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相信变革》作者:[美]奥巴马-3

毁灭披头士神话时代的访谈:列侬回忆  作者:约翰·列侬  关于《列侬回忆》一书及列侬  序言 小野洋子  我常常被问到:"如果约翰现在还活着,你想他会做什么?"我的答案通常是:他是个艺术家,总是充满了创意。他喜欢尝试新的媒介,所以或许他会爱上网络。他经常说"地球村"总有一天会实现,要是他知道那个理想如今已经成真,一定会很兴奋。  然而,读这本"修订版"的《列侬回忆》让我想起很多事情。("修订版"这三个字有时候暗示它是一个比较温驯的版本,才怪!)现在我知道约翰是一个比Sid Vicious a更早出现的朋  克(punk),一个在饶舌音乐(rap)问世之前就已经存在的饶舌歌手(rapper)。约翰·列侬今日可能会做什么呢?他很可能会加入饶舌乐界,同时投入网络世界。《列侬回忆》这本书呈现的是典型的列侬,它不是一本让你"窝在沙发里翘起脚来读"的书,你每读完一段,都会有种冲动,想站起来在房间里来回走一圈--我自己就是如此。它像一杯又苦又烈的浓缩咖啡(espresso),冲击着你的神经。肠胃功能衰弱的人读这本书之前最好先关窗--读到一半,你可能就会想往窗外跳。  政治不正确?你得把约翰讲的话摆回那个时代的脉络才能体会。在1970年,全世界都跟约翰作对,最早发难的正是他的亲密伙伴。尽管当时我们结婚已经超过一年,媒体的反应仍然不可理喻。公开流传的笑话是他娶了一个"比他老8岁"的女人,"恶龙女王"(Dragon Lady)则是另一个众人皆知的笑话。至于私底下的称呼则从"日本鬼子"(Jap)、"中国猪"(Chink)到"婊子"都有b。这里举个媒体对我们"开开玩笑"的例子:一本畅销杂志登了一大篇文章,用整页的版面刊登一幅丑化我的漫画,约翰成了一只被拴在脚底下的小甲虫,标题是"列侬和他独一无饿的女割迷"(Rennon and His Excrusive Gloupie) c。约翰觉得他的妻子被羞辱了--这样说还嫌保守。不过总的来说,全世界却都认为是约翰疯了。他有满腔的怒气梗在那里。但他试着不去理会那些攻击,对世界发出和善的信息。第二年,他就唱出了"想像所有的人/都能和平安详地生活"(Imagine all the people living life in peace) d。  但在这个1970年的访谈里,约翰反击了,而且把事情搞得很难看。讲话不得体、考虑不周全,甚至还非常难得地,表现得不怎么聪明。意外的是,他完全没有要讨好谁,却还是显得很可爱,很有趣,那就是约翰。见识一下他的活力吧!  重读这本书,我发现当时自己常常忽略扬的提问,还有不少烦人的补充说明。(我们为什么非得说些什么不可呢?!)扬,这位24岁的天才,一反往例扮演起正经八百的角色。我则像个跑龙套的,不管该不该笑,都笑个不停。我们面对滔滔不绝的约翰,也没有别的事情可做,他讲话连气都不用换!像他这样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我很想念他。  我听到约翰说:"很好,各位,这个一定会要你们好看,你们未免过得太舒服了!"  2000年7月  新版导言 扬·温纳(1)  《列侬回忆》这篇专访1971年在《滚石》杂志刊出以来,我从未重读。多年后重新审订这篇专访,起初我相当好奇,也相当着迷,接着便倏然被拉回一个我以为早已不存在的时空之中。回头重看,这篇专访固然因为当时访问者技术未臻成熟而有不少缺失——既没有方法论,发问也毫无条理——然而这或许正是这篇和约翰·列侬的对话之所以如此热情洋溢、如此令人不安又如此坦诚直接的原因之一(当时我24岁、约翰30岁)。它并不是一场关于老歌和旧时代的深度讨论,在这篇访谈中我们不断对当时新鲜、急切的议题提出露骨的评判,言谈  间经常充满痛苦的情绪。这里同时也呈现出一位艺术家的自画像,在此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任何类似的例子。  十分幸运地,我在《滚石》杂志创刊初期,便从约翰及洋子的友谊之中受惠良多。我们的友谊是从《滚石》杂志刊登Two Virgins的裸照开始e,我们支持他们献身和平的行动,也支持他们的个人专辑。在这段过程中,我们成为他们对外发声的重要渠道之一——凡此种种,都大大帮助了当时初创不久的《滚石》杂志,让我们更具权威性,也更受别人重视。由此建立的良好关系,便是《列侬回忆》这篇报道的成因。  读这本书的时候,你得记得:在1970年,Beatles是地球上最受瞩目的现象——不开玩笑——用约翰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比耶稣还受欢迎”f。而且,此后再也没有任何足以比拟的东西了。这一系列的访谈,是有史以来第一次,Beatles的队员——而且是他们的创始人兼团长——终于踏出那个备受保护的、众人珍爱的神话,说出了真相。  主要是因为约翰有种“给我一点真相”(gimme some truth)的渴望g,因为他刚刚完成“原生呐喊”(primal)的心理治疗,因为他对Beatles包着糖衣的神话、对保罗·麦卡特尼被视为乐队解散的主导者,充满怨忿,不吐不快——也因为他对我和《滚石》杂志有种乐于从命、设身处地的亲切感——约翰在这些篇章里毫不犹豫、自然而然地滔滔倾诉,完全不设防,这是史无前例的。《列侬回忆》会让你压倒性地体验到这个男人真实的存在,他的模样、他的感受,还有他不管做什么几乎都会显露出来的热情和机智。除了他的某些唱片之外,这场访谈是仅有的、能够让我感受到约翰·列侬这种特性的所在。  这场访谈有许多地方是如此引人入胜(“Beatles的巡回演出就像费利尼的电影《爱情神话》”)、如此直接(“我要不是个天才就是个疯子,到底是哪个呢?”)、如此生动(“’请大家来看表演’是保罗说的,我说的是“‘我读了今天的新闻,老天啊’”)、如此激愤(“一个人必须彻彻底底地作践自己,才能进入Beatles的状态”)。冒着泄露书中内容的风险,我想引用这本书结尾的问答,作为一种观点:  问:我没有什么好问的了。  答:喔,很好啊。  问:你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答:没有,我想不出任何激励人心或者赚人热泪的事情来讨好你们的读者。  问:你能想像一幅“当我64岁”(When I誱 64)的景象吗?  答:不,没办法。希望我们是一对和善的老伴,住在爱尔兰海边的小岛之类的地方,翻阅我们一辈子胡闹的剪贴簿。  为了这次的新版,我们根据原始的录音带重新誊写,加上了许多当初刊登时斟酌删去的片段(虽然这似乎难以置信),也修正了当时仓促出刊造成的誊写错误,并且还原了许多洋子的评语,以及录音当时问答的原始顺序。非常感谢Holly George Warren这位细心负责的编辑,也是《滚石》杂志出版部的守护者,不仅担任这个计划的总监,也亲自负责新版本的编辑工作。  这个新版本的销售盈余,加上所有旧版本回溯计算的所得,全数捐赠给管制枪支的公益计划。当然,我也要感谢小野洋子,不只因为在当初她安排了这场访谈,并且在多年之后,仍慷慨同意我们重新出版这本书。  2000年7月于纽约市  原版导言 扬·温纳  我在1970年12月上旬与约翰·列侬进行了这次访谈,地点在他经纪人位于纽约百老汇的办公室,居高临下,远离白昼的喧嚣车声,就在纽约百老汇音乐重镇的中央。我们和洋子一起,在一间嵌着核桃木壁板的巨大会议室里,多少有点遗世独立的感觉。  洋子帮了很大的忙,当话题变得比较不确定时,她总会视情况补充几句,把焦点重新拉回来。因为洋子跟我们一样是Beatles/约翰·列侬的歌迷,每当约翰表现出难以克制的幽默  感,她也会忍不住笑出声,并对他的一些主张和想法感到敬畏。她充分理解,也能分享那属于美好旧时光的披头狂潮(Beatlemania)。  一如许多只属于特定时期的事件或主张,这次访谈有许多内容是出于直觉与当时的风潮——Arthur Janov博士就是后来被无情扬弃的热门名词之一。  而我猜想约翰对这次访谈多少也有同样的感觉。有些地方可以看到他提出的警告,说他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话讲得太多,并且一变再变的家伙,不断把先前的主张置之于脑后,扬弃自己不再信服的理论。这是成熟艺术家的天性,不断追求新的门道、新的构想。  这次访谈是Beatles解散之后,约翰第一次滔滔不绝地将事情和盘托出,或至少透露了其中的一大部分。姑且不论后来他在若干特定想法与观点上的改变,这仍然足以视为一份重量级的宣言——关于Beatles的解散(因为约翰是他们的队长),以及约翰作为一个艺术家的种种。它应该被视为一份历史文献,同时也是一次重要的揭露。访谈中有一小部分,几乎都是零碎的内容,是在圣诞节后通过电话录音采访加上去的。  我曾经试图为这次访谈加上更多的深度讨论,让这本回忆录能更完整、更斩钉截铁,但后来约翰对这件事不再感兴趣。所以这里呈现的内容,就是当初事件的原貌,只是在事后编辑时做了些细小的修饰。  