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叶汉曾经经营过的“东方公主”号,在停泊了一段时间之后,又重振昔日雄风,改名为“海龙星”号,再度开进公海营赌。 一时赌船齐出,公海上风起云涌。一方面,赌船与赌船之间搏杀得难解难分,暗无天日;另一方面,海上赌船以其巨大的吸引力,卷走了澳门赌场的大批赌客。 在港、澳、内地三方政府无法施以援手的情况下,何鸿燊也只有望洋兴叹、坐以待变。 这时,有记者问何鸿燊:“你会不会自己再开赌船顶回他们呢?” 何鸿燊答:“永远不会。人家错,我还要跟他一起错?” 记者追问道:“但你以前搞过。” 何鸿燊有点愠怒,说:“以前也不是我开的,我只是租船给人家。现在我连船都不租给人家,没用的,有多少人真的愿意到船上去赌呢?那样不方便嘛!以前租条船给人家顶他一下,他就玩完了。” 何鸿燊这里说的“他”是指叶汉。 但何鸿燊估计错了,他现在面对的敌手并非叶汉一个人,而是一批人,这些后来者中,其倚仗的势力越来越具有国际性。在禁止赌博的国度中,一些痴迷于赌业利润的人,既然有了公海这样一个舞台,怎能不纷至沓来,一显身手呢! 何鸿燊对此似乎有所预感。他说:“我不希望公海上再增加赌船。……我只有抓住澳门的专利,同时要求澳门政府和香港政府立例管制赌船。” 仅就5艘赌船来看,尚不足以对澳门赌场构成灾难性危害。何鸿燊担心的是公海上赌船越来越多,那样的话,便很可能吸引走大批到葡京的重头客。如果赌客走掉1/2以上,澳门赌场便不堪设想。 熬到1993年,何鸿燊听到一个好消息——这年的8月25日,一直令他头痛的“新东方公主”号完蛋了。 原来,这天“新东方公主”号在驶离港岛不久,突遇特大火警,全体乘员和赌客被紧急疏散到西贡大庙,而赌船则在大海上焚烧,从8月25日至27日中午,熊熊烈火共燃烧了逾40个小时,结果船身已面目全非,成为一堆尚能漂浮的废铁。 许多相信因果报应的人认为,“新东方公主”号遭此厄运,是因为“作孽太多”,上帝有心惩罚它。据流传的说法,“新东方公主”号上的色情活动,简直到了令人闻之色变的程度。除了进行一般的色情交易,还特别从泰国、越南、菲律宾等地,招来年仅14岁左右的少女,供赌客玩乐;尤为令人发指的是,他们还举行人与动物的性交表演,其中有一个节目,是让一条训练有素的大狼狗强奸一个毫无思想准备的少女。众目睽睽之下,体重达50公斤左右的大狼狗,先将少女扑倒,用牙齿撕烂其衣服,少女开始发出惨叫,然后便被吓得半昏过去,任由狼狗蹂躏。在周围观赏的赌客则大声叫好、鼓掌。 若此说不虚,那么“新东方公主”号确实是“死有余辜”。 “新东方公主”号被焚毁,无疑给赌船在公海开赌笼上了一层阴影,也使一些赌客担心生命安全,而弃海投奔陆地赌场。 无论如何,对何鸿燊来说都是一个好消息。 这起严重事件也震动了香港政府,有关部门开始准备草拟有关法例。港府政务司孙明杨表示,将对从香港驶出,而没有目的地,航行后仍驶回本港的船只实行监管;如发现某一船只在香港海域内开赌或进行其他非法活动,将由政务司向法庭申请禁止令,禁止该船只在一段时间内经营。 不要说这项法例还没有通过,即使通过了,仍然无法制约公海上的营赌活动。也曾有人预测,这场火灾可能会使公海聚赌有所收敛。但后来事态的发展,证明这还只是一厢情愿。 由“职业赌枭”叶汉亲手点燃的这把公海赌船之火,非但没有熄灭的迹象,而且近年来愈烧愈猛。 接下来,客观上向何鸿燊发出挑战的是一些国际势力。 “新东方公主”号焚毁不久,马来西亚有“大马赌王”之称的林梧桐,举重兵杀进了内地与港澳之间的海域。1993年9月,林梧桐所辖的“云顶集团”,以2.5亿新币从瑞典购买了两艘巨型邮轮,其中,一艘叫“双鱼星”号,目前正行驶于台湾和香港之间,吸引了不少香港人上去赌钱;另一艘叫“宝瓶星”号,船高12层,可载客1900人,比世界著名的“伊丽莎白”2号还多出100人,它是目前航行于东南亚地区的最大最豪华的赌船。 林梧桐所投资的邮轮统称为“丽星邮轮”,1994年年底,他又以10亿新币拓展他的邮轮企业,除了添购“白羊星”号、“金牛星”号、“双子星”号之外,还计划引进一艘排水量为7万吨的超级巨型邮轮,这艘邮轮目前在芬兰订造,预期将于1998年完成,它将是未来世界上最大最豪华的邮轮之一。 此外,港澳附近的公海上,还有另外三艘赌船。一艘名为“丽都之星”号,是印尼华侨谢雄利投资的卡西诺邮轮,船上的夜总会经常邀请港台歌星去表演。“丽都之星”号在东南亚及香港与内地之间航行两年之后,赌业收入十分可观,于是决定于1995年底,将航程扩展至台湾的高雄和日本,希望抓住这两块富地的大豪客。 由国际势力控制的另两艘赌轮分别为“欢乐世界”号和“NURTICAN”号,也经常出没在港澳附近的公海上。 以上各艘赌船,几乎形成了一支宏大的跨国舰队,而指挥舰上的老总,似乎非“大马赌王”林梧桐莫属。 