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传-60

“不若大家进殿见过公子重耳与齐姜。”公孙无景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否则重耳不会前来通知于她。公子元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他觉得进去必然落入下风,若证言属实,很多公市弟子与商人将会勇气大失,毫无翻本之机。公子潘亦有同样想法,他觉得不如抓住机会一拼,若能杀了无亏,公子元最好也在混战中丧身,那么他便是唯一的继位之人。但公子开方却对公孙无景点头表示支持。这虽然令公子潘不快,但他却一向对公子开方言听计从。公子开方心中另有算计。他以为,既然公孙无景能得到如此绝密的消息,那么定是宫中有内应,而他们三家经营了数载的内应都无法传递消息时,公孙家的内应是谁,便呼之而出。不是重耳,便是齐姜。其中重耳的成分更大一些,因为他与公孙无景在晋时便有接触。虽然表面是敌对关系,但重耳毕竟大义释放过她。一个怀春之女,一个翩翩公子……什么仇恨在爱情面前都变得渺小。于是,各方商定,在继位没有定论前,由三方各出百人入宫维持次序。禁卫只能在宫外听命,不得入内。同时,三方的大队人马则在宫外驻扎,相互监视,以防它方偷袭。公子无亏一方因手握胜利之果,是以不想与两位公司进行血战,避免不必然的损失。竖刁与易牙遂拥公子无亏占据正殿。即位大礼,必须在正殿进行,占据了正殿,就可即位为君。公子开方与公子元率百名家兵占据了右殿,公孙无景与公子元则顺势进驻左殿。三方人马人数相当,谁也不敢起心发难。一时间,堂堂齐宫竟成了战场,壁垒森严,戈矛相向。而威震天下的霸主齐恒公,死后居然没有一个儿子至灵前祭吊,任其尸首在榻上腐烂。更让众大臣惊异的是宫前的数万兵马,挤得道路上水泄不通,即使是上朝的大臣们,要通过这条长街入宫都得费尽九牛之力。当该到的大臣都上朝后,易牙便亲自来到后殿,以请出重耳与齐姜。他刚行至殿门,耳边隐约传来齐姜的哭泣之声。齐姜有多么痛恨齐恒公,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是他,一步一步的引导齐姜去寻觅生母;是他,授意竖刁偷带着齐姜会晤华姬夫人。他有时甚至开始佩服自己的聪明和远见。当他发现恒公开始聪爱齐姜之时,他便可是在齐姜的身上打起了主意。而美名其曰的让竖刁去讨好齐姜,只不过是他所留的后手,甚至是一举两得之利。竖刁不是一直在打齐姜的主意吗?正好送上一份大礼,使得竖刁对他是感激不已。而一旦母女私会之举败露,恒公也绝然不会查到自己头上。但此刻,他分明听见齐姜是在为恒公痛哭。以至于让他产生一种错觉,好像他什么都没有听见。但他又深信自己的双耳,齐姜的每一句哭诉,他都听得很清楚。怎么不到一夜间的时间,齐姜便彻底改变念头。这对他来说,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他惶恐之余,不免有一丝的好奇之念。究竟这半夜间发生了什么,公子重耳在里面起到了什么作用?疑惑间,他不由得轻声问看守殿门的数十名禁卫,这一夜,有没有人进出,殿中有什么异常动静等等。他等到的是一连串的摇头。这使得他的心稍稍平静。挺了挺胸膛,他拔腿迈进隐隐传来恶臭的后殿。第二十三章 公主齐姜“林元君……啊……是你吗?”“不,在下乃公子重耳。”齐姜呆了一呆,美眸一眨不眨地望向他,射出数道复杂的的神色,欲语还休。重耳知道她想起了那个假重耳,亦是她的歌舞知己林元。“太像了……哦……眼神稍有不对,你的眼神更大胆。”齐姜说这话时,眼神飘忽不定。忽而低头向齐恒公逐渐僵硬的身躯看去,忽而直愣愣的盯向重耳。