这次访谈主要是基于个人的承诺(一部分也是为了宣传当时即将发行的个人专辑John Lennon/Plastic Ono Band,在我与约翰持续交涉了大约两三年之后才促成,事情始于Two Virgins照片刊登在《滚石》杂志的那期封面(1968年11月23日),继而是约翰为多伦多和平音乐节(Toronto Peace Festival)写的文章(1970年4月16日) h,后来则是一次在他们位于Ascot i的住处与洋子的两小时会谈。当时约翰不愿意下楼来见我,据洋子说,是因为他“太紧张了”(too paranoid)。  打过许多电话之后,我们终于在1970年6月见了面,当时他与洋子趁着到洛杉矶造访Janov的期间,顺道至旧金山一游。我和我的妻子Jane与他们共度周末,带他们在旧金山走马观花。我们四人来到一间空荡荡的戏院,看了下午场的Let It Be,那部记录Beatles解散过程的电影。电影结束时,我们多少都被感动了——无论是身为亲身参与的一分子,还是忠实的歌迷——我们都流下了眼泪。  大约五个月之后,约翰、洋子与我在纽约见面,终于记录下了他对Beatles时期的回忆。  约翰·列侬是当代最伟大的艺术家之一,访谈中或有瑕疵,但这一切都在你手上了:一份来自有史以来最成功艺人的回忆录。  1971年于旧金山  郝舫:看啊,这就是列侬!(1)  每个人都有自己心目中的约翰·列侬,但只有这本书中的列侬如此愤怒、凶悍。  1964年,曾有一个踌躇满志的列侬;1967年,曾有一个迷幻的列侬;1969年,曾有一个长发的列侬;1970年,则是如此刚猛的列侬。  这一年的列侬手中只有一个武器:“摇滚乐是真实的,其他都是假的。”正是基于这样  简单的观念,列侬向一切他认为虚假的东西发起了猛攻。在这些进攻中,当然免不了抖搂些摇滚乐背后的秘闻,列侬粉碎了总是兴高采烈、清纯可爱的年轻Beatles形象,他描述乐队早在利物浦的俱乐部混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药——“我总是需要药才能生存”。而真正要命和有趣的是,列侬把Beatles判定为艺术冒牌货——“我们无非是一个把事搞得很大很大的乐队……仅此而已”;“我的技术不怎么样”;“我弹得很烂”;“我也不喜欢多数Beatles的歌”;在英国各地巡演之前“我们的音乐就已经死了”;“我们杀死自己,换取后来的成功”;“Beatles是世界上最大的大混蛋”;对由Beatles和摇滚乐带来的革命,他的结论是“梦已经做完了,一切都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如今我已经30岁,而一大堆人留了长头发,如此而已”……  尽管连《佩柏军士的孤独之心俱乐部乐队》(Sgt. Pepper’ s Lonely Heart Club Band)这样的旷世杰作都曾被评论家们无情嘲弄,但是,有谁曾用如此无情的言语讽刺过被许多人视同生命的最大的摇滚神话?  不仅如此,他同样打破别的神话——迪伦的新专辑“是一堆狗屎”;米克·贾格尔“是个笑话”;激进嬉皮士“让我恶心透了”;大众闲得没事干才会去用神秘主义解读Beatles或是《圣经》“密码”;对“知识分子”(甚至洋子的知识分子气)、“精英”、中产阶级和暴发户的挖苦更是随处可见。  同许多人印象中和蔼、幽默、说话轻声细语的列侬相比,这个列侬是一个爱说三道四、怀恨在心和放纵任性的人,原因十分直接:  1968—1970年是他和洋子最艰难的岁月,他们在政治和艺术上的探索和求新之举被保守的传媒和批评家们抨击;他在进行”原生呐喊“治疗;洋子刚刚流产……所有这些,奠定了这个访谈的基调。  这时候的列侬是一个内心充满痛楚的人,其中一个最大的痛楚,就来自保罗·麦卡特尼和乔治·哈里森对小野洋子的态度,他认为他们“瞧不起她”、“羞辱她”。他对保罗利用乐队解散事件去推销唱片也备感愤怒。于是他披露了乐队解散的真实情形,与保罗公之于众的大相径庭;于是他放言”保罗的东西是垃圾“;于是想斩断他与Beatles的任何关系;于是他对以往生活中的几乎所有人都大放厥词,似乎是想树立起一个截然不同的公众形象,或者说,是想从公众和历史强加给他的重负之中获得自由。那个乐观、幽默的列侬如此强烈地表现出了人性的另一面。  这绝不表明列侬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从表面上看,列侬从Beatles解散中所受的感情伤害远远没有保罗他们大,但是当他总是说他不记得Beatles以前的事的细节的时候,你可以看到他内心的伤痕。有时候,你依然看得出来他对Beatles的感情,比如,他觉得自己可以批评乐队,但还轮不到米克·贾格尔。  但是,这个列侬依然对自己也一样残酷,他不止一次拒绝扬·温纳的恭维,拒绝任何光环,甚至在洋子出来打圆场的时候也拒绝她的遮掩,比如他说:“操纵就是操纵,不用逃避。”  所以,当小野洋子说“像他这样的人,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了”时,我们一点也不觉得她说得过分。在摇滚乐史和其他艺术门类的历史日渐被故意拔高、有意遮盖、成心粉饰的风气变得无趣、苍白的时候,看到列侬充满斗志、袒露内心的言论,实在让人血脉贲张。而要了解一个人在人生的关键时刻的汹涌内心,要了解一颗伟大的艺术心灵刻意进取、先行认清时代真相、不惜抛弃一切名利的巨大勇气,这本书绝对必不可少。  当然,在读这本书的时候,也要加以留心,其中也必然有假话,比如,列侬说1962年以后他同保罗就很少再合写歌曲,就显然是故意抵赖事实。在另一部(也是唯一一部)可与本书媲美的长篇访谈All We Are Saying(即《花花公子》访谈)中,列侬曾经对此作了修正:“是的,我撒谎了,我们是看着对方的鼻子写了大多数歌。”他甚至坦承,《滚石》访谈中的谎言根本就是为了永远摧毁Beatles神话的手段。  在All We Are Saying访谈中,列侬更多谈及了个人生活、与洋子的关系,谈他从一个瘾君子变成一个居家男人,谈他的哲学,谈他后来的每一首作品,自然,他也再次谈到与乐队的分裂。他强调他们很伟大,但已经成为过去。他对自己与Beatles的关系作了更宽容、平和的描述。那是10年后又一次巨变的列侬,同这一个相比,他睿智、平和、温柔的一面表露无疑。  就在All We Are Saying访谈在杂志上发表的前后,列侬遇刺身亡。这两部长篇访谈,也就成了世人公认的最能深刻反映列侬当时所思所想的长文。在我们的心目中,他所谈及的具体事件固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我们可以看见一个根本不愿意被供奉为神的人最不设防的内心。  温纳创办《滚石》杂志最大的动力,就是为了有一天能和列侬碰面;而《滚石》创刊号的封面,也是列侬的照片。刊有列侬这篇访谈的那两期《滚石》,也是杂志最早卖断的两本。虽然两个人的友谊因为是否出版这书而出现裂痕,但当列侬被刺杀的时候,温纳如丧考妣的表现和那封出现在杂志中的哀痛信件,对两人的关系做了最好的说明。  在这篇访谈中,我们可以看到一个24岁却无所畏惧的天才记者和一个30岁的天才媒体操控专家的角力,比如温纳一直想把问题拉回Beatles,但显然列侬更有兴趣谈论现在、谈他如何被改变、谈他现在生活的环境、谈他会如何前进。对他来说,离开Beatles无非是人生的另一个开始。  无论从记者的角度还是从受访者的角度,这都是一部可以进入教科书的访谈。当然,真正重要的是,即使在列侬最愤怒的时刻,你也能读出他对洋子充满谢意,对未来充满信心。  所以访谈的最后一个问题,如今读起来让人神伤:被问及对“当我64岁”的想像时,列侬以为他还有机会老来同洋子在爱尔兰的海边翻看一辈子胡闹的剪贴簿。  我不禁回想1980年12月,几个十几岁的小子在四川大学的木床上收听美国之音,第一次听到有一个叫列侬的歌手被人刺杀。还要过很多年,我才会懂得这个拗口的名字,对喜欢摇滚的人意味着什么。   列侬回忆 第一部分  关于摇滚(文章节选)(1)  扬:你认为摇滚乐的未来是什么?  约翰:不管是什么玩意儿,就是我们做出来的东西。我是说,如果我们要把摇滚乐搞成狗屎的精英主义,我们就会把它搞成狗屎摇滚精英主义。如果我们要的是货真价实的摇滚乐,那就看我们怎么去创造,不要再被革命形象还有长发迷惑了,我们总得超越那个层次,那也是我们剪掉头发的原因150。我们爽快地坦白一些吧,看看到底谁是谁、谁做了哪些事情。  看看谁是真的在做音乐、谁又在胡搞一堆狗屎东西。摇滚乐将会是我们做出来的这些东西,无论是什么。  扬:为什么你认为它对大家有这么重要的意义?  约翰:摇滚乐吗?因为它够原始,而且完全不用废话——最棒的玩意儿。而且它会“穿透”你。它就是节奏。在丛林里,他们就有这样的节奏,传遍全世界。它就是那么简单。你弄出这个节奏,所有的人都会跟着动起来。我在Malcolm X151、Eldridge Cleaver152还是谁的书上读到,他说黑人通过摇滚乐让中产阶级的白人回归到他们的身体,把他们的心灵和身体都投了进去,事情就像那样。它打通了一切。对我来说它就是打通了,在我15岁的时候,它是唯一能够穿透当时发生的所有事情、能够抓住我的东西。