事实上,何鸿燊与林梧桐是老朋友。但这一次,林梧桐似乎有点“六亲不认”,他抢走何鸿燊的大量生意而且毫不手软,公开宣布除了“双鱼星”号和“宝瓶星”号,还准备再搞10艘赌船,以凑满12星座之数。 据此,赌界人士认为,至少在1999年澳门归还中国之前,何鸿燊最大的敌手便是公海上的赌船,而林梧桐则是其敌手中的急先锋。逼到绝境,估计何鸿燊也只好撕破老脸,背水一战了。 20世纪末,一场由叶汉引发的公海赌船之战,其规模将越来越庞大,其情景将越来越惨烈。 而引起这场战争的人——那个“大眼眉”、“鬼王叶”、“耳怪”、“老顽童”——这时溜到哪儿去了呢? 如果说赌坛是一座戏台,叶汉这时便坐在观众席上。对于自己亲自挑起的这场赌船之战,叶汉观赏得十分有味,十分满意,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得意之作,其成就感不亚于20世纪40年代在澳门赌场大破“听骰党”。满足之余又不禁反观自我,如此舒适的心境究竟从何而来? 他猛然想到,这是因为自己做了一名观众,看别人累死累活地演戏,自己架脚闲坐,能不舒适吗?叶汉想起自己一生辛辛苦苦,做了一辈子演员,为别人演了一辈子戏,供别人评头品足,说三道四,真是太不合算了。 叶汉拥有这种心境,一是由于他下意识中认为在最后一战中,他是一个胜利者,因此他不再对敌手耿耿于怀;二是他老了,正一步一步朝棺材走近,“老之将至,其心也善”,在多数的场合和时间里,叶汉的确变得比从前宽厚、随和多了。但是,无论何时何地,他的好赌之心依然热切,赌瘾一起,便到世界各地去豪赌几场。这时的叶汉已不在乎输赢,要的只是那种刺激,尽管他赌注下得极大,那也是因为有足够他输的钱。叶汉老年便过起了这种优哉游哉、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 或许惟有在其暮年之时,才能进一步看清叶汉的真性与真情。在叶汉的列国豪赌中,他的许多言谈举止,既让人觉得他可笑得很,又让人觉得他真实不妄。2.列国豪赌 令洋人仰其鼻息 1989年,叶汉丢掉“东方公主”号赌轮,结束了他开赌数十年的历史,也不再计较与何鸿燊等人的恩恩怨怨,惊世骇俗的东方赌界争霸战,至此方偃旗息鼓。 超过80岁高龄的叶汉,开始过着舒适的退休生活。但嗜赌性格丝毫未改,只要赌瘾一发,便到世界各地去豪赌一番。作为一名“职业赌枭”,他拥有大把身家,从不考虑输赢,图的只是纯粹享受赌钱的乐趣。 叶汉喜欢去的地方,全是当今世界上最有名的赌博王国。 比如蒙地卡罗。它属于摩纳哥,位于法国和意大利之间,面积只有1.89平方公里,东南部紧傍法国著名的旅游胜地尼斯,地处地中海沿岸黄金海岸的中段。摩纳哥公国本来是法国的殖民地,但在1911年取得独立,成为一个君主立宪制国家。由于它过于弱小,只以恬静、与世无争的姿态存在着,它不征关税,没有军队和收税员,但却是世界王公贵族和富商巨贾的云集之地。它的主要财源来自海岸观光旅游和赌博业,长期以来,“蒙地卡罗”就是挥金如土的代名词。 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摩纳哥的经济逐渐走下坡路。这是因为国际旅游业开辟了新的途径,世界富豪们厌腻了蒙地卡罗的赌博方式。 为了振兴摩纳哥的经济,当时的统治者兰尼埃亲王,决定拍卖曾是这个国家摇钱树的海水浴场公司。这个公司下辖两个机构,即海滨游泳协会和外国人俱乐部,它们拥有在蒙地卡罗的大量爱德华七世时代的房地产,包括赌场、游艇俱乐部、巴黎饭店以及这个公国375英亩面积的大约1/3的土地。 后来,一个名叫奥纳西斯的美国人取得了对海水浴场公司的控股权。他采取多项举措,终于使蒙地卡罗重新焕发出了巨大的活力。 比如,他斥资400万美元,将游轮“克里斯蒂娜”号装饰一新,使之成为一艘豪华赌轮。“克里斯蒂娜”号原是加拿大的一艘护卫舰,经改装之后,现代化技术像神经系统一样贯穿了整个船只。它装上了最先进的雷达,拥有42条线路的电话和电报系统,中央空调系统,另有电气控温装置,可以使船上12个游泳池的水,始终保持在低于气温10度的温度上;游泳池的底部是用取自希腊神话的镶嵌图案装饰的,可以通过电控装置上升到跟甲板一样高,供客人跳舞之用,此外,还有相当于总统套房的9个豪华房间——这还不包括在前甲板上他自己的4间套房。如果考虑到这是建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那么,“克利斯蒂娜”号的豪华程度的确令人吃惊。 奥纳西斯和兰尼埃大公声称,要把蒙地卡罗重新建成富人们逃税避税、转移财产的天堂,一切私人财产将在此地受到法律保护。奥纳西斯还多次前往美国,使好莱坞的美女艳星频频光顾蒙地卡罗,于是,富翁们成群结队地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天堂。 