海里闯荡,而且对原则的坚持与自己方向的把握丝毫都不动摇,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其中的许多甜酸苦辣,大概也只有咱们邓家明白,是不为外人道的。……老姐的日子里,固然是常常丽日当空,但是也有风雨如晦的时候。光荣,大家共享;辛苦,就只有独吞了。她在日本这些年拼了老命学日语、英语、粤语,很多人都羡慕她风光,极少入了解她下的苦功。尤其是自我来美以后,才深深地了解离乡背井确实不是一件乐事,才更能体会出我老姐东南西北四处飘泊的艰辛与落寞,何况还有许多横生的枝节。比如前几年有人说她在吉隆坡‘暴毙’,还有‘失踪’等等谣言中伤。在这些阴暗的日子里,种种的打击,丝毫都没有把我这位可爱的老姐打倒。她只是把一切委屈和不如意深深地埋在心里。……在‘假护照风波’以后,我有一天下午看到她一个人孤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独自掉眼泪。我心如刀割,既难过,又无可奈何。就在年初老姐要返台的前一周,咱姐弟二人还为了一点芝麻绿豆的小事吵了架。  两个人一天不讲话,谁也不肯先开口。晚上她炒好莱对着楼梯口大吼:“弟弟吃饭啦!‘姐弟二人都很激动,对坐桌前竟然不约而同地哇哇大哭起来……”  “哦,原来邓丽君的心里还这么苦?”赵世光将邓长禧所写的文章,从头至尾地读了又读,他颇觉震惊地叹道。  “所以我才说,只有了解丽君的人才能写出这些话来。其实,我早就知道丽君的心很苦。”何莉莉这样说着,忽然找到了她所要找的那封信,递到赵世光的手里说:“世光,你还记得那一年的事吗?”  赵世光捧着那封从吉隆坡寄来的航空快件,匆匆地看了一眼,只见封套上用毛笔小楷写道:“面呈何莉莉小姐代转邓丽君女土”  下署“郭孔丞”三字。毛笔小楷写得很工整、清秀,从邮戳上看是1979年12月从马来西亚寄到香港的。赵世光对这封信似乎没有多少印象了,他有些困惑地望了何莉莉一眼,说:“郭孔丞,他是谁呀?”  “你是贵人多忘事!”何莉莉娇嗔地用纤细的手指在丈夫的前额上一点说:“怎么你连郭孔丞是什么人都不记得呢?他不是你介绍给我的吗,大名鼎鼎的大马糖王之子嘛,难道也记不起他来?”  “哎哟哟,你看我这记性。莉莉,你休要责怪我,我其实多年来只是在和他的父亲郭鹤年打交道啊。他的公子虽然也时有见面,却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只是见面就称郭孔丞为郭公子了!”赵世光将自己的额头一拍,很快也就明白了何莉莉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将这封信找出来的用意,他叹道:“也许这本来就是一桩好姻缘,可惜让我们给耽误了。”  “这是什么话?怎能说是让我们给耽误了呢,”何莉莉嚷道:“1979年冬天,我们两人本来也是很想为丽君介绍一位好郎君的。  那时我们俩在所有能够接触上的商界富家中间左寻右找,后来经你的提醒,我们才看中郭鹤年的这位公子,无论从年龄、相貌,还是家资事业上,都可以与丽君相匹配。所以才正式向丽君说起这件事情来,同时也给吉隆坡的郭公子打去电话,约他到香港来与丽君先见一面再说。可惜他们之间没有缘分,失去了见面的机会,又怎么能怪我给耽误了?“  “哦,我记起来了,记起来了!”赵世光又用大手将自己的前额一拍,摇头叹了一口气。1979年12月,他和何莉莉在酒店里宴请即将去日本东京演出的邓丽君时,何莉莉当面向邓丽君提出次日将有一位从南洋方面来的英俊商人,想在香港与邓丽君见一面。邓丽君那时的心里还保留着对林振发的深爱,所以她以隔日即飞日本为由,对何莉莉、赵世光的美意加以婉拒。谁知次日何莉莉忽又接到邓丽君打来的电话,称她可以为见那位客人推迟一天去日本。  