摇滚乐是真实的,其他所有的东西都是假的。而且关于摇滚乐的事,我指的是好的摇滚乐,不管好的定义是什么等等,哈哈,所有那堆狗屎东西,都是货真价实的。而且这种真实(realism)会穿透一切抓住你,真实的不只是你自己而已。你会从那里面辨认出某些纯真(true)的东西,就像所有真正的艺术一样,无论艺术的定义是什么,各位读者。这样可以吗?就是这么回事。如果它是真实的,它通常也很简单;如果它很简单,它就是真实的。说起来就是这样。  洋子:嗯。  约翰:摇滚乐也抓住了你(对洋子说),不是吗?  洋子:是……  约翰:终于。  洋子:古典音乐基本上是4/4拍,后来也走向4/3拍的华尔兹,更多节奏之类的。但它走的离心跳越来越远,心跳是4/4拍,而它呢——(比手势示范)你知道吗?然后它们开始“1-2-3”,像那样,然后……  约翰:越来越变态。  洋子:……节奏的装饰性愈来愈强,而且你知道像勋伯格(Schoenberg)153、韦伯恩(Webern)154,他们的节奏都像是——(比手势示范)你知道,像那样的东西。非常复杂而且很有趣,而我们的心智就像那样,但它们失去了心跳的声音。我一开始去看Beatles录音的时候,心里想:“喔,是这样的啊。”所以我问约翰:“嗯,你们为什么总是用那种节奏呢?都是一样的节奏,为什么你们不用更复杂一点的东西?”  约翰:当时我正在做Bulldog155。  洋子:然后他说了:“喔,她说我们一直在用同样的节奏。”  约翰:非常尴尬。  洋子:然后我突然间了解到,那就是……  扬:是你觉得尴尬,还是洋子?  约翰:是我,因为如果有人在我面前说些有深度的话,我会说 :“噢,或许吧……”  洋子:他是个很害羞的家伙……  约翰:我是很害羞,如果有人攻击我,我会退缩。  洋子:嗯。  约翰:一直到我有了那个……  洋子:我同样有这种知识分子的臭架子(snobbery)……  约翰:她是个知识分子,最优秀的知识分子。你看,当我在骂“那些去他妈的知识分子”时,我确实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他们用脑袋里那种数学公式般的思考模式去感受事物,他们会说:“这个是那个的结果,而它也造成了这个。”因为这种运算方式在他们小时候就养成了。  洋子:要解释这些,最好的例证就是,我如果没看到乐谱就不会弹钢琴。  约翰:神经错乱!  洋子:我必须先看到才行——所以就是那样。  约翰:那就是精英主义(intellectualism)。  洋子:(笑)  约翰:那就叫音乐修养(musicianship),一整个流派的音乐狗屎——除非能读懂那张纸,不然你别想做音乐,而那张纸跟音乐根本不相干。  扬:现在你30岁,感受到的摇滚乐,跟你15岁的时候还是一样吗?  约翰:这个嘛,它永远不会再那么新鲜了,对我而言,它不可能再有像以前一样的冲击效果,不过Tutti Frutti跟Long Tall Sally(63)还是相当前卫。几天前我在格林威治村遇到洋子在前卫圈的老朋友,他正在谈论“单一音符”(one note),还说“迪伦难道不是只唱一个音吗?”——好像他才刚发现这件事似的。我觉得那应该就是你的极限了。我可以用知识分子的方式跟你好好地玩游戏,来(提出)证明为什么某些音乐一直都很重要,不管过去或未来。就像蓝调相对于爵士乐——与白人中产阶级有教养的爵士乐相比,蓝调比较好。  扬:因为它比较简单吗?  约翰:因为它是“真实”的。它既不被扭曲,也不是被凭空想像出来的——它不是一种概念。它就像把椅子——但这把椅子并不是被设计出来的,不是被设计成一把更好的椅子、一把更大的椅子或者设计成钉上皮革的椅子。它就是第一把椅子,它是拿来坐的,不是摆着好看,或者拿来欣赏的。你就“坐在”那个音乐上。  关于信仰(文章节选)(1)  扬:你认为痛苦的概念是什么?  约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扬:God这首歌的开头,你唱“上帝是一个概念 / 我们用来衡量自己的痛苦”(God is a concept by which we measure our pain )17。  约翰:我们的痛苦,就是我们一直以来经受的这些。人是从痛苦中出生的,而痛苦也是我们大多数时候的状态。我认为痛苦越是巨大,我们需要的神就越多。  扬:“上帝作为衡量痛苦的概念”这句话背后,其实有一整套深奥的哲学论述。  约翰:喔,我从来没听过那些东西。这只是我个人的理解,我不知道有谁写过那些东西,或者谁说过什么,这只是我自己的理解,真不可思议。  洋子:你只是在感受它而已。  约翰:没错,我感受到了。你看,当我感受它的时候,简直就像被钉在十字架上。所以现在我知道他们讲的是什么意思了。  扬:乔治·马丁跟Phil Spector的制作风格,有什么不同(9)?  约翰:嗯,乔治·马丁——我不知道。你可以看得出来,我们有些唱片,像同名双专辑,乔治·马丁并没有担纲制作。我不知道标准在哪,但是他的确没有,我不记得了。假如是早期,我还能想起乔治·马丁做了些什么。  扬:他做了什么?  约翰:他担任“转译”的工作。如果保罗想用小提琴的声音,他会帮忙“转译”成他(保罗)要的形式。像In My Life18,有一段伊丽莎白时代风格的钢琴独奏,他就会做那类事情。我会跟他说:“弹段巴赫之类的东西吧,你可以来个十二小节吗?”他还帮我们发展出一套语言,让我们可以跟其他乐手沟通。因为我非常害羞,还有许多许多其他的原因,我很少跟专业乐手来往。我不喜欢去跟坐在那里的二十来个家伙解释他们应该做什么,反正他们总是很烂。所以除了最开始的那段时间,我大概都跟那类事情没啥关系,我什么都自己来。  扬:那你现在为什么用Phil取代乔治·马丁?  约翰:这个嘛,我不是找人来替代乔治·马丁,我不会利用任何人。这跟乔治·马丁个人无关,他只是不适合而已——他比较接近保罗的风格,而不是我的。  扬:Phil是否带进来什么特别的东西?  约翰:Phil——有,有。你到处都听得到Spector,不是哪个特别的地方,你就是听得出他。我相信Phil是个伟大的艺术家,但就像许多伟大的艺术家一样,他非常神经质。不过我们一起做了不少曲子,我跟洋子一起弄,录音的时候,她会在控制室里鼓励我,但我们依旧陷入困境。然后Phil搬进来住,在我们越陷越深的时候,他让整件事情获得新生。我们完成了一些东西,对录音的恐惧也磨掉了一些。  扬:你对专辑整体的评价如何?  约翰:我想这是我做过最棒的事,我认为它很写实,对我来说也是真诚的,这些年来的In My Life、I’m a Loser 19、Help! 20、Strawberry Fields 21一直是如此,它们都是很个人的唱片。我一直以来都是写关于自己的事,我不喜欢写第三人称的歌,写那些住在水泥公寓里的人的生活,我喜欢第一人称的音乐。不过因为焦虑,还有很多原因,以前我偶尔才会特别写些关于自己的事,但现在我所写的完完全全是我自己,这就是我喜欢它的原因。这就是我,不是别人。所以我喜欢它。  扬:有一份诚实在里面……  约翰:它很真,你知道的。它说的是“我”,而我也确实不知道任何其他的东西了。以前我诚实写下的歌曲只有Help!和Straw-berry Fields。我还能再举出几首,只是没办法马上想起来,这些都是我自认为最好的歌。它们真的都是我依照个人经验写成的,而不是把自己投射到某种情境,然后写出一个漂亮的故事,我一直都觉得那样很假。但我偶尔还是必须想像情境才写得出来,因为以前我非得写出那么多歌不可,或者因为我已经焦虑到根本没办法思考自己的事。  扬:在这张专辑里,其实完全没有想像的成分……  约翰:对,因为我脑袋里完全没有那样的东西,完全没有幻想。  扬:也没有“报纸计程车”(newspaper taxi)22……  约翰:对。那时候我是有意识地在写诗,那都是刻意的诗。但现在这张专辑里的东西,比我过去写的任何东西都要更好,因为它并不是那种刻意为之的作品,我写这些歌遇到的障碍,是有史以来最少的。  扬:完全不用废话。  约翰:对,完全不用废话。  扬:音乐非常简单,非常节约……  约翰:没错,我一直都喜欢简单的摇滚乐。现在英国就有一首很棒的歌叫I Hear You Knocking(10),几个月前的。Spirit in the Sky(11)我也很喜欢。我一直都很喜欢简单的摇滚乐,没别的。我曾经嗑过药,走过迷幻的路子,就跟这整代人一样。但说真的,我很喜欢老摇滚。老摇滚最能表达我自己,我有很多的点子,想在Mother这首歌里做这个做那个,但是光用钢琴就已经把一切都搞定了,剩下的可以用你的心去体会出来。我想(这张唱片)衬乐的复杂程度,就跟你听过的任何唱片一样,如果你耳朵够尖,就会听出来。任何乐手都会告诉你,只要在钢琴上弹一个音,都会有很多的泛音在里面,所以就朝这样的方向去做了。去他的,这张唱片根本不需要其他的东西。  扬:你是怎么把God里面的一连串“祷文”(1itany)组合起来的?  约翰:什么祷文?  扬:就是“我不相信魔法(I don’t believe in magic)”那段,是怎么开始的23?  约翰:这个嘛,就像很多歌词一样,它们就这么从我口中冒出来,就是那样开始的。