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霸王传-33

重耳露出深思的神色,先轸此话正与《子牙兵书》上的观点相同。介子推意味深长道:“如给你与白善一搏之机会,你觉得有几成胜算。”先轸呆呆道:“这个……”重耳也皱起眉头,他了解介子推从来不会无的放失,一向话出有因,不过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先轸如何与白善一搏,那等于宣布反叛,是大逆不道之罪啊。介子推双手一摊,茶几上出现一幅巴掌大的地形图,手指一挥,指向一处标明‘稽考’的黑点道:“白善兵发稽考,需翻越四座高达百米大山,急流河滩数十处,明近实远,到达虢境相当于打了三场大战,疲劳不说,战意也消失怠尽,且之虢君并没有治许房荒之罪,经过一次血的教训,想胜虽难,死保则毫无问题。”重耳与先轸面面相觑,恍然大悟道:“子推的意思是……只要我们按兵不发,白善短时间攻不下稽考,粮草补给困难,只有退兵一途。”先轸大笑道:“将军好计,我们不止是退兵,而且还暗中帮了虢国,如此一来,等白善退兵,我们便去接手拿下稽考,我便赢了与白善稽考之战。”说到这里,先轸突然离席,对着介子推一拜道:“先轸谢过将军大嗯!能出口恶气,死也值得。”介子推欠身还礼道:“先将军如要谢我,在虢王府摆桌酒宴接我岂不更美。”“好!”先轸眼放神光,信心十足道:“一言为定。”重耳忍不住道:“那我们应该给虢王一个表示,得让他绝对相信我们退兵才行,否则他怎么能腾出双手来全力抵抗白善?”介子推捻须笑道:“已经开赴稽考的四千军队就由先将军率领,在上祁与卜唪之间游动,伺机行动,如白善有胜势就暗中给他一点颜色,战场上只需缓上一口气,又是一个新的开局,且与稽考保持一定的距离,这样也可以给献公一个交代,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全靠先将军了。”先轸忽然用力击掌,放声道:“我知道怎么做了。”重耳猛然摇头道:“如想取得虢君信任,我们需得后退三百里才行,否则虢君见大势已去,一旦向献公投降……难不成我们要将到手的两座城池拱手相让?”介子推笑了笑,随手在地图上指道:“来前我与狐射姑、韩少坚等人有过商议,选定一处地址,就是这‘函钵口’。上中下三军可在此布防休整,其离上祁不过百里,一天内可赶至虢都;离卜唪不过七十余里,往西北虞国也不过百里之遥。进退自如,说是中心地带也不为过。”重耳几乎脱口而出:“怎么你们商议这样大的事件不通知我这个主帅到?”话到嘴边才想起那会正是他与夏叶缠绵之时。先轸点头道:“其实就让虢国拿回那两座城池也没用,我可以肯定,现在公子即便是退还给他,他也不会要,城池布防需要大量人手,他担心王城还来不及呢。”“也好!士兵们也可以有个时间好好休息。”重耳忽然想起一个问题:“最近虞国有什么动静?”“听说虞君整天就记挂着虢君的宝库呢。”“贪婪鬼,哼!”重耳想起那娄族送上的三宝,气愤之余随口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我们干脆借机把虞国灭了……”重耳见两个听者呆若木鸡的样子,不由摇手解释:“你们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我只是开开玩笑的。”介子推先是与先轸相视片刻,忽的一起仰天大笑,震得屋顶的灰尘簌簌地往下落。