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英》作者:斯仁-17

听了慈禧太后要看戏,慈安太后不由得面露难色,这可是有违祖宗家法的事,想阻止。可转念一想:这几日她心情不好,就让她散散心吧。自己推说身体不爽快,回绝了。慈禧太后一看慈安太后不敢说什么,自然满心欢喜。倒是难为了那帮王公大臣们,虽说不想来,可又惧怕慈禧太后的威势,不能不来陪场。  先演的《水漫金山寺》,谁知看了大半天,慈禧太后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这可怎么办好?恰好这时演到了青蛇为救白蛇施法借天雨,李莲英不由灵机一动,连忙唤李三顺将宫内安设的水管打开。一时间,只见水花飞溅,射得一帮王公大臣蟒袍衣褂象水淋鸡一样。慈禧太后见了这般样子,喜得心花怒放。王公大臣们看慈禧太后那副高兴的样子,多不敢言。只有那醇亲王忍不住挽起袖子,想上去痛打那李三顺。旁边恭亲王见了急忙拉住,说道:“五哥,忍着点吧,别自讨烦恼。”醇亲王见了方才又坐了下来。  谁想这举动被李莲英看到了,心想你不满,我还有好看的呢。待演《思志诚》一戏时,他干脆自己扮起了窑子里的鸨母,待有嫖客来了,便高声喊道:“老五,出来见客呀。”醇亲王在弟兄中行五,一听这话,再也忍不住了,也不管慈禧太后在那,喝了声“这奴才这般大胆,那还了得。”便冲上戏台,拉住李莲英想痛打一顿,手还没落下,就听有人说话了:  “住手!醇王爷,你眼里还有我吗?”  醇王爷这才想起慈禧太后还在,急忙跪地答道:“太后息怒,臣一时冲动,就……,只是这奴才也太大胆了。”  “我的奴才,难道不知怎么管教吗?你是不是管的太多了点。”  “是,臣知罪,只是刚才这奴才……”。醇亲王仍不甘心,说道。  “他又怎么了?这是在唱戏,你知道吗?觉着不高兴可以回家去,没人勉强你。”  恭亲王一看情形不妙,急忙上前说:“太后息怒,醇王爷性情鲁莽,您就原谅他了吧。”说完赶紧把醇亲王拉回了座位。  回到家里,醇亲王是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我好歹也是个王爷,难道就让一个奴才戏弄不成?遂拿起笔,想写个奏折,奏请严惩李莲英。福晋见了,急忙阻拦:“王爷,不可以这样做呀。”  “什么?难道我就这样算了不成?我好歹是个王爷,如果就这样算了,以后我出门有什么脸再见人。”醇王爷满脸怒气地说。  “王爷,这不是斗气的事呀。你也不想想,现在西太后大权在握,那李莲英又是她身边的人,你写上去,不但起不了作用,反而会使她更厌恶你,说不定还会……。”  “既然这样,我就给东太后写。”  “东边的情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现在自身都难保呀。”  “东太后现在是不大理朝政,可她还掌着‘御赏’印,岂能容她西太后专横朝政。好了,你再别罗嗦了,退下去。”  醇亲王的折子很快就到了慈安太后的手中。看了那奏折,慈安太后也犯难了。那年她与恭亲王联合处死了慈禧太后的宠监安德海,慈禧太后就对她不满,如今再去说李莲英,那慈禧太后岂敢善罢干休?可转念又一想,权监祸国的事,并不是没有过,如果真的发生这种事,我怎么去见列祖列宗?于是决定还是去说说。  “慈安皇太后驾到!”一听慈安太后来了,慈禧太后索性上床躺了下来。慈安进来一看,急忙关心地问道:“妹妹今天怎么还没下床,是不是身体不适?”  “是的,心情不好,气的!”  慈禧太后听了,明知是冲自己来的,可又无可奈何。于是索性直接将醇亲王折子的事说了出来。  “是有这么回事,怎么了?那是在唱戏,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慈禧太后躺在床上,不冷不热地说。  “姐姐我知道那是在演戏,可也要注意点规矩呀。醇亲王好歹也是咱自家人,你那样对他,让他下得了台吗?再说这李安达(宫中对太监的尊称)确实做得也有些过分,我看你就管教他一下,让醇王爷也有个台阶下。”慈安太后小心地说。  再看此时的慈禧,眼眶湿润,哽咽着说:“小安子在时,你们说他这说他那,我没说什么。现在又来指责小李子,你们为什么就不能让我身边有个贴己的人呢?既然姐姐你这么说,那你就看着办吧。”  “妹妹你误会了,我真不是这个意思呀。”慈安太后一时真不知该怎么解释,说完这话,就悻悻地回宫而去。  慈安太后一走,慈禧太后就下了床,望着那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冷笑了两声,心想既然你多事,那么你就来处理一切吧。  第二天一早,慈安太后就等着和慈禧太后一起上朝听政。  谁知慈禧太后没来,却来了个李莲英,只见他上前跪奏道:  “奴才问太后安。昨夜里慈禧太后偶感风寒,今日不能上朝,让奴才来说一声。  慈安太后一听可急了,自己从没独自上过朝。虽说平日里两宫垂帘,可拿主意的是慈禧太后,自己一点经验都没有呀。于是急忙问李莲英到底要紧不要紧。  “奴才也不知晓。”  无奈何,慈安太后只得前往长春宫,进屋一看,慈禧太后还躺在床上,急忙问:  “妹妹身体要紧不?怎的昨日里还好好的,今就病的这么重,太医来过没?”  “昨夜里偶感风寒,刚才已让太医看过了。今日姐姐就一人上朝去吧。”其实她那里有病,只是想看慈安太后的笑话而已。  慈安太后听了真有些手足无措之感,只见她迟疑着问:  “我怕我一人不成吧?”  “没什么不成的!这么多年下来了,难道说还有什么看不清楚,听不明白的?再说总不能我们两人都不去上朝吧!”慈禧太后看了慈安那副着急的样子,暗暗窃喜地说。  天清气朗,阳光明媚。养心殿内金光耀眼。大殿正中高悬先祖雍正帝御书的“中正仁和”匾额。年仅九岁的光绪帝怀着童稚的好奇心端坐在宽大的红木龙椅上,其后设八扇精致的黄色纱屏。纱屏后设御案。透过那薄薄的纱屏,可以清晰地看见左边坐着神态略带紧张之色的慈安太后,右边却空着,那是慈禧太后的位子。  本说慈安太后整日上朝听政,早已习惯了这一切,可今天没有了慈禧太后,她的心情格外的紧张,心仿佛都要跳出嗓子眼来了。恰在这时,四川提督鲍超出列跪奏:  “臣鲍超恭请皇太后、皇帝圣安。”  慈安太后先问了路上的情形,然后又问:“四川的百姓,日子过得好不好?”  “百姓安日如常。”鲍超用浓厚的川东口音答道。  “沿途百姓呢?看上去可好?”  “仰赖天恩,百姓平安。”  慈安太后问了几句,就觉着无话可话了。略停一停又问:  “你在路上走了几天?”  这个时候中俄关系紧张,朝中主战主和一直没有定论。鲍超这次奉旨入京本是来谈对俄的军务部署的,本以为客套几句后该谈正事了,谁想慈安太后只是问些无关紧要的事,只得答道:“臣约走了一个多月。”  “听说你身子不好,近来怎么样?”  “谢太后关怀,奴才好多了。”  只见这时慈安太后点点头,换了个话题:“你打过好多仗?”  鲍超一听总算沾了点边,急忙答道:“太多了,记不清了。”  “你很勇敢!”  “不敢,食君之禄,自当忠君之事。臣只是作了自己应该作的。”  “平日里多注意身子,只有这样,才能勤于政事。”  “是,谢太后关怀。”  又没话可说了,慈安太后是真的想不出什么话了,只好说道:“你可以下去歇着了。”  鲍超知道,这是召见结束的表示,随即跪安退出了养心殿。心里直纳闷,太后今天是怎么了,一个劲问些琐碎事情,难道不知道召我来是作什么?不可能呀!圣旨上不写的明明白白吗?  那慈禧太后装病,想看慈安太后的笑话,可心里仍不踏实,于是使差李莲英去打听消息。待李莲英回来将慈安太后召见鲍超的事一说,可把慈禧给乐坏了,连连拍手鼓掌,嘴里直喊:“妙,太妙了!既然这样,那我就再病几天吧。”自此,慈禧太后就不理朝政,每日里同着李莲英玩乐。  