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罗斯来了-16

两天之后的8月7日,《经济学家》杂志在一篇名为“喋喋休”的文章中对索罗斯进行了更严厉的批评。“乔治?索罗斯是不是疯了?这个以纽约为总部、生于匈牙利的投资家关于从金融业到波斯尼亚的每件事的颇具轰动性的言论日益充斥着报纸和广播。近来,在欧洲汇率机制百病缠身之时,索罗斯先生的观点所吸引的注意至少和德意志联邦银行的首脑得到的一样多。新闻界对索罗斯先生感兴趣不是没用的,毕竟他是那个使英格兰银行元气大伤的人……。可是,有着和他同样力量的其他投资者们们向于保持超常的冷静,为什么他不呢?”这家杂志还问,为什么贸罗斯如此频繁地公开指手划脚?它给予了如下回答:“第一个原因必定是,索罗斯先生对于被看作当代声名显蠢的投资界领袖并不避讳。他也确实配得上这种荣誉。”“另一个动机也许是索罗斯不再满足于仅是一位有钱人,他想影响关于当代的重大间题的公共政策。这是一个值得赞扬的雄心,只是实现它的更佳方式或许是通过他正在东欧实施的慈善事业。”“索罗斯先生对于出风头的明显欲望后面的一个最终原因是,和他从前埋身于量子基金会的日常事务的时候相比,他愈加无所顾忌。”传媒继续对索罗斯猛烈开火。8月16日,又一家杂志加入了这场攻击之中。它说道:"“以往,索罗斯是属于不声不响类型的。多少年以来,他一直是我们回内一位谷智和受到很好评价的人士。可是,现在他不是以他的行动来做代言人,天知道他怎么说个没完呢。”“最近,乔治过度地违背了自己保持沉静的允诺。一些星期以来,几乎没有一次你打开伦敦的电视却未见他的身影占据了荧屏。他给报纸去信,写专栏文章,接受记者采访,公开地指责德意志联邦银行——总而言之,他在成为一位传奇式投资家之外,还变成了一个公务活动家。”“乔治也许感到有什么东西促使他要为他的慈善话动大声嚷嚷,或以富人们在赚钱已成为一件元甚意思的活儿时贡有的方式来橄一个俗气的哲人,这并不令我们惊奇。假如我们不太了解他的话,我们将会怀疑他身上是否有着一丝叫做‘高做’的常见毛病。”一位《商业周刊》的记者在那个夏天找到了机会向索罗斯问这样的问题:为什么你变得如此“喋喋不休”呢?“我通常不想为公众所瞩日,除非我有什么要说。”索罗斯一上来如此答道。他接着说,“在可能的限度之内,我愿意用我自己的词语来表达。但我发觉,在我接受了某次采访之后,我的话往往在脱离了原来背景的情形下被引用。即使引用的是我的原话,它还是被歪曲了,和我的本意并不相同。”他还说道:“我和传媒不存在一个爱或恨的关系。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会远远地避开。倘若你现在写了一篇不利于我的评论,从我这挑出了什么毛病,这不会对我有什么损害。所以你尽可以去这么做。”索罗斯似乎是说他其实并不怎么在乎传媒,不过这显然不是事实。假如不运用一个庞大的、运转自如的公共关系机构,索罗斯也会变得像他最好的发言人那样八面玲戏。他的聪明足以使他认识到,如果他发份传真或写封宿给纪辑们。而不是接受采访。他更有机会让他的意思为人所理解。这种手法一直行之有效,报纸或杂志收到索罗斯的信件或传真后,都将其全文发表。他还懂得了有时要对新闻界说些什么,有时则要闭上嘴。当索罗斯在那一年采取一个大胆步骤,雇佣了纽约颇负声望的科克斯特公共关系公司时,他隔信达家公司对他会尽可能谈论得少。对某些人来说,索罗斯在就投资形势发展公开言论时,也确实是太狡猾了。华尔街的一位主要的金融业人士曾让索罗斯的所作所为弄得很是尴尬,这位要求匿名的人士说道,“我不但为什么要作这些公开的表态。”他坚决认为,就索罗斯的憎形而言,作这些声明是不恰当的。这也许不是一个法律上的问题,但却是一个伦理上的问题。”第六节 闭嘴,索罗斯索罗斯依然没闭上他的嘴。到了8月底他又引发了另一次和传媒相关的风波。这口,他的面孔上了《商业月刊》的封同。在以往,他也许会将这种成就视作死亡之吻。他的一些助手为此事而局促不安,其原因读一读这期封画报道的开头一段就知道了。《商业周刊》的记者声称索罗斯将要予这家杂志一次采访机会。这令一直被说成是索罗斯的资深证券投资经理的吉拉尔德?马罗洛维西很是心烦。“格雷。”马罗浴维西一对索罗斯的主要行政管理人员格霄?格拉斯藤说道,“你必须阻止这件事,我对此十分认真。”格拉斯藤转身找到那位记者,抱歉地向他笑了笑,说道:“我们不容欢成为注意的中心。我们乐意保持一种低姿态。”一位颇有见地的华尔街观察家评论道,像索罗斯这样的人爱好吸引公众的注意是既不慎重,也不定运。“华尔街是一种很俗气的商业场所。乔洽?索罗斯在投资活动中打交遭的是些对挣钱之外的东面毫不关心的家伙,他们并不在意自己在历史上的位置。索罗斯也许关心这点,但他们不。在华尔街颇有市场的见识是,一旦你变得引人注目,你也就化作了历史;一旦你上了《商业周刊》的封面,你也就可以和现实吻别了。而索罗斯恰恰出现在了封面上”。索罗斯辽到了来自于他的助手——包括斯但莱?德鲁肯米勒——的愈来愈大的压力,他们要求他管住自己的嘴巴。索罗斯的基金机构内部的想法是,他的公开言论限制了基金的行动自由。如他的一位前同事说道,“他也许认为自己是上帝间给庸人充斥的投资界的一位奇才,但现状是他的位置变得如此醒目以致于他需要不停地买入卖出以证明这点。而拥有如此多的通货和固定收入使它的基金失去了在市场上的灵活性。这样,在经历了一个“健谈”的1993年夏季之后,索罗斯采取一项新的策略。