重耳则静静地望着齐姜,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丝毫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其实当他看见齐姜欲言又止,神情迟疑。心中疑心顿起。她和那个假重耳什么关系?会不会涉及到男女之私,不过看她眉头未散,胸珠颤而不沉之态,应属处子之列。本来与他毫无关系的一个女子,经恒公临终遗托,令他不得不去了解她。否则,即使答应过恒公,也只能做到表面文章,不得于私。但重耳终究什么也没有提起,只是说:“公主以后有什么打算?”“打算?”齐姜明眸一黯,好似想起来了什么,语气哀婉道:“自生自灭罢了……”重耳忽然压声音,一字一句道:“如果公主愿意,重耳可助你一臂之力。”齐姜迎上他的目光,深深看将他眸子深处,唇角逸出一丝莫名的涩意,”他已经死去,你答应他的话,亦可不算,没人会责怪公子。”重耳露出深思的神情,有些迷惑的望向她。“公主天人之姿,在下一介难民,自是不敢妄想。但重耳向来一言九鼎,答应恒公的话,当不会反悔,尚且恒公尸骨未寒……如果公主看清楚齐国形势,恐齐国难逃几年灾难,不若我帮你和你母亲离开齐国,你们离去自由,在下绝不会做趁人之危之事。”齐姜注视着他一对深邃澄明的眼神,心中涌起难言的滋味,好一会才艰难的说:“公子是第一个无视我外貌的人,难道我一夜间老了许多吗?”重耳苦笑道:“只看竖刁之流对公主的思慕之举,便知公主对男人有多么大的影响力,只是……”“只是什么?”齐姜的眸子射出奇光。“在下妻妾甚多,如今四散而居,寄人篱下,重耳何敢再生妄心,徒惹伤悲呢。”重耳说着不由得看了齐恒公一眼,要是说得凄惨,恐怕没人能与恒公相比。”齐姜忽然道:“公子觉得我应该听他之言吗?”重耳闻言一怔,不由苦笑。以齐姜恨恒公之心,的确没有理由听恒公遗命。如此,也好,没有齐姜母女之事,顺利离开临淄把握也大了许多。虽然这个女人容貌不下弄玉、琉璃,但不知为什么,他似乎很难对她生出爱意。也许是她对自己父亲的残酷之举,也许……是自己长期逃亡,强烈的求生之欲逐渐压制住男人之欲。“公子猜错了。”齐姜秀眉轻蹙,露出一副“没有知己”的苦涩表情,这种神情配上两道明如罕玉的美眸,故而显得格外动人。当然,更让重耳吃惊的是她随后的话语。“为人子女,不听父命,是为不孝。他欠我母亲的,已经偿还。现在轮到我来偿还。”齐姜俏眼一抬,叹道:“妾身与家母就拜托公子了!”说完,盈盈下拜。直到此时,重耳才明白,他面前的女子绝不似他看见的那么简单。简短几句话中,透漏出季槐的坚毅,雪丹清的聪慧,琉璃的变幻,弄玉的沉稳,甚至还多了一种她们都不具备的城府,很难让人一眼望穿,你永远也判断不出她的心里在想什么。他经历的女人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有一种从不知足到知足,所未曾体验过的滞涩之感。重耳心中忽然生起强烈的冲动,很想问她与拓王的关系,还有林元、奉扬之……可是他清楚的感觉到,若她不想说,世上没人能让她开口。因此,话到嘴边匆忙咽下,道:“公主是去还是留。”齐姜瞟了重耳一眼,漫不经心地反问道:“公子可曾忘记回晋之路。”回晋之路?重耳听得一怔。齐姜淡淡道:“出嫁从夫,妾身的归宿地是晋国。”重耳内心狂震,齐姜虽然语气淡漠,但那平静如水的眼神下,分明,分明蕴藏着一团火焰。这样的火焰,曾在齐恒公眼眸里出现过,亦曾在宋襄公和拓王眼里闪烁过。那是权利之火,对权利的渴望。至此,他终于明白她与其它女人的不同之处。如果在同样的环境里,换任何一个女人,关心的只是未来的平安与甜蜜,绝不会想到晋国,季槐就不止一次的暗示过,圣岛是可居之地,为什么还要回到纷争的大地。而齐姜,竟直言不讳回到他的国家--晋国。虽然那是他的梦,但他绝不能让她看穿自己。正如她一直在掩饰般。身边有这样一个权利欲极强的女人,是好,是坏,暂且不知。