一连数十天,慈安太后一人上朝。可谁想棘手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直把她忙得个焦头烂额。这日里退朝回到宫里,想想自己实在没这能力,心里想的可嘴里却不知如何说好。不由得又想到了慈禧太后,唉,自己还是不如人家呀!也不知她病好了没,怎么一病就这么长日子?遂带着一帮太监奔长春宫而去。  待进了长春宫一看,慈禧太后依旧躺在床上,眉头不由地皱了起来,说道:“妹妹近来身子好些了吧。”  “还是没什么起色。”  慈安太后一听这话可急了,急忙问:“到底什么病呀,让太医看过没有?”  “唉,看了也不顶用。”  站在一旁的李莲英看了这情景,忍不住笑出了声。慈安太后扭头看了一眼,也不好说什么,只吩咐去唤太医来。  不大功夫,太医院院判李德立、庄守和来到,叩头请安后立刻给慈禧太后诊脉。这二人可是宫里最好的医生了,谁知诊了半天的脉,就是看不出慈禧太后得的什么病,想说没病吧,又不敢,他们那里敢得罪慈禧太后呀!慈安太后一看不由地来了气,说道:“你们平日里是做什么吃的,这点病都看不了?真是白养了你们,退下去!”  就在这时,李莲英上前说道:“太后息怒,奴才倒是有个法子,就是不知……。”  “快说,究竟是什么法子?”慈安太后听了急忙问。  “奴才的意思,既然这些院医看不了,不如到市面上请几个私家大夫来瞧瞧吧。”  “太医都看不了,他们又看什么用?”  “太后,这可说不定,那些郎中也有能人呢。”  慈安太后这会也没什么好办法,只盼着慈禧太后的病赶紧好。于是说道:“也好,你就去替你主子找几个来,要格外慎重才好,来了后先让我看看。”  李莲英答应了声退了下去。回到屋子唤了李三顺,便出宫径直回了自己的家。  “三顺,这两天你多出去转转,看到有年轻英俊、风流倜傥的便给我唤来。”  “师傅,咱不是出来给太后找医生吗?”  “怎么这么多话,让你找啥人你就找啥人,医生中就没有年轻英俊的了?别再罗嗦了。”  在家玩了几天,李莲英看看是时候了,便带着李三顺给找的那三个人回宫来,慈安太后询问了几句,便让李莲英带回长春宫给慈禧太后看病。  李莲英怎敢不经慈禧太后允许擅自出宫呢?原来自从咸丰帝死后,慈禧太后便独处深宫,虽说这时已四十多岁了,但由于保养有方,不但面目不老,还是丰颜盛鬈,同二十来岁的少妇一般。谁人没有个七情六欲,她呢,不由得动了情欲。  那一天晚上,李莲英看她睡着了,便取过一条棉被,轻轻给盖好,自己退了出来。谁知刚想回屋,忽听里边有动静,他以为慈禧太后醒了,连忙又转身进来。只见慈禧太后脸色红润,嘴里喊道:“主子,主子,臣妾好……啊。”原来是在做梦。这种情景李莲英能不明白吗?于是便想着出宫去,给慈禧太后找个可心的人,正好赶上这么个机会,岂能错过?  再说慈禧太后看见李莲英进来,正想发火。李莲英已笑着开了口:“太后,奴才给您找了几个郎中来,您看可意不?”  “混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没什么病,唤他们进宫,岂不露了马脚。”慈禧太后一听不由发了火。  “太后,这三个人可不是一般的郎中,您看了就知道了”。  说完,不待慈禧太后答应,李莲英便将那三人唤了进来。  那三人都二十来岁年纪,英俊潇洒,一表人才。特别是中间那个,生得朱唇白面,非常俊俏,犹如潘安再世。慈禧太后看了,不禁神魂颠倒,春潮涌动。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的叫邹衡。”  “哪的人?”  “江苏扬州人。”  “小李子,你可真会办事呀。好了,邹衡留下来给我诊脉,其他两个你带出去吧,记着不要让人打扰我。”  李莲英急忙带了那二人退了出去。  这一诊脉,足足用了两个多时辰才算完事。待那邹衡出来,李莲英便进了屋。