每当被记者发间时,他总是拒绝说他喜欢或不容欢什么证券或通货。他看起来已觉察到他的每句话都处于监控这下。假如他拥有他被赋予的权威,这或许反过来只能给他惹麻烦。他知道这点。所以他变得不像以前那样多嘴多舌了。第七节 愤愤不平索罗斯力图和欧洲的政治家们建立良好的关系,可他从后者那儿几乎未得到什么称赞。它们对于他一直“干预”欧洲货币事务十分恼火。1993年9月底,时任欧共体部长理事会主席的比利时外交大臣威利?克拉斯间接地指责索罗斯企图颠覆欧洲联合大业。在和法国杂志《观点》的一次谈话中,克拉斯说,“存在着一种阴谋,在盎格鲁——萨克森世界中,有些组织和个人愿意有一个分裂的、扮演二流的经济角色的欧洲。不想要一个拥有其自己的货币和对外政策的强大欧洲。索罗斯的发言人戴维?克诺菲尔德对克拉斯的言论不屑一回,他声称,“我们不打算对这种关于什么盎格鲁——萨克森阴谋的无稽之谈作出回答。”他再次强调,索罗斯支持一个行之有效的欧洲货币体系,但确信在该体系于最近解体之前,它不再对欧洲国家有什么积极作用了。第八节 索罗斯在1993年总体上讲,1993年对量子基金会是非常不错的一年,它的资产上升了61.5%。在1969年投在量子基金会上的1万美元如今已升值为2100万美元。而同期投在standArd&POOR500的证券上的一万美元仅增幅至12.2万美元。索罗斯的每一个基金项目都表现得十分出色。最佳的是“Quantum EmergingGrowth”,涨幅为1o9%,其次是“量子”和“Quota”,它们分别是72%有余。打1969年以来,索罗斯已创造出了约为35%的令人惊讶不已的年度增长率。而S&P500的这个指标只有10.5%。索罗斯在1993年最后一个季度的最大一笔买入的对象是拉蒙通讯公司,排在第二位、第三位的是计算机网络领域内的公司:纽布里奇网络公司和DSC通讯公司。他卖出股份最多的是MedcoContainnlent servlces。其他的卖出表明索罗斯正力图使自己少受金融企业的牵累,他的10项最大卖出中,有5项是在该领域。第二十五章 我是一个匈牙利犹太人索罗斯将自己看成上帝,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招他的宗教信件当作很大程度上无关紧要的东西。第一节 犹太圣徒索罗斯将自己看成上帝,可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把他的宗教信仰当作很大程度上无关紧要的东西。无论是他的父母还是他本人的经历都未拉近乔治?索罗斯和犹太教之间的距离。即使当年希特勒德国对犹太人的大屠杀不能不让索罗斯强烈地意识到自己的宗教背景,它也未对他的宗教思想产生什么持久的影响。索罗斯在1944年为逃避纳粹而东躲西藏,这使他经历了一次巨大的冒险,学会了一套生存技巧,但并没有使他更具有犹大局性。如果说索罗斯从这场大屠杀中学到了什么教训的话,那就是像欧洲的犹太人这样的少数种族必须在将来保护好自己,而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一个少数种族被赋予了权利的多元社会。“我在1947年去了英国,后来在1956年又去了美国,”索罗斯写道,“但我从未在很大程度上变成一个美国人。我把匈牙利抛在了脑后,而我的犹大属性也未使我个人的意义在一种对族群的忠诚之感中得到充分表达,从而让我去支持以色列。相反,作为一个少数种族中的一员,一个能够察觉到问题的另一面的外来人,我感到自豪。作为一个匈牙利犹太人曾让我痛苦地感到处于危险和屈辱之中,但具备进行批评思考和高屋建瓶的能力弥补了这一切。”犹太身份对索罗斯来说是一个负担。它未给他带来任何好处,除了生为一个匈牙利犹太人所承受的“危险和屈辱”。因此,在战后年代,索罗斯对他的宗教属性一直轻描淡写,他的智慧中也没什么发端于犹太源泉。他长期的朋友和商业伙伴巴伦?维恩评价道:“乔治从不力图表明他不是个犹太人,他从不隐晦他的身份,但我认为与此同时他不想使这成为他的认同感的中心。”“在他长大成人的时候这是他的认同的中心内容。身为一个犹太人的事实意味着他不得不跑开,不得不逃避,不得不隐藏起来。当他来到美国时,犹太身份的确给他打上了框框,而乔治希冀摆脱一切框框的束缚。他要使自己因为他本人的职业、智忑和成就而被人接纳。他不把自己和犹大事业拴在一起,但另一方面他也不回避身为一个犹太人。他设定任何人都知道他是犹太人,但他不会戴上一个标志,上写‘我是犹太人’。第二节 难忘今宵1992年10月上旬,索罗斯邀请了一位名叫本尼?兰达的以色列企业家和他一起在他的纽约公寓吃饭。这个夜晚对两人来说都是他们所度过的夜晚中最难以忘怀的一个。1977年,兰达在离特拉维夫不远的一个叫雷赫沃特的以色列小城建立了一家名为“英迪戈”的高技术公司。它很侠发展成了全球高质量数字彩色印刷产品领域中的领头羊。1977年6月份,兰达请求“第一波士顿”这家美国投资和银行业务公司为英迪戈作些战略规划。“第一波士顿”建议先为这家企业进行一些私人宣传,若干年之后再将其向大众推广。当“第一波士顿”快要撰拟好一份将被发送给潜在的投资者的备忘录时,索罗斯听说了英迪戈公司的打算。在询问了一些问题之后,他请求英迪戈取消发行备忘录的计划,并且说如果他对这家公司感兴趣的话,他将承担5000万美元的投资额。