蒙地卡罗赌场的灯光变得彻夜通明。在赌场上,赫然有伊朗国王巴列维贪婪的面孔,和世界飞机制造业巨头霍华德·休斯的身影。 进入20世纪90年代,蒙地卡罗赌业的盛况已非昔日可比。在当今世界三大赌城中,蒙地卡罗的牌子最老,中国的澳门和美国的拉斯维加斯,都只能位列其后。 早在1973年,叶汉便造访过蒙地卡罗,那一次,他把洋人的赛马车引入了澳门,使亚洲出现了有史以来的第一个赛马车场。1988年,叶汉承租“东方公主”号,决定在公海开赌,也是受蒙地卡罗在游轮上开设赌场的启发,但到各国无法控制的公海上开赌,则应该是叶汉的创举。 退休之后,叶汉玩得最多的,不是摩纳哥的蒙地卡罗,而是美国的两大赌城——西海岸的拉斯维加斯和东海岸的大西洋城。 他不仅在这两大赌城创下过几项豪赌的世界纪录,而且和这两大赌城的主人都是好朋友。 先简单地谈一谈美国这两大赌城,以及它们主人的基本情况。 史蒂夫·温经营拉斯维加斯最大的赌场——“金殿”赌场。该赌场陈设豪华,赌场设施繁多,生意额巨大。在“金殿”赌场门口,史蒂夫·温设计了一座活火山模型,每隔15分钟自爆一次,吐出熊熊火焰,人走进去就宛如走进热带雨林气候,在赌场还饲养了活鲨鱼和老虎,成为远近闻名的赌场奇景。 “金殿”赌场原来是拉斯维加斯赌城中面积最小的赌场,蒙皮赌桌和轮盘赌桌等总共只有93台,吃角子老虎机也只有1200部,但在史蒂夫的苦心经营下,“金殿”赌场却创造了令其他大赌场瞠目的日进万金的神话。 史蒂夫不愧为经营赌业的奇才。 他的身世并不复杂,早年毕业于宾夕法尼亚大学沃顿学院,后来跟随父亲在故乡的马里兰州经营扑克赌场,在那里,他向父亲学到了不少关于经营赌博业的东西。 为了让小赌场赢得大利润,史蒂夫想了不少办法。他充分认识到经营赌业的一个重要原则:必须使所有雇员们自我感觉良好,然后他们才能使顾客感觉良好,而且最重要的是,必须殷勤待客。“金殿”赌场成功的关键,是善于使那些只能玩吃角子老虎机的平民,感觉到自己如同一掷千金的超级富豪。“我们惟一的要人就是赌客,而不是总裁和董事会主席。”“关键就在于使只有50美元的人,觉得自己像个有5万美元的富翁。”这是史蒂夫常挂在嘴边的话。 史蒂夫根据自己赌场的特点制定战略,他发现在美国赌博业中,特别是拉斯维加斯的许多行家,都忽略了市场对高额赌注的需求。于是,他想方设法吸引那些专门喜欢大赌注的豪客。例如他在掷骰子赌博中,史无前例地引入赔4倍的赌法,这对赌客具有巨大的诱惑力。 侧重豪赌,但也不偏废中、低档赌式,是“金殿”赌场长期以来形成的显著特点,在这一方面,它从未被拉斯维加斯其他赌场超越过。 史蒂夫与各路专门下大赌注的豪客建立了很好的关系。他在赌场中提供最佳的宴会服务,一旦这些赌客到来,他便在豪华至极的客房和餐厅中盛宴款待,并提供独一无二的个人服务,大肆吹捧他们,毫不吝惜地送他们礼物,提供一切异性服务,总之,凡能令赌客满意的一切手段都用上。 叶汉在美国罗省有自己的收租物业,有一个时期常住在罗省的自己家中,因此是拉斯维加斯的常客。他光顾得最多的,是“金殿”赌场和“凯撒皇宫”赌场,与史蒂夫·温是非常要好的朋友。1989年后,几乎每年农历大年初一,叶汉都会到“金殿”赌场豪赌几把。听说叶汉一到,史蒂夫便在赌场门外挂起大红底金字春联,燃放大串红爆竹,既舞狮又舞龙地迎接叶汉,连金发碧眼的女侍应也卷着舌头说“欢迎欢迎,恭喜发财”,以博叶汉开心。 有一次,叶汉在“金殿”赌场,看见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油画,上面画着两艘高达六七层的大型木船,古色古香,他十分喜爱,便问史蒂夫那是什么船,史蒂夫告诉他,那是美国密西西比河上最早的赌船。史蒂夫见叶汉驻足不前,便慷慨地将那幅画赠送给了叶汉。 目前,这幅画还悬挂于叶汉在香港的家中。 叶汉的几项豪赌世界纪录,是在拉斯维加斯的“凯撒皇宫”赌场创下的。 那是在十多年前,叶汉在“凯撒皇宫”赌百家乐赌到入迷,不休不眠地玩了32个小时,连续玩了2880铺,结果输掉了两百多万美元,于是打退堂鼓,回酒店睡觉。 叶汉常说,世间并无逢赌必赢术,就算他是赌圣,一样有输有赢。他认为,赌博只讲“彩数”,若运气一到自会大赢特赢。他还常教导后辈,运来时有踪可寻,比如同台赌客皆输,某人一到即赢,便是他身上有运到。如果有运气,则必须趁早收手,最聪明的赌仔,是懂得“赌钱不输完”,你有一千,输了三百好走,留下赌本,在运气来时,大杀三方。所以,叶汉挂在嘴边的八字真言是“有限度输,无限度赢”。 叶汉输掉两百多万美元之后,回到酒店一觉睡了12个小时。这觉睡得很死,当他醒来时,发觉背部粘了一块东西,伸手摸摸,以为是护理人员给他贴了一块膏药,但又不像,剥下一看,竟是酒店服务员放在枕边的朱古力糖,早就给压成浆糊了。 