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围攻湖口李烈钧的,除宣抚使段芝贵、总司令李纯,还有陆军中将王占元、海军次长汤芗铭率领的水陆各军。旅长马奉段芝贵命令,从新港发动攻势,步步进逼,占领灰山,直扑湖口西炮台。李烈钧下令炮轰,马继增军是乘胜前进,居然冒死前冲,在外面军舰大炮的掩护下,终于将炮台攻破。另一位旅长鲍贵卿,奉命从东面攻击,也攻占了钟山和东炮台。李烈钧见大势已去,乘船逃走。他率兵起事,前后不过十多天。袁总统得到捷报,大喜过望,随即发给十万元犒赏,交段芝贵处理;并悬赏缉拿李烈钧。这时候,上海总司令陈其美,攻打制造局三战皆败,已退到吴淞口。第一部 辛亥革命 21 南军败北上海滩二次革命一爆发,松江军队推举钮永建为总司令,响应讨袁。钮永建很快率军占领了上海制造局龙华分厂。消息传出,制造局督理陈榥、海军总司令李鼎新惊慌失措。正当两人不知该何去何从之际,郑汝成奉袁世凯之命赶到了上海。郑汝成向李鼎新请教对付讨袁军的良方,并表示自己会全力支持李鼎新。李鼎新能力不足,根本没什么好的良方,坚持说要先请示,然后再作定夺。郑汝成说:“情况紧急,也不必请示了。”看见李鼎新还犹豫不决的样子,郑汝成干脆说:“我看由你驻守军舰,我来守这制造局。要是乱党来攻我,你就开炮相助。”李鼎新见他敢于勇担责任,自然是满口答应。陈其美对郑汝成的名声早有耳闻,听说是由他驻守制造局,担心不好对付,就和身边的李平书、王一亭商量,想用钱或其他别的方式拉拢郑汝成。李平书和郑汝成曾经相识,多少算有一点交情,就自告奋勇,愿意前去说服郑汝成。李书平带着王一亭前往制造局,见了郑汝成,说:“现在,南军已成合围之势,制造局眼看是保不住了。陈其美司令不想和你交战,以致伤及无辜,愿意奉送三万元费用,你要是想回北方,陈司令也绝不为难。”他的话都还没落,郑汝成已大声呵斥道:“我郑汝成奉大总统命令,来守这里,你是奉了何人命令,敢来逐我出境?我若不念旧交,就先将你的头颅斩下来,挂在局门外示众。你还是快给我走吧。”李书平不禁面色通红,带了王一亭仓皇离开。陈其美听了汇报,知道开战在所难免,于是调集军队,准备攻打制造局。恰巧驻南京福字营司令刘福彪,将部众编为敢死队,带到上海,愿作攻打制造局的先锋。陈其美大喜,答应了刘福彪的请求,又将镇江军、上海军、浙江军组合在一起,共约三四千人,于7月22日夜,分三路进攻制造局。一攻东局门,一攻后局门,一攻西栅门。东局门最为重要,陈其美就用刘福彪的敢死队去攻。敢死队先放一排步枪,随即抛掷炸弹,然后蜂拥而上。郑汝成早有准备,下令还击。战斗异常惨烈。不久,西栅门外起火,后局门外也传来枪声,郑汝成又分兵去抵御陈其美的另外两路进攻。两军激战正酣,李鼎新司令遵照郑汝成的约定,开炮轰击攻击西栅门和后局门的镇江军和浙江军。两军本无斗志,被大炮命中,更加军心涣散,没坚持多久,便退败而逃。刘福彪的敢死队和陈其美的上海军,作战到第二天黎明,终究抵挡不住对方的强大攻势,只得撤退。回去一清点,敢死队六百五十人,一夜之间,伤亡已经过半。刘福彪大呼晦气,闷闷不乐。到了晚上,姜文舟率吴淞炮台一营援军赶来,陈其美于是再次下令,攻打制造局。郑汝成开始并不理睬,直等敌军到了近前,才枪炮齐发,又将南军打得落花流水,大败而回。刘福彪又损兵折将,内心气愤难平。只休息了几个小时,在24日午后,便收拾残兵余勇,带上陈司令新添的枪关大炮,猛攻制造局。战斗格外的激烈。双方都是铆足了劲,殊死一战。刘福彪固然是勇猛无比,无奈是他攻别人守,形势大不一样,更何况对手是非泛泛之辈的郑汝成。在战斗中,刘福彪身先士卒,冒险出击,不想空中落下一弹,击中左臂。他一受伤,剩下一二百敢死队员无人指挥,只得逃命要紧。这一天,有一艘轮船进入上海港口,上面满载华人,看上去像是铁路工匠,等船登了岸,上面的人全都进入了制造局,外人才知是军队假扮的。郑汝成有了这批援军,更是如虎添翼。钮永建听说陈其美攻打制造局受挫,亲自率领二千部众赶来增援。郑汝成听到消息,索性先发制人,立即派五百名精锐,前去堵截。两军又是一番激战。钮永建渐渐抵挡不住,向西撤退。郑汝成的军队正想追击,忽然接到后面有南方军队来攻的消息,只好往回走。这样一来,钮永建变退为进,企图夹击北方军。北方军退回西栅死守,后面突然又有一千多人来攻。原来是陈其美从江苏调来的第三师步兵。北军坚守不出,南方军步步进逼。可就在他们要到制造局门口时,背后猛然发出几声巨响,接着弹来如雨!南方军遭此打击,败逃而去。陈其美攻打制造局,从22日晚到25日,三战皆败,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损失惨重。