介子推难得露出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情,起身离席,对着重耳一施礼,恭敬道:“公子此计甚好,如此一来,便补了我们最后一个破绽,我们如拿下虞国,献公便不能治公子不援白善之罪,此举更可大增公子之威,天赐良机啊!”先轸也连连点头,大赞特赞一翻。把重耳夸得如坠梦中,直到他们起身离去时脑袋里还糊天黑地的。看着冰冷的屋顶,重耳使劲摇了摇头,似乎这样便能使自己清醒过来。厅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有马蹄与嘶叫声,来来往往的脚步声,还有参差不齐的号令。已经开始了?重耳口中喃喃说了一句,便索性走出大厅。“正准备去喊主公呐!”俅无极手提双戟,门神般站立在花厅口。“都准备好没有?”重耳抬头望了望阴沉沉的天空。俅无极穿一身青褐色劲装,从紧绷的衣服下可以看见浑身都是鼓起的肌肉,打扮与行动之间丝毫不见一丝的军人之气,流露出的依然是一股草莽豪气,说话也极其粗犷:“亲兵营已经集合完毕,赵将军他们都在等侯公子下令。”“传我命令!”重耳下意识的大手一挥:“立即朝虞国进发。”重耳的声音虽然低沉,却掩饰不住杀意蔓延。俅无极没来由打了个寒颤,眼睛里投射出钦佩的光芒大声领命而去。虞君绝想不到我会对他下手吧。哈哈!重耳非常渴望看见虞君那副沮丧的嘴脸,当然,还有那三色宝物。属于我的,我定要拿回来。虞国虽说也属宗室,但相比晋、齐、楚、秦等大国有天然之别。面积甚至抵不上大国一个中等城市,人口就更是奇缺,因此兵力也就少得可怜。集全虞之兵也不过三到四万人,其中能用之兵不到两万,这是场没打就输定的战争。更何况是从腹背偷袭。重耳的部队并不像是在打仗,他们大摇大摆的沿官道长驱直入,百里地后便是虞国边城呲獾,由于和自己比较信任的虢国接壤,因此守兵才三千人不到,说白了也就是个幌子,根本是个摆设。可悄然拿下,也可星夜南折,过四十里地便可突破虞都的屏障地带--叔岈,这样天未亮时,晋军便可抵达虞国王城衡丰。经过两个时辰的星夜跋涉,众将士依然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转眼间穿越一滩低凹地,再往上是一座小斜坡,眼神好的人隐约能看见一片黑压压的树林。韩少坚与游宫藏的骑兵选择从左右两侧绕行,少量兵车重辎压后,步兵则纷纷掏出兵刃,见树砍树,见草拔草,为后面开辟一条可行之道。重耳的中军殿后,他与十二道墙呈品字形,策马缓步而行,徐徐清风佛面,阵阵花香熏人欲睡。望着身边全副武装的骑手,他感觉从未对自己有过如此强烈的信心。“谁?”亲兵营警哨发出一声呵斥。俅无极擎出双戟,策马朝前驰去。重耳的眼力在黑暗中特别好使,隔约百多米他也能清晰的看见:七歪八倒的林间小道旁,人影绰绰,好象有几十人之多,看打扮是晋兵。俅无极的声音响起:“你们怎么在这里?谁是你们的头?”重耳不禁皱起眉头。这帮人都怎么训练的,杂乱无章的站一起,连基本的步兵队形都没有保持,要是遇上敌人,那岂不完蛋。“禀告将军!我们是补给营的……刚才两名士兵被毒蛇咬伤,正在想办法治疗。”重耳“咦”了一声,翻身下马,边走边问道:“怎么补给营也上来了?谁带队?”那群人自动让开一条路,重耳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虽然在光线幽暗的林间,他还是一眼认出她来。“琉璃……”重耳蓦的眼前一亮,不是她是谁?还有谁拥有这样一副青春矫健,兼之修长玲珑的身材。“琉璃见过将军!”一道如出谷黄莺般的声音惊破夜空,如琴音般在夜空盘旋飞舞,久久不绝。