叶汉觉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于是返回罗省的自己家中,痛痛快快睡了两天,等精神完全恢复,再杀回“凯撒皇宫”。结果果然旗开得胜,扳回老本,再赢了一百多万美元,打破了该赌场的纪录。赌场方面亦遵守诺言送了他一辆劳斯莱斯名贵房车为礼物,成为轰动一时的国际花边新闻。 叶汉的豪赌,除了下注金额巨大之外,还包括赌得“超速”、赌得“超级”,以他八十多岁的高龄,对普通赌仔而言,简直像天方夜谭。 有一次,叶汉在“凯撒皇宫”赌场的百家乐台,享受着独赌的乐趣。 叶汉一来性子急,二来输赢不要紧,牌才开出来,他不假思索,看中就买,像孩子玩小游戏那样,漫不经心。 普通人赌一铺百家乐约需一分半钟,一靴牌可赌84铺,则需两个多小时,但叶汉速度惊人,一个小时便玩完一靴牌。这样赌了3天3夜,刚好48靴牌玩完,不过计算得失,他输了190万美元。 以他每注最少3万美元,最高15万美元,平均每注10万美元计,赌金已逾4亿美元之巨,单是赌场抽水也达数百万美元,所谓输赢,若非赌界中人,也不知如何去算了。 叶汉的这种赌博作风,自然大受拉斯维加斯的欢迎,尤其是“金殿”赌场的主人史蒂夫,更是视其为财神爷。叶汉每一趟去,完全不必带现钱,赌场会提供500万美元的信用赌本,全程住宿、交通均由赌场“全部照起”;有房车从罗省寓所接到机场,然后乘坐赌场的私家飞机抵达“金殿”。完全是顶级皇帝式的享受。 在世界著名的“金殿”赌场酒店,有一系列顶级套房,全以歌影视红星命名,包括已故的小森美·戴维斯和迈克尔·杰克逊等。这些套房不会租给普通客人,入住者不光要有钱,而且要有地位和面子。 “金殿”酒店多次邀请叶汉光临,并安排住迈克尔·杰克逊套房。多年以后,叶汉还颇自得地打趣说:“就是迈克尔·杰克逊来到也无屋住,因为酒店给了我那间房!” 在美国东海岸,还有一座世界闻名的大西洋赌城,雄霸这座赌城的超级赌王杜林普,也是叶汉的老朋友。 在大西洋城,杜林普拥有三座大赌场。一个是“杜林普城堡”,以前是旅馆业巨子希尔顿的饭店赌场,20世纪80年代中期,杜林普以3.2亿美元买下它,并将它更名为“杜林普城堡”;另一个是“杜林普广场”,它是全球最大的赌场之一,1988年3月,杜林普与全美拳击联合会在“广场”合办了第四届全美拳击赛,以及后来的泰森对斯平克斯之战,这两次比赛均通过电视向全世界进行直播,为杜林普带来了滚滚财源。还有一个是“泰姬·玛哈”赌场。 “泰姬·玛哈”赌场号称“世界第八大奇观”,它是全世界规模最大的赌场。该赌场的摩天大楼共达43层,呈棕红色,外观巍峨雄伟。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举目望去,高入云霄的主楼表面镶着巨大的玻璃幕墙,伊斯兰式的尖塔上饰满了银光闪闪的人造珠宝。停车道两旁云集着观光客和无数车辆。整个“泰姬·玛哈”赌场没有窗户,特别是没有挂钟,因此也就淡漠了白昼与黑夜的概念,只有小聚光灯散发着神秘而幽静的光线。赌场内铺设了厚厚的羊毛绒地毯,大厅内,以20架为一行排列着5000架吃角子老虎机;另外还有250台大轮盘赌台。数以10万计的赌客们,坐着由赌场免费提供的飞机、汽车,从世界各地涌往这里。 “泰姬·玛哈”赌场共耗资8亿美元建成,赌场内共拥有7000台吃角子老虎机,另外,轮盘、骰宝、扑克……各种赌式,无所不备。世界级摇滚巨星迈克尔·杰克逊曾多次光顾“泰姬·玛哈”,并住进“泰姬”1万美元一夜的超级豪华套房里。 杜林普还拥有当今世界上最豪华的赌轮——“杜林普女王”号。他坐着豪华的私人波音飞机,操纵着他庞大的赌博王国。 在美国这个崇拜功成名就的国度里,杜林普成了美国人的一尊偶像。 杜林普发迹之快,全世界的同行无法与之相比。无人统计过他目前所拥有的财富,但都知道他20岁左右财富就超过了20亿美元。 1956年,杜林普出生于奎因斯富裕的贾达卡区,进过军校,从沃顿学院毕业后,跟随父亲佛雷德·杜林普学做建筑生意,后在布鲁克林、奎因斯和斯塔顿岛经营出租公寓的生意。这个行业,他父亲一直成功地干了40年,在这几十年里,其父与大西洋城的民主党建立了牢固的关系。 20世纪70年代后期,杜林普便把这些政治关系和大约2亿美元的家产带到曼哈顿,把它们押进了摩天大厦这种巨大的不动产的建造中,资产迅速翻倍,20岁左右的杜林普便拥有了20亿美元的身家。 杜林普早期被誉为“美国的李嘉诚”,并有“美国的赚钱神童”之称。他先是建造大海厄特饭店,将这幢华丽的22层饭店建在和他合伙的海厄特连锁总部上面;接着造杜林普塔,建在第56和57街区之间的第五大街上,塔内有杜林普集团的总部。在杜林普塔中,有他本人和家庭使用的总裁公寓,那是一组有50个房间的三层楼的奢侈住宅,属于曼哈顿市区最豪华的私人住宅之一。