God几乎是用三首歌组合而成的,我有这么一个想法:“上帝是一个概念,我们用来测量自己的痛苦”,有了这样一个句子之后,你就会坐下来把脑中浮现的第一个旋律唱出来。这首歌的旋律很简单(唱):“God is the concept……蹦蹦蹦蹦”,因为我喜欢那种音乐。然后我就这样进行下去了(唱):“I don’t believe in magic……”它就一直在我脑中盘旋,还有《易经》(I Ching)和《圣经》(Bible),前面三四个词是这样跑出来的,随口就唱出来了。  扬:你什么时候想到要一路写到“我不相信Beatles(I don’t believe in Beatles)”这一句?  约翰: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才理解到我把所有我不相信的东西都写进去了,我其实还可以继续写下去的,就像列一份寄圣诞卡的名单……我该在哪里结束?丘吉尔吗?还漏掉了谁?就像那样,于是我觉得该停下来了……我本来想留下一段空白,然后说,你就填上那些自己不相信的名字吧,随便都写得出来。不过Beatles放在最后,是因为我不再相信神话(myth),而Beatles就是一桩神话,我不相信这套,美梦已经结束了。我不单指Beatles已经结束了,我说的是整个时代的事。美梦结束了,而我个人必须回归到所谓的“现实”。  扬:God后来成为电台最常播放的歌曲,这件事你是什么时候才知道的?  约翰:呃,我不知道这件事。他们一开始挑的是Look at Me,因为它很容易入耳,他们或许以为这是Beatles的东西吧。所以我不清楚,如果那是大家要的,那就这样吧。整张唱片最有想法、最有感觉的歌,或许是God和Working Class Hero。  扬:在God里面,提到迪伦时,为什么你宁可用Zimmerman,而不是用迪伦24?  约翰:因为迪伦是狗屎,Zimmerman才是他真正的姓。我不相信迪伦……同样的道理,我也不相信汤姆·琼斯(Tom Jones)。Zimmerman是他的姓,我的名字不叫约翰·披头(John Beatle),我叫约翰·列侬,就是那样。  注释 -----------------------------------------------  16 猫王(Elvis Presley)在1956年的冠军单曲,列侬在Beatles成军前所组的Quarry Men乐队  便曾经翻唱,这首歌也是Beatles早期的排练曲目之一。  17 God是Plastic Ono Band专辑中的歌曲。  (9) 乔治·马丁(George Martin)在1962年将Beatles签给了Parlophone/EMI唱片,也是他们长  期以来的制作人。  18 列侬的自传性作品,缅怀过去的时光与亲友,收录在1965年的Rubber Soul专辑。  19 受到鲍勃·迪伦影响写成的自省歌曲,收录在1964年的Beatles For Sale专辑。  20 列侬为Beatles的第二部电影《救命!》(Help!)所写的同名单曲,记述了他当时缺乏安全感的  心境,收录在1965年的Help!专辑中。  21 全名为Strawberry Fields Forever,是Beatles时期列侬自认所为写过的最佳单曲之一。利物  浦确实有Strawberry Field这个地方,列侬小时候的家就住在旁边。此曲与保罗的Penny Lane  共同于1966年推出“双A面”单曲,后收录在Magical Mystery Tour专辑。  (10) Smiley Lewis在1955年的歌,由Dave Edmund在1970年重新翻唱。  (11) Norman Greenbaum唯一的畅销曲,1969年曾经爬到美国排行榜第三名。  22 Lucy in the Sky with Diamonds的一段歌词,歌中有许多奇趣幻想的情节与场景。  23 God这首歌的中段,列侬连续唱了一串以“我不相信”为始的歌词,以“I don’t believe in  magic”始,终于“I don’t believe in Beatles”。接下去的歌词是:“我只相信自己/洋子和我  自己 / 那才是真理 / 梦已经做完了 / 我还能说什么? / 梦已经做完了 / 就在昨天 / 我曾经是海  象 / 但现在我是约翰 / 我曾经是织梦的人 / 现在我已重生 / 所以亲爱的朋友 / 你得自己过下  去 / 梦已经做完了。”这首歌把20世纪60年代的Beatles神话彻底推翻,是列侬的“重生宣  言”,也是对Beatles时代的决裂之作。  24鲍勃·迪伦的本名是Robert Allen Zimmerman。  列侬与小野洋子的爱情(文章节选)(1)  扬:你是怎么认识洋子的?  约翰:我确定我已经告诉过你很多次了。我怎么认识洋子的?在伦敦有一群地下党(underground clique):John Dunbar,他娶过Marianne Faithfull,在伦敦开了一间名叫Indica的艺廊86,我在录唱片之间的休假空当,偶尔会去些艺廊逛逛。我曾经看过Takis的展览——我不晓得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他做的是一种多媒介的电磁波雕塑(multiple electro-  magnetic sculptures)。我也看过一些展览,还有一些不知名的作者或地下艺术家作品在不同艺廊里所办的展览。我听到消息说,有个不可思议的女人正在为下礼拜的展览做准备,听说到时候会把人装在袋子里,黑色的袋子,而且还会有一段偶发事件(happening)之类的表演。我在开幕前一天晚上去看了预展,我走进去——她不知道我是谁,什么也不知道——在里面晃来晃去,有一些艺术气的学生在艺廊帮忙布置,我看了他们在弄的东西,觉得很震惊。那里有一个开价两百英镑的苹果,我觉得很妙——我当场就理解到她作品中的幽默感。我以前并不需要对前卫或地下艺术了解太多,但这种幽默感马上就吸引了我的注意。架子上有一个新鲜的苹果——这是在Apple公司成立之前的事——而你得花两百英镑来看着它慢慢烂掉。不过在场的另一件作品,才是让我决定喜欢或讨厌这位艺术家的关键:有一把梯子,带领你看到上方挂在天花板的一幅画,看起来像是一幅黑色的油画,有条链子挂在那边,末端系着一支放大镜。这件作品就放在从门口进来的地方,我爬上梯子,透过那支放大镜看到一排很小的字母,写着“是”(yes),所以这个意义是很正面的,我松了一口气。真的松了一口气,因为你爬上梯子透过放大镜看到的是“是”,而不是“不”(no)或“去你妈的”之类的东西,它就写着“是”。  我被它深深打动,John Dunbar介绍我俩认识——我们都不知道对方是什么玩意儿,她不知道我是谁,她只听说过林哥(Ringo),我想那在日文里是苹果的意思87。John Dunbar好像在催她开口讲话,他说:“这是一位很好的赞助人,你一定要过去跟他讲讲话,做点什么。”当时我正等着谁采取行动,期待一桩偶发事件之类的。John Dunbar坚持要她跟我这位百万富翁打声招呼,然后她就过来了,交给我一张小卡片,上面写着“呼吸”(breathe),这是她的指示之一,所以我就开始……(拼命喘气)。我们就是这样相遇的88。  后来我就走了,第二次遇见她是在伦敦Claes Oldenburg开幕展的艺廊里,我们很害羞,只是互相点个头。我们不知道——她站在我背后,我故意看别的地方,因为我跟人群相处的时候非常害羞,特别是有女孩儿在场。我们在鸡尾酒派对上就只是互相微笑,僵着身体不动。  下一次她来找我,是为了替她正在做的展演找赞助——就像所有的混账地下艺人一样。她给了我一本她的著作《葡萄柚》(Grapefruit),我常常拿起来读,偶尔念到里面写的某些东西会觉得很烦,像“画到至死方休”(paint until you drop dead)或是“流血”(bleed);不过有时候我又会觉得很受启发,从她的作品中,我也经历了人们在她作品中体验过的转变——偶尔我把它放在床头,打开来读,它讲到一些不错的东西,我就觉得蛮好的:有时候讲到一些沉重的东西,我就不怎么喜欢,全都是这样的东西。然后她来找我赞助演出,那是“半阵风展览”(Half a Wind Show)。我给了她赞助的费用,这场表演——是在一个叫做Lisson的艺廊,又一个地下场所。整个展览的所有东西都被切成一半:半张床、半个房间,通通是半个。全都被漂亮地切成一半,涂成白色89。我问她:“你为什么不把另外一半装在瓶子里拿去卖呢?”她立刻理解到这是怎样的游戏,就真的去做了这件事——这还是在我们缔结任何婚约之前的事——而我们现在还留着那次展览用的瓶子,这是我第一次参与这类的事情,这件作品是以“洋子加上我”的方式呈现的——那是我们第一次公开合作,我甚至没有去看那场展览,我太紧张了。  扬:你什么时候意识到自己爱上她了?  约翰:事情刚开始发生时是这样的:我会读她的书,但不太清楚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后来她做了一个叫“舞蹈行动”(Dance Event)的事情,各式各样的卡片每天从我门口送进来,上面写着“呼吸”(Breathe)、“跳舞”(Dance)还有“看着所有的灯,直到黎明”(Watch all the lights until dawn),把我搞得一下子很烦、一下子很高兴,看我当时的感觉而  定。