见琉璃在众将士面前表现得体,重耳才暗吐了口气,刚才他还真怕琉璃使出两人独处那一套,那他的脸上可挂不住,怎么说他现在也是一军之帅。心情好,声音也变得温和许多。”他们的伤有问题吗?喊我的随军药师来。”重耳说着准备向后挥手。琉璃一把拉住他的衣袖,轻哼道:“是我的两名手下,已经上过药,我娄族如果连这些小伤都治不了,还怎么行商天下。”重耳这才向躺在树干担架上的两人看去,从身体轮廓判断,身体整体线条起伏较大……唔?是女人啊,难怪不肯让我的男药师来。“她们体内的毒素还没完全排出,但又不能颠簸,所以我们只好留一小部分人守侯她们。”稍一顿又接口道:“公子大事要紧,你们先走吧,再过上一个时辰我们便可以赶上来。”在如此幽静的环境中,又有美人在前,重耳哪里舍得离开。何况只是一个时辰,骑马便可以赶上大队,何不借此机会与美人多相处一会?想到这里,重耳向俅无极一招手,表情严肃道:“你们先行一步,我待他们伤好便赶来。”俅无极愣了一愣,道:“让亲兵团先行吧,我们十二人留下来陪你。”重耳面容一整,道:“吾身为一军之主,当不能丢下任何一位士兵,更何况补给营是我们胜利的保障,这里有补给营的几十名士兵,你们就不必跟着。”裘无极刚想开口,重耳徉怒着一挥衣袖:“不必多说,你们去吧,我随后就来。”“公子保重!”裘无极暗叹一声,施礼后退。转眼间便带着几百名晋兵消逝在茫茫黑夜中。见裘无极已去远,重耳便拉琉璃离开补给营的士兵,到一旁的小树林聊天,这些日子以来,重耳饱受打击,此时正好放松一下。二人刚走入树林,重耳便感到一种冰冷麻痹的感觉,不由脱口低呼道:“不好,有杀气……快退回去……”“哈哈!”幽暗的林间响起一道狂笑声,震耳欲聋,”今天你死定了。”伴随着声音是四周升起的一道道幻影,看不清楚有多少人,但凭那掠起的一阵阵锐啸,便知是高手无疑,琉璃禁不住发出一声娇呼。重耳第一反应是拨出长剑,然后把琉璃挡在身后,心神绷得紧紧的,展开灵觉,四下查探。经过无数次大战与凶险的埋伏,他在武功上或许达不到超绝的水平,但在遇上危险时良好的判断力与冷静的心态却绝对进入超一流。“你们是什么人?”重耳长剑一横,沉声问道。“红龙!”一道声音从林间传来,又仿佛从天际发出,声音阴冷而略带嘶哑,“为了你,我几个月没接活,黄天不负我,终于等到你落单的机会,所以,你去死吧。”随着声音飘落,重耳的眼角一闪。右边林间划过三道影子,来得无声无息,唯一可以感觉到的是从空气中传来的一股漩涡般的气劲。“还我兄弟命来!”这道声音出自林子左侧,可以肯定不是来自树梢,而是地面。“轰!”的一声巨响,土草纷扬,两道人影从地底鹰一样的上跃,手中明晃晃的弯沟型兵器在虚空交织成一道严密的攻击网。这已是绝杀的布局,更何况还有伺机而动的红龙。再也逃不过宿命了,重耳暗叹一声,考虑到身后的琉璃,因此采取硬接之势,一式‘晋王剑’的强硬守招硬生生地把前后五道刺击之力转化成横震。“锵!锵锵!”一连串兵器撞击,连退八步,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成功地把五道劲气逼回,劲风及体的同时,重耳“哇!”的喷出一口热血。空气又静得可怕,平静得有些像无有一丝的风,五道人影也仿佛突然间消失。见到重耳吐血,琉璃再也顾不得害怕,尖叫一声,紧紧抱着那个摇摇欲坠的重耳。“没事,宝贝!”重耳拍了拍怀中的琉璃,暗运真气查探,发现刚才一击已消耗了他近四成功力。而就是拥有全力也不是那红龙的对手,更何况这般光景?心头不禁一阵黯然。一股恐怖而郁闷的阴森杀气突然间蔓延至他们四周,仿佛空气全扯向他们两人身边,并将他们紧紧包裹起来。