“这可真是个令人愉快的惊奇,因为我们起初预计要弄到5000万美元,至今应有半打的投资人,”坐在雷赫沃特的四径办公室里的兰达在1994年8月如此口忆起当年的情景。当时,双方敲定条件之后,索罗斯又告诉兰达他对于这桩买卖有种私人兴趣,并打算在一切事宜办妥之前见见他。这样,他就邀请兰达去纽约赴宴了。索罗斯和兰达见了面。在场的有另外面个人:索罗斯的同事P。C查特约和“第一波士顿”的执行总裁罗伯特?康拉兹。这个晚上之所以有意义在于谈话的性质。外人也许会想,这回个生意人因一顿工作晚餐而聚到一起,他们所谈的将主要是他们的工作。但查特约和康拉兹两人实际上整个晚上都没说什么东西。事后兰达说道,他相信这两人听到索罗斯和他整晚上谈论的都是非商业性的话题之后,瞠目结舌得什么也说不出了。两年之后再描述那个晚上的情景时,兰达回忆起了许多细节。似乎他昨天才同索罗斯吃过饭。这个晚宴开始于傍晚7点30分。持续了4个小时。在就坐后,索罗斯请求兰达谈谈他自己及其公司。这大约花了20至30分钟。接着兰达间索罗斯是否该轮到他来问些关于这位投资家本人的问题了。“当然可以,”索罗斯答道,他猜想他也许会被提一些关于他的投资经历的问题。“那好,”兰达张口说道,“我对我所了解的你的经济和政治哲学颇感兴趣。”此时他并未留意索罗斯听到这些是否皱了皱眉,“我所感兴趣的是”——兰达提醒自己不要说得太唐突——“对于作为一个犹大人,你有什么想法?是否和一家以以色列为总部的公司做生意有着某种意义?”。兰达原先就略知一些索罗斯对犹大事务的漠不关心,他也知道这位投资家是个犹太人,一个大屠杀的幸存者。对于兰达来说,要在索罗斯的幸兔于难和他在犹太问题上的中宣之间找到一致多少有点困难。所以,他问了上述问题。索罗斯看起来对这个问题觉得意外,尽管没有不舒报的表情。他答道:“无论怎么讲,这点对我来说不说明什么。我们之所以有兴趣,不是因为你们是一家以色列公司,而是和你们合作看来像是一个很不错的机会。”在接下来的三个半小时中,索罗斯谈论了他的犹太身份、他几时的经历,尤其是他在二战中躲避纳粹的事儿。“这是我生活中最令人激动的事情,”他告诉兰达,“那种躲藏就像玩‘警察和小偷’游戏,令人刺激不已。”他们还谈及了犹大民族主义。不时地,这顿晚饭看起来象一场辩论,不过气氛一直是友好的,尽管他们�军的战船太多。现在退出战场还来得及,否则,就可能被团团包围。我们已经重创敌军,算是胜利了。”此时,曹军士气大涨,杀声震天。周瑜十分镇静,忽然一挥手,坚决地说:“不能退,传令下去,猛攻曹操水军的中心大营。”徐盛以为听错了:“都督,还攻啊!而且是中心大营。”“兵者,诡道也。曹操估计我们受到三面夹攻,必然会退,一定会有更强厉的战术,绝不会想到我们不退反进。我们继续向前猛攻,就打乱了曹军的布署。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曹操,曹军群龙无首,士气大衰,必然全军崩溃。何况,曹军对我们的战船还不熟悉,正是攻击的最佳时机。”他果断地下令,指挥船全力杀向曹操的中军大帐。徐盛劝阻说:“大都督,你这是指挥船啊!”“只有这样,才能显示我血战到底的决心,才能鼓舞士气,舍生忘死。”江东水军一见主帅的指挥船奋勇向前,还升起一面“周”字的大旗,迎风招展,都不顾个人生死,奋勇当先。曹操想不到周瑜面对被包围的险境,竟然不顾兵家大忌,不退反进,一时也不知如何应对。前面的保护船在江东水军的猛攻下,迅速减少。“周瑜用兵,名不虚传。”出其不意,攻其不备,乃是用兵之总则。久耗对曹军不利,这是周瑜和曹操都很清楚的事情,以兵法常理而论,周瑜应该坚守不出,但和曹操这样诠注过《孙子兵法》的大兵家对垒,用兵法之常理,几乎没有胜算可言。因此,周瑜偏偏逆兵法之常理,在光天化日之下,主动攻击。在曹操认为最不可能交战的时候出兵,打曹军一个措手不及,全无准备。“嗖嗖嗖”,不断有利箭射到曹操的船上,几个侍卫接连倒下。“丞相,快退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何必逞一时意气呢?”曹操挥舞着宝剑,高叫:“我决不后退,要和江东鼠辈拼个鱼死网破。”这时候,曹洪跑上船:“我们真的挡不住了,怎么还不保护丞相退下去?”他见众人很为难,就给许褚使了个眼色,二人挟住曹操,跳上另一条小船。他们自曹操起兵之始,就跟随征战,不知救过多少次曹操的命,只有他们敢对曹操用强。曹洪看出来了,曹操也想后退,只是怕人耻笑。曹操离开不一会儿,洪大胡子就冲上船来,一把重达六十三斤的鬼头刀,舞动如风。曹兵们脚下不稳,根本挡不住他。洪大胡子不知曹操已经不在船上,见到四十几岁的人就杀。曹军的战船太多了,江东水军仗着战船精良,将士善战,虽然未落下风,但也是苦苦支撑。周瑜不顾危险,重新登上眺望塔,观察战局,果断下令。“传令洪将军,斩下曹操的大旗,焚烧该船。”曹操的中军大旗一落下,正在苦战的曹军将士一阵慌乱,接着,船上又燃起了大火。周瑜叫过来几个嗓门更高的士兵,让他们大喊:“丞相死了,丞相死了。”激战之中,谁也分不清这是真是假,江东水军由此精神大振。曹军则阵脚大乱。曹仁和夏侯渊知道再死战下去,伤亡太大,对己不利,只好退出战场,保存实力。吕蒙和甘宁率领一百艘新型战船,一度切断了曹军水陆大营的联系,但陆地大营的夏侯惇已经了有准备,曹操水军的战船又太多,曹军将士的骁勇顽强,也出乎他们的意料。蔡瑁和曹洪指挥水兵,保护曹操,拼死杀出一条血路,在夏侯惇的接应下,安全抵达长江北岸-陆军的驻扎地乌林。