我被这套知识分子的玩意还有整个他妈的前卫艺术搞得非常烦,有时候又喜欢,有时候又不喜欢了。后来我跟Maharishi去印度之后,我们还保持通信。信的内容还是很正经的,不过信里已经有些暧昧空间了。就像我说过的,我几乎就要把她带去印度了,但我不确定要用什么样的理由才对,我当时仍然在欺骗自己,说是为了某种艺术的原因,那一类的理由。  从印度回来之后,我们在电话中与对方聊天。我叫她过来,当时正是半夜,辛(Cyn)90不在,于是我想:“嗯,假如我想进一步了解她,该是时候了。”她来到我家,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所以我们上楼到我的录音室,然后我放自己做好的带子给她听,所有疯狂奇怪的玩意,有些是喜剧效果的东西,还有一些电子音乐。能让我放带子给他们听的人少之又少,她理所当然被打动了,然后说:“嘿,那我们自己也来做个东西吧。”所以我们录了Two Virgins(31)。我们开始录Two Virgins的时候是午夜时分,录好的时候,已经是黎明天将亮了。于是我们就在黎明时分做爱,真的很美。  注释------------------------------------  86 Indica包括专门书店与艺廊两部分,由John Dunbar、Peter Asher与Barry Miles共同创立,  是当时著名的文艺场所。Dunbar本身是剑桥大学毕业生,他的妻子Marianne Faithfull则被  滚石乐队的经纪人Andrew Loog Oldham发掘,一跃成为当红明星。两人后来离婚,Faithfull  曾和滚石乐队的米克·贾格尔相恋,后于20世纪70年代初期分手。  87 苹果的日文发音是lingo,日文没有“R”的卷舌音,故Ringo的日文念法也就变成lingo了。  88 1960至1964年间,小野洋子制作了一系列“指引绘画”(Instruction for Painting)的作品,她  将文字写在纸上或其他材料上,借此促使观众自己在脑中想像一幅虚拟的绘画。后文中所  提到的《葡萄柚》(Grapefruit),也是这系列中的一件作品。  89 这件作品叫做“半个房间”(Half-a-Room),是1967年在伦敦Lisson艺廊展出的“Half a Wind  Show”的其中一部分。  (31) Unfinished Music No.1:Two Virgins,是约翰与洋子合作的第一张专辑,在1968年由Apple  公司发行。  90 辛西娅·列侬(Cynthia Lennon),约翰·列侬的第一任妻子,1963年8月两人正式结婚,生  下了朱利安·列侬(Julian Lennon),他们后来在1969年11月离婚。  列侬与保罗交恶(文章节选)(1)  扬:关于保罗的事,我还想问更多的问题,把前因后果弄清楚。我们在旧金山看了Let It Be这部电影(18),你对它的感想如何?  约翰:我觉得很难过。那部电影是保罗设计出来的,是为他而拍的。那正是Beatles解散的主因之一,因为……我不能代替乔治发言,但我就是清楚地知道,该死的,我们都已经受够了当保罗身边的配角——Brian死后,那就是发生在我们之间的状况(19)。而且摄影机  是被设定成只拍保罗,不拍其他人,那就是我对那部电影的感觉。最重要的是,这些人还剪了片子,把它剪成“保罗是神”而我们只是跑龙套的,那就是我的感觉。我知道有几个镜头拍到洋子跟我,但被剪掉了,没其他的理由,只因为有人想把事情搞成Engelbert Humperdinck 69那套,我觉得很恶心。  扬:你怎样追溯Beatles解散的起因?  约翰:Brian死后,我们就瓦解了。保罗掌控大局,想像自己在领导我们,你知道的。可是假如我们只是在原地打转,真有什么能领导我们吗?那时我们就散了,那就是瓦解的开始。  扬:你第一次感觉到Beatles解散,是在什么时候?  约翰:我不记得了,当时我沉浸在自己的痛苦里,所以我真的没注意到,我只能把它看成是一件工作,Brian死了之后,Beatles就算是散了。我们做出那套双专辑70,如果你把每首歌分开来看,把我的歌放在一起,把乔治的歌放在一起,我跟你讲过很多次:我和我的伴奏乐队、保罗和他的伴奏乐队,而且我很喜欢那样,但我们当时就已经散了。  扬:当你听到Brian的死讯,你人在哪里?  约翰:我们和Maharishi在威尔士。前一天晚上我们刚刚参加了他的第一堂课,那时候我们都跑到威尔士去听他开讲,后来我们全都一头栽进这个Maharishi的玩意。  扬:你那时在哪里?  约翰:在威尔士一个叫做Bangor的地方……  扬:在旅馆里吗?  约翰:不,我们跟Maharishi在一间演讲厅外面,消息就这么传来了——那边有一堆记者,因为我们跟着这个奇怪的印度人跑去那里。他们说:“Brian死了。”我呆掉了,我们全都呆掉了。还有这个Maharishi——我们去找他,告诉他“他死了”等等。他好像说了:“喔,忘掉它吧,开心一点。”去他妈的白痴,就像你爹你娘说:“要微笑喔。”那就是Maharishi说的话,所以我们就照办了,然后继续跟着Maharishi旅行。  扬:当Brian死的时候,你的感觉是什么?还记得吗?  约翰:就像任何人听到亲近的人死掉的感觉。有一丁点歇斯底里的想法:“嘻嘻,还好不是我。”或者某种东西在里面,当某人死掉时那种很古怪的感觉。我不知道你是否有过,但我经历过很多人的死。另一种感觉是:“妈的搞什么?我能怎么办?”当时我知道我们麻烦大了,我不认为除了玩音乐之外,我们还能做什么。我吓坏了,心想:“操,事情还是发生了。”  扬:Brian死掉之后,立即发生了什么事吗?  约翰:嗯,我们跟着Maharishi,我记得自己在威尔士,然后就想不起来了。我也许需要来一次他妈的原生治疗才能回忆起来。我不记得了,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扬:然后你们去了印度。  约翰:没错,我想是的。  扬:那葬礼呢?  约翰:喔,全都是狗屎,我被伤得太厉害,结果记不得了,葬礼这件事……  扬:那保罗的反应……  约翰:我不晓得其他人怎么看这件事,我永远不会知道,这个问题问我并不好。就像我问你如何看待这件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自己脑袋里的事,而不是别人的。除了自己之外,我对保罗、乔治跟林哥的反应,所知并不会多过……我跟他们是很熟,但是并没有熟到“那种”程度,洋子才是我最了解的人。我不知道他们感觉如何,我陷在自己的情绪里,我们等于是呆掉了。  扬:所以Brian死后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保罗开始接管一切?  约翰:我不知道自己有多想把这件事说出去,老实跟你讲。我认为保罗有一种想法——他现在还是这样,就像父母,认为我们应该感激他所做的一切,让Beatles得以继续维持下去。但如果你客观地来看,他做这些是为了他自己,保罗才不会为了我去拼命哩。保罗企图让一切继续下去,就像Brian还没死一样。他说:“来来来,伙伴们,我们该做一张唱片了。  ”至于我这种人,我就想:“唉,你知道的,我们要做张唱片了,好吧。”所以我很配合,大家继续做唱片,我想我们做了Pepper那张吧,我不大确定。  扬:那是之前的事。  约翰:喔,没错,是在Brian死之前。对了,当时我们做的是同名双专辑,但事情就是那样,你知道的。《奇幻之旅》71是在Brian之后吗?当时保罗有一种倾向,他会跑过来说:“嘿,我已经写好十首歌了,现在来录音吧。”然后我会说:“给我们几天时间,让我挤一点东西出来。”或者是类似那样的话。他跑来告诉我他对《奇幻之旅》的想法是什么,那个脚本和整个电影就是这样诞生的,整件事情就像那样。然后他又说:“这是其中一段情节,你帮这段写点东西吧。”我心想:“操,我从来没有搞过电影,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接着说:“就写一段脚本吧。”所以我回去写了那段胖女人的梦境,还有那一大段——意大利面什么的72。我跟乔治都有点抱怨,我们想:“去他的电影,不过我们最好还是乖乖做下去。”因为我们觉得自己欠大家一个东西,所以还是做了73。  扬:你跟保罗搭档写歌的方式,是在什么时候结束的?  约翰:早就结束了,我不知道,大概是在1962年吧。如果你把那些专辑拿给我,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哪首歌是谁写的,哪一句又是谁写的。我们有时候会一起写歌,有时候不会。但我们最棒的作品——除了早期,像I Want to Hold Your Hand 74,是我们一起写的没错——都是各自分别创作的。像那张什么专辑里的One After 909 75,这首是我十七八岁还在利物浦时自己写的,当时我还没遇见保罗。The Sun Is Fading Away 76那一类的东西,是保罗写的。