但他却暗暗生出一些莫名的担忧。就像平静的湖水,终被投入的石块击破。重耳呆了半晌,反问她:“你以为我还有回晋的可能吗?”齐姜却摇摇头道:“那是公子的事,该由公子自己决定。”说着美眸投向珠红的殿门,黯然道:“很快便到上朝之时,大乱之始……不知道明天会是何种情形。虽然时间与地点皆不对,但重耳不得不承认,她绝对是个美人,但不是弄玉、季槐那种精致的美,脸上五官皆显瑕疵,可是整体搭配之下,却闪烁出一种无与伦比的美丽。尤其是张显得稍大的檀口,唇角习惯性的微往上弯,使得旁人生出一种极难驯服之心。重耳不禁一凛,脱口道:“你明知如此,怎么还与他们……”“同流合污吗?”齐姜娇躯挺了挺,凤目圆睁,毫不畏缩道:“大王纵然一世英雄,却在年暮犯下大错,当他宠信高、国两家、立太子昭之时,本应彻底将竖、易二人打压下去,或者是杀了他们,或许这样还能使齐国有延续辉煌的可能。但,大王竟天真的想使朝臣之间互相制衡,使之竖刁、易牙权利大增,以为这样便能让太子昭从中渔利。岂不知竖、易二人亦不是傻瓜,他们自是不能坐视太子昭继位,若太子昭继位,便预示着高、国两家的强势,反之,将来的齐国,绝然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甚至性命难保。”“所有的人都低估了你,若你身为男儿,齐国也许不至如此。”重耳难以置信的叹道:“可你与他俩合作,能得到什么呢?只是单纯的为母出气?”齐姜一瞬不瞬地瞧着他,似解释又似在疑问,“即使没有齐姜,难道就能保主大王的性命,就能使之齐国安稳?”重耳忽然长出了口气,轻松道:“是了,你所加之恒公身上的,不过是些伤人心的言语,如此,才能避免他们下手毒害;如此,才能使你的父亲少受侮辱;如此,能让你父亲明白他的爱……”齐姜的眼眸一阵迷离,似激动,似难过,更像是有泪在眼眶蔓延。“没有人比……我和母亲更爱他了,他是个真正的男人,当世霸王,威风一世,死去凄凉,也是天道轮回……他并没有败给任何人,只是败给时间……”直到此刻,她才猛的跪到齐恒公榻前,抚摸着那对依然圆挣的眼睛,眼泪如雨下淌。“大王!我的父……”望着她抽动的双肩,重耳心底一颤,不由自主地上前搂住她的头。齐姜抬起泪眼,看见重耳眼中射出怜惜和同情,便再也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重耳双手一紧,把她搂得更实,俯身柔声道:“好了,都过去了……”“今后妾身就全靠公子了!”齐姜忽一小声道:“不知外面现在……”“天明自知。”重耳忍不住道:“你可会听他们的吩咐去说?”“妾身听公子的哩。”齐姜抬起头,眸子里除了悲伤,更多的是坚毅和期待。“形势不至于一边倒,竖、易二人也许能占得先机,但也并非没有漏洞。”重耳说这话时,心里亦在打鼓,只希望公孙无景能明白他的意图,否则,任由一方坐大,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个噩梦。“救我母亲……”齐姜用难以掩饰的恨意道:“妾身与他们周旋,都是为了我可怜的母亲,竖刁一直……一直都在打坏主意,而昨天,我竟晚到了一步,母亲她……被那贼子给掠走。我好恨自己……”重耳陡的提高声音,“公主节哀!”说完小声道:“隔墙有耳,他们必然派遣人在殿内偷听。”齐姜初始一怔,随后微点螓首,凑到重耳耳边道:“妾身希望公子能答应一件事。”重耳示意她但说无妨。“请不要阻止竖刁……只有和他一起,才能找到他藏人之地。”甜美娇柔的声音和无形的少女体香,使得重耳不由呆愣。齐姜会错意思,立刻惊惶道:“公子放心,妾身绝不会让那贼子碰一根毛发,最多……也就一死。”重耳一怔,旋即醒悟,伸手握住齐姜的小手,柔声道:“你的母亲,当然也是我重耳之母,不救出她,我们何能安心。嘿嘿!有我在,竖刁何能动你,你就放心跟他去吧,我会紧随其后。”不过,他怕是早就动了你母亲,竟让他做了次我的便宜岳父,该死的家伙。