只见慈禧太后躺在床上,满脸腓红地说道:“小李子,这邹衡倒挺会侍候人的。特别是那双饱含情感的眼睛,表示哀愁时,你会陪他流泪;表示欢乐时,你会不由得跟着他笑。你说呢?”  李莲英忙答道:“可不是嘛。”  “你去西殿把老主子的衣服拿几件,赏给他吧。”  李莲英一想,我侍候您这么久了,也没见您赏我,他一来您就这么大方?于是说道:“太后,奴才想还是另外赏他些什么吧。老主子的衣服,宫里人见多了,您赏给他,我怕别人会说您什么。”  “你办事怎么这么糊涂,不会让他改改再穿呀?”慈禧太后红着脸说。  李莲英不便再说什么,便答应着出去了。从此后,慈禧太后便每日里召那邹衡进宫,调情取乐。  时间短还可以,可时间一长就有人不答应了。谁呀,李莲英。他本想借机讨好慈禧太后,可谁知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慈禧太后自从有了邹衡,便把他冷在了一边。这他岂能甘心?  这日里,李莲英正躺在床上吞云驾雾,生闷气呢,门开了。一看是李三顺,李莲英气就不打一处来,喊道:“跪下!  你看看你挑的什么人?一进来就把我的饭碗给抢走了。”  李三顺当时就愣在了那里,心想不是你让我挑年轻英俊的吗?丑了你不要,俊的你又嫌弃,你让我怎么办好?可想归想,他哪有胆子说出来,满腹的委屈只能往肚里咽。  “师傅息怒,既然这样,咱再想个办法把他搞下来不就成了。”  “你说得容易,太后现在正宠着他,用什么法子把他搞下来?”李莲英听了,责问道。  这可怎么办好呢?一时还真把李三顺给难住了。嗯,不如这样!沉吟了片刻,李三顺开口说了话:“师傅,咱不如去‘东边’透点风声,这样的话……。”  “你小子是不要命了?这要是让太后知道了,饶得了你我?”  “师傅,这事就你知我知,徒儿守口如瓶,又有谁会知道?”  李莲英一想,与其这样下去。倒真不如按这小子说的,冒把险。于是说道:“好吧,我这就去‘东边’,你可记住,不许走露半点风声。如若不然……”。  “师傅放心,徒儿以性命担保。”  钟粹宫内,慈安太后正忙着看奏折。忽然一个太监上前说李莲英求见,连喊不见。谁知不大会尤太监又来说李莲英有急事求见,慈安太后只得放下折子,吩咐传进来。  “奴才给母后皇太后请安。”李莲英进来后跪地请安。  “你主子近来身子好些了吧。”  “身子骨是好多了,不过……?”  慈安太后一看他那样子,就觉着恶心,催问道:“有什么事就快点说,我还忙着呢!”  “奴才乞禀母后皇太后,郎中邹衡给圣母皇太后看病,他不好好诊脉,却要动手动脚,圣母皇太后又姑息迁就……”  闻听此言,慈安太后不由一惊,急忙喝道:“你敢胡说八道!”  李莲英叩着响头答道:“奴才不敢,奴才所说句句属实。”  慈安太后听罢,不由怒从心中生,心想我整日里为处理政事,忙得焦头烂额,你倒好,躺在宫里做这等丑事。于是怒气冲冲直奔长春宫而来。  看见慈安太后进来,慈禧太后躺在床上说道:“姐姐,恕妹子不能起床给你请安了。”  “你千万不要起来,防着受风。”慈安太后听了,一边说着,一边直进床边,装着给慈禧太后拉被子,顺便用手给慈禧太后按了一按,立刻觉着不对劲。于是又说道:“妹妹,你究竟害的是什么病,怎么会病了这许多日子,依我看妹妹的病可不一般哪!”  原来慈禧太后一时大意,整日只顾着与那邹衡玩乐,肚子竟微微鼓了起来。可当着太监的面又不好说什么,只得应承道:“妹妹的病,怕要成杂痨,所以忽好忽坏。”  慈安太后见了,吩咐太监们退下。然后说道:“妹妹,你得的什么病,还要让我明着说出来吗?”  “姐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妹妹你如不懂我的话,那么咱传太医进来,再给你认真诊治一下。”慈安太后一听她还不认帐,不由地生了气。  慈禧太后必竟是做贼心虚,听了这话,吓得默不作声了。  慈安太后看了,心又不由一软,说道:“你我姐妹自热河同受困苦,二十年来患难与共。