不得已招集散兵,退到吴淞口。最早战败时,有二十四名逃兵,被押往地方检察厅,这次大撤退,就有人到检察厅去要那二十四人。检察厅长答应立即放人,散兵们却闯入厅署,持枪威胁,将所有钱物抢掠一空。检察厅下属监狱的囚犯乘机作乱。监狱官及地方审判厅长,索性将所有人犯,一齐释放。江苏都督程德全、民政长官应德闳,到上海已经有一星期,到此时见局面逆转,于是联名发出通告,表面上是安抚百姓,实际是想名正言顺地接管权力。上海绅商,知道陈其美不足以成事,于是出面调停,要求陈司令迁往闸北。陈其美不肯屈服,还出言威胁。红十字会长沈敦和是前清山西道员,声望很高,此时前去拜访陈其美,好言相劝。陈其美这才勉强答应。沈敦和刚走,陈其美又得到江阴两千多援兵,他马上改变主意,再度下令攻打制造局。无奈郑汝成的防守滴水不漏,陈其美徒然无功,还断送无数战士性命,这才死心塌地,将司令部机关,迁到闸北。钮永建仍旧不服,到28日,号召残军,再请日本炮兵帮助,作最后的攻击。这一战,比前四次都要激烈。虽然北方军队也有很大损伤,但钮永建最终还是没能创造奇迹。第一部 辛亥革命 22 革命党出海避难袁总统得到捷报,立即委任郑汝成为上海镇守使,加授陆军上将衔,犒赏十万元。郑汝成得此重赏,就要派兵攻打。突然听说海军总长刘冠雄受袁总统特遣,领兵南下,来攻吴淞炮台,于是暂不行动。再说黄兴在南京接连收到不利消息,情知大势已去,于7月28日半夜,改穿洋装,手持电灯一盏,到车站坐火车到上海。他本想找孙中山、岑春煊商议下一步的行动。哪知到了上海才知,就连领事团和巡捕房,也在捉拿所谓的乱党——第一个要拿的就是他本人。其他包括李烈钧、柏文蔚、陈其美、钮永建、刘福彪、居正等。黄兴无处栖身,来到吴淞口,和钮永建、居正等人见面,不觉流泪叹息。随后,钮永建告诉他,孙中山和岑春煊,都已去了香港;陈其美恐怕也在上海呆不长久。黄兴道在钮营睡了一晚,第二天起来,就和钮永建告别,然后坐日本商船走了。黄兴走后,南京无主,第一师师长洪承点随后也去向不明。代理民政长官蔡寅,于是邀请第八师师长陈之骥、第一师师长周应时、要塞司令马锦春、宪兵司令茅乃葑、警察厅长吴忠信及宁绅仇继恒等,讨论商议当前的形势和策略。最后,他们达成停战和善后的七点共识。谁知南京方面派出的代表到上海迎接程德全,程德全反而不愿回南京。而且,由于第一师长洪承点已经出走,旅长周应时被推举接管第一师,这事人们已经告诉了程德全,可他并不承认,甚至连周应时的旅长之位,也一并取消。同时,特派杜淮川继任担任第一师师长。杜淮川刚到任,正巧张勋、冯国璋二军从徐州来南京,杜淮川于是到固镇欢迎。不料上海民权报主编何海鸣,乘机带领一百多人闯入南京,占据都督府,公布程德全、应德闳罪状,然后宣布恢复独立!很快,第八师长陈之骥出现在都督衙门,看见何海鸣便问:“何先生!带少多饷银来?”何海鸣答:“造币厂有取用不尽的钱。”陈之骥又问:“你有多少兵马?”何海鸣答:“都督的兵,就是我的兵。”陈之骥回顾左右,命令道:“快给我把这乱党捆起来!”何海鸣及手下全部被捉拿。陈之骥又指着何海鸣说:“暂不杀你,等程都督有了指示,再行处置。”南京地方维持会害怕张勋挟仇报复、入城蹂躏,就派出代表,渡江去见宣抚使冯国璋,转达民意。冯国璋答应了要求,代表们回来告诉陈之骥。陈之骥于是再去拜见冯国璋。不料就在此时,第一师听说陈之骥出了城,竟然冲到第八师司令部,很快控制了第八师,并放出何海鸣,带着他来到都督府,再次宣告独立。刚有片刻安宁的南京局势,又陷入混乱之中,很多人都把责任记在程德全的头上。再说海军总长刘冠雄,他率领水师南下,到上海见过郑汝成、李鼎新,稍作休整,决定强攻吴淞炮台。8月1日,刘冠雄、郑汝成一切准备妥当,于是在距炮台大约九英里开炮轰击。炮台方面,由居正亲自指挥还击。双方都是用大炮,你来我往,持续约一小时,没有分出胜负。第二天,双方仍在交战,但过程和结果都没有太大区别。到了第三天,刘冠雄突然加大进攻力度,而且很快奏效。原来,吴淞口一带有很多居民,炮火过于猛烈,难免毁伤民宅,他前两天只是试探。进攻取得实效,刘冠雄却又停止了进攻,而是叫程德全劝说钮永建、居正投降。钮永建和居正都不肯屈从,倒是刘福彪已经动摇,想背弃二人。居正察觉了刘福彪图谋,开炮打击。刘福彪仓皇逃走,转投程德全。刘冠雄见钮永建和居正如此顽固,于是调集海陆大军,拟定合作围攻计划。口外海军自己任总司令,口内舰队由李鼎新任总司令,陆军由郑汝成任总司令,三路齐出,大有一举拿下的气势。远近居民见这等态势,全都逃跑躲避。红十字会长沈敦和,又一次不顾个人安危,乘小船去见吴淞总司令钮永建,劝他罢兵停战。