后来,杜林普还买下已破产的宾州铁路中心的一项特权,沿哈德逊河上游西岸开发了76英亩土地,成为曼哈顿最大的私人土地拥有者。打实了基础之后,杜林普把目光投向拉斯维加斯,决意经营赌业。说干就干,他第一个行动便是斥资1000万美元,买下了马乔里·梅里维塞邮电大楼,这幢大楼有118个套房,坐落在佛罗里达棕榈海滩达20英亩的地基上。以此为基础,经过数年拓展,陆续建起了“杜林普城堡”、“杜林普广场”和“泰姬·玛哈”三大赌场,在吞食了75位同行之后,最终成为大西洋城的头号赌王。 在杜林普的赌博王国中,叶汉光顾得较多的是“泰姬·玛哈”赌场。他和杜林普以及史蒂夫·温都是交往多年的老友,叶汉知道杜林普和史蒂夫之间的矛盾很深,两者相比,叶汉内心更喜欢史蒂夫。史蒂夫为人谦和,经营作风稳健,事业心强,心无旁鹜;而杜林普则不同,或许是少年得志的缘故,这家伙傲气十足,喜欢坐在女秘书的办公桌上打电话,并且大把地吞吃巧克力,旁若无人地用最粗俗的字眼咒骂下属。他自己和女人乱搞,却又十分热衷于刺探对手的色情隐私,并将此作为攻击对手的武器;有时候他简直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无赖,比如他鲸吞掉赌界元老的假日公司和遍布全球的希尔顿饭店之后,还破口大骂曾有助于他的大西洋城老赌王是“扑克赌室里的私生子”。 当然,这一些只是令叶汉替其担忧,还不至 杜林普和何鸿燊的共同之处,在于两人出道之初,便有家族奠定的上层社会关系作基础,另外还有较为雄厚的经济资本,他们似乎生天就懂得“以钱买权、以权赚钱”的钱权交易的原理,他们只不过是将其发挥到极致罢了。 但是杜林普也有令叶汉喜欢的地方,比如气魄大,做人不虚伪,一切欲望皆暴露无遗,喜欢“硬攻”,不爱“斗智”,最重要的一点,也是他与何鸿燊的不同之处,他也会偶尔上赌台来几手,输赢一二百万视同儿戏。 有一回,叶汉在儿子叶炳森等人陪同下,光顾“泰姬·玛哈”赌场,叶汉在骰宝台上赢了近百万美元,兴致很好,杜林普要和叶汉合影留作纪念,一时气氛十分融洽,叶汉回想起自己当年在上海滩,身上只剩300元时,结果赢回一百多万,他把那些事讲给杜林普听。 杜林普对叶汉这种豪客兼老前辈还是够恭敬的,总是饶有兴趣地听这老汉夸其当年之勇。从自己往昔的种种壮举,叶汉又说到“泰姬·玛哈”赌场的7000台吃角子老虎机。叶汉说:“当年我在上海开赌,这玩意我都摆弄腻了,那时你还没出世呢!” 杜林普听出叶汉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思,有点不悦,便刺他说:“这老虎机可是我们美国人发明的!” 叶汉马上板下脸来:“错啦!从美国运去时,只是个自动售糖果机,把它改装为老虎机的是我们中国人!” 其实,叶汉也觉得这事有些出入,但他就是这样一口咬定,任何时候他都要给中国人争脸,即使错了他也不管。 好在杜林普对赌业历史并不怎么了解,便默不作声。 当时,叶汉已听到风声,说杜林普准备参加竞选美国总统,有心教训他一通,便说:“赌业这一行,也是做到老学到老,其中奥妙无穷,趣味也无穷,若把政治和旁的东西也掺和进来,那就任何味道全没有啦!” 说罢,叶汉两眼瞪定杜林普。 杜林普沉默半天,猛然说出一句话来,使叶汉听了心里直发抖。 他说:“小赌赌钱,大赌赌权,你太糊涂了!” 据说,杜林普的这句话,使叶汉好几天没有睡好觉。 按照叶汉的臆想,什么行业都千方百计地与权力挂钩,是东方文化的特色,如此看来这是一个错误,西方的自由竞争也不过是吹牛皮。其实,叶汉对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认识,只是他一厢情愿地希望在“美国能有一片赌业的净土”,尽可能地与政治离得远点儿。惟其如此,他才感到有一个可以透气的地方。 叶汉以前并不认为赌业是肮脏的,而一旦与政治联手,叶汉便认定它绝对是肮脏的。 眼看着赌场主迎合政治、政治人物插手赌业成为一种全球的普遍现象,叶汉晚年的赌兴也渐渐地消退了。 叶汉是个十分矛盾的人,他一方面反对政治和赌业搞到一起,另一方面,他自己却经常在列国豪赌中,表现出强烈的政治意识。 用一个类似笑话的例子可以说明这一点。 在美国赌城,无论是拉斯维加斯,还是大西洋城,几乎谁都认识一个黄脸孔老头,除了因为他每次光临,豪赌气派犹如君主驾幸,叫赌场主人倒履相迎之外,他派贴士(小费)的阔绰作风,尤其令人瞠目。 这个老头自然是指叶汉。 叶汉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是他嫌钱腥吗?当然不是。 他有他这样做的道理。 像许多中国人一样,叶汉的内心深处对洋鬼子有一种深刻的仇恨。他过够了洋鬼子入侵中国的苦难生活,无论他后来挣扎到什么程度,洋鬼子却始终压在他头上。