而此时那位如期赶来的郭孔丞,由于得到何莉莉推迟与邓丽君见面的电话,临时去了澳门办理商务,这样,邓丽君就在香港白等了一日。也正是由于在香港多停留一天,邓丽君经台北去日本时才不得不使用那本印度尼西亚护照。不久,何莉莉、赵世光在香港就惊悉了邓丽君在东京被囚禁七日的不幸消息。郭孔丞从马来西亚写给邓丽君的信,恰好就是郭孔丞在吉隆坡闻听邓丽君在东京蒙冤期间所写的。如今,赵世光和何莉莉又将此信捧在手里,沉吟不语。  良久,赵世光才以征询的口气向妻子说:“莉莉,现在已经时过境迁了,你为何又要将郭公子的信找出来呢?你又有什么新的想法吗?”  “我觉得丽君的内心其实一直很苦,”何莉莉见丈夫如此郑重的神态,叹了一口气说:“世光,我总是这样想,如果人与人真的有一种缘分的话,那么它就应该经受得住时间的考验。郭公子当年虽然没有与丽君见面,那么现在为什么不可以见面呢?”  赵世光说:“莉莉,这好当然是好,不过,你能知道这两年多的时光,邓丽君的心情有无什么变化?她在美国时不是有人传说,她与成龙走得很近吗!她到底还会不会对郭公子感兴趣呢?”  何莉莉是位办事认真、心地善良的女人。她说:“丽君和成龙在洛杉矶时可能是好过的。不过,前次丽君来香港‘利舞台’办个人演唱会的时候,我好像追问过她这件事。当时丽君说她和成龙的缘分早已尽了,据说分手的原因是她母亲不赞成她与演艺圈的人拍拖。  如果情况真是这样,我想丽君她是不会辜负我们对她的一番好心的。再说,她今年毕竟已是28岁的人啦!如果再等下去,即便人间有好男儿,也怕轮不到她了。“  赵世光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说:“莉莉,即使邓丽君能够领受我们的好意,同意与郭孔丞见面,可是两年的时光不算短,谁知道郭公子这两年是否已经解决了终身大事?像郭家这样有影响有势力的华侨大户,说媒的人还能少吗?”  何莉莉笑了一笑说:“这个你不必担心,最近我通过一位可靠的友人打听,郭孔丞直到目前还没有任何结婚的意思。我一直在想,自从我们向郭孔丞提及这桩婚事之后,郭公子是不是还在那边等待着邓丽君呢?”  “我的天,如果真像你猜的这样,郭公子是因为等邓丽君而迟迟不结婚的话,那么他也许就是天下最好的男子啦!”赵世光听到这里,兴奋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大声地对何莉莉说:“莉莉,这件事无论将来的结局如何,我们都不能半途而废。现在邓丽君仍然名花无主,郭公子也一直形单影只,我们为什么不能尽快地为两个有请人搭起一座鹊桥来呢!”  何莉莉见丈夫如此热情,也兴奋地说:“我马上就给吉隆坡打电话,请郭孔丞先生尽快到香港来一趟。”  邓丽君说:“嫁给谁,那是缘分……”  邓丽君从香甜的睡梦中悠悠醒来。昨天她在湾仔新伊馆里所举行的“邓丽君个人演唱会”开幕式很成功。香港许多商业巨率们都拨冗光临,由于出席者均是些有修养的上层人物,音乐会从始至终都在既肃静又热烈的气氛中进行的。  邓丽君记得她在舞台上整整唱了两个小时。她推出的新歌《襟裳岬》为演唱会拉开了帷幕,她清丽哀婉的歌声一下就抓住观众的心:“海边掀起浪涛,激荡了我的心。记得就在海边我俩留下爱的吻,那样美又温馨,如今只有我一个人……”在一阵又一阵热烈的掌声过后,邓丽君以一首《甜蜜蜜》来收场,这支歌将她的独唱音乐会推向了最高潮: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你的笑容那样熟悉,我一时想不起,啊……在梦里!  邓丽君不敢继续沉醉在昨夜的成功喜悦里。她上午与麦灵芝有一个约会。她一骨碌爬起来后,到卫生间里洗了个热水澡。今天邓丽君要和麦灵芝去办一件很久想办而又一直没有办成的事情。  “阿丽,这一次你就是再忙,也要随我到赤柱去一次了!”