“谢谢……”齐姜忽地闭上双目,好一会才睁开,闪着奇怪的光芒,“我要亲手杀死他。”“怕是有些难……”重耳伸出右手,绕到齐姜头后,轻柔地抚摸着。齐姜欺霜赛雪的双颊微现红霞,语调却是出奇平静,缓缓道:“妾身会做到,公子相信吗?”“相信。”重耳可以不相信话语,但无法不相信这对眸子。齐姜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皱,轻声道:“来人了。”重耳早一瞬就感觉到殿外来人,但齐姜的反应还是让他吃惊不小。看来她还有一声不弱的功力,怕是和圣岛蜕变前的他只强不弱。“是易牙,只有他的脚步声才如此沉稳,而且下脚极轻,这恐怕和他小心谨慎的性格有关吧。”重耳蓦地精芒四射,道:“该结束了。”“公子可好,一夜未眠吧。”很快,易牙的人随着声音一起出现。“都是在下之过,以后必作补偿。”重耳由于作答,“嘿嘿”干笑几声。易牙的目光随之转向齐姜,脸上显出哀色,悲伤道:“大王尸骨未寒,宫前已是乱成一团,作为臣子,怎忍硬生生的看着骨肉相残。”“难道……”重耳心喜若狂,他明白,公孙无景已经发动攻势。“公主……啊!老臣对不起先王。”易牙说这话时正从眼角偷偷地斜睨重耳。这使得重耳记起刚到临淄时,易牙故作深沉的脸上也隐隐流露出这种不屑和疑心,不由暗生警惕。齐姜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易牙。易牙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非常婉转的口气对齐姜说:“齐国将乱,非百姓之福。”说着他忽然向齐姜跪拜倒地,“齐国的安宁与强盛,就靠公主你一句话。”齐姜一副不问世事的表情,愕然道:“易牙大夫你开玩笑吧,我的一句话能决定齐国的命运?”“是的。”易牙连连点头,语气卑谦道:“太子不知为何,突然失踪,而公子元和公子潘则聚众宫门……大难是一触即发啊。”重耳忽然接过话道:“易大夫你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和公主绕弯子,她也听不懂。”易牙好一阵犹豫,遂咬牙道:“请公主体谅天下百姓,为避免继位之争,还请公主告诉众朝臣,立无亏公子是大王遗命。”齐姜失声道:“什么?大王可没有说这样的话,谁都知道大王属意公子昭,易大夫让我空口说白话?”易牙的脸是红一阵白一阵,呆呆地望着这个不黯世事、心中只有母亲和乐律的女子,好半晌才长吁一口气:“为齐国不生内乱,为齐国百姓着想,公主就勉为其难,说一次……白话吧。”齐姜默然不语。易牙回转身来,意味深长地看着重耳,“此事还须公子配合。”重耳淡然一笑,“只要大夫是个守约之人,那么重耳定不负大夫。”齐姜忽然开口,“如果大夫肯告诉我母的藏身之地,什么我都依从。”也顾不得竖刁了,暂时把眼前应付过去,再说,即使告诉她地点,她也没机会去取。易牙把心一横,坦然道:“在竖刁的一处秘宅内,地址是……”其实易牙刚说在竖刁的秘宅时,重耳与齐姜都明白是哪个地方,虽然齐姜不知道重耳也曾去过。“希望大夫不曾骗我。”齐姜眼睛一转,道:“大夫若不介意我派人前去接出母亲,我们的交易便可成交。”易牙先是一呆,然后笑着道:“当然没问题,现在公主便可遣人去接,我这就让公主等候在外的家人进来。”易牙说着便立刻行动,将珠红的殿门拉开,大声对外喊道:“来人。”就在大门拉开的瞬间,风立刻卷了进来。一股冷气在温暖的金殿中飞舞,迅速融化成水气。重耳与齐姜对视一眼,那眼光似乎透过薄薄的晨雾,遥望着若隐若现的未来。我们的话真能决定齐国的命运吗?重耳摇了摇头,收回目光,不管如何,齐国将步晋国的后尘,一个强大的齐国随着齐恒公的去世而陨落。公子重耳与齐姜步入大殿时,一片嘈杂声嘎然而止。无数双眼睛“唰”的紧盯着他们。猜忌有之,疑惑有之,忧虑有之,更多的是……期待。