我们一直都是分开来写歌,我们会一起写,是因为我们很喜欢偶尔一起合作,或者是有人告诉我们:“你们该准备下一张专辑了。”我们才会一起挤出一些歌,就像一份工作而已。  注释----------------------------------------------  (18) Let It Be这部电影记录了Beatles在1969年的录音现场,以及他们最后一次的实况演出。  (19) Brian Epstein68由于处方药剂服食过量,死于1967年8月。  68 Brian Epstein是发掘Beatles的功臣,他在1962年成为他们的经纪人,改变了他们的造型,  使Beatles成为超级巨星。然而1966年之后,Beatles不再巡回演出,对自己的作品也有了绝  对主导权,Brian Epstein与他们渐行渐远,因此日益消沉。他在1967年骤逝,曾被怀疑是  自杀,但并无绝对证据。  69 Engelbert Humperdinck,本名Arnold George Dorsey,英国流行巨星兼电视节目主持人,与  汤姆·琼斯并称当时英国的两大性感偶像,唱片销售量相当惊人,畅销曲Release Me在1967  年2月中断了Beatles在排行榜冠军的连胜纪录,迫使Penny Lane / Strawberry Fields For  ever只能屈居第二。  70 指1968年的White Album专辑。  71 《奇幻之旅》(Magical Mystery Tour)本来是Beatles自导自演的电视电影,后来他们为这部片  子所写的一系列歌曲,在英国以两张迷你专辑(EP)的形式做了发行(在美国则是以一般专辑  的形式发行),1976年时则合为一张专辑再次发行。  72 这部电影的剧情主轴,是林哥所饰演的男主角与他的洁西阿姨(Jessie Robins所饰),参加了  某次的巴士旅行,却意外掉入一场“奇幻之旅”的过程。剧中有一段洁西阿姨的梦境,她  梦到由列侬饰演的服务生,在地面上放满了堆积如山的意大利面条。  73 Beatles主演的前两部电影《一夜狂欢》与《救命!》都是由Richard Lester执导、Walter Shenson  制作。《奇幻之旅》是他们第一次拿到了电影拍摄的主导权。  74 Beatles第一首打进美国市场的单曲,1963年12月时登上美国排行榜第一名,开启了Beatles  连续占据排行榜冠军的地位,销售超过1500万张。  75 列侬在Quarry Men乐队时期的创作,尽管Beatles早期曾经唱过,但直到Let It Be专辑才正  式收录了这首歌。  76原歌词是“If the sun has faded away ,I誰l try to make it shine”,节录自Any Time at All,这首歌收录在A Hard Day誷 Night专辑中。  列侬回忆 第二部分  和平行动以及行为艺术(文章节选)(1)  扬:你们第一场的和平行动(peace event)是什么?  约翰:第一场是在阿姆斯特丹的“床上和平行动”(Bed Peace)92,当时我们刚结婚。  扬:感觉怎么样?毕竟这是你第一次再度在公众面前出现。  约翰:相当兴奋,我们在希尔顿饭店的17楼俯瞰整个阿姆斯特丹,真的很疯狂,来采访的媒体希望看到我们在床上做爱——他们都听说约翰与洋子要为了和平在媒体面前做爱。所以当他们进门时——大概有五六十个从伦敦飞来的记者吧,大家都很紧张。而我们只是穿着睡袍、坐在那边说:“世界和平,弟兄们”(Peace,brother)。就是这样。在和平的议题上,我们也和知识分子有过激烈的争辩,为什么应该这样做、为什么不该那样做。  扬:当你们独处时,可曾对“床上和平行动”感到心灵充实?  约翰:那真是美丽,就像一本结婚纪念相簿,那是一次为了和平的行动。我的意思是,整件事情毫无疑问。当你想到全世界的报纸头条都刊登了我们这对新婚夫妇坐在床上谈论和平,它当然是伟大的事件。这是我们生命中伟大的一页,就好像不用巡回演出,类似一场大型的推销活动。我想我们对这件事相当得心应手,那就是试着让人们爽快认错(to own up)。  扬:你选择的是“和平”这个词,而不是“爱”,或者是其他的同义词。你为什么喜欢“和平”这个词?  约翰:当洋子跟我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们会讨论彼此不同的生活与职业。某方面来说,我们的相同之处在于她会为了和平去做某些事,像是把自己装在黑色袋子里,站在特拉法尔加广场(Trafalgar Square)93之类的——我们只是想尽力做自己能做的——而Beatles曾经唱过一些关于“爱”的歌曲。所以我们把各自的资源集合起来,想出了“床上和平行动”——这种可以让我们合作的方式,而又不用把自己装在袋子里站在特拉法加广场中央,因为我会太紧张,没法干那种事。洋子不会做任何不是为了和平的事。  扬:你曾经从政治领袖那里得到任何回应吗?  约翰:我不知道“床上和平行动”有没有,不过我们会寄橡实给别人,是因为得到了回应——许多州长的确种下了他们收到的橡实,他们有许多人写信回复自己对橡实的想法,事实上我们几乎把橡实寄给了全世界的人94。  扬:谁回应了?  约翰:嗯,我相信果尔达·梅厄夫人(Golda Meir) 95说过:“我不知道他们是谁,但如果这是为了和平,那就照做吧。”或者这一类的话。斯堪的纳维亚(Scandinavia)的某些人也种了。我想海尔·塞拉西(Haile Selassie)96也种了他收到的橡实,我不太确定。某些地方的皇后吧,有相当多的人了解我们的想法。  扬:你寄了一颗给伊丽莎白女王吗?  约翰:我们寄了一颗给哈罗德·威尔逊(Harold Wilson)97,我不记得我们得到过哈罗德的回复,有吗?  扬:与加拿大首相特鲁多(Trudeau)98见面的感觉如何?他对你的回应是什么?  约翰:他对我们很感兴趣,因为他认为我们或许是某种年轻潮流的代表——他想要了解这些,就像每个人一样,真的。我觉得他很紧张——我们见面的时候,他比我们还要紧张。我们什么都聊——所有你想得到的事情。我们聊了大概40分钟——比他跟各省省长会面的时间还要多5分钟,当时算得上是件无比光荣的事。他读了我的书In His Own Write99,还有一些那类的东西,他喜欢书里诗意的那一面。我们只是想看看他们做了什么,又是如何运作的。  扬:你们也在声援Hanratty(32)的活动中,把自己套进大袋子里。  约翰:为了Hanratty,对,我们弄了一次“袋子行动”(bag event),但袋子里的人不是我们,是别人。我们一起做过最棒的袋子行动,是在维也纳的记者会。当时他们在奥地利的电视台上播放了洋子的(电影)《强暴》(Rape)100——他们委托我们拍这部电影,然后我们去维也纳看试映。那像是一场在饭店办的记者会。我们不让他们进房间来,我们把自己套进袋子,坐电梯下楼到会场去,觉得很自在,而他们一拥而入。那是非常奇怪的一幕,因为他们之前从来没看过,也没听过——维也纳是个相当古板的地方,有些人说:“拜托,从袋子里出来好不好。”我们就是不让他们看到我们,他们全都后退几步,说:“那里面真的是约翰跟洋子吗?”还有,“你们穿的是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我们回答说:“这是一种没有偏见的完全沟通方式。”实在是太棒了。他们要求我们唱歌,而我们唱了几首,洋子唱了一首日本民谣,非常好,我们直截了当地做了整件事,他们从头到尾都没看到我们。  扬:你们从“战争结束了”海报活动中,得到了什么样的回应?(33)  约翰:我们得到了巨大的响应,与我们接触过的人都理解到这是一桩多么重大的事件,不仅止于那件信息本身而已。我们收到世界上许多年轻人的感激之意——因为我们所做的事——启发他们去行动。我们收到了一大堆的回应,来自各个阶层、各个年纪,不只是流行歌迷,蛮有趣的。假如我现在到街上去,别人最可能和我谈的就是和平,远超过我做过的任何  事情。我在纽约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街上遇到一个女士对我说:“希望你的和平行动能一切顺利,祝好运。”这就是它产生的主要效应——这并不是“我想握住你的手”(I Want to Hold Your Hand)101,这很有趣——它为许多鸿沟搭起了桥梁。  注释--------------------------------------------------------------  92 1969年3月,列侬夫妇前往阿姆斯特丹度蜜月,他们在希尔顿饭店902号房间的床上待了  一个星期,接受媒体的采访,宣扬他们的和平理念。  93 伦敦市中心最大的广场,附近交通非常繁忙,也是热门的观光景点。  94 “橡实和平行动”(Acorn Peace),列侬夫妇另一个祈求和平的行动。列侬将橡树果实视为和  平的象征,寄给当时世界各国的领袖。而他们自己也在伦敦的考文垂大教堂(Coventry  Cathedral)种下了两颗,这座教堂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一度毁于德军炮火。  