尤其是20世纪40年代在上海,那一次,他带领手下人准备到外国人开的赌场去大捞一把,结果却不得入门,一块招牌上赫然写着:“华人与狗,不准入内。”这句话就像一把尖刀,一直插在他的心头。从那时起他就发誓要出这口恶气,令洋人仰其鼻息。 所以,在美国赌场豪赌期间,无论输到多么惨,叶汉决不皱一下眉头。他要求为他提供服务的一律是洋人,不管是久立其后的保镖,还是给他递烟点火的,他一概发给100美元小费。洋人哪个不想要钱呢,于是不时地上前递烟、点烟,或者送上一杯热茶,拿到100美元小费后,便打恭作揖地走开。叶汉做得过分的是,连上厕所也要求洋人陪同兼引路,照样发100美元小费,看见洋人对自己点头哈腰,叶汉就感到“全身经络好似打通一样,好过瘾!” 忆起当时的情景,叶汉总是无比自豪地说:“哼!看你们还敢不敢小看我炎黄子孙!” 叶汉采取这种方式“为中华民族争光”到底有多大意义,这里无需去评价,但洋人在这个问题上,采取的倒是很务实的态度。 难道他们给你叶汉点烟、送水,陪你上几趟厕所,就比你叶汉弱小了吗? 这是颇耐人寻味的。 据称,近10年来,美国赌业的发展,和亚洲人特别是中国人的大力参与“缔造”是分不开的。20世纪90年代曾有一个统计,亚洲人,尤其是来自台湾、香港和东南亚的居美华人,已经取代早年间德克萨斯州靠石油发了财的美国人,一跃而成为赌城新宠。以拉斯维加斯赌城为例,在当地许多大赌场的前100名大豪客中,亚裔人士占了90%。洋人认为,华裔赌客一向出手大方,而且个个赌性坚挺,输了再多的钱也不像其他族裔人士一样,把沮丧、失望之情溢于言表,或者开口骂娘。 其实,他们与叶汉的心理相似,就是不肯让洋人小瞧自己,哪怕输了也要在精神上压倒洋人。而洋人却似乎难以与他们对上这根筋,结果是洋人大发其财,把一个貌似强大的空架子,让给叶汉之类的“炎黄子孙”。3.退隐江湖 老顽童有心行善 1996年,叶汉迈入90岁高龄。 他很少出门,每天下午必“元龙高卧”。他最喜欢吃的水果是芒果,午饭时差不多都要饮一杯牛奶,他的私用毛巾都印有“YH”(叶汉缩写)的英文字母。 叶家宅第位于香港半山,从外表看去,与其他名流的豪宅并无异样,只是室内的陈设和家具有些别致,大门是古色古香的花梨木做成,进大厅有一道镶着翠玉的黑漆描金六折屏风,客厅具有浓郁的欧陆情调,在客厅的一端,有几张法国宫廷式的沙发椅,面目清癯的叶汉,经常身裹枣红色晨褛,神情淡泊地坐在其中的一张沙发上。 客厅的左侧是一间饭厅,当中摆着一套中式花梨木餐桌椅,靠边是一溜乌润发亮的酸枝坐椅。从内室的布置来看,应该算是中西合璧,这正吻合叶汉为人处世的特点。 穿过房间,走到顶端,是一个宽大的露天阳台,凭栏鸟瞰,香港最繁华的中环金融区就在眼皮底下,站在那儿,没法不产生“世界就在我脚下”的感觉。 叶汉家里有两多,一是电视机多,二是扑克牌多。客厅有两台电视机,饭厅有一台,房间也有,连叶汉的劳斯莱斯中也有一台。叶汉承认他是一个电视迷,尤其是年纪大了,腿脚不便,了解外面的世界,主要也就靠电视了。 叶汉玩扑克牌戏法十分到家,他无论坐在哪里,只要想玩牌了,随手一摸就来了几副扑克牌,仿佛任何一个不被人注意的角落里都藏有几副扑克牌。 现在叶汉名下的海外物业,包括加拿大温哥华一幢多层大厦、美国纽约中国城一幢楼宇,以及洛杉矶犹太区总面积十多万平方英尺的饮食购物中心。这些海外资产,加上香港拥有的资产,估计他现在总共所拥有的财富不会少于30亿港元。 作为一位“职业赌枭”,叶汉一生对赌业作出过突出的“贡献”。 一般人到赌场下注,着眼的是金钱利益,而叶汉则抱着赌博从业人员的敬业精神,坚持每一项赌博游戏必须在绝对公正的情况下进行,正因为这样,叶汉一生中把主要精力全花在赌术的钻研功夫上。 下面分别从几个方面来看叶汉对赌业的“贡献”: 一、骰盅 为了杜绝舞弊行为发生,叶汉曾对骰盅作过重要改革。 那还是20世纪30年代末,叶汉在傅老榕手下当骰宝部主任。当时的中央酒店赌场,6楼设女骰,即由女性担任摇骰一职。 叶汉经常到各个骰宝台巡视,有一次发生了一个严重的问题。 这天摇骰女开早班,她们都习惯一边开工一边吃早点,开过一铺之后,摇骰女随手拿起一个大面包,撕掉油纸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而另一只手则按着骰盅盖,叫客人下注。 问题就出在这里——她忘了摇骰! 对于赌场来说,这是一起严重事件。 摇骰女刚才唱过点数,便盖上骰盅盖,里面的骰子点数,正是上一铺的点数。本来她应该捧起骰盅,使劲摇几下,然后才能叫客人下注,但是她一心顾着吃东西,而把摇骰忘记了。 周围的赌客全是有心人,到哪里去碰这种好事?因此纷纷掏出全副身家来押,甚至有人向他人借钱来下注。 等摇骰女发觉自己的过失,但她的话已出口,按规矩也不能改变了。叶汉和老板一齐出来说话,赌客也不答应。结果赌场赔了一大笔钱。 这是一次由于忘记摇骰而发生的意外事故。 