他们期待着这两张嘴巴里能说出与他们的猜测绝然相反的话,虽然,这可能性极小,但无论是公子元,还是公子潘,都在第一时间强打笑脸。重耳神色不变的打量着殿上的群臣们。公孙无景的视线与他凌空相撞,瞬间,她浑身一阵,神色有些无奈和哀怨。只是一个眼神,她便明白了重耳做出了什么选择。因为那道平时看似天真透明的眸子,此刻却全是冷漠与残酷。除了公孙无景,重耳的目光更多的停留在大殿正中的两个人身上。高虎、国廮仲,齐国上卿,更是齐王指定的新君辅臣,两大家族曾辅佐过数代齐王,可谓世胄豪族,任何人都不能小觑。说到外表,没有人比他们更像正人君子。两人俱蓄长须,头戴高冠,朝服穿得整整齐齐,相比其它的一些因宿醉而一脸疲乏的大臣们来说,他们的目光坚定,似乎还带有一丝窃喜。威震天下的霸主齐恒公,死后居然没有一个儿子至灵前祭吊,俱都占据内殿,急欲博得君位。这怎不让他们高兴呢,他们甚至渴望公室弟子们来一场空前血腥的大残杀,最好是同归于尽,全都死光。如此,高、国两大世家就可玩弄齐国于股掌之上。“哈哈,公子重耳德贤天下,谁人不知,但我更相信齐姜公主。”群臣中忽然有人开口。重耳不用想,便明白是易牙的人。公子元与公子潘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开口。顺着说吧,等若在帮无亏说话;反驳吧,又恐得罪重耳与齐姜,怕是更无好话给他们;不说话,那来此做甚?好在他们一方还有个公子开方,他脸色平静地笑道:“公子重耳的德名与齐姜公主之孝,世人皆知。但,此事关系甚大,是以在下认为不管是任何人所说的话,都须另加旁证,如此,才算公正之举。”竖刁脸色一变,盯视他片刻,仰天大笑:“笑话,难道以先王之智,还能做糊涂之事,公子重耳乃外国之人,说话自然公正,齐姜乃大王爱女,难得的是不属于任何一派,我就不相信还能有比之更好更公正的监遗人选。如果换做你?我相信绝无公正性,怕是全国都无人相信于你吧。”此话一出,公子无亏一方的人哄然大笑,甚至连公子元那边也小有嬉笑之音。公子开方冷笑道:“先君一生奉行仁义大道,代虐以宽,兆民以怀。怕的是有人假手以命,毁我齐国政统矣!”“大胆!”公子无亏暴眼圆睁,手握剑柄,呵斥道:“乱言扰心,你眼里还有没有先王?”高、国二人一言不发,冷冷的看着殿上的一幕。易牙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劝解的口气对公子无亏说:“公子息怒,清者自清,何必去理会谗言,一切将有事实证明。”公子无亏犹豫了一会,看见易牙的眼睛隐隐向高、国二人瞟了过去,心中怒火顿时熄灭。这个时候,公子元忽然开口,他言之有意地对重耳道:“还请重耳君告之大王临终遗言。”顿时,全都的目光都注视到重耳身上,大殿的空气陡然凝重起来,甚至是呼吸也显得沉重。重耳显得异常平静,他心知有些事情,是永远无法回避的。便如这临淄之行,本是为那真正的重耳而来,岂不知是命中注定,还是冥冥之中有只大手在牵引,竟使得一个逃亡之人,奇怪的成为齐国的命运主宰者,虽然,这主宰的时间极其有限,也许只是在他话出口的一瞬间,但是,他的话却绝对左右了齐国将来的格局和走向。“恒公死前精神恍惚……”殿中猛的嗡声一片,突然又静了下来。重耳满意的看了看殿中人的表情。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惊惶失措,出现在易牙一贯从容淡定的脸上。他脸色苍白,一语不发,死死地盯着重耳。相对竖刁那张猥琐阴险的脸庞,公子无亏则显得生动了许多。他的眼里除了愤怒,还是愤怒,他在暗暗想,应该怎么杀死这背信弃义的奸贼。而另外两拨人的眼睛瞬间闪亮起来。既然大王死前精神恍惚,那么所说的话自然就作不得数。这句话使得他们的希望空前高涨,投向重耳的眼神亦多出来许多友善。