昨夜她已经睡下了,电话铃声突然将她吵醒,原来是麦灵芝又在絮絮叨叨地叮嘱邓丽君,显然是担心她又要将去年10月里就说下要办的事情一推再推。“灵芝姐,你可以放心,雷打勿动的。明天早晨我连早点也可以不吃,一起床就和你到赤柱去,决不食言!”  邓丽君在温水里不愿意出来,她真想在那里舒舒服服地泡上两个小时,可是,她担心出去晚了又会有人来堵被窝。所以,她匆匆从浴缸里爬出来,慌慌然地用大浴巾裹住了身子,来到那面大镜子前用毛巾传湿淋淋的头发拭干。她穿好衣服,戴上一副大墨镜,就兴冲冲地走出卫生间。她将双手轻轻一推,房门便一下子敞开了。  “邓小姐,我们已在门外等您好久了!”“邓丽君小姐,我是《星岛时报》的记者,很想对您进行一次专访!”“邓女士,我们是《明报月刊》的特派记者!”“我是《晶报》的特约撰稿人,非常希望与您一谈!”  邓丽君吃惊地站住了。她之所以将下榻的地点选在九龙的半岛酒店,就是因为这里与她唱歌的湾仔伊馆相距得很远,不易被人发觉。她没有想到香港新闻界的记者们,还是很快地得知信息,一大早就从香港岛找到九龙来。廊道里已经挤满了新闻记者,足有20来位。她知道记者们也很不容易,为了能让各自的报纸上能刊登一条有关她在港活动的新闻,是要起大早的,还要对她陪着满脸的笑。邓丽君正是因为善解人意,才决定与记者们周旋一会儿,她说:“我上午实在有一件非办不可的事情,恕我不恭,我只能和大家聊几分钟!不好意思。”  “邓小姐,我们最感兴趣的话题也许正是您所讨厌的,不知能回答吗?”一位年逾不惑的女记者见邓丽君行色匆匆,因此紧紧追上来发出提问:“是不是因为你成了名,反而成了寻找伴侣的绊脚石?是不是因为自己知度高,要求别人也高,使求婚者望而却步?”  “不是不是,”邓丽君从内心里不想谈有关自己的婚姻大事,因为正是这件事才搅得她心绪烦乱,愁肠百结。尽管如此,邓丽君还是很温和地一笑说:“我认为所谓的成就,那是身外之物,根本不影响我选择对象!”  一位男记者问:“在香港,很多女孩子都羡慕嫁人豪门,你想不想?”  邓丽君很不悦,但仍然不使记者难堪,她略一沉吟便答道:“嫁给谁,那是缘分。我从来也不羡慕豪门,如果碰上一个男人真好的话,有没有钱倒没关系。只要大家在一起觉得开心,就可以了。”  女记者:“既然邓小姐择偶的条件并不很高,那么可否告诉我,时至今天你为什么迟迟不结婚呢?我认为你心中的条件恐怕还是相当高的,是吗?”  邓丽君站住了,回眸一笑,说:“为什么还不结婚?我觉得最大的障碍是我的年龄,我28了。我的思想结构,与一般后生仔相距好远,而同我年龄相仿的,大都有了归宿,我没有机会啊!”  女记者:“那么……能否谈谈你择偶的条件?”  邓丽君:“不一定是漂亮小伙子,也不用太有钱,但要大我两三岁,有些事业基础就行了。”  男记者:“邓小姐,既然今天谈你自己的婚姻大事,可否再详细说一说?”  邓丽君已经站在电梯门前,她批动了一下电钮,回转身来面对一大群关切的面孔,笑笑说:“这点很难说,大家认识之后,多些了解,看看可不可以两人在一起。如果可以便行,不可以便不可以了。”  又有记者问:“邓小姐,你当歌星那么久,有没有辛酸史?”  邓丽君答:“不知不觉十几年了,会有不开心的事,但多数是开心的。”  电梯的指示灯亮了。两扇门在邓丽君的面前敞开了,邓丽君正欲走入时,又有一位记者上前继续追问:“在香港有那么多的女歌星嫁入豪门,你的好朋友何莉莉也嫁给了一位大富豪,你觉得如何?”  邓丽君一面踏进电梯,一面说:“这话题刚刚说了。我还是相信缘分,我从来不怎么羡慕别人。我要走我自己的路,我相信会有一天遇上如意的人的!”  电梯的门闭上了。  蜂拥而上的记者望着邓丽君的身影消失了,都觉得还有许多问题没有问,人群里发出遗憾的烯嘘声。  