一层又一层……这压抑感几乎使重耳的感官凝滞,呼吸也慢了下来,显得每呼一口气都那么的艰难。冰冷的杀气仿佛惊动月光,层层乌云躲避着这股肃杀之气,月亮羞涩的露出了面孔。武道虽变化万千,也脱离不出自然之道。领悟了自然之道的某个关键之所,重耳心头涌起一丝希望,怕也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不怕而死呢?也许还能侥幸救得琉璃一条命了。红龙不过是利用强大的精神力想控制他的心神,但他的精神力只能在某个狭小的范围里有效,只要离开他的攻击范围,到他的气息锁定不了的空间,也就不会产生被他全然看透的感觉。让所有的颓废与绝望见鬼去吧。重耳暗自给自己打了打气,鼓起勇气和那股气息对抗,把自然之道的六识意能运转到及至。“咦!”琉璃几乎与红龙同时感受到重耳的变化。特别是近在咫尺的琉璃更是芳心暗振,此时的重耳就像一把出鞘的宝剑,全身散发出一股凌厉的剑气,仿佛他便是手上那只宝剑,或者说宝剑亦是重耳,剑在心中,心中亦有剑,再也不分彼此,完全达到通灵合一的境界。“恭喜公子!”琉璃虽说武道不通,但悟道的能力却是常人所不能比拟。重耳露出一个有些苦涩却很潇洒的笑容,依然并没有回头,因为那股暗气依然在增强中,强大得几乎可以扯碎空气。但他没有后退一步,这大概是他面临强敌时做得最成功的一次,或许他只在苦难中磨砺出才能产生这样高昂的斗志。“小心……”琉璃一声惊呼。红龙动了,看不到人影,唯一能看见的是那柄剑,或者说是剑芒,他的剑快到能刺穿黑雾,竟然在虚空的暗夜中暴闪,比之夜空的月亮还要亮丽、耀眼,有种剑未至便可夺人魂魄的感觉。重耳人随剑走,正面迎向红龙。“当当……”一连串的脆响,谁都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下撞击,但这种声响的确够让人魄动心惊,至少让琉璃有种胆战心惊之感。琉璃想帮忙,但她的速度与他们相差不止一个级别,只能暗自着急。两道幽灵般的身影从左右向琉璃飘了过来,透过月光,琉璃能看见他们眼中的震惊之色,那是一种难以掩饰,也掩饰不住的震骇,为她的美丽和傲人丰姿。重耳与红龙在空中的撞击依然没有停止,但从重耳口中发出的一连串闷哼却告诉琉璃,重耳已落下风。因此她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怕影响到激斗中的重耳。琉璃心中一颤,绝望的目光从重耳身上收回,心中做了个决定。望着两名直扑而来的杀手媚然一笑,那笑容仿佛引得百花齐放,又一股春风轻拂,醉人欲晕。只觉眼前闪过一道妖艳的光芒,犹如被暗器击中般,两道来势凶猛的人影就被这一笑给临空击落。“小心!是天媚功,不要看她……”红龙在空中急喊。却已经晚了,就在他们失神闭目的瞬间,琉璃娇笑着发出一阵使得重耳与红龙都为之失神的声音,疾如闪电般向那两人扑去,双臂变成最锐利的兵器,似双刀一般划破虚空横斩而去。像是被点了穴道似的,两个杀手丝毫不知避让。“轰!”的一声巨响,顿时血肉横飞,两人身分四段,划着缤纷的轨迹向四周飞去。“你这妖女!”红龙看着两名手下毙命,发出一声让人心寒的狂喊。紧接着便朝琉璃扑去,人未至,那狂涌的旋风已然向琉璃泄去。尽管重耳早巳经伤痕累累,精疲力竭,但见到琉璃遇险,身体突然一飞冲天,仿佛战神般擎剑击空,剑气牢牢锁定红龙。这一剑似乎告诉红龙,杀她,你必死。“哈哈!你上当了。”红龙一声厉啸,身体完成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好像一只泥鳅,或像一只鹰朝回身朝重耳扑去,长剑回转,速度更快,力道更猛,务必一击而中。