95 Golda Meir,以色列第四任总理,1969—1974年在职,积极促进犹太人与阿拉伯人之间的和平。  96 Haile Selassie,1930—1974年间的埃塞俄比亚国王,曾废止该国家的奴隶制度,晚年因专  制腐败,在1974年被军事强人Mengistu Haile推翻。  97 Harold Wilson,利物浦出身的工党国会议员,1964年成为英国首相。1966年Beatles的歌  曲Taxman中,曾以他的名字作为揶揄对象。  98 Pierre Elliot Trudeau,1968至1984年间担任加拿大总理,历经魁北克省分离危机,并制定了  英语与法语为加拿大官方语言。  (32) 1962年4月,James Hanratty因谋杀及性侵害罪名,被施以吊刑处死。约翰·列侬与小野  洋子声援Hanratty家属持续抗争,以证明他的清白。  99 列侬的第一本著作,1964年由Simon and Schuster公司出版。  100 小野洋子1969年的实验电影,影片中出现一名被紧盯不放的女子,她的情绪逐渐从好奇、  焦躁,转变到恐惧、崩溃,全部的过程都被镜头拍摄下来。  (33) 1969年12月,约翰与洋子在全球12个城市发起了一个广告牌运动,广告牌上写着“战  争结束了/如果你愿意/圣诞快乐——来自约翰和洋子(War Is Over! / If You Want It /  Happy Christmas From John & Yoko)”  1011963年Beatles畅销单曲的名称。  关于毒品及迷幻经验(文章节选)(1)  扬:你们什么时候开始跟迷幻药(LSD)扯上关系的?  约翰:因为一个伦敦的牙医。  洋子:(笑)牙医!  约翰:在他家里的某次派对上,他对乔治、我,还有我们的老婆下了药。他是乔治的朋友,也是我们那时候的牙医。他把药下在我们的咖啡还是什么里面,他不知道那是什么它只是——对伦敦的浪漫中产阶级来说,“它就是一切”(It’s all the thing)。他们都听过这玩意,可是不知道它跟大麻(pot)或药丸(pills)之间的差别108。他们给我们吃下,然后说:“我建议你们最好先不要离开。”我们认为他只是想把我们留下来搞乱交大会之类的,我们一点都不想知道。我们离开之后,去了Ad Lib(夜总会)109还有一些舞厅,然后不可思议的事情就发生了。这个家伙跟在我们背后,他很紧张,因为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搞的。我们的精神开始错乱,这种情况下还在伦敦街头闲逛,实在是疯了。当我们走进俱乐部的时候,以为那里失火了,然后又以为那是一场电影首映,但那只不过是外面一盏普通的灯而已。我们心想:“操,这里到底是怎么搞的?”然后我们站在街上咯咯地傻笑,有人大喊:“来打破窗户吧!”我们真的是疯了,完全失去理智。最后终于进了电梯,我们都以为电梯里着火了,其实那只是一盏小小的红灯,我们全都尖叫起来——真的很歇斯底里。我们都坐到那一层,因为楼上有一间舞厅。电梯停下来后,门打开,我们走出去,“啊啊啊!” (大声尖叫),然后才发现那是一间俱乐部。我们走进去,坐了下来,桌子却忽然越变越长。我记得我们之前去吃饭的时候,桌子是“这么”长,就像我读过的——那个谁,布莱克(Blake) 110是吧?——那个谁曾经形容过古时抽鸦片之后的效果。然后我想:“操,这种事情真的发生了。”然后我们去了Ad Lib,又发生那些事情。有个歌手走过来对我说:“我可以坐你旁边吗?”而我呢(大声喊) :“除非你不开口讲话。” (笑)因为我真的没办法想事情了。  扬:药效过去之后,你怎么想?  约翰:我有一两个月都处在震惊状态。  扬:那之后你们还去了哪里?  约翰:药效似乎持续了整个晚上,我不记得细节了,就那样一直持续下去。然后乔治还是谁,打算用他的奥斯汀迷你车(mini)载我们回家,我们开车的时速差不多是10英里,但感觉像是1000英里那么快。派蒂(Pattie)(36)说“我们跳出去踢足球吧,有好多很大的橄榄球门柱喔”,像那一类的话。我一直讲一些歇斯底里的笑话,就像吃安非他命(speed),因为我也常常用那个。  乔治说:“不要逗我笑!”喔,天啊!那真的很吓人,但也妙极了。我当时画了些东西——不知道从哪里拿来的纸跟笔——画了四张脸,还有“我们都同意你的看法”这一类的话。原稿已经不在我手上,我把它们给了林哥。那天晚上我画了一大堆东西——(模拟快速素描的声音)——就像这样。然后乔治的房子看起来好像一艘超大潜水艇,我是驾驶员——他们全都上床睡觉了,只有我一个人还在撑——那玩意好像漂在他的墙上,那墙有18英尺高,而我就开着这艘潜水艇。第二次服用(迷幻药)是在洛杉矶,那次就不同了。  扬:那次怎么了?  约翰:嗯,那次我们是故意要用药。  扬:稍微倒回去一下刚才的部分,后来大家都睡着了吗?  约翰:喔,我不记得了,之后我们的情绪都有点低落。哇噢,你知道的,我不会记得那些东西,我只记得重点的部分。后来,我们在加州的时候决定再试一次。  扬:你们第二次服用,是在什么地方?  约翰:当时我们在巡回,住在某个人的房子里吧,好像是桃瑞丝·黛(Doris Day)111的住处还是谁的,反正是我们以前就住过的地方。我们有三个人用药,林哥、乔治跟我。我想,也许还有Neil吧。还有Byrds乐队的两个人,你知道的,那个叫什么名字,在Stills and Nash乐队里的那个人(37)。你听过Byrds吗?B-Y-R-D——Crosby跟另外一个人,以前是队长的那个。  扬:你说的是McGuinn(38)?  约翰:McGuinn。我想他们来用过几次药,我不确定,但是那里有很多像Don Short(39)这类的记者出没。当时我们在花园里,这只是我们的第二次经验,我们想知道如果在一个舒服的地方吃药、放松,会是什么样的感觉,所以我们就那么做了。但就在突然间,我们看到了记者,心里想:“我们要怎样才能装得正常一点?”因为我们觉得自己的行为举止已经  变得很怪异了,其实并没有。我们想:“别人一定会看出来的。”我们都吓得半死,希望他赶快走,而他也觉得很好奇,为什么我们不让他过来。以前没试过的Neil,这回也用了药,但他还是必须扮演好巡回经纪人的角色。我们说:“去把Don Short赶走啦!”他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好随便糊弄一下。后来彼得·方达(Peter Fonda)112来了,又是另外一回事,他一直说(喃喃自语) :“我知道死亡的感觉像什么(I know what it’s like to be dead)。”我们说:“什么?”他却一直在讲这件事,我们就说:“看在老天的分上,闭上你的嘴,我们不在乎,也不想知道。”但是他就是一直讲(40)。我就是这样才写下She Said She Said 113这首歌的(半念半唱) :“I know what it’s like to be dead.”  扬:你还把哪些东西写进那首歌?  约翰:哎,那是首悲伤的歌,它就只是一首迷幻味道的歌。“我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说”(And when I was a little boy,he said)(41)。喔,还有很多,幼年生活的东西迟早要跑出来的。  扬:所以你用了多久的迷幻药?  约翰:持续了好几年吧,我肯定有过一千次迷幻经验(trips)。  扬:是真正有一千次还是——  约翰:对。  扬:还是好几百次?  约翰:不,还要更多。我习惯从早吃到晚,但在录音室里绝对不用。有一次我不小心用了,我以为我吃的是兴奋剂(uppers),但我没办法稳住自己。我不记得是哪张专辑了,但我吃了之后,(小声地说)忽然间发现自己很害怕站在麦克风前,我说:“这是什么东西?”我以为自己生病了,觉得自己大概心神错乱,然后我说 :“我必须呼吸一点新鲜空气。”他们把我带上楼,到屋顶,乔治·马丁用一种奇怪的表情看着我。接着我忽然警醒,心想自己一定是吃了迷幻药,所以我说:“我没办法再录下去,必须先走一步,你们得继续录音,我会待在一旁看。”我只是忽然间(变得)非常紧张,而且四处张望。大家问我说:“你还好吧?”他们都很亲切。我回答:“还可以,我还好。”“你确定你还可以吗?”然后他们就继续录唱片了。  扬:其他的beatle没像你用那么多迷幻药。  约翰:乔治也用了不少……在洛杉矶的时候。保罗很不喜欢它,因为我们表现得太无情了,好像“我们用了药,我们是一伙的,你不是”。我们没办法吃东西,我就是办不到。用手把食物拿起来,屋里还有服侍我们的人,可是我们就是会把它弄到地上——“喔!”——像那样。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保罗才开始用药,之后就是那次伟大声明(42)。我想乔治也用得很凶,我们两个也许是最疯的,我想保罗比起我跟乔治要稳定许多。  扬:他比较正常(straight)……  约翰:我不知道什么叫做正常,是“稳定”。我想迷幻药对他造成了很深的震撼。  