可今日妹妹竟做出这等事来,你好好想想,你对得起列祖列宗,对得起九泉下的先帝吗?姐姐我说话是直了些,可这也是为你好,你说呢?”  慈禧太后听了,虽然默不作声,心里把个慈安太后可是恨死了。可现在把柄在人家手中,只能默默忍受。  一看慈禧太后一语不发,慈安太后可就没词了,只得说了句“希望妹妹以后牢记祖宗家法”便回宫去了。  慈安太后一走,慈禧太后可忍不住了,大喊,“小李子、小李子,你死哪啦!”  李莲英慌忙跑进来,跪着答道:“太后找奴才有什么事?”  “她是怎么知道的?是不是你们哪个东西给我走漏了消息?”  “奴才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出去给我留神。如果让我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看我不剥了他的皮!”慈禧太后恶狠狠地说。  李莲英跟着慈禧太后这么多年,还真没见她发过这么大的火,吓得额头上冷汗直流,慌忙应了声退出屋外。回到屋里,自然对那李三顺又是一番细细地叮嘱。  回到宫里,慈安太后坐在桌前,拿起那未看完的折子,想接着看下去,可心却总静不下来,脑子里尽是慈禧太后的影子。堂堂大清国圣母皇太后,竟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这让我将来如何面对九泉下的先帝,难道真应了先帝那句“女主祸国”的话?想到这里,慈安太后不由得想到了咸丰帝留下的那个遗诏,遂摒绝太监、宫女,亲自从箱子里取了出来。  由于年深月久,朱谕的字迹已经泛成黄色。看着那熟悉的字迹,慈安太后仿佛又回到了二十年前,那时她还是皇后的身份,而慈禧太后的封号是懿贵妃……  “皇后,朕看来不久就要见祖宗去了。”面色枯黄,双颊显得异常醒目的皇帝说:“临去前,朕要替你安排一件大事。”  听到这里,皇后眼里的泪水象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流了下来,悲泣地说道:“皇上说的是那的话,只要静心修养,您一定会康复的。”  “你别拦我,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而且是关系我大清江山命运的大事。”皇上特意看了看左右,确定没人窥视,接着用嘶哑低沉的声音说:“懿贵妃越来越不成样子了!这阵子我倒觉着肃顺的话不错,他曾不止一次劝我行钩弋夫人的故事……。”  “什么是‘钩弋夫人’呀?”皇后忍不住问道。  “她是汉武帝晚年的爱妃,曾为武帝生了个皇子叫刘弗陵。武帝晚年特别钟爱这个儿子,最后还把皇位传给了他。”  皇帝说道。  “那她的母亲岂不是太后了?”  “不然,武帝在崩驾前就把她处死了。”  皇后大惊:“这是为什么呀?既然他喜欢刘弗陵,怎么又把他母亲杀掉?”  “自古以来,幼主在位,母后掌权,一定骄淫乱政,这就是所谓‘女祸’。”皇帝说到这里,郑重的看着皇后说:“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皇后这才恍然大悟,急忙说:“皇上,此事万万不可。咱大清朝家法很严,决不会有什么‘女祸’的”。  “朕不会杀了她,你放心吧。谁让朕手软呢?不过不能不防着点,这个你拿着。”说着皇帝从贴身口袋取出一个折子。  皇后颤抖着接过那折子,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咸丰十一年三月初五谕皇后:朕忧劳国事,致撄痼疾,自知大限将至,不得不弃天下臣民,幸而有子,皇祚不绝;虽冲龄继位,自有忠荩顾命大臣,尽心辅助,联可无忧。所不能释然者,懿贵妃既生皇子,异日母以子贵,自不能不尊为太后;惟朕实不能深信其人,此后如能安分守法则已,否则著尔出示此诏,命廷臣除之。