半岛酒店门外的水门汀平台下,停着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幻象VI房车。这种豪华的小轿车对邓丽君在美国洛杉矶已经有了一辆,现在,麦灵芝将这辆刚刚买来的车从酒店前的停车场开到平台下来,车门一开,邓丽君刚好从酒店的玻璃门内出来。  “阿丽,我已在下面等你多时了,想来你又是被什么人缠住了,快进来吧!”麦灵芝见邓丽君已经稳稳地坐在她身边,便将轿车发动起来,飞快向大街上驶去。  “这辆劳斯莱斯公司的最新产品在香港独一无二,阿丽,它可是香港最贵的车呀,我想你会心疼花这笔钱的!”麦灵芝一边将轿车开得飞快,一边说:“这种车只有香港总督才有,你如今买了它,也是一种显赫身份的象征。”  邓丽君笑笑说:“我不心疼花钱。我从前一度将金钱看得重,那是因为我的家庭太穷。后来钱多了,才知道它是身外之物,如果再像从前那样没有车坐,或者是到处挤别人的车坐,也是不行的。”  “阿丽,我刚刚得到了一个消息,你听后可要沉得住气才行。”  麦灵芝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她昨夜也是反复想了许久,才下决心要告诉邓丽君的。  “什么消息呀?无非又是有关我的种种猜测,什么得了艾滋病呀,什么失踪了,什么突然得了一场急病死了等等,我才不在意那些毫无根据的瞎清,让别人说去,我走我自己的路!”从小就在世面上闯的邓丽君,早已对那些莫须有的各类传闻不以为然。  “不是,这回传的不是有关你的消息,而是成龙……”麦灵芝想不说了,但还是吐了出来。  “成龙?他怎么啦?”虽然两人早已经在洛杉矶不辞而别地分手了,可是邓丽君迄今在心里还没有淡忘成龙,没有忘记1979年底至1980年春那一段很困难、很孤烛的日子里,成龙在洛杉矶带给她的那么多真诚的友谊。她自去秋来港以后,成龙始终没有来看过她,但是邓丽君的心中对成龙依然保留非常深刻的印象。麦灵芝忽然提到成龙,不能不引起她的关注。  麦灵芝故意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大事。成龙从美国回港后事业一直在发展,有人说,成龙目前在和另一位台湾女子拍拖……”  “是吗?”邓丽君怔了一下,问道:“她是谁?”  “你很熟悉的,林——凤——娇!”  “和阿娇……拍拖吗?”在邓丽君的印象中,和她同年出生在台北的福建籍姑娘林风娇,生得清秀而俊美。她那纤细的身段与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曾使许多人倾倒,林凤娇因为家贫,比邓丽君出道还早两年。她先当餐厅小妹,后为舞厅伴舞女郎。大约是1969年邓丽君参拍第一部电视剧《晶晶》的前后,香港皇冠影业公司正筹拍一部名叫《潮州怒汉》的功夫片,有人推荐了林凤娇,导演相中她的原因据说是林风娇长得很像一度走红的影星甄珍。后来,因为林凤娇的武打功夫日臻成熟,又接连在台湾拍了《风云群英会》和《大猛龙》等片,渐渐成为台湾电影界的一颗新星。邓丽君与林凤娇结识是由于台湾著名电影导演李行从中牵线。1979年李行执导《小城故事》,由林凤娇主演,请邓丽君演唱了主题歌,也就是日后风靡海内外的著名流行歌曲《小城故事》。  1980年,李行又使邓丽君与林凤娇有了一次新的合作机会,林风娇在《原乡人》一片中饰演了作家钟理妻子一角,当时正在美国洛杉矶学习的邓丽君,为该片唱了主题歌《原乡人》。应该说邓丽君的配唱为林凤娇主演的片子大增光彩,邓丽君万万没有想到林凤娇正与成龙迅速地步入爱河。  “她,她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麦灵芝的话让邓丽君感到猝不及防和难以承受。虽然她在去年夏天去纽约演出前,突然与成龙分手了,可是邓丽君心里清楚,那种人虽天各一方,情却藕断丝连的感觉。