钮永建敬重沈敦和,叹息说:“事已至此,弄得骑虎难下。不知如何是好?”敦和说:“你不是自命为讨袁司令么?现在,老袁未有丝毫损伤,故乡的父老子弟,却已经吃尽了苦头。试问你于心何安?”钮永建不禁失声道:“那我该怎么办呢?”沈敦和说:“百战百胜的项羽,也有垓下被围的遭遇,将军现在的处境,和项羽有什么差别呢?我替你设想,项羽轻生自刎的做法并不可取。一方面,全师而退可以明哲保身。另一方面,这里的百姓,也可以少受些苦。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钮永建徐徐答道:“你说得有道理。”随后,两人又交谈许久,由钮永建写了一封信给刘冠雄,说自己愿意停战,条件是善待自己的部下。沈敦和拍着胸口保证之后,带着书信离开。刘冠雄看了沈敦和带回的信,表示答应钮永建的请求。但等沈敦和再去时,钮永建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他的部下,除了居正已经离开,全都听从命令,愿意缴械投诚。刘冠雄对这样的结果非常满意。刘冠雄把所有情形电告北京。不久,长江查办使雷震春、陆军二十师师长潘矩楹,带兵来到上海。他们前来,原本是奉命协助攻打吴淞炮台的,见有此结局,自然高兴。袁总统得到报告,命刘冠雄兼南洋巡阅使,雷震春为巡阅副使,率兵前往江苏、南京平定叛乱。郑汝成送走他们,又接到袁总统电令,命他严加捉拿陈其美、钮永建、居正等人。郑汝成遵照命令,派人打探,却得到几人已分别逃亡海外的消息。再后来,李烈钧从南昌出走。柏文蔚自安庆出走。就连欧阳武、陈炯明等,也没了消息,想必是出海去了。第一部 辛亥革命 23 二次革命惨淡收场段芝贵、李纯夺回湖口,乘胜直捣南昌。李烈钧战败,退到距南昌一百八十里的吴城,命魏斯昊到省城筹集军饷。欧阳武在南昌早已坐立不安,接到李烈钧不断战败的消息,立即收拾细软物品,一溜烟逃走了。李烈钧听说欧阳武已走,直扑南昌。一到南昌城外,他就下令让城外居民迁移,想用坚壁清野的办法对付即将到来的北方军队。南昌的商民,饱尝战争之苦,看李烈钧的行为,知道他一进城,到时候一定是全城糜烂、玉石俱焚。于是,商会紧急磋商,派出代表,愿意用三十万元,请李烈禁不要入城。李烈钧答应请求,移师万家浦。很快,李纯率水陆各军前来,李烈钧支持不住,向南逃窜。他的部下,有的逃亡,有的投降。李纯进入南昌,一面安抚百姓,一面通电北京,江西起义算是平定了。柏文蔚占据安庆,手下有一位叫胡万泰的,听说倪嗣冲已经攻克寿州,再下正阳关,直逼省城而来,突然变节,自树一帜,同时揭露柏文蔚五大罪状,要议会和商会赶走柏文蔚。议会和商会推举几位代表,去劝说柏文蔚。柏文蔚见事已至此,只得离开安庆,去了芜湖。柏文蔚离开安庆,胡万泰立即取消独立,并到九江,亲自去拜见段芝贵。他不去见倪嗣冲,而来拜见段芝贵,想必是和段芝贵有交情。可段芝贵命他收复大通、芜湖,另外派旅长鲍贵卿去守安庆,同时把一切告诉了倪嗣冲,显然是没把他当自己人。当时,政府已经命倪嗣冲担任安徽都督兼民政长官,倪都督于是电告胡万泰,说自己很快就到,先派统领马联甲率军前来,一切军事行动,由他和马联甲商量。胡万泰回去之后,派旅长顾琢塘带兵围剿大通、芜湖,命鲍贵卿接应。顾琢塘攻占大通,转攻芜湖。柏文蔚则从芜湖到南京,只留龚振鹏在芜湖抵抗。顾琢塘、鲍贵卿先后来到,龚振鹏苦苦坚持了几天,马联甲派遣的旅长柴宝山也来了。龚振鹏自知不敌,率众逃走了。倪嗣冲到安庆之后,免去胡万泰师长一职,改任有名无实的参谋长。福建都督孙道仁,听说江西、安徽相继被平定,马上把一切都归罪许崇智,随即取消独立。袁总统得到消息,把孙道仁称赞一番,仍让他坐都督之位,并捉拿许崇智等乱党。对此,孙道仁当然非常乐意。大势所趋,邻近福建的广东,也发生了变化。第二师师长苏慎初驱逐陈炯明,宣布取消独立。商会推举苏慎初做临时都督,可军警不服,另外推举第一师师长张我权。北京政府任命的都督龙济光一到任,奉袁总统命令,竟然将苏慎初和张我权两人的师长之位,也一并免去了。在湖南,蒋翊武被推举为总司令,出兵北伐。蒋司令先调澧州、常德一带的军队,进攻石首、公安。黎元洪派荆州镇守使丁槐率兵抵御。丁槐获胜,北伐军退回,他并不追赶。武昌城,湖南旅馆有人想有所图谋,被黎都督察觉,逮捕了好几十个人。虽然事情没闹大,黎都督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于是写信给湖南都督谭延闿,劝他取消独立。谭延闿的回信非常暧昧。后来,江西等地相继被平,政府军步步向南逼近,蒋翊武、唐蟒、谭人凤等人纷纷消失,湖南又风平浪静了。