一时间,天在旋,地在转,剑在风中旋转,仿佛那被拉扯得支离破碎的夜也在晃悠。重耳与琉璃同时失色。他们都明白,重耳的剑势已然走尽,别无回旋余地,只有强接一击。“不!”琉璃惊呼一声,不顾生死的朝红龙射去。她知道重耳已是外强中干之躯,实难接那至命一击。重耳也想不到红龙会如此狡诈,虽终究免不了一败,但这样子死实在不甘心,连死前咬他一口都显得奢侈。璃儿啊!我保不住你了。“吼!”在红龙的闪剑击破他的护身之气时,他猛的发出一声令苍穹变色的厉啸,剑势也因这一怒吼,变得更加狂野,完全是一副同归于尽的剑招。红龙轻蔑的哼了哼,长剑轻点,画了一个漂亮的弧圈,重耳那看似无与伦比的剑气被这弧圈绞得四散飞逸,节奏大失。重耳一声闷哼,全身仅有的真气已然失控,身形乱晃落地,一个踉跄,摇摇欲倒。琉璃一声惊呼:“啊……不……”她双腿连连凌空飞踢,可惜也未能阻止红龙的长剑刺入。红龙的眼中射出一种冷酷得近乎没有人性的笑意:“我就成全你们吧,让你们做一对同命鸳鸯。”重耳眼睁睁地看着红龙的剑尽数刺入自己胸膛。红龙不做片刻停留,一插一抽间,千朵剑花快疾撒向已陷入悲戚中的琉璃。“不……”重耳已经很难把这个字喊出声来,脑袋已经完全模糊,身体也不听指挥,甚至想伸手捂住血流的部位都不可能。一剑重重抽在身上,琉璃在空中转了几个圈子,而后嘎然落地,美艳的身体似乎已经失去色彩,口鼻溅出的鲜血蔓延全身,整个一个血人。“嘿嘿!我要割下你的首级。”红龙慢吞吞的提剑向重耳走来,享受这来之易的喜悦。“死了!我就要死了,经历无数的轮回还是免不了……哎!”重耳望了琉璃躺处一眼,轻轻闭上眼睛。“休得伤我主人!”一道清脆的声音划破天际。“嘶--”一股强大无匹的杀气向红龙席转而至,空气似被撕裂了一般,整个树林都为之震颤。红龙神色大变,来者骇人听闻的功力,举世也数不出几个来,最少也是和他同级别的高手。更可怕的是那破空袭来的金黄色暗器,先是以惊人的奇速直线飞行,距红龙身畔七尺左右,突然爆裂,分上中下三路折向旋转,划出三道美妙的弧形金芒。飞行的锐啸声慑人心魄,笼罩范围极广,不过异物最终的交汇处是红龙的右臂,或者说是奔他手中剑而去。其目的简单且明显,封死他人和剑的去路。如果继续向重耳走去,必然性命不保。红龙是聪明人,自然不会拿命换命,在他心中,没人的性命比自己珍贵。“来者何人?”红龙怒斥,他游历江湖数十载,反应已用不着神意控制,几乎出于本能的横掌一扫,罡风骤发,劲潮狂涌拨向暗器发处。剑也没闲着,抖起万朵剑花,“锵!锵!锵!”几声清响,剑尖准确无比的顶中三道暗器。这一切似乎早在来者的意料之中,过程就像是自己穿鞋子一般清楚和熟练。月光下,掠出一道亮丽得让人心摇目炫的影子,一身普通的素麻葛袍,但穿在她身上,却显得那样的高贵,仿似月下仙子,偶临人间。即便是红龙这等自认为见惯美女之人。也不由得停顿了片刻地呼吸,看到她头上只剩下右侧的一朵珠花时,他又暗嘘一口气,明白了来袭暗器的出处。“一朵珠花……只是一朵珠花……你是谁?”月光直直的投射出两道拖得长长的暗影。一个粗壮而骠悍的虬须客,一个明艳动人的纤纤美女,形成一种强烈地对比。来人如湖泊般地美眸轻扫了下地上的重耳一眼,娇躯轻颤。一咬樱唇。美目幽幽一转,闪出万般柔情,还有那令人心颤的怜惜之态。“你不像晋人。为何横插一脚?”红龙沉声说道。那个风华绝代的美女俏脸一寒,美目转向红龙,一咬樱唇,一字一句道:“记好了,我叫雪丹清!”虽然这声音如黄鹂鸣唱般好听。但红龙听了却有种心头发紧,毛骨悚然的感觉。“雪丹清?”