第四部分第十二章 赤壁烈焰(4)曹操到了陆地上,立刻组织反击和防守,稳住了阵脚。当晚,他竟然大摆酒席,宴请诸将。首先,他把战败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与众将无关,并上表献帝,自罚请罪。其次,称赞将士勇敢,包括那些败退的将士,他们不但无罪,反而有功,一律有封赏。最后,他声称已经有了破敌之策,保证三个月后,大败周瑜。这样,曹军上下一扫失败的阴云,士气又恢复了。只有少数人知道,曹操最后的“破敌之计”是在说谎,对于这次失败,他也一直耿耿于怀,连夜召集所有参与此役的谋臣将领,检讨失败之因。为了让与会者无所顾忌畅所欲言,他首先语重心长地说。“兵法有云:乱生于治,怯生于勇,弱生于强。今天我方兵多将广,武器精良,作战经验丰富,却仍败给孙刘联军,追根究底,就是我们太依恃自己的实力,太过于轻敌,以致为周瑜小贼所利用。孙子所谓的‘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不备,出其不意’他居然都发挥得淋漓尽致,实在不容小觑。”贾诩向来算无遗策,深得曹操信任,在听了曹操一番评论之后,环顾在座众人,觉得自己应该率先陈述看法,于是起身说道。“我军虽骁勇善战,但个个出生北方,对南方气候,环境适应不良,因此水土不服者大有人在,影响了整体的战斗力;再则,士兵们离乡背井并长途跋涉,至今已四、五个月,归乡情切,并影响了斗志。如果要将这两项不利的因素所造成的伤害降到最低,最好的办法就是:速战速决。”曹仁闻言却紧皱双眉,忧虑地说。“我的想法与大夫无异,但自从荆州水兵与北方兵对调后,由于北方兵不习水战,虽有过密集而严格的训练,却因无法适应颠簸,而使战斗力大打折扣。倘若要速战速决,非得先设法让船上的北方兵适应行船时的颠簸不可。”“与其设法让不习水战的北方兵适应行船时的颠簸,倒不如设法在船上增加新式武器来得快又省事。”掌管水军的蔡瑁却不以为然。“听你这么说,似乎已有头绪了?”曹操闻言很感兴趣。“江东水军的战船之所以厉害,在于他们的移动速度快,冲击力强,倘若我们可以在对方战船未到之前就对之破坏,即使他们的蒙冲、楼船再厉害,也无用武之地,如此一来,我方水兵就无须适应在颠簸的船上与敌人战斗了。”蔡瑁有些得意地分析着。夏侯惇觉得这个想法太不切实际。“在战船上能动用的武器,只有弓与弩,可是你再怎么改良,充其量不过多射中几个江东水兵而已,想破坏他们的船舰,几乎不可能。”“莫非要用火箭将敌船烧毁。”许褚突然恍然大悟。“如今正吹北风,加上火箭射程有限,想烧毁敌船,恐有困难。”荀攸连连摇头。说到这里,众人都不觉地望向蔡瑁。蔡瑁清清喉咙,掩不住内心的得意。“不知诸位对攻城时用来发射石头或滚木的投石车有什么看法?我个人以为,那东西若加以改良运用,定可在远处就将敌船击沉。”“你意思是,将投石车安在战船上攻击敌船。”曹仁觉得蔡瑁很异想天开。“我的想法是,将投石车简化,只留梢(即投石所用的横杆)与支柱,固定于船上,当敌舰行到射程之处,即抛射石头,管教他们沉入江底喂鱼。”“即使改良了大又笨的投石车,攻击用的石头仍有一定重量,会让战船吃水更深,行动更迟缓,而且投石车每次抛射的间隔时间颇长,届时只怕尚未发挥威力,就被对方的蒙冲给撞沉了。”夏侯惇提出他的疑虑。蔡瑁不慌不忙地道:“我们可以让原本行动即较迟缓,载兵却较多的楼船负着改良过后的投石车攻击对方,而每艘装备投石车的楼船再搭配十余艘蒙冲斗舰为掩护,由于投石车两次抛射时间间隔颇长,故以三组投石器械船舰为一个团队,轮流朝同一方向攻击。至于所用石块,相当于攻城时所用者即可,这样的射程既远,楼船吃水也不致太深。”“听起来是不错,但这方法真的可行吗?”许褚半信半疑。“用用看不就能获得答案了,”静听许久的曹操终于开口了:“既然短时间内没有更好的办法破江东水军,何妨一试。”遂传令将随粮草运送装备作为攻城用的二十余座投石车拆卸改装到部分楼船上,并派兵弁收集石块。又是一个天气阴沉,雾气浓厚的清晨。周瑜方才传令各将领严加戒备,对岸曹营便响起一阵战鼓声。“曹操动作可真迅速,刚把战船修好,就又来送死。”周瑜虽然这样想,却不敢大意,指派水战经验十足的洪大胡子和谨慎持重的吕蒙共同率兵前往迎击。曹军的战船分成好几个团队,每个团队中有楼船四五艘,四周则围绕着数十艘蒙冲斗舰,形式犹如众星捧月,不知如何运用。面对这前所未有的阵形,洪大胡子想也不想,就准备下令冲杀过去,却被吕蒙拦住了。“曹军这次出战,一定是有备而来。在没弄清对方摆出此阵法的用意前,最好不要贸然进击。”洪大胡子哈哈大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洪大胡子纵横水域多年,什么阵式没见过?这群只会晕船的北方兵,不管再怎么神勇,一旦来到这江面上,对我而言都成了奶娃娃。”说罢,他依旧下令摆出锋矢阵形,向曹军进攻,顿时数十艘蒙冲斗舰如离弦之箭,动作迅速地划了过去。怎料他们还未行至江心,便有几团火球陆续自敌方楼船飞抛而来,打头阵的两三艘蒙冲猝不及防,正中船身,巨大的撞击力使得蒙冲失去重心,向一边倾斜,同时开始冒烟起火。后边将士见状虽惊骇,却反应极快地散开阵形,成星罗棋布之状,继续前进。可是从曹军楼船飞来的火球仍然不断,而且抛掷方向不一,使进行冲撞作战的江东船舰,冲抵曹军阵营的数量锐减。吕蒙评估战局,当机立断,下令退兵。“不可意气用事,即刻退兵,从长计议。”洪大胡子暴跳如雷:“还没打,就退兵,我丢不起这个脸。