至此,整个长江流域,只有何海鸣占据江苏南京,其余都在袁总统和政府的控制之下。何海鸣委任唐辰为江苏省省长,委任刘杰为警察厅长,一切都像模像样,可唐、刘二人却在背后对别人说:“做一刻算一刻吧,管它什么成败呢。”何海鸣则想凭借长江天险,和北军对抗。冯国璋、张勋二人率军前来,先派师长张文生、徐宝珍领兵陆续发动进攻。果然,鏖战数日,北军未能得手,反而被狮子山上的大炮,打死好几百人。连徐师长也了轻伤。张勋大怒,亲自率军全力猛攻。他也的确有点能耐,终于将紫金山占领。紫金山是南京的一道屏障,现在被张勋占领,城里自然恐慌起来。无奈何海鸣能文不能武,另外任命张尧卿为都督,领兵扼守。张勋乘胜作战,先占领天保城,再攻雨花台,同时劝何海鸣投降。此时,恰好柏文蔚来到南京,于是,他们派军悄悄出城,从后面偷袭天保城,竟然将天保城夺了回去。张辫帅怒不可遏,一面催促冯国璋渡江助战,一面调兵遣将,开始强攻。恰好徐宝珍伤势痊愈,主动请战。于是,北军由徐宝珍亲自督战,锐气难当,很快重新夺回天保城。可巧冯军前队人马也渡江南来,齐集聚宝门外,准备攻打雨花台。张、徐两军则猛攻太平门和朝阳门。一时间,南京城变得尸横遍野。不久,冯国璋军、雷震春军,一齐到来,成四面包围之势。雷军攻聚宝门,冯军攻水西门、旱西门,张军攻太平门,徐军攻仪凤门,还有下关停泊的兵舰,也分两面助攻。9月1日,城墙被大炮炸开数丈,张、雷二军,首先拥入,分别占领富贵山、狮子山、北极阁及朝阳门、太平门等。何海鸣率军稍作抵抗,最后还是从南门逃走。张、雷二军一进城就开始展开对同胞的暴行,第一天已是淫掠不堪,第二天尤为厉害,到第三天,简直到了天人共愤的地步!直到抢无可抢,掠无可掠,张、雷才下令禁止。紧接着,冯国璋、刘冠雄率军进城。他们将获胜消息电告袁总统,袁总统也很快回电,授张勋一等勋位,冯国璋一等文虎章,刘冠雄二等勋位,雷震春三等勋位。其余有功人员,都有奖赏。其他还有两封电报,一封免去程德全江苏都督,另一封任命张勋为江苏都督。民国2年的这次二次革命就这么惨淡收场,历时还不到两个月。第二部 护国运动 1 袁世凯胁迫选总统镇压二次革命成功后,冯国璋、刘冠雄两人奉调回京,雷震春代任巡阅使,南方算是彻底平定了。在北京,参议院院长张继受国民党连带的嫌疑辞职。随后,江西、南京的讨袁军屡战屡败,其他的国民党议员自己觉得没有面子,陆续有人离开北京,回到老家。袁世凯本来就想利用进步党对付国民党,现在国民党实力大为削弱,正中了老袁下怀。于是,政府暗中策动,由汪荣宝、王敬芳两位议员,提出议案,请政府对胆敢兴兵作乱、背叛民国的国民公敌施行严厉打击。这都是预先就设计好的,不外乎给出兵围剿寻找一个更加冠冕堂皇的借口。议案通过,出兵围剿有了充足的理由,但此时却又暴出惊天大新闻。早在民国2年4月,也就是大借款之前,政府已经向奥地利的斯哥达军器公司秘密借款三千二百万元,其他的姑且不说,条约中还规定,这笔借款的一半,必须交给这个公司,用来帮助中国政府购买武器。这笔武器显然是用来对付国民党的,由此可以看出,老袁的足智多谋,的确非寻常人能及。也许老袁没有想到的是,他这样做毕竟是违法,因此,消息暴出之后,无论是国民党员,还是进步党员,都感觉难以接受。指责政府的声音,纷至沓来。他们不敢弹劾袁总统,于是弹劾总理和国务委员。此前,国务总理由陆军总长段祺瑞暂代,这笔借款与他无关,而且战争爆发之后,他要调兵遣将,无暇分身,经袁总统提议,两院讨论通过,由熊希龄继任国务总理。受此事件的影响,外交总长陆徵祥、财政总长周学熙、司法总长许世英、农林总长陈振先、交通总长朱启钤先后辞职;教育总长范源濂、工商总长刘揆一早就辞职;内务总长本来由赵秉钧兼任,他辞职后,由次长主持工作。剩下的,只有陆军总长段祺瑞、海军总长刘冠雄,和借款无关,自问无愧,不肯辞职。民国2年7月底,熊希龄上台组阁,与袁总统商议,除段祺瑞、刘冠雄二人外,准备任孙宝琦为外交总长,朱启钤为内务总长,汪大燮为教育总长,梁启超为司法总长,张謇为农林总长,周自齐为交通总长,财政总长由熊希龄自己兼任。由袁总统将名单提交议院讨论,很快一一通过。只有工商总长一时没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暂由张謇兼任。张謇是前清状元,有实业大家之誉,由他出任工商总长,大家都觉得挺合适,交议院讨论,很容易就被通过了。虽然事情搁平,可袁总统心中,觉得有一些不舒服。他本以为进步党已经受笼络,没想到此时还会出来作梗。他想,既然议院都是靠不住的角色,将来有了机会,一定要给取缔掉。将来的事情,只能是计划,对袁总统来说,马上要做的是打击国民党。