去年秋天她返回亚洲以后,她都无时无刻不想再见到在困难时给自己以生活信心的成龙,遗憾的是成龙没有来见她。现在才真正地找到了原因,原来成龙已经很自觉地从自己身边退出,他将爱情给了另一位姑娘。也许是自己与成龙没有白头偕老的缘分吧!  麦灵芝说:“虽然林凤娇成了台湾文艺片的影后,可是她从前与成龙并不相识,今年五月初,成龙去台湾拍外景的时候,在台南无意间遇上了林风娇。听说两个人一见钟情,成龙很喜欢林风娇的气质。两个人相爱之后,成龙公开对记者说:”林风娇就是我喜欢的那种女孩,文静、秀气,善解人意。‘看起来这一次成龙和林凤娇的拍拖会有结果的。“  “很好,我祝福他们……”邓丽君在初听到成龙另有所爱的消息以后,内心里自然地产生一种难言的痛楚,但很快邓丽君就接受和理解了成龙与林凤娇产生爱情的现实。邓丽君就是这样心性善良的女子,她能够体谅别人,能体谅成龙与林风娇。邓丽君认为成龙不是朝三暮四的人,他对自己当年的感情也是非常真挚的,只是后来因为母亲不赞成,成龙才毅然决然地割断两个人心中的缕缕情丝,去开始属于他自己的新生活。  “可是,成龙他不该这么无情,又是这么快就……”麦灵芝见邓丽君以如此平静的神情来面对这件事情,心里反而疑惑。她认为邓丽君至少会当着她的面斥责成龙的,谁知邓丽君表现得如此友善。  “灵芝姐,你不懂,”邓丽君急忙以手掩住麦灵芝的口,说道:“这件事根本不能责怪他,他做得没有什么错。如果该责怪的话,就责怪我自己好了。”  麦灵芝将轿车停在赤柱的一片别墅区里。赤柱半岛绿树葱范,沐浴在一片和煦的阳光里,高级别墅区的一幢幢小楼小院,都显得格外安宁。麦灵芝和邓丽君双双从小轿车里走了下来,来到一幢刚刚建起的白色小别墅前站定。麦灵芝说:“阿丽你看,就是这所住宅,我已经替你看中了,它不但内部结构合理,而且价格从目前香港的房价上看,也很适中。只是还要你自己亲自来定夺,我只能当你的一个参谋。”  邓丽君抬头仔细地观看,那座别墅的造型确实有些独特,正面是椭圆形,阳台深嵌在朝阳日的落地窗户里。后面是方形结构,房屋的外壁贴有淡黄色的马赛克瓷砖。院并中植有杨槐和几棵樱桃树,顺着一条甫路可以望得见楼宇后面的一间车库。前院有一道3米宽的铁栅门,周围环绕的院墙有两米高,整座别墅是处在赤柱岛的山坡中央,被绿葱葱的一片树林所环绕。邓丽君在小楼门外看了一遍,心中很满意,她自言自语地说:“灵芝姐,从环境来看它还不及洛杉矶的那座房子好,不过在香港能住上这样的房子,也就是了不得的事情啦。只是我担心像这样的房子出手时,价格一定会很高的。你我毕竟都是女人,在砍价上务要慎重。”  麦灵芝说:“阿丽,你也慢慢地学得老练世故了,不过价格请不必担心,我会请懂行的人过去仔细敲定的。”  “那样就更好。”邓丽君说。  “如果你看这处住宅可以的话,就由我们两个人共同出资吧。  因为你不常住在香港,只是一年来这里住上几次,而我呢,当然要在这里久住不走的,所以还是你我两人各负担房价的一半才好。“  “不需要!灵芝姐,由我出钱来买断它的产权便是了。你又何必争着出钱呢?至于你住在这里,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当初我不住酒店的时候,不也是常住进你的家里吗?姐妹两人既然情投意合,我想钱是身外之物,谁有谁花,何必如此认真。”  “那不行,阿丽!”麦灵芝固执将头一摇说:“如果你让我住在这里,又要替你代管在香港的其它事务,那么就应该给我以平等的人格才行。买房子的钱你应该让我出一些的。否则,你就是将房子买了下来,请我来住我也是不会过来住的。”  “这……”邓丽君将麦灵芝拉进车里,说:“反正我们现在又不马上过来,你急的什么?这件事以后再说吧!”  麦灵芝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忙着将轿车发动起来,将车头一调,又沿着那条来路驶回市区去了。  