要退你退,我要和曹军拼一拼。”他跳上另一艘战船,向曹军杀去。两军混战,情势与上次大不一样。两船相撞,曹军的战船很稳,船上的曹兵如履平地,和攻上来的江东水军厮杀,丝毫不落下风。江东水军的楼船威力很大,但害怕石头和滚木,不敢太靠近敌船。失去了冲锋船的配合,没有楼船的保护,曹军战船又平稳,洪大胡子没占到半点便宜,反而伤亡惨重,只好下令撤退。幸好曹军的水上堡垒速度不快,追赶不上。周瑜登上眺望塔,望着一个个巨大牢固的庞然大物,大惊失色。这一仗,江东水军损失并不大,除了十几艘冲锋船,一艘战船也未被击沉,只是损失了千余水兵,但已经是败了。如此拼下去,江东的兵少船少,拼光之后,曹操的陆军就能渡过长江,江东就无再战之兵了。令周瑜欣慰的是,诸葛亮和关羽的水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猛攻曹军的侧翼,丝毫没有坐山观虎斗之意。洪大胡子激动地道:“都督,我还没开打呢,你却把我给叫回来。”周瑜示意他冷静:“你可知对方那火球的底细?”“管他什么火球,凭我多年的水战经验,不信攻不破。”洪大胡子叉腰瞪眼。周瑜淡淡一笑,神情转严肃。“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既然敌我兵力悬殊,要交战就该有必胜把握,否则徒然损兵折将,很可能因此一败涂地。”“如此,都督已经知己知彼了?”吕蒙问。“曹军抛出第一颗火球,我即刻令将落水的火球捞起带回。方才仔细看过,并与这几天密探所收集的敌方情报联系起来,总算大致了解了曹军的战术,原来他们将攻城用的投石车拆卸运至楼船上,改装安置其上,用来抛射火球。据我在楼船上观察的结果,这些火球其实是以石块外浸渍过膏油的粗麻绳网,抛掷后再射出火箭点燃。幸好当初李志已将船舰外包裹牛皮,否则损失会更惨重,但被击中的船舰受创颇大,恐怕要多花些时间才能修复。”“他奶奶的,我非报此仇不可。”洪大胡子跳脚。吕蒙看一眼急躁的洪大胡子。“都督可有破敌之计?”“眼前当务之急,就是不让对方火球抛射,要不让对方火球抛射,就必须破坏他们的投石器械。”周瑜沉吟道:“但我们想做的,曹军也想到了,因此他们以三四艘配有投石车的楼船,再加上十艘护卫掩护用的蒙冲斗舰为一攻击团队,让我方战船速度再快,想正面突击接近目标也不容易。于今之计,唯有靠洪将军你的敢死队了。“洪大胡子闻言,立即慷慨激昂。“都督尽管吩咐,就算那里是刀山火海,我洪大胡子也会第一个冲上去。”“好。”周瑜受到洪大胡子的情绪感染,顿觉热血沸腾:“你领着敢死队潜入安置有投石器械的楼船上,设法摧毁它们,等火球无法发射后,再使机动的几路舰队以锋矢阵形打散曹操的团队,然后予以各个击破。”洪大胡子领命,马上找来传令兵,将自己培养训练的敢死队集结到一艘船上头,准备分配任务。临行前,周瑜特别叮嘱。“曹军见识过你的敢死队的厉害,此次必然有所防备,这次任务十分艰难,千万要小心。”洪大胡子哈哈大笑,表情突然变得很认真。“都督,当初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就算现在还给你,也没什么不好啊。”周瑜一愣,觉得洪大胡子这番话很不吉利。“你的命不是我给的。我救了你,是为了江东百姓。”曹操在楼船的指挥台上观察战况,见江东水军抵挡不住火球的攻势,只能在附近徘徊观望,伺机而动,不禁开怀大笑,称赞蔡瑁妙计。“照此情况看,他们已无计可施,却又不甘心做困兽之斗,不出一两天,就可为我方全数歼灭,丞相何妨先调派陆军,准备渡江接管江东事宜。”蔡瑁得意洋洋。曹操点点头,却道。“周瑜用兵妙绝,我们必须记得前番教训,即使胜券在握,也不可轻敌大意。”正说着,距离敌方较近的几艘楼船似乎出现什么意外状况,引起不小的骚动。曹操皱着双眉,正要吩咐传令兵前往查探时,原本在徘徊的几队江东战船突然蜂拥地朝骚动的楼船疾速冲击过去,而曹军引以为傲的火球却没有适时抛射攻击。洪大胡子率领的敢死队员个个都水性极好,从水下攀上装有投石器械的楼船,拼死杀散了守卫上的曹兵。面对这突如的袭击,曹军似乎有些措手不及,江东水军没有了的火球威胁,加上不甘心之前所受的窝囊气,顿时气势如虹,杀声震天。石木发射器是利用杠杆的原理,结构很简单:一边是用来装石头和滚木的铁筐,一次能发射数块石头和滚木;另一边是块更大的巨石,中间有一个铁架子,铁架子上是两根铁棍,连着铁筐和巨石。在巨石旁边,有一个小杠杆来启动巨石。只将那小杠杆拔下来,扔到江水中,或是砍断,或是把捆绑巨石的铁索砍断,石木发射器暂时就不能用了。当曹操觉察到了周瑜的意图时,派兵保护,已经晚了,十五台石木发射器很快都成了哑巴。周瑜在眺望塔上看得比较真切,下令冲锋船出击,吕蒙、韩当、周泰等人各率蒙冲斗舰数十艘,迅速冲向曹军阵营。转调水军的北方兵仍然不太习惯行船时的颠簸,整个战场显得有些混乱,但在那里指挥作战的曹休、曹真等大将不能再遭败绩,豁出性命拼杀,以致双方争战许久,仍僵持不下。曹军向江东楼船杀来,但楼船的设计者李志,一开始就想到了楼船不是厮杀的战场,最怕敌人杀上来,所以做了特殊设计。由于楼船很高,为了稳定,船面很大,但临上战场之前,将上面铺满铁钉和尖竹,令杀上来的敌人无处落脚。曹操急了,大声说:“许褚、曹洪听令,率我的卫队,带上合适的杠杆和铁索,夺回那些装备有石木发射器的船,快点修好它们。”曹洪说:“那丞相的安全……”曹操眼睛一瞪:“快去,否则,军法从事。”曹洪和许褚一见曹操真的发怒了,只好遵命。