于是,广东籍众议院议员伍汉持,在天津被以私通叛党罪处死;已回江西原籍的众议院议员徐秀钧也被处死;前参议院院长张继遭通缉,要是不早些见机避难海外,也性命难保。各省的国民党地方机关,几乎被捣毁。世人几乎都看透了袁世凯的心思,特别是袁氏爪牙,恨不得马上把袁大总统抬上宝座,自己也好做个开国大功臣。可惜欲速不达,袁世凯现在的总统位置,也不过是个临时的。于是想通过国会,先把老袁弄成正式的总统,其他的慢慢再说。西洋各国,都是先有宪法再选总统,有人想先选总统,再定宪法,又怕在规矩上不合,惹出麻烦。于是两院议员分别组成宪法起草委员会和宪法会议,各做各的事。不料没过多久,江西、南京及各地的叛乱宣告平息,议员们迫于压力,于民国2年9月5日开会表决,同意超出常规,在宪法还没制定之前,先选举总统。要选举总统,可怎么选呢?别国都有总统选举法,而总统选举法一般都是宪法的一部分,当时中国还没宪法,又哪里来的总统选举法呢?于是,议员们索性好事做到底,先草拟了一个总统选举法,于10月4日公布,大约是说中华民国人民,年满四十岁以上,居住国内满十年以上,可以被国会议员选举为大总统。又说大总统任期五年,连选连任不得超过两届云云。在10月6日的正式选举中,第一次投票,袁世凯得票最多,但不满法定的四分之三。进行第二次投票,袁世凯的得票仍然没有超过四分之三。新任的参议院议长王家襄召集代表们说:“看形势,不选老袁为总统恐怕不行。况且有很多人想着乘机立功,推他作皇帝。据我看,不如快点选他作正式总统,免得君权复活。”他的话的确很有见地,但谁能保证不是袁世凯预先安排好的呢?第三次投票,袁世凯、黎元洪二人得票最多,按要求需要投第四轮票。就在这时,有一大帮人拥入议会,服饰鲜明,相貌威武,和军队差不多。问其来意,他们齐声说:“我们是公民团,今天推选正式大总统,关系重大,如果选出一个民众不满意的总统,将来国家扰乱,全是你们的罪过,哼哼!”接着又说:“先把话说明,如果选举非人,你们不准出议院一步!”连瞎子都看得出他们是老袁的人,却自称公民,无非是来强奸民意。在他们的层层围困下,议员全都颤抖着手,草草写上“袁世凯”三个字,投入投票箱。结果,袁世凯当选为中华民国正式大总统。第二天,选举副总统,只投了一次票,黎元洪就以超过法定人数的得票当选。第二部 护国运动 2 袁世凯收拾国民党民国2年10月10日,既是国庆节,又恰逢袁总统正式上任,真可谓双喜临门。按照国务院预先制订的计划,当天上午十时,大总统将在故宫太和殿正式就职。太和殿也是从前清帝登基接受百官朝贺的地方。这天,一切该预先准备的,早都准备好了。十时正,大礼官引领着龙骧虎步的袁总统,徐步进入。两旁奏乐,门外鸣炮。袁总统登上礼台,向南站立。其他的人,站立左右。先由袁总统宣读誓词,大礼官前后左右忙乎,一切都显得极其庄严而又神圣。大礼过后,有应邀而来的各国公使的恭贺,也有袁总统的答谢。最后,大礼官引进前清朝皇室代表,与袁总统相见,所有礼节,和各国公使差不多。此前,只有美洲各国承认中华民国;现在,欧洲的俄国、法国、英国、德国、奥地利、意大利、比利时、丹麦、葡萄牙、荷兰、瑞士、瑞典、挪威等国,以及东洋的日本,也在袁总统正式就任的这天,照会外交部,承认中华民国。当然值得高兴和庆贺。接着,黎副总统及各省各级官员,上书敬贺,表达心意。黎元洪此时已辞去江西都督,保荐李纯继任。他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正式副总统一职,得不足喜,失不足忧,人家祝贺他,他只是淡淡地答谢几句,更没有举行什么隆重的典礼。其实,他一直住在武昌,就足以说明问题。大总统选举法,由宪法会议讨论通过,就由议院直接向全国宣布了。袁总统当时没有任何表示,并不表明他已经坦然接受了这种做法。现在正式坐上了总统宝座,老袁立即向议院递交了一份咨文,表达了自己对此事的强烈不满。并且以很强硬的态度表示,决不希望今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议员们正在忙碌宪法会议,接到袁总统的咨文,都说先前的做法在国际上有惯例,不一定都要经由总统,所以决定无须专门召开会议或答复总统。老袁等了两天,不见动静,心里老大不快。一天,议员们正在讨论宪法,突然八个人陆续进入会场,依次为施愚、顾鳌、饶孟任、黎渊、方枢、程树德、孔昭焱、余棨昌,说是奉大总统命令,前来陈述意见,同时送达总统咨文,请查照施行。袁总统的两篇咨文,都是长篇大论,说穿了也都是替自己集权的章程。当时,宪法草案已拟定十一章一百一十三条,况且袁总统提出的各条,与民主立宪水火不相容。