邓丽君来澳门与马来西亚实业家郭孔丞见面邓丽君在香港轰轰烈烈地演唱了七天,盛况空前。报界都用最显著的版面来刊登邓丽君七场个人演唱会大获成功的消息。  演唱会结束的翌日,何莉莉、赵世光伉俪邀请邓丽君去同游澳门。邓丽君也因每日受到新闻界的困扰而发愁,难得寻个消闲之地,所以也乐于从命。清晨,他们三个便搭乘客轮来到距香港一箭之遥的澳门。  初来澳门的邓丽君感到这座素有“东方梵蒂冈”之称的弹丸之城,倒也别有风光。由两座大桥遥遥相连的离岛的仔,构成了澳门这座城市的主要轮廓。  “丽君,你看,那就是澳门有名的‘第一峰’啊!”当赵世光包租的那艘豪华小客轮驶离珠江码头,驶近澳门半岛的时候,与邓丽君在前甲板上并立的何莉莉抬手一指,岛上的东望洋山便首先跳入邓丽君的眼帘。她望见那山顶上高高地耸立着一座灯塔,何莉莉显然对澳门并不陌生,她如数家珍地说:“这就是人们所说的松山灯塔,传说有120多年了,每到夜间那灯塔的灯光可以将附近的海面映照得通明!”  “邓小姐,要不要到‘葡京’去逛一逛呀?”三个人抵达了澳门以后,赵世光对邓丽君说:“到澳门的人一般没有不去‘葡京’的,我们是否就下榻在那里呢?”  邓丽君含笑不语,何莉莉代替她的好友拒绝说:“我们最好不住葡京大酒店,世光,谁都知道‘葡京’是岛上有名的大赌场,丽君是个喜静不喜闹的人,还是选个稍稍清净的住处才好!”  赵世光也不与妻子相争,便对司机吩咐说:“那就直接开到富家大酒店吧!”  他们一行三人在富豪大酒店里开了两套朝阳面的豪华房间,邓丽君住一套,赵世光、何莉莉夫妇住一套。三人简单地在卫生间里洗个热水澡,略略休息后,何莉莉便来到邓丽君的房间,征询她如何游览澳门的意见。邓丽君从心里感激何莉莉与丈夫对她的友好,只是说:“随你们的便,我对澳门不熟。随便到哪里逛都行,只是千万别太声张,小心又要被人发现缠着,那样的话倒不如在香港清静了。”  “你放心,我们这次来澳门是完全避开记者的,大清早就出门,你只要将帽沿拉得低些,就不会有人看出你来。再说我们是突然而来,报界事先没有得到消息呀,谁会知道你邓丽君会到这儿来呢?”  何莉莉快人快语地说着:“丽君,我知道你喜欢看什么。澳门的跑狗很好玩,它可以与咱香港的赛马媲美呢。如果你不反对,我们到逸园去看一看跑狗吧?”  “跑狗?”邓丽君顿时笑了,点了一下头说:“行。”  “澳门的跑狗业已有60多年的历史了,当时是由大商人范洁明承办的。为了建这样一座跑狗场,他几乎是投了50万巨款啊!”  赵世光、何莉莉伉俪陪同邓丽君来到了位于澳门城中心的逸园。跑狗场建筑华贵而富丽,圆筒式的巨大跑狗场内设有椭圆形的现代化赛狗跑道。赵世光见邓丽君对逸园跑狗场内的景观很有兴趣,便津津乐道地为她介绍逸园赛狗场的来历,他说:“从前赛狗最热火的年月,这座逸园每天可以赛8场。每个周六和周日两天是人流如潮,门票可以炒得很高。赛狗的彩票也炒到可以买几斤米的价格,澳门的跑狗赛比香港的赛马不差分毫啊!”  邓丽君和何莉莉被赵世光让到看台上的雅座。侍应生乐颠颠地跑了过来,献上茶点和热毛巾。这时,第二轮赛狗即将开始。七八只各种毛色的赛狗,身上披有诸如红、绿、紫、黄等颜色的花环,狗颈下悬挂着叶鸣作响的精致小铜铃,在赛狗小姐的牵领下来到椭圆形的跑道上。这些准备参赛的格力狗,显然都训练有素,一条条非常机敏和精灵,它们都处于一种紧张的临战状态。突然,一声枪响,那些格力狗便一跃而起,双目紧紧地盯住电子跑道上的那只作为诱饵的小型电兔,狂追不歇。  “嗷——嗷——嗷——”格力狗的狂叫之声与看台上观众们热烈的呼喊声汇成了一股巨大的声浪,在赛狗场内激起巨大的回响。  邓丽君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这种热烈而有趣的娱乐活动,她显得十分开心,忘情地拼命鼓掌,叫好。