红龙心神一震。摇了摇头,没听过这名字啊,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一个美丽且年轻的绝世高手?“你刚才说他是你主人?”,红龙眼中精光爆闪,直直的投向淋浴在月光下的那道美丽身影。“哼!”雪丹清的声音未落,身体突然间绽放出千万道璀璨的光芒,又像是一簇骤然绽放的花朵,美得凄艳又使人心寒,剑身在花朵缩放中猛然闪现,夹杂着狂裂的罡风涌向红龙。红龙看见的却是一阵狂乱而无法躲避的暴雨,好似他身在偌大的空间,却怎么也找不到避雨之所的感觉。这个世界能一招就使他陷入窘境的人还不多,至少他到现在也没遇上过。好在他有杀手天生的本能,感受到的杀机越是强烈,所产生的兴奋度愈高,而且,做杀手最基本条件之一便是敢拼命。“锵!”他剑随意动,一扬剑柄,既不横扫也不抵挡,就那么直直的向暴雨中心刺去。雪丹清“咦!”了一声,好像惊讶此人看似粗壮的身体竟然能飞得如此轻盈,对剑势的判断能力之强也为她平生仅见。不过当她看到此人胸襟上的一幅图案时,便偌然释怀。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刺客之王--红龙,难怪实力超绝。如果不仔细看,根本没人去留意他黑衫上的小红点。右胸上方有一条张牙舞爪的血红色八角兽,看第一眼,恐惧;看第二眼,恐怖;再看下去,便有种胆魄魂飞之感。可以肯定的说,如果回到半年前,雪丹清别说主动进攻红龙,恐怕在发现这个红色图案后剑都未必敢挥。现在则不一样,心头不仅充塞着一丝难明的激动和悲愤,更是因为发现这个图案而精神陡振。激动的是因为她有与红龙抗衡的实力,更为他给重耳带来的伤害而悲愤。由于彼此的生命能是相通的,是以她能清楚的感觉到重耳的生命能依然存在,只是愈见微弱。重耳不止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的主人,更是她日思夜想的男人。没有这个男人的出现,她的生命早已不复存在,更不要谈功力的突飞猛进,戎族的内家神功在她的手中已突破第八层,隐隐有进入天人之境的希望。“不管你是红龙还是青龙,伤我主人就必须死。”雪丹清说完这句话后,剑阁一抖,手上的真气如潮向红龙迸涌,剑刃亦闪出世上最妖艳的光华,转折飞舞,煞是好看。更让人惊奇的是,划出几道美丽的弧度后,所有的色彩与光亮,便在一刹那间,全然消失。剩下的只有黑暗与杀机。红龙微微一愣,为这女子施展的奇招而惊异。也就是这一愣,便落入对方骤几暴雨般的攻势下。他的身形完全陷入了恐怖的剑网之中,更可怕的是,那是无数道看不见的剑芒。“锵……”一串暴响,红龙依然不能摆脱那如芒刺骨的剑网。愤怒中的女人最可怕,一个有着超绝武功且愤怒的女人则很难用语言形容这恐怖。雪丹清便像是一柄愤怒的剑,而她的人和剑,则一起融入这疯狂的狂烈剑雨中。红龙很少想到过死亡,甚至几乎没去想过。可是在雪丹清的猛烈攻势下,他却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一丝异样的恐惧从心头升起。“嗷……”红龙不甘被压制。他狂啸一声,硕大的身躯仿佛突然变小、变轻,长剑一线,冲破布下的层层剑网,若雄鹰展翅般拔地而起,跃向天空,借此来摆脱那蜘蛛网似的剑影。雪丹清凤目寒光再闪。剑势一缓。刚才还罡风激荡的空气突然静止了下来,仿佛无风无浪的一泓死水。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得红龙擎足力道从空中向下疾扑的一击失去引力。