凡我臣子,奉此诏如奉朕面谕,凛尊无违。钦此!  ……  窗外,微风徐徐,颇有些凉意。慈安太后不知何时已进入了梦乡。尤太监见此,急忙取了件褂子,轻轻给慈安太后披在身上,忽然他看见了桌上的遗诏……  就在这时,慈安太后醒来了。待她发现尤太监正愣在那里,她明白一切都晚了,于是说道:“这个折子你是不是看了?”  尤太监慌忙跪地答道:“奴才看冷了,进来给主子您添衣服,无意中看到了些。”  “还算老实。你可知道私看奏折该当何罪?”  “奴才知晓,奴才甘愿一死!”  看着尤太监那张略带稚气的脸,慈安太后的心不由地又软了下来,说道:“尤义,你自小入宫就跟着我,算来也七八个年头了,宫里的情形你也多少了解些。既然是无意中看到,我就不追究了。不过你要切记,此事不得露出半点风声!如果让旁人知道了,这宫里可就不太平了,懂吗?”  望着那和蔼慈祥的面容,尤太监禁不住流下了眼泪,叩头答道:“奴才谢主子宽免。主子您对奴才的恩德,奴才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奴才以性命担保,即便是死,也绝不吐露半个字出来。”  慈安太后点了点头,将那遗诏贴身放好,便又埋头看起了奏折……>>李莲英--六、慈安暴薨六、慈安暴薨  东太后慈安悄悄地撩起西太后慈禧寝宫的门帘,竟看见慈禧和李莲英双双卧在床上……  天有不测风云,慈安太后担心的事最终还是发生了。  这尤义,本是涿州人。同治末年,家乡遭了水灾,父母双亡,年仅九岁的他和哥哥尤忠为生活所迫,便入宫作了太监,一道分在钟粹宫。他负责服侍慈安太后,哥哥尤忠负责看守宫门。这日里,尤义服侍慈安太后睡了,便来到哥哥房间。兄弟俩聊了会,话题就转到了慈安太后身上。  只听尤义说道:“咱主子可真可怜,整日价忙于朝事不说,还要受‘西边’的气。”  “可不是,‘西边’也太欺负人了。唉,咱主子就是性子太弱了,如果我是她,我非把她……”尤忠也愤愤不平道。  “哥哥切不可乱说,如果让别人听了那还了得。咱主子只是不想惹麻烦,你以为真怕了她‘西边’。”  “别在这安慰我,主子对咱兄弟好,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只是她对那边确实没办法。”  尤义一听哥哥不相信自己,急着说道:“你不知道,前阵我去主子那,看到她有份先帝的遗诏……。”  说到这里,尤义想起了慈安太后的叮嘱,不由得流下了眼泪。尤忠一看急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于是尤义便将那日的事情说了出来。尤忠听了忙安慰弟弟:“算了,说后悔顶什么用?以后一定记着,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再说一个字!  你放心,哥哥决不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好了,别哭了,赶快回去,免得主子醒了找不着你。”  兄弟俩自以为没人听到,谁想隔墙有耳,恰被路过这里的李三顺给听了去。李三顺听了不由大吃一惊,赶紧跑回去告诉李莲英。  “什么?遗诏?到底是怎么回事呀?”李莲英一听也急了。  “徒儿刚才路过钟粹宫,只听里边两个人说他们主子有什么‘遗诏’,隔着墙,徒儿也听不大清楚到底写着什么。”  李莲英听了,还是不大相信,又问:“你小子可听清楚了,没有骗我吧?”  “徒儿那敢骗您?千真万确!”  “好,咱们快去见太后,这可是件大事。”李莲英一听真有此事,也急了。如果慈禧太后被推倒了,他李莲英岂不也完了。  慈禧太后自那日被慈安太后训斥了一顿后,心里一直不高兴,也顾不得再与那邹衡玩乐了。每日里总盘算着如何把那告密的人抓出来,好好出出气。