何莉莉见邓丽君对赛狗如此喜欢,心里也很高兴,她说:“丽君,还是澳门人更会娱乐吧?”  整整一个上午在逸园看跑狗大赛。中午时分,赵世光、何莉莉夫妇将邓丽君引进那座闹中取静的菩提园。这是一座明代所建的古寺庙,雕梁画栋,古色古香,园内有几株百年菩提树。在这座菩提园的深处,有一座僧人开办的素菜食堂。赵世光请邓丽君品尝这种在大都会少见的素菜。几碟烹烧精致,口味清淡纯正的佳肴,使邓丽君大开胃口,她连连对何莉莉说:“真好吃呀!莉莉,将来我很想戒了荤腥,干脆就吃素菜吧,听人说吃素菜是可以长寿的。”何莉莉也说:“吃素菜当然益处多,只怕你难以忍受戒荤的馋欲啊。”赵世光见邓丽君的心情特别好,与妻子交换个会心的眼神,决定说出他们请邓丽君到澳门来的真正用意。他决定从郭鹤年说起,以便说起那桩断了两年的姻缘不感觉突然。赵世光说:“郭鹤年所领导的马来西亚糖业集团,可是华裔中首屈一指的大企业啊。”  邓丽君慢慢地品尝素菜,听着他的话不得要领,只是应道:“郭鹤年的名字听说过,可是我与他不熟,因为隔行如隔山,我对实业界不熟。”  赵世光继续说:“郭鹤年祖籍福州,但他出生在马来西亚的柔佛州新山。这个人很有一套经营实业的才能,1949年就创办郭氏兄弟有限公司,主要经营糖和米面的进出口,后来他在吉隆坡又建糖厂,所以有人称他是马来西亚的大糖王。”  “哦哦……”邓丽君有些茫然。她猜不透赵世光今天为什么突然向她讲起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的人来。邓丽君忽然想起几天前何莉莉曾两次打电话来说:“有一件要紧的好事情,待你闲下来时找个地方聊聊。”邓丽君暗暗感到好友何莉莉在她丈夫生意十分繁忙的时候,专程请她同来澳门散心的蹊跷。莫非两人真有什么事情要她来做吗?可是赵世光神通广大,在香港、澳门一带有什么事情难得住他们呢?邓丽君想到这里,莞尔一笑说:“我和这位大糖王不认识,你们老是跟我说他有何用呢?”  何莉莉为邓丽君开启了一听可乐,笑道:“郭鹤年当然与你无关。我要跟你说的倒是郭鹤年这位大糖王的儿子郭孔丞,这个人也在吉隆坡,你听说过他的名字吗?”  邓丽君茫然地摇摇头。  何莉莉说:“郭孔丞也是一位很有经营头脑的年轻企业家。他和郭鹤年有许多相同之处,因为他们父子都与世光在经营中打过交道,所以世光和我都很看重郭公子。这个人不但仅表堂堂,会讲一口纯正的华语,而且忠厚,正直,他从70年代初期就在其父的指导下,从糖业转向经营酒店。1971年郭孔丞在新加坡开了一座很有名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你经常去那里演出可能知道?”  “我住过那家酒店,是新加坡独一无二的酒店,很豪华。”邓丽君已经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什么,她避开何莉莉灼灼的眼光,说道:“可是我没有在意那家大酒店是什么人开的。”  何莉莉点燃一支香烟吸着,说:“郭孔丞的经营头脑不逊于其父,仅仅几年的光景,他以新加坡的香格里拉大酒店为中心,又在吉隆坡、曼谷和雅加达等地接连开办了几家类似规模的酒店,几乎有数千间客房在营业。此外,郭家目前在东南亚各国还有四五家这样的星级酒店正在筹建中。可以这样说,郭孔丞的事业将来必将超过他的父亲……”  “莉莉,你们尽向我说郭家如何如何有钱,有实力,到底是为什么呢?莫非你们希望我将来也像他们郭氏父子那样,去开大酒店吗?”邓丽君打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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