而高手之间借力打力是一种高深的理念,有时习惯在某种力道下出剑和突然变化为另一种力道所产生的效果是绝然不一样的。而这种在动态下的突变,竟也使红龙的强击转化成对他的压力,而且是种压抑得让人难以呼吸的压力。人不是鸟,不可能长时间脱离地面。红龙也亦然。不下也得下,虽然他还没判断出底下那上女人会施出什么阴谋对付他。不过红龙还是比较小心。足见杀手之王的本色。他还是往下扑,但是在下扑之前他再度上跃近二丈高,整个身体横在虚空之上,希望借这时间与空间的微差打乱对方的部署。再往下落时,高度与空间的引力使得他的速度更快,几乎难以分清楚是风还是云的影子在闪动。而他的剑气狂烈的吞吐着空气,空气中竟而发出极难听的破裂声,那剑雨像风暴一样狂,像织茧一般细密,几乎让每一寸空间都填满了爆炸性的杀机。雪丹清娇躯一震,身体轻晃,似乎想要逃离这没法抵抗的剑雨,却是忽然做出一个极为飘逸的动作,手指朝虚空疾弹,一道泛着碧光的指环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划破天际,更像是空气被从下至上完全穿透,发出凄惨而可怕的声音。红龙得意而邪恶的笑容霎时终结。他的心底响起一道声音:“这暗器接不得,只能闪躲。”他不甘心,他不相信这暗器能穿透他的护身真气,拿剑去格挡他更是舍不得那一剑穿心的机会。料敌如神的人毕竟不多,谁也不可能不犯错误。但其结果则全然不同,有的错误是可以悔改,有的错误则只能犯一次,那就是生命。就在红龙拿定主意时,雪丹清再次出剑,没有光芒,甚至看不到速度,因为只有白光一闪,便嵌进天上飘落的剑雨里。“锵……”兵刃一声脆响。紧接着“噗!”的一声闷响,随后传来红龙的一声闷哼。雪丹清一声轻笑,知道暗器已然命中。痛打落水狗这个念头一闪,长剑长驱直入,突破中宫,直取红龙胸膛而去。“你刺向我主人的一剑,我现在还你。”红龙半边身体发麻,那是指环入体的结果。眼看着对方剑飙呼啸,他只能纯粹依靠感觉在胸前横剑抵挡。“咚”地又是一声闷响,双剑交接,红龙整个身体被这一剑震得向后飞出三丈多远。那个方向正躺着被他击打得昏厥过去的琉璃。“哇……”一蓬像箭雨一般的鲜血喷了出去,红龙虽然踉跄着半跪在地,但依然眼暴狂光,怒道:“你这小贱人玩的好计谋,其实你非我对手,我今天算是栽了,但我会来找你的,会让你求死不得,哈哈!”连续的强击,雪丹清也到了气去人空的地步,她清楚自己还没有杀死红龙的能力,只不过在计算上占了上风罢了。眼下她已不求杀死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只求重耳能平安无事。“去死吧!”一声清斥,躺在红龙旁边的那道血肉模糊的躯体突然间动了起来。是琉璃,她的两条腿在飞舞,虽说现在看不到丝毫的美感,但却是杀人的不二武器。“砰!砰……”连续四声巨响,就像是打鼓的声音,其实是琉璃的连环腿交接踢中红龙的胸膛所发出的声音。不止奇速无比,力道也大到惊人程度,那种摧毁性的力量完完全全地注入红龙的胸部乃至脑袋之上,再加上借助虚空的冲力,红龙即使是神仙也逃脱不了死亡的命运。红龙甚至来不及呻吟半声,身体在空中打了个旋,像一块巨大的滴血肉弹,呼啸着撞上一棵粗壮的树干。然后是树干断裂的声音……血花飞溅树林……一股浓厚的血腥味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哎……”琉璃一声惨呼。“喀嚓”两声脆响,显然是她的双腿因承受不了强烈的反震而断裂。不过怎么说她也值得骄傲,天下间能四腿踢死红龙的人还没有出生。