扬:你有过不好的迷幻经验(bad trips)吗?  约翰:有,有过很多次,老天爷。我不再用药就是因为那样,我的意思是,我只是——  扬:没办法再忍受下去。  约翰:——没办法再忍受下去。我戒掉它不知有多久了,但就在认识洋子之前,我又开始用了,在迷幻经验中我得到的信息是“毁掉你的自我”,而且我也这么做了。我读了Leary那本愚蠢的书(43)和那些狗屎玩意儿,我们经历过每个人都玩过的游戏,然后我毁掉了自己。在Maharishi之后,我花了两年的时间,才把自己一块一块地拼回来。当时我毁掉了我自己,不相信自己还能做成任何事情。我让保罗做他想做的事,说他想说的话,让他们通通去做他们想做的。而我什么也不是,我是一堆狗屎。后来Derek Taylor从洛杉矶回来,在他家里把我解救出来。他说:“你没事的。”他告诉我哪首歌是我写的,还说:“你写过这个,你说过这个,你又是个聪明人,没什么好害怕的。”隔一个星期之后我跟洋子在一起,我们又解救了彼此,她彻底地解放了我,让我了解到我就是我,一切都会没事,事情就是这样。我又开始战斗,又变成一个大嘴巴,到处说“嘿,这个我会做”,还有“去你妈的,这才是‘我’要的”,还有“别瞧不起我,我做过‘这个’”。所以我现在站在这里。  扬:在你的音乐里,明显地引用了许多跟迷幻药有关的东西,像是Tomorrow Never Knows114……  约翰:对。  扬:一般而言,迷幻药如何影响你对音乐的概念?  约翰:嗯,它只不过是另外一面镜子——它并不是另一种奇迹。它更像是一种真实的东西,还有那种“看清你自己”(looking at yourself)的疗法,那些它全都办得到。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你听到了音乐,但它并没有写出那些音乐,从同样的观点来看,Janov或Maharishi也没有……是“我”写了那些音乐,在我身处的环境里,不管用的是迷幻药还是白开水。  洋子:而且在那些迷幻经验中,你并没有失去自己。  扬:She Said She Said是不是你第一首与迷幻药有关的歌,是受到用药经验的影响吗?  约翰:不,不完全是,我没办法很明确地指出任何东西。Rubber Soul是受大麻的影响,还有前一张拿图画当封面的(Revolver)也是115。我们在汉堡(的音乐)是受了药丸(pills)的影响,喝酒也会影响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东西。我写She Said She Said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只是因为这个家伙说:“我知道死亡的感觉像什么。”如果我在报纸上读到这句话,我也会写一首关于这个的歌。至于写悲伤的歌曲——如果我的心情不好,我就会写一些悲伤的歌曲,只会记得悲伤的事情。“当我还是小男孩的时候,一切都没事”(When I was a boy,everything was right),像这样的东西,那是一种梦境。我会让自己处在悲伤的状态,写一首悲伤的歌,或者是用悲伤的心情写一首歌,比较像是这样。  注释-------------------------  108 在20世纪60年代的音乐圈,pill通常指内含安非他命成分的减肥药丸,经常被当成兴奋剂使用。  109 伦敦最早出现的新潮舞厅之一,20世纪60年代许多英国明星喜欢在此出没,包括Beatles 与Rolling Stones。  110 William Blake(1757—1827),英国神秘主义、浪漫主义诗人及画家。  (36) Pattie Boyd Harrison是乔治当时的妻子。  (37) Crosby,Stills and Nash乐队当时刚刚成军,由Byrds的前乐队成员David Crosby加上Stephen  Stills和Graham Nash组成。  (38) Roger McGuinn是Byrds乐队的创始人。  111 Doris Day,20世纪60年代美国当红影歌双栖巨星。  (39) Don Short是一位记者,1963年至1970年间到处追着Beatles采访。  (40) 彼得·方达10岁时曾举枪自杀,他曾说过:“有40秒的时间,我似乎是已经死了。”  112 Peter Fonda,美国著名演员家族成员,1969年主演的电影《逍遥骑士》(Easy Rider)成为新好莱坞的代表作之一。其父亲亨利·方达(Henry Fonda)、姐姐简·方达(Jane Fonda)及女儿布里奇特·方达(Bridget Fonda)也都是著名演员。  113 Revolver专辑中的歌曲。  (41) 原歌词是“当我还是小男孩的时候 / 一切都没事”(When I was a boy everything was right)。  (42)1967年,保罗公开承认自己服用迷幻药。  (43) 1964年出版的《迷幻经验》(The Psychedeic Experience)一书,是由Timothy Leary、Ralph  Metzer及Richard Alpert合写,试图作为一本服用迷幻药的使用手册。里面包括如何回应  “自我的死亡即将降临”这样的概念,并对此提出指引。  114受Timothy Leary博士著作与其书中引用的《西藏度亡经》(The Tibetan Book of Death)影响写成的歌曲,单一和弦、不分A/B段的曲式则受到印度音乐的启发。收录在1966年的Revolver专辑。  115列侬在这里弄混了Rubber Soul(1965)和Revolver(1966)的顺序,在Revolver时期,列侬已经开始服食LSD了。  放荡的巡回演出(文章节选)(1)  扬:你们的巡回演出怎么样?  约翰:你知道,Beatles的巡回就像费利尼(Fellini)的电影《爱情神话》(Satyricon)130。  洋子:(笑)  约翰:我们的形象是那样,不过跟你讲,我们的巡回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如果你能够跟到我们的演唱会,你就是我们“这面的”。只要想想《爱情神话》,然后让四个搞音乐的人经历那整个东西……  扬:你们每去一座城市,来到一间饭店……  约翰:不管我们去哪里,永远都有那么一场好戏在进行。我们的四间客房跟那些是分开的——为了把他们挡在我们住的房间外面,Derek跟Neil的房间永远塞满了毒品、妓女,还有一堆去他妈谁知道是什么的东西,还有警察,“全部”都到齐了。《爱情神话》,你知道的。我们真的……哎,我们总得做点“什么”。如果安非他命的药效还没退——又到了该上场的时候——你怎么办?往前冲就是了。我常常跟Derek整晚熬夜,也不管是不是还有别人在场。我就是睡不着。多么沉重的景象啊。她们那时候还不会自称“追星族”(groupies),她们用的是另一种称呼。不过要是我们没有追星族,就会找妓女,什么都来,随便啦。什么都好。  扬:谁负责打点所有那一类的事情?  约翰:Derek和Neil,那是他们的工作,还有Mal,但我对这个不打算说太多。  扬:就像那些开大会的生意人一样。  约翰:喔,一点都没错,每当我们来到一座城市,我们就这么干了(We hit it)。我们绝不浪费时间。曾经有一张照片拍到我在阿姆斯特丹四脚着地,从一间妓院爬出来,那一类的事情。然后人们(愉快地)对我说:“早安!约翰。”警察护送我们去那些地方,因为他们不想让这种大丑闻传出去,你知道吧。我实在不想讲这件事,因为这会伤害到洋子,而且对她也不公平。不过事情可以这么讲,只要把它形容成“他们的巡回演出就是《爱情神话》”(They were Satyricon on tour)就没错。因为我也不想伤害其他人的女友,那样实在不公平。我很抱歉。  洋子:太让我惊讶了!我不知道有那种事,我以为:“嗯,约翰是个艺术家,在结婚前也许会有两三次逢场作戏。”这是老派的纽约艺术圈会有的观念,你知道的,那一种人。  扬:“代沟”(Generation gap)。  洋子:对,对,完全正确(笑)。  扬:到如今,乔治肯定跟派蒂说过,而且……  约翰:我不这么认为,我不觉得他们会说,你必须去问他们……  扬:让我问你一些在Hunter Davies书里面提到的其他事情。有一次你跟Brian去了西班牙一趟……  约翰:没错。  扬:你们是不是有……你们应该有……  约翰:我跟他没有一夜情。  扬:你从来没跟Brian做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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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相信变革》作者:[美]奥巴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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