二人都是曹军中最骁勇的大将,曹操的亲兵卫队更是精兵中的精兵,无不以一当十,很快就夺回了几台石木发射器,又向吴军的楼船发射石木了。被击中的楼船不住地摇晃,有的更被砸出一个大洞。洪大胡子红了眼,招呼一队吴兵,迎战许褚。周瑜面对眼前难分胜负的厮杀,十分心焦,这样恶战下去,对江东很不利,然而,此时万万不能后退,否则,水军大帐会被攻破,江东的败局就定了。就在这惨烈的酣战中,江面上出现了另一队战船,两面大旗迎风招展,一个写的是“刘”,一个写的是“关”。“是刘琦和关羽的水军杀来了。”吴军一见来了强援,精神大振,但曹军将雄兵厚,曹操乘坐的战船不住地穿梭往来,鼓舞士气,故而还是杀得难解难分。江水大片大片地被染红了,江面上飘满了双方将士的尸体。风中弥漫了血腥味。直到黄昏时分,江面上一片血红,人的脸和战船都被映红了,双方都分不清这血红是来自夕阳,还是来自江东。曹操鸣金收兵,曹船陆续撤出战场。周瑜没有追杀。清点战场时,吴兵伤亡达两万余人,损失战船一百余艘。令周瑜悲痛的是,洪大胡子死在许褚的枪下,尸体落入江中,不知去向。甘宁也受了重伤,不得不送回后方治疗。曹军的伤亡也不小,但曹操掌握着北方和荆州的人力物力,不怕这种消耗。在江面上,曹操的精锐铁骑无用武之地,水战对他来说,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不奢求以奇制胜,能这样硬拼下去,他就满意了。江东所依赖的,无非是水战之长,所以两军才得以对峙。水军拼光了,曹操精锐铁骑,天下无双,江东将再无长而论,曹操也再无短可言。到那时,江东连投降的本钱都没有了。第四部分第十二章 赤壁烈焰(5)周瑜破曹操火球攻击的当天晚上。严守水军中军大营,负责指挥救助的武锋中郎将黄盖只身前来探视。由于洪大胡子的尸体在血战中落入滚滚长江里,遍寻不着。周瑜心情十分不好,正想独自静一静,看见黄盖,摆了摆手。“夜很深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都督,您不想尽快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吗?”黄盖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周瑜抬起头来,看看眼前这位发须灰白,眼神坚毅,浑身透露着不怒而威英雄气慨的老将军,豁然起身。“想,我当然想,我正在想呢。”“都督,孙子云:兵贵胜,不贵久,我们无论士卒将领或是战船武器都要比曹军来得少,像今日这样的恶战,不能再有了,这场仗已打了一个月,是该做了断的时候了。”“对曹操而言,他们劳师动众远道而来,又逢冬季,粮草补给颇为艰辛,加上许多兵士水土不服,一样希望速战速决。但是,”周瑜脸色逐渐凝重:“若要打最后一战,就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才行。”“今日见曹军以火球攻击我方战船,让我想到一个妙计。”黄盖将声音低沉。“你该不会想对曹军施以火攻之计吧。”周瑜微蹙双眉。“都督真是神通。”黄盖哈哈大笑。周瑜摇摇头:“使用火攻这我一开始就想过了,但———”两人正说着,帐外忽然传来诸葛亮的声音:“用火攻,真不愧为公瑾。”周瑜先是愣了愣,继而舒眉展颜,惊喜不已。“孔明,快进来。”只见诸葛亮仍是一身儒服,手持羽扇,神情从容不迫。“今夜造访,正为此而来,想与公瑾商议。”周瑜叹息:“方才提出火攻之计乃公覆,但我认为实际上有困难。”“愿闻其祥。”诸葛亮微笑一如既往。“早年我离家四处云游,曾见一个弱女子放火烧了一座村庄,造成伤亡数百,深知这火的厉害,若能巧妙用在作战上,无疑是百万雄师。但兵法云:行火必有因,烟火必有具。发火有时,起火有日。要天时地利人和,才有可能将火攻效用发挥到极致。何为天时,即指必须气候干燥,风力强大,以助长火势;所谓地利,即指敌军位置必须在顺风处,让火在上风头燃起,一发不可收拾;所谓人和,即指需要有能够在敌军内部或近敌军处引火的人,让我军得以潜伏伺机,形成里应外合之势,当火起兵慌之际,趁乱袭击,如此方能一举而击溃曹军,大获全胜。可惜———”周瑜说到这里,又忍不住摇头叹息:“虽然如今是冬季,气候干燥,风力强大,但曹军在江北,我们在江南,依这风向看,我们恰恰位于下风处,倘若引火,势必延烧过来,届时逃命都来不及,如何趁机发动攻击?再则,据密探回报,曹营防备极为森严,尤其曹操身经百战,对于火攻认识颇深,面对这样天干物燥的时节,特别在意防火工作,想要派人潜入他们那里放火,简直不可能。面对这样仅有天时而地不利人不和的状况,如何采取火攻之计啊。”诸葛亮淡淡一笑:“公瑾所言甚是,然而,如果可以解决地不利人不和的问题,你是否有绝对把握一举而击溃曹军?我们的机会不多了,以目前情势看,下一场与曹操的争战,很可能是此役的最后一次。”“如果可以顺利地使用火攻,我有绝对必胜的把握。”周瑜倒是很有自信。“那好,”诸葛亮也露出自信的笑容:“我有办法解决地不利人不和的问题,让公瑾可以顺利使用火攻。”周瑜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其实如何引火的问题,集思广益倒也可能想出好办法。我们暗中研制出一种会爆炸的火,能把曹操的战船点燃成熊熊大火。”“会爆炸的火?这可从未听说过。”周瑜把诸葛亮拉进了大帐中,将《周异参同契》拿给诸葛亮看。