这会看李莲英领着李三顺进来,以为是这李三顺走漏了消息,便吩咐李莲英:“把这奴才给我捆起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胆子,竟敢吃里扒外!”  李莲英当时就傻了,心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一进门就要捆人,于是大着胆子问:“太后,这奴才究竟……究竟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你忘了我让你办的事了?”  李莲英这才明白过来,急忙说道:“太后您误会了,那事奴才还没查出来,领他来是另有重要的事向你禀告。”  慈禧太后一听就泄了气,吩咐将李三顺松绑,然后坐到椅子上,没精打彩地说:“有什么事,说吧。”  于是李莲英便将李三顺听到的事说了出来。闻听此言,慈禧太后犹如五雷轰顶,浑身发颤,脸上的颜色登时发白。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于是又颤抖着问:“李三顺,刚才所说的事是不是真的?”  李三顺刚才被五花大绑,这会还没缓过神来。一听慈禧太后又问自己,吓得赶紧跪地答道:“真的,千真万确!奴才以脑袋担保。”  “听清上面写着些什么?”  “隔着墙,奴才没听清。”李三顺胆战心惊地说。  不管写了些什么,慈禧太后心里明白,一定与自己不利。  不然慈安太后决不会如此的慎重,连自己都不告诉。想想心里不由产生一股怨气:先帝啊!我那拉氏够对得起你了,铲肃顺、辅幼主;平洪杨、剿匪捻,那一件离得了我?没有我,又哪里有今日之大清社稷?你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临死还要给我套上金箍咒呀?  看到慈禧太后久久不说话,李莲英忙上前安慰:“太后勿急,玉体要紧。”  “不急不急,等人家要了我的命,再急又有什么用?”  “太后,这不是急的事,您千万保重身体。奴才们自会帮您想法子。”李莲英又小心地安慰道。  慈禧太后想想也是这个理,于是说道:“这事你多动动脑子,办好了,我给你个二品红顶戴。呆会去那边说声,我明早上朝。”  由于知道了慈安太后手里有份遗诏,慈禧太后从此便开始上朝听政,行事也稍稍收敛了些。可一连几天,衣不安枕,食不甘味。太医李德立、庄守和请脉,都不免惊疑,脉象中显示慈禧太后不能收摄心神,以至于气血亏耗,因而当面奏劝,务请静养。同时暗示如果长此下去,将有不测之祸。慈禧太后听了何尝不想静养,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那遗诏攥在别人手里,她怎能安心呢?  再说慈安太后自那日倚桌而睡,受了点风寒,起来就觉着头昏眼花。可由于朝事繁忙,也没放在心上,草草吃了点药算事。谁想时日一久,竟卧床不起。宣御医诊治,服药数剂,却不见起色。慈禧太后闻讯,一反常态,屡屡亲临探问,殷勤倍至。这日探望慈安太后回来,刚进宫门,只见李莲英急冲冲跑过来,二人迎面撞了个满怀,直撞得慈禧太后眼冒金星,不由地喝道:  “你眼睛长哪啦?想找死呀!”  “太后息怒,奴才想到了个好法子,赶着告诉您,所以……”。李莲英趴在地上,神秘兮兮地说。  闻听此言,慈禧太后不由得心花怒放,急忙回到屋里,摒退左右,问道:“快说,到底是什么法子?”  “依奴才看来,此事只可感召……”  慈禧太后一听就泄了气,叹了口气说:“如何感召,总不能让我去给她跪下呀。”  李莲英说:“不必如此。“东边’近日不是身子欠佳吗?太后您难道忘了‘割肉疗亲’的故事?”  慈禧太后一阵冷笑道:“叫我割肉给她疗伤?亏你想得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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