“不过……”重耳微微一笑,“大王果然当世之雄,恍惚片刻竟回复清明,吩咐易牙大夫传来齐姜……”“慢?”公子潘有种不好的预感,疑道:“你能确定父王当时的神智处于清醒中,另外,难道就传齐姜一个人进宫?”重耳默然片刻,点点头道:“是的,我确定大王很是清明,至于为什么只宣齐姜一人,那不是我该考虑的事,也无法回答你。”这个时候,高虎忽然开口,他语气生硬地道:“言归正传,大王死前究竟说了些什么?”他的突然开口,使得众人皆是疑惑的看着他。“传位与公子无亏。”第二十三章 曹宋之路“传位与公子无亏。”重耳话音未落,很多人便脸色苍白,有些看起来连站也站不稳了。“你们都听到了吧!”公子无亏兴奋的大笑道:“我将是齐国的国君。”“不……齐……齐姜你说……不是这样的……”公子潘几乎用一种哭泣的声调嘶喊起来。齐姜秀眸一闪,蓦地转向易牙。易牙右手做了个旁人不察的手势,殿外立即走进两发人。其中之一是齐姜的管家,他面带喜色的朝齐姜点了点头。救出我母亲了,我以后就可以和母亲在一起……齐姜强忍心中的激动,但脸上却控制不住的轻轻的抽搐了一下。“公主,若是有人威胁,不用怕,我们舍弃性命也会保护你的。”公子开方隐隐看见了希望,眼射精光道:“说吧。”公子无亏担心的向易牙投去疑问的目光--你不是说没问题吗?易牙朝着公子开方微微一笑,朗声道:“公主尽管把听的话说出来,如果有人威胁或刁难,老朽与公子开方自会护着你。是吧,开方大夫!”公子开方不由一呆,他觉得自己好象落入某个陷阱之中,正忐忑不安时。齐姜已轻轻开口。“是的,传位与公子无亏。父王说这话时,我就在身边。”齐姜说这话时,心中一阵刺痛,她不知道恒公若是地下有知,会怎么看她。这个世上也许只有一个人能理解她,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向重耳看去。而她的目光却被人从半空拦截。竖刁,那个掠走她母亲,并从她十六岁起就一直用那道令人厌恶的眼神跟踪自己的人。此刻,他的眸子里射出的是一道复杂无比的光亮,他甚至不去关心殿上的吵闹之声,脑袋里只想着今晚要发生的美妙之事。那个女人,这个美丽的公主,这一对母女俩,今后就是他生活的全部意义。他迫不急待,他似乎看见齐姜在对着他微笑,那笑容是那么妩媚,那么迷人!他还看见齐姜正向他走来,没错,越来越近,那张令他朝思夜想的脸,美丽绝伦的身段……悄然立在他眼前,只有触手可及的距离。他的鼻孔真切的传进一道诱人的少女体香,这勾起往竖刁对她母亲的回忆。一模一样,连体香都如此相似……忽然,一阵彻骨的寒冷自小腹传来。眼前的一切仿佛静止,大殿中的吵闹与喧哗不在,所有的目光都直直的投向那只秀美无比的手,还有那柄泛着寒光的匕首。竖刁先是望着自己的腹部目瞪口呆,半晌,他忽然明白过来,这个女人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匕首送入他的体内。“这贱人……我要杀了你。”竖刁暴怒着抽出铜剑,作势欲扑,但他却发现自己竟已很难举起手中之剑,顷刻之间,他的脸色极为苍白,奇*shu$网收集整理一口略带暗红色的血团箭也似的喷射而出。“毒……”竖刁望着那只泛着幽蓝光芒的匕首,顿时瘫软倒地,“易……牙……帮……帮我……杀……”“来人。”易牙紧皱眉头,对着殿中发呆的禁卫大喝一声。齐姜面不改色的望着数十名狂涌而来的禁卫,正容对易牙道:“难道你忘了父王临终前说过的话,竖刁不可信,当杀之。”“笨蛋,一群笨蛋,你们怎么敢对公主无礼。”易牙又气又急地对一群禁卫吼道:“把竖……那奸贼杀了。”禁卫们惊慌失措的望望他,又看了看犹在呻吟的竖刁。重耳一声冷笑,“难道你们希望易牙大夫再重复一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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