“天地间的自然之力,威力大且能随意控制的,只是火。所以,我对火很偏爱。我受了这本书的启发,试着研制会爆炸的火,功夫不负苦心人,半年前终于研制出来。把硫磺、木炭、硝石、麻油等放在一艘船上,点燃之后,顺风而下,撞到曹军的战船,就会剧烈的振荡,发生爆炸,就像几百支火箭一齐射中曹军的战船。这半年没有大的战事,我一直未用。”诸葛亮看了好一会儿,拍手称妙,惊问:“公谨,你是如何想到的?”“这世上除了圣贤之书,还有许多匠人撰写的书,记载的都是奇巧之术,往往被人所忽视。”周瑜见诸葛亮眼睛雪亮,爱不释手,就从书箱里挑出几本送给他:“这是复本,我随军时带在身边。家里还有正本。”诸葛亮如获至宝:“来而不往非礼也,公谨,你等着,我也送你两本书。”他飞快地去而复返,“这本是《星象际》,这本传说是姜太公撰写的《日月历》。天人是相互感应的,天地间的万物也是如此,只要会观星象,就不难预测出风雨轮回。公谨,你聪慧过人,看过之后就能预测到何时刮风,何时降雨。六日之后,必起东南风。”周瑜眼睛一亮:“六日之后,必起东南风?”“天文地理,我都略懂一二。这几日夜观星像,发现月有薄晕,且将行至箕、壁、翼、轸四星宿间,。”周瑜的心都快跳出来了,他相信诸葛亮的每句话都不会是虚言,但还是问:“贤弟,这关系到江东和刘皇叔的存亡大计,可不能有戏言啊。”诸葛亮哈哈大笑:“若有半句虚言,军法从事。”周瑜高兴过后,突然想到什么,脸色又黯淡下来。“即使有老天爷的帮忙,要如何点燃曹军战船,并且让它们延烧得一发不可收拾,仍是个棘手的问题。”黄盖听了,立即说。“如果要让曹军战船延烧得一发不可收拾,我倒有办法。”“什么办法?”周瑜忙问。“我们可以设法让曹军战船首尾相接,如此一来,只要一艘着火,火势很快就会蔓延扩散,烧得一发不可收拾。”黄盖显得有些得意。“此法很值得一试。”周瑜称赞道。“这是我在想出火攻之计后,连带想出的办法。”黄着笑道。“然则要如何让曹军战船首尾声相接呢?”诸葛亮沉吟道。“这个问题我可以解决。”周瑜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献上一计。”诸葛亮点点头:“我们可以派人在六日后诈降曹军,如此便能带领几艘装备柴薪、淋满膏油的蒙冲,大摇大摆往他们战船而去,届时点燃蒙冲做为引信,保证万无一失。”“我曾经在兵书上看到过一种火攻法,即用网捕捉从城内飞出的雀鸟,然后在他们脚上绑几颗中空的杏子,杏子填塞火引,待黄昏时将雀鸟释放,雀鸟返回城内窝巢,火引便会点燃窝巢及其所在的树木或房屋等物,由此以星星之火而成燎原之势。你的诈降烧船法,颇有这种‘雀杏法’的味道呢!”“但曹操生性之疑,找谁诈降好呢?”黄盖瞪眼问。周瑜沉默一会儿,突然转脸望向黄盖。“这就有劳公覆了。”“诈降一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既然火攻之计是黄老将军提出来的,必定可以胜任。”诸葛亮也表示赞同。“我是一路跟随两位先主公而来的老臣,告诉曹操说要归降,他有可能相信吗?”黄盖有些犹豫。“凡是必有原委,只要能将归降的前因后果合理化,曹操自然就不疑有他。”“都督有何妙计?”黄盖好奇地问。周瑜闻言,突然避席行礼。“只是必须得罪公覆,还望见谅。”“您这不是折煞我了?快别这么说。”黄盖慌忙扶起周瑜。“如果我猜得不错,公瑾可是要用‘苦肉计’”诸葛亮在一旁淡淡笑道。“知我者,孔明也。”周瑜抚掌大笑。第四部分第十二章 赤壁烈焰(6)两天后,小乔偕同父亲乔玄来营区探望周瑜。周瑜显得有些疲惫,脸色也不太好看。小乔特意熬了鲜鱼汤,他一口都没品尝,反倒皱眉埋怨起来。“如今战事吃紧,这里岂是你们来的地方?我节制孙刘联军,要被人知道妻子和岳父跑到营中探望,成何体统?”小乔见自己特地赶来相陪,却遭周瑜泼了一盆冷水,顿时觉得又委屈又气愤。“我们是听了前几日孙刘联军打了一场惨胜的仗,江东水军损失颇大,小乔担心你,坚持过来看看,我拗不过她,又怕她不懂事,惹出什么乱子,才跟着一道过来,我们知道你近日为着军务心情不好,等你喝完鲜鱼汤,我们马上就离开,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乔玄连忙打圆场。周瑜叹了口气,也觉得自己方才失言。“近日忙着修复补给的工作,还要应付有二心的将领,常常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唉!”“有二心的将领?”乔玄颇为惊讶。“前几日那一战,我命公覆留守中军大营,并负责指挥救助伤兵及受损战船,可没想到,事后他居然十分不满,仗着自己三朝元老的身份地位,四处放话,说如果当初我能派他为先锋攻打曹军,就不是惨胜的局面,末了还怪我力劝主公联刘抗曹,简直是螳臂挡车,陷江东于危难,陷主公于不义———他这样诋毁我,教我如何领兵作战?”“难怪我和小乔从营口一路走来,不时听到有人谈论公覆。”乔玄若有所思。周瑜长叹一声,摇头苦恼道。“赤壁开战前,主公曾召开几次会议讨论该联刘抗曹或归降曹操,当时公覆未曾发表意见,我以为他心里支持联刘抗曹,只是碍于主降派气盛,故而谨言慎行,未料原来却是墙头草,专门见风使舵。”乔玄见周瑜脸色憔悴,不复当初领军进驻赤壁时那么雄姿英发,指挥若定的气势,突然十分感慨,想劝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小乔觉得气氛太过沉闷,忙把带来的鲜鱼汤放在案上,敦促周瑜趁热吃了。