议员们怎么肯全都委曲迁就老袁呢?于是,有人当即就对施愚等人说:“讨论和制定宪法,只许国会议员列席旁听,此外无论任何人,都不得出席。今天你们来这里代大总统陈述意见,已经不合规矩了,还请自重。”施愚等人奉命趾高气扬而来,遭此白眼,面子全失,心中自然是又气又恼。最让他们气恼的,还在于身在议院特殊环境,又不能放肆乱来。八个人忍气吞声离开议院,回来向袁总统报告时,难免要添一些盐,加一些醋。袁总统听了,并无多话。过了一天,国务院发出袁总统电文,通告各省的都督和民政长官,反对宪法草案。理由是国民党危害国家,颠覆政府,现在,参、议两院的议员还有很多是国民党党员,由他们拟定的宪法草案对国家、对政府,都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必须进行修正。各省的都督和民政长官,是行政官员,没有立法的权力,这是谁都知道的。老袁知道,这些都督和民政长官也知道。但袁总统怕被授人口实,希望借重地方官员来对抗立法机关。各省的都督和民政长官,见老袁正是得势的时候,都在仰他的鼻息行事,见他指明了方向,又有谁不趋炎附势、趁机巴结呢?于是,就有人争先恐后地通电,你说应该解散国民党,我说应该撤销国民党议员,他说应该撤销草案,还有说解散起草委员会的。总而言之,贡媚献谀,无所不用其极。袁总统高兴得心花怒放,急忙召集国务总理熊希龄和各部总长、次长等,商议撤销议员等事宜。熊总理和各部长官左右为难,最后只得让袁总统一人拿主意。于是,袁总统在11月4日颁发了一道命令,说查获国民党党魁李烈钧和国民党议员徐秀钧等人有书信和电报来往,全都是危害国家、反抗政府的内容。因此,为了防患于未然,决定由北京警备司令部将国民党京师本部立即解散;各省的都督和民政长官,应立即命令所辖的地方警察厅,对国民党所设机关,不管是支部、分部、联络部,还是其他的什么名称,限令三日之内,一律勒令解散。从今以后,再有以国民党名义,发布印刷物品,公开演说,或秘密集会的,应立即拿办,不能有丝毫的宽纵。至于国民党国会议员,和李烈钧等勾结,更是罪大恶极,凡是加入国民党的国会议员,一律追缴议员证书和徽章,取消他们的议员资格。空出的议员名额,由国民党以外的真正维护民国的有识之士足额填补。见了这道命令,国民党议员惊愕异常,到了这天下午四时,军警依照总统命令,往来如梭,到国民党议员住的地方,追缴议员证书和徽章。议员稍一迟疑,那些丘八老爷,就拔出手枪威赫恐吓。无论什么人,只要爱惜性命,就不得不将证书和徽章交出来。到半夜,已缴去三百五十多件。老袁还不满意,要湖口起事前已经脱离国民党的议员,也要交出证书和徽章。军警们又挨家挨户的搜索,敲门打户,闹得鸡犬不宁。直到第二天亮,共搜出八十多件。到了这个时候,政府又下了一道命令,叫他守住两院的大门,凡是有议员进去,必须查问手续,只有不在国民党名单的,才能进去。按照议院的章程,必须议员超过半数列席,才能开会,现在,剩下的两院议员已不足一半,还怎么开会议事?这才是老袁真正的目的所在。釜底抽薪之计,真是厉害!第二部 护国运动 3 袁世凯成立政治会议二次革命时,云南都督蔡锷,准备联合贵州、广西等省从中调停,事后竟然遭袁世凯猜忌,找借口召他入京,让贵州都督唐继尧兼任云南都督;湖南的谭延闿、福建的孙道仁,曾附和独立,虽然事后取消,并把责任全都推倒别人的头上,但袁总统还是将他们免职,由汤芗铭出任湖南都督,福建都督则由海军总长刘冠雄兼任。然后,袁总统又别出心裁,成立政治会议。会长李经羲,议员梁敦彦、樊增祥、蔡锷、宝熙、马良、杨度、赵惟熙七人,国务总理举派二人,每部总长举派一人,各省都督和民政长官酌情派人,作为国会的替身。同时,授意各省长官,叫他们帮忙出面倡议遣散议员,取消国会。于是,副总统兼湖北都督黎元洪,邀集通国官员联名通电,恳请大总统为国家前途命运着想,将现在所剩不多的议员谴回原籍。袁世凯称帝专制的野心已经显露无遗,其他人见风使舵、趋炎附势,是不难理解的。只是黎元洪是武昌起义的首领和发起人,目的是推翻专制、建设共和,为什么要违背初衷,反而成为袁总统称帝的主要帮凶呢?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原来就是这个意思了。通电发出不久,参议院院长王家襄来到武昌,说是奉总统旨意,邀请黎副总统入京,有要事当面商量。黎元洪也不推辞,立即交代工作,草草收拾行装,随王家襄北上。只是害怕部下有变,假装说有公事过江,办完事马上返回。黎元洪到了北京,才知道袁总统已经下令,称副总统兼湖北都督黎元洪因公到京,命段祺瑞暂时代理兼任湖北都督。