当然也有雪丹清的功劳,不是她计算成功,即使两人联手,最多只能打退红龙,绝没有可能力击杀。第十章琉璃的内力与红龙相比,相差甚远。仓卒间不可能使用巧招,硬碰硬的结果使她肺腑出血乃至双腿骨折。“妹妹……”雪丹清勉励力走到她身边,看着血人似的琉璃,娇躯颤抖着,美眸中泪花闪动。“这位……姐姐……快去救公子……我没事……快……”说到最后她已是心急如焚,大口大口地往外喷血。“好!好妹妹!我就去……”雪丹清不知哪来的力量,娇躯横地飘至重耳身边,伸出右手一探。大喜道:“主人还活着!”听到这消息,琉璃一直仰着的脖子这才软了下去。虽然闭着眼睛。重耳还是能感觉到一股醉人的幽香。他的手指头动了动,想睁开眼睛。“咦!”一个极为惊讶的声音响了起来,“醒过来了,公子醒来……”然后是一阵惊呼与杂乱无章的脚步声。“公子……”说话那人一把握住重耳的手。“子推?是你吗?”重耳眼睛逐渐适应房间的光线,一个精神矍铄,气概不凡的中年人立在床边,眼神射出激动的神采。“公子!”“将军……”“……”“都在啊……”重耳看到满房间的人,赵衰、先轸、韩少坚、狐射姑……一个个挤在床塌前。“都是子推的错,让公子受惊了。”介子推眼中闪过深深的难过与自责,旁边众将领也纷纷自责起来。“不关你们的事……红龙……啊……”重耳突然想起那个恶梦般的夜晚,猛的挣扎一下,急道:“琉璃……她……好吗?”“她很好,受了点轻伤,正躺在隔壁房间。”赵衰俯身道。“真的?”重耳认真看了看赵衰的眼睛,硬挺的身体立刻松弛下来,“怎么会这样?”介子推突然闷声哼一声,眼中厉芒一闪道:“都是俅无极惹的祸,我一再嘱咐他时刻不得离开公子半步……哼!我已经让他接受军令处罚。”“不可!”重耳大惊道:“是我命令他离开的,不关他事……什么处罚?”赵衰接上道:“校场悬吊三天示众,然后等公子发落,是死是活,由公子决定。”“放了他,难道我的命令做不得数吗?”重耳眉头一皱,显然是因生气而扯动伤口。“当然公子说了算。”介子推面上显出无奈之色,而后一转严肃道:“但军纪不可破,否则以后大家纷纷效仿,那岂不乱套了。既然公子宽容,那么悬吊三天即可。”重耳见介子推表情认真,便转过话题道:“谁救了我,我现在在哪里?”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均闪现一股神秘而又暧昧的味道。赵衰正要说话,室中忽然拂过一缕香风,一个令重耳魂牵梦绕的声音如丝般飘了过来:“丹清给主人请安。”“啊……雪丹清?”重耳神情巨震,“你……终于来了。”“天怜丹清,如果再晚上一步,奴婢死都不能眠目。”雪丹清声音轻颤,疾步奔至床边,“扑通”跪下。“起来……快……让我好好看看你。”重耳挣扎着想要坐立起来。房间众人忽然齐刷刷的对着雪丹清就是一拜。“你们……这是?”雪丹清一声娇呼。介子推拂袍而起道:“这一礼姑娘非受不可,如不是你救了公子,我们……”“你救了我?那红龙……”重耳神情一震。雪丹清柔声道:“红龙死在琉璃的腿下,这两天都快吓死我了,不过我知道公子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说完,她双手捂胸,一副担惊后怕的模样。胸前一阵急促起伏,宝石般闪亮的美眸射出深情的光芒,一张倾国倾城的绝美脸蛋仿若一塑精巧绝伦的玉石雕像,但绝对要比雕像生动。直看得重耳心神皆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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