“你可是孙刘联军的统帅呢,要在这时候病倒,那后果真不堪设想。”周瑜默默地喝完鲜鱼汤,外头一个兵士进来提醒他,巡营时间到了。乔玄见状连忙拉着小乔,就要告辞。周瑜顿了顿,道:“唔,既然你们千里迢迢来这里,不如随我走趟营区,回头也好给主公带个讯息,让他了解目前江东水军大营的状况。”遂领着乔玄父女步出主营帐,四处巡视。三人一路默默走着,不久经过一处港澳,乔玄发现这里的战船排列整齐,头尾皆以粗铁链相系,上头兵士正在操练,于是多看了几眼。一旁的周瑜见状,解释道。“由于上回那一战失去不少水兵弟兄,这几日又从各地征调新兵进来,为能让这些多半是山野樵农的新兵尽早熟悉水战,所以将部分战船首尾以粗铁链相系,这样一来即使在波涛汹涌的江面上行走,也如履平地,不用担心无法适应船行时的颠簸。”说着,周瑜特地带乔玄父女登上那些战船,体验一下。乔玄发现正如周瑜所言,觉得十分有趣,忍不住啧啧称奇。送走乔玄父女的当晚,司马功前来密见。“都督,一切如您所料,寄居乔公处的华战,果然在他们回去后,立即向乔公仔细询问了关于您以及整个江东水军大营的状况,并且马上修书一封派员送去曹操那里。”“那么,接下来就看公覆的表现了。”周瑜点点头。第二天,周瑜方才要用早膳,便听见黄盖在帐外大声叫骂。“周公瑾,你究竟还要坑害多少百姓才甘心?主公与整个江东都要葬送在你手里了。”周瑜脸色沉下来,皱眉吩咐撤去早膳,并传令将帐外咆哮的黄盖带进来问话。黄盖不等周瑜开口,又是一阵辱骂,说他少年得志,只因为与孙策结拜,又是孙坚的义子,就目中无人,一意孤行,如今江东水军损失惨重,却不悔悟,仍招兵买马,积极备战,简单是草菅人命,不识时机,愚蠢至极。周瑜等他数落过后,才冷冷道。“我尊敬你是从义父起兵当初一路跟随,东征西讨的老臣,一直忍耐迁就,没想到你竟得寸进尺,坏我军令,难道不怕我以动摇军心论斩吗?”“我这是为主公与江东百姓安危着想,就算会被你斩首,还是要说到底。”“你是有恃无恐,以为我不敢杀你。”周瑜冷冷一笑。“我所言句句属实,何罪之有?”黄盖也针锋相对。周瑜闻言再也按捺不住,抓起案上一支令牌,往地上狠地一扔,怒对左右侍卫道。“把这个叛徒给我拉出去斩了。”左右侍卫惊愣当场,不知是否该上前抓住黄盖。周瑜见他们没有动作,又大喝一声。“杵在那里干什么?还不快去?”两个侍卫如梦初醒,赶紧,上前将黄盖绑住,就要往帐外推。此间闻讯赶来的鲁肃、韩当、周泰等人赶紧挤进营帐,并挡在出口处。“公覆,快给都督赔罪吧。”鲁肃忐忑不安地对黄盖说。黄盖闷哼一声,倨傲地将头偏向一边不言语。周瑜见状简直要气疯,颤抖着右手,按在腰际剑柄上,恨不能当场拔剑刺向黄盖。“都督,请念在公覆跟随两位先主公多年,没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从轻发落吧。”“都督,公覆好歹也统领江东兵士多年,素来爱戴下属,爱护百姓,倘若将他斩首,恐造成军心浮动,民心离散,请您千万三思啊。”周瑜脸色难看至极,沉默半晌,突然仰天长啸,仿佛要将内心的仰闷全部吐出来,末了深深吸口气,又长长吁了出来,冷冷道。“今天看在诸位的面上,姑且不与你计较,然而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说完,周瑜转身对侍卫道:“传令下去,将黄盖重打五十军棍,解送回后方让主公发落。”鲁、韩、周三人闻言,忍不住想再劝阻:“都督———”“这几日军心有些浮动,绝对是受到他胡言乱语的影响,再不铁腕处理,不等曹军来打我们就先溃散了。”于是,黄盖被拉出帐外重责五十军棍。虽然行刑士兵暗中手下留情,但年迈的他依旧被打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与黄盖交情颇深的程普不好当场出面,悄悄派员送些金创药过去,并找来一辆马车,连夜护卫他出水军大营,直往后方孙权所在而去。黄盖在孙权安排下,暂住一处僻静宅院养伤。从乔玄处得知此消息的华战,特地带着补品前往探视。“我与先生素不相识,不知先生此来为什么事啊?”“在下华战,乃乔玄先生故旧,素闻黄老将军为江东孙家的三朝元老,既爱戴兵士,也爱戴百姓,故仰慕已久。昨日听说您为孙将军与江东百姓安危,向周都督请愿,不料却遭责罚,所以特来探望,并为您打打气。”华战陪笑道。“我都被打成这样,还强押回后方,对于主公与江东百姓,恐怕也无能为力了。”黄盖苦笑道。华战凑上前,压低声音。“在下来自北方,曾听闻当今丞相的事功,黄老将军您既然有归降之间,何不趁此机会前往曹营,相信定可获得重用。”“我黄某虽认为此刻该降,但主公抗曹心意坚定,我又岂能做出背叛江东的事情来!”黄盖闻言,却有些动怒。华战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方巾帕,上头密密麻麻写着许多字,道。“这是丞相送给您的一首诗,他说您看了以后,自然就会明白。”黄盖接过巾帕,发现上头题作《短歌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呦呦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继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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