当时,中外人士,几乎都莫名其妙,全都怀疑政府有什么大事发生,要不何必要这黎副总统到京呢。其实,袁世凯一直把黎元洪和段祺瑞当成自己的左右手,正是有了他们两人的鼎力相助,二次革命才能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得以平息。袁总统的长子袁克定劝他干脆把皇帝做了,袁总统没敢答应。他劝父亲称帝不成,很是郁闷。想来想去,袁克定想到自己的好朋友阮忠枢和段祺瑞交情很深,段祺瑞手握重兵,假如能说动他出面鼓吹帝制,成功的可能性就大了。于是,他派人找来阮忠枢。阮忠枢听他一说,自然乐意,便去给段祺瑞说。谁知,段祺瑞不等阮忠枢把话说完,便厉声说道:“休得妄言!休得妄言!”然后把阮忠枢赶了出来。阮忠枢碰了一鼻子灰,回来报告袁克定。袁克定暗暗怀恨段祺瑞。于是和袁乃宽密谋,想排挤段祺瑞。后者和袁克定同姓不同宗,平时殷勤趋奉,得到老袁欢心,就认老袁为叔父。老袁对他多次提拔,以至做了陆军次长。段祺瑞生性坦率,只知效忠袁氏,不知老袁的长子和爱侄整天在老袁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有时袁总统赞美黎元洪,段祺瑞却说黎元洪仁柔有余,刚断不足。同时,袁克定派人去找黎元洪,想让他帮助自己,不料黎元洪和段祺瑞的说法和观点都差不多,不肯帮袁克定。袁克定气愤不过,密结爪牙,撺掇老袁,准备调黎元洪进京,让段祺瑞到湖北去作都督。一是软禁元洪,一是调开祺瑞,可谓一石二鸟。黎元洪不是笨蛋,到了北京,便上书请求辞去湖北都督之职,袁总统心照不宣,和他着实客气了一番,终究还是同意了他的辞职请求。接着,老袁又免去张勋原来的官职,改任长江巡阅使,另调冯国璋为江苏都督,直隶都督则由赵秉钧接任。按说前清时期,袁世凯任直隶总督,培植了一批亲信将领,除了段祺瑞和冯国璋,张勋也是其中之一。当时,除了清朝皇帝,他只服从袁世凯一人。辛亥革命,张勋退出南京,或多或少也是奉了老袁的旨意。张勋为人,粗鲁中含有血性,这次镇压二次革命立下大功,被重用为江西都督,但背后的发辫,始终不肯剪掉,是想证明自己受清朝半生的恩典,绝不轻易忘记。老袁的心思比一般人要细密得多,他怕自己有朝一日称帝,张勋因为怀念满清旧恩而从中作梗,于是把他调任闲职。再把自己觉得可靠的冯国璋、赵秉钧放在那两个重要的位置上,老袁就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为所欲为了。日子一天一天过去,老袁在逐步地向自己的最终目标靠近。不觉到了民国3年(1914年)的元旦。这一天,总统府的喜庆和热闹当然是少不了的。袁总统借机奖励那些为国家、为自己立下功劳的人,同样必不可少。让很多人没想到的是,仅过了几天,袁总统突然颁下一道命令,说国会现有的议员人数不够法定的开会人数,而且政治会议成立之后运行良好,所以,要求原来的议员在命令宣布之后,立即到内务部领取路费回到老家去。见了这道命令,那些曾经踌躇满志或自视甚高的议员们,虽然有千万分的不情愿,但木已成舟,只能被动地接受事实。此时,袁克定暗中观察父亲的所作所为,发现离自己的希望是越来越近了,他也不甘寂寞,想在从中助上一臂之力。他找段芝贵商议,后者是揣摩迎合的圣手,敏达圆滑的智囊,有袁大公子主动接近,他哪有不顺阶而上的道理。于是两人商议,既然段祺瑞不肯相助,何不找势力不亚于他的冯国璋呢?继而,段芝贵附在袁公子耳旁,给他献上一条绝妙好计。袁公子听了段芝贵的计策,大喜过望,很快付诸实施。第二部 护国运动 4 袁世凯集权袁总统图谋称帝,很长时间都把主要精力用在对付国民党上面。在此期间,达赖喇嘛企图独立,驻藏长官钟颖,多次发电报请求政府尽快想办法解决。袁总统稍得宽裕,就命云南、四川驻军进入西藏。不料英国对此提出抗议,威胁说如果中国在西藏增兵,英国政府不但不承认民国,还将派兵帮助西藏独立。袁总统无法,只好答应从西藏撤兵,但全藏必须承认中国的宗主权。达赖算是答应了袁总统的要求。对于蒙古,由外交总长陆徵祥和俄国大使经过多次谈判,争得了中国政府对外蒙的领土权,但另外订了六条协约,并把原来所谓的俄蒙协约十七条附约加以修改,补充入内。陆徵祥将一切整理成议案提交当时的国会讨论,进步党占多数的众议院通过了,国民党占多数的参议院却坚决反对。恰好此时二次革命爆发,政府无暇顾及,暂时搁下。见有机可乘,俄国大使库朋斯基便提出四条极其苛刻的协约,同时多次派兵南下挑衅。孙宝琦任外交总长,和俄国谈判,把对外蒙的主权,只争回了一个名存实亡的空壳;而正式条约却仍未签订。袁总统叫政治会议另外组织成立一个立法机关。议长李经羲唯命是从,草拟了一个约法会议组织条例,交给老袁过目。规定约法会议的议员仍采用选举方法,北京选举四人,由内务总长任选举监督;每省只准选举二人,由各省民政长官任选举监督;蒙藏青海联合选举八人,由蒙藏事务局总裁任选举监督;全国商会联合会选举四人,由农商总长任选举监督。对选举人和被选举人的资格要求很严,既要德才兼备,还得有财有名。被选举人当选以后,还必须经过中央审查,合格的才能发给证书。约法会议讨论决定的事件,必须经总统裁决认可,才能公布。并且,在议员们开会时,政府有权派人出席,发表意见。和原来的宪法比较,完全是为老袁量身定制的。不仅如此,老袁又修改法制局的官制,制定法律编查会规则,而且全都没有交付讨论。不久,又取消地方自治制度。既然地方自治已经取消,各省的都督和民政长官,又由赵秉钧领衔,上书恳请将各省议会议员的职务一律停止。是否受老袁授意,就不得而知了。袁总统觉得事情太大,交给政治会议讨论,无奈政治会议里的都是一些明哲保身的人物,看如今形势,也觉得各省议会难以存续下去,更没必要为难老袁,就一致通过,同意撤掉各省议会。老袁称心如愿,名正言顺的将各省议会取消。进而,再以财政困难为借口,把司法领域中的初级审检厅,也都裁掉,将其权力和职能并入县级政府。熊希龄是一个很有政治理想和抱负的人,刚接任内阁总理时,曾满怀雄心壮志,非常用心地拟写了一份大政方针宣言书,准备交国会讨论通过。偏偏国会停止运作,变成了政治会议。熊希龄感觉身陷困境,抱负难以实现,还弄得里外不是人,非常郁闷。思前想后,就向袁总统递交了辞呈。袁总统无奈,只有答应,由外交总长孙宝琦代理国务总理。司法总长梁启超、教育总长汪大燮,与熊希龄有连带关系,相继辞职。袁总统命章宗祥任司法总长,命蔡儒楷任教育总长。熊希龄刚刚离京,忽然有一急电被送到总统府,说是现任直隶都督赵秉钧暴病身亡。赵秉钧一直都是袁世凯的心腹,袁世凯出山以后所做的一切,几乎都有赵秉钧的功劳。特别是刺杀宋教仁一案,帮老袁割掉最大的心头之痒。虽然他因此不得不辞去总理一职,但到二次革命失败,国民党中的重要人物,统统亡命海外,一桩天大的案子,无形中了结。赵秉钧重新被委以重用,出任直隶都督。赵秉钧却抑郁成疾,不能工作。向总统府请假。袁总统不仅准了他的假,还派了一个名医,到天津来帮他看病。赵秉钧见来人是总统派来的名医,高兴地请他诊治。那人看过,开了药方。赵秉钧照方拿药,煎来服下。谁知赵秉钧药才入口,便觉胸口胀闷;过了一会儿,药性发作,全身都痛,接着两眼一翻,呜呼哀哉。袁总统得知赵秉钧死讯,依然谈笑自若,只是在形式上发了一道命令,说赵秉钧如何忠诚有功,给钱厚葬了事。再说约法会议组织完成,推孙毓筠为议长,施愚为副议长,3月18日正式开会。会议对《临时约法》进行逐条修改,增加的都是中央政府的权力,删除的全是民意。同时,设平政院和肃政厅,组织海陆军大元帅统率办事处,将全国海陆兵权,一股脑儿收归中央。袁总统又召段祺瑞回京供职,另派段芝贵代理湖北都督。当时,反对袁世凯军阀统治的白朗农民起义军正在河南、河北一带活动,袁总统就命段祺瑞沿途帮助剿灭。老袁这样做,一方面是不放心把段祺瑞长时间放在湖北都督的位置上,另一方面也不想段祺瑞影响自己在京的计划步骤。段祺瑞回到北京,再度出任陆军总长。这时候,约法会议已经修正约法,由袁总统核准公布了。老袁又请出一位老朋友,来做国务卿。这人是谁?就是清末的内阁协理徐世昌。徐世昌字菊人,东海人,世人叫他徐东海。他和袁总统是故交。民国成立,他虽未登场,但仍留住北京,暗中没少为老袁出谋划策。刚接到袁总统命令时,徐世昌竭力推辞,说自己年事已高,能力有限,难以担当大任。袁总统于是叫孙宝琦、段芝贵两人代为劝驾,殷勤至极。徐世昌终于心动,来做国务卿了。从此,国务院官制一律取消,只在总统府设一个政事堂。政事堂由国务卿主持,绝对听从大总统命令。国务卿以下,分设左右两丞,左丞杨士琦,右丞钱能训。再设五个局:法制局、机要局、铨叙局、主计局、印铸局。这样一来,无论怎么看,都像是设相立辅,为王建国的模样。第二部 护国运动 5 袁世凯筹备登基对原来的各部总长,袁总统进行了轻微的调整。教育总长改任汤化龙,交通总长改任梁敦彦;外交总长孙宝琦,内务总长朱启钤,财政总长周自齐,陆军总长段祺瑞,海军总长刘冠雄,司法章总长宗祥,农商总长张謇,都没有变动。袁总统还颁布了一道命令,让法制局修订法律,在修订完善的法律未公布之前,所有过去应呈报国务总理的东西,全部改呈大总统;所有各部总长会同国务总理呈请大总统的东西,全改为由各部总长呈请;所有由国务院下令施行的,全改为大总统下令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