还有一次,也是发生在中央酒店六楼女骰部,这倒是一次人为事故。 有一个摇骰女和她的未婚夫暗中联手作弊,但被叶汉及时识破。 当时,女骰部的赌台旁边设有茶餐室。在长时间的赌博过程中,有些客人会暂时离开赌台,到茶餐室去吃点喝点什么。为了方便赌客下注,茶餐室也装有通知下注时间等内容的显示板和无线电,并有专人过来收集赌注,也就是说,身在茶餐室便可以赌骰宝。 这个摇骰女是摇骰好手,善于控制点数,碰上3粒骰当中,有一至两粒跌近玻璃盅侧边的夹角里,她便能使出一种巧劲,表面看去骰盅照样在她手中摇动,但那夹角里的骰子却不会移动。这时,如果这不动的骰子点数大,即使不计那跳动的骰子,总的来看,开“大”的机会便很高,反之,如果不动的骰子点数小,则开“小”的机会高。 未婚夫故意坐在茶餐室里,与摇骰女隔离,以避开同赌台工作人员的耳目,但两人约定了一套暗语,摇骰女通过无线电话告诉未婚夫应该押“大”还是押“小”。 这种作弊方式也曾使赌场蒙受损失。 如果是一般的赌场老板,对这两起事件的解决办法,可能就是辞退摇骰女了事。但叶汉却认为,事情既出在人身上,但也出在不够完善的骰盅上。 叶汉以罕见的敬业精神,从改革工具着手,彻底杜绝了可能发生的弊端。 他的办法是,把骰盅接上电源,在骰盅外面装上一个开关和一块亮着灯的显示牌,盖上盅盖之后,摇骰女要在开关上按三下,盅内的弹簧装置便自动“摇”了三次骰,灯光显示牌随后亮起来,牌上的中英文写着的“请下注”反复闪烁,示意赌客们可以下注了。 此事之后,叶汉感慨道:“赌业和其他行业一样,很难要求它的从业人员个个都公正,就有必要从改进其他硬性条件着手,使它们无法不公正。对具有公正心的人而言,是有一点屈辱,但这也是迫于无奈的事情。” 叶汉此论已超越对赌业的认识。 二、骰子 骰子上面的点数,原先由人手刻上骰面,所以,每面都有不同点数的凹位,与骰盅底产生摩擦时,便会发出不同声调,因此便造就了一些专门听骰的赌客。 叶汉曾凭听骰逃脱过两次劫数,一次在澳门,另一次在上海,但是,到后来他自己开赌场时,意识到骰子是他赖以发财的工具,骰可以听,无论如何也是一个弊病,因此决计要使骰子变得尽善尽美。 经过仔细观察,叶汉想到一个办法。 从前骰子可听,全因骰子是个正方形,六个平面上的凹陷点数不一,与骰盅摩擦时,总有声音可寻。若要造出完美的骰子,就要使它在摩擦时无声无息,或者各面均只发出相同的声音。 叶汉做了一个试验,他先锉磨骰面,使原本平整的骰面变成略微陷进去的窝状,然后,再在这些小窝内雕刻骰子的点数。经过改进的骰子,在与骰盅摩擦时,再不会是点数各异的整个骰面,而是骰面的四边,并且六面的四边都是一样的。 这种骰子的制作方法十分考究,叶汉要求工匠把骰面打磨得非常光滑,以至于用手触摸时,感觉不到微凹进去的窝状。 如今澳门赌场使用的,便是经叶汉改进过的骰子。 听骰,今日已经成为一种神话。 三、扑克牌匣 “二十一点”和“百家乐”都要用到扑克牌,这两种原本都是西洋赌式。 其中“二十一点”,从前是用一副牌,共计52张,“公仔”16张,细牌36张,若以一副纸牌玩一次来计算,照以往6门来说,发牌以后,最低限度可以看到的纸牌为13张,占整副牌的1/4。如今的澳门赌场,“二十一点”已成为最难赌的一种,已由原有的一副纸牌,变为4副纸牌同时使用,参加玩同一局牌的人数增加了,但赌客赢的机会却变少了。因为在玩一副牌时,输赢是可算计的,道理很简单,将已经露面的纸牌分为两大类,一类是“公仔”,另一类是“细牌”,除了已经亮相的,尚余一些什么牌,通过计算便可以大致推算出所需要博牌的机会“率”。现在同时用4副牌,计算便变得极其困难了。 从前赌场经常怀疑发牌人“做千”而闹事,事实上,发牌人是可能作弊的,尤其是在玩一副牌的时候,也曾出现偷牌和换牌的情况。为了杜绝这一弊端,叶汉发明了一种可以同时装七八副牌的扑克牌匣,赌场某些人靠记牌“出千”便不容易了。 此扑克牌匣造得极为精巧,匣口只能容一张扑克牌出入,由一只手指来取牌,这样既可以避免“出千”,也可以避免出错,因为人工发牌时,有时只该发一张的,却会无意间发出两张以上。 叶汉的这种扑克牌匣,除适用于赌“二十一点”,还适用于赌“百家乐”。 “百家乐”一共用6副扑克牌,每副52张,6副牌共计312张,每次洗牌以后,由台长切牌,开始派牌以前,先行数出6张作为废牌,这时扑克牌匣中可以用的牌大约在二百几十张。当一副开始派牌,必先取一张废牌,然后“庄家”和“闲家”各发两张,若是遇上了双方都标牌的话,也仅是一张为限。所以,每一副牌,至少是用5张,最多是7张,平均以6张一副牌来计算,每一次新牌开始,大致上可以玩50手牌。 在使用纸牌的赌博中,发牌是很频繁的,因此也是容易出问题的环节,叶汉的扑克牌匣避免了这一问题的出现。 四、引进水翼船和喷射船 澳门赌业的米饭班主主要是香港人。20世纪60年代初期,来往港澳的交通只有“德星”、“大来”和“佛山”等几艘客轮,而且航速较慢,单程需要3至4小时。 “娱乐公司”成立之后,叶汉频频往外地考察,他曾在意大利见过一种航行快捷的客船,称作水翼船。回澳之后,立即向赌场的董事会提出了收购水翼船的建议。 据说,其他几名董事听见要花钱买船,反对之声此起彼落。叶汉脸红脖子粗地大叫:“有了水翼船,等于把香港那班有钱佬连屋都搬过来啦!” 于是,1963年,“娱乐公司”购进了第一艘水翼船“路环”号,来往于港澳之间,航程由过去普通轮船一般3小时缩短为1个多小时。赌场买船之后,索性兴建了澳门新码头。 两年之后,叶汉又听说有一种喷射船,它使用的动力部分是美国波音飞机的发动机,价钱昂贵,但航速每小时达50海里,往返港澳仅需1小时,比水翼船还快约30分钟。于是叶汉又向董事会提出购买,何鸿燊等人犹豫不决,叶汉大发雷霆说:“时间即是金钱,你们不买我就自己买,到时你们别眼红呀!” 董事会到底同意购买了两艘。 后来,叶汉退出“娱乐公司”,其他股东陆续购入了十多艘喷射船。 在引进新生事物方面,叶汉触角敏锐,总是事事走在前头。 五、中西赌术交流 自从澳门开赌以来,政府限制赌场内开设的赌博品种,只限“番摊”、“骰宝”及“牌九”等几种,其他一律禁止。 叶汉在20世纪50年代末期,两次竞投失败后,在提交澳门政府的报告书中,便提出增加赌税,希望政府允许西方流行的博彩品种进入澳门。“娱乐公司”成立后,实行的基本上是叶汉报告中提出的方案。 因为有了叶汉,澳门赌场才有了“二十一点”、“轮盘”、“百家乐”、“鬼佬骰”、“金露彩票”及“吃角子老虎机”等等。起初赌客对陌生的游戏都不感兴趣,叶汉让人将赌法写成文字单张,贴在赌场大堂四壁,不久便客似云来,赌场大为红火。目前,澳门赌场最吸引人的赌博便是“百家乐”。 洋人知道赌牌九,也是叶汉的功劳。 牌九源于中国民间,历史久远。叶汉将其引入美国之初,美国赌场设置牌九台,只为招待叶汉等东方贵客,久而久之,洋人也学会了赌牌九,而且乐此不疲。 当然,叶汉也有失败的“创举”,比如他的赛马车会,这种博彩方式是从北欧引进的,虽然失败的原因并不单纯,但事实证明它不适合在澳门生长。 作为一代“职业赌枭”,叶汉不仅在行动上建树颇多,而且善于在“理论”上进行总结。 他曾提出“四宜八忌”,可视作他的心得。 “四宜”—— 一宜忍:手风不顺势,先要忍忍手。 二宜狠:手风转顺了,下注要够狠。 三宜等:等到运到方下注。 四宜杀:自己做庄且兼运势好,多大都要杀! “八忌” —— 一忌:心情不佳,焦躁不宁。 二忌:经济拮据,“棺材钱”、“吝啬钱”输得快。 三忌:磨烂席,长赌好伤神。 四忌:情人在身侧,心花花,有钱不会捡。 五忌:骄躁轻浮,先赢后败北。 六忌:赌客“自怨自艾”,最易倒霉。 七忌:姑息养奸,有钱要赢尽,否则,转头被人吃光台面。 八忌:不熟行,明明不会玩,硬要下注,活该输。 叶汉自称满身赌菌,无赌不欢。有一次他卧病在床,医生认为情况严重,忽然医院员工打开收音机听赛马,叶汉立即令人投注两场,结果中了一场,他的病居然不治而愈。事后他笑称:“我一身长满赌菌,没得赌便发病卧床,有得赌便药到病除!” 但是,逢赌皆精的叶汉却经常奉劝他人不要赌,并且自撰打油诗,教人回头是岸的道理。 有一首是这样的: 大梦谁先觉, 平生我自知; 博彩缘偶遇, 传世不适宜。 最著名的一首打油诗,被刻写在“葡京娱乐场”的入口处。凡是到过葡京赌场的人都会留意到,在赌场大门的当眼处,挂着一个牌匾,上面写着四句“警世诗” —— 博彩无必胜, 轻注好怡情; 闲钱来玩耍, 保持娱乐性。 这四句“警世诗”,在赌场内也随处可见,那是镌刻在挂着的铜牌上。版本有些出入,但大意相同,有的写成—— 赌博无必胜, 少注好怡情; 重注心惊惊, 何必要博命? 从理论上看,这似乎是在告诫人们适可而止,不要沉迷此道。但事实上,赌场老板与赌客的赌经是:不是你赢便是我输,不是你生便是我亡。叶汉在开赌时作此打油诗,和在退隐之后重申此诗,含意是不尽相同的。 与这首打油诗形成对照的,是赌场内到处可见的木制的鱼形标志牌,牌上刺目地写着五个大字:“小刀锯大树。” 据说,这充满蛊惑意味的五个字,也是叶汉当年的杰作。 客观上看,澳门赌业一方面促进了当地的繁荣,另一方面也制造了无数起人间悲剧。 曾有人指责同是澳门赌业巨头的何鸿燊和叶汉,认为他们是制造那些人间悲剧的罪魁祸首。 从回答这个问题的态度看,叶汉与何鸿燊有一定的距离。 何鸿燊自认问心无愧。他曾这样理直气壮地反击别人的指责,他说:“我从来不认为开赌场是一种罪恶,我不认为自己应该负上黑手党之类的污名。这污名将随着新的道理观念和新法律的出现而消失;再者,人们只会钦佩他自己的技能和天才,并充分发挥澳门赌博的潜质,使赌场成为他们赚钱的最佳途径和最好地方。” 当人们问他:“别人因为输钱给你的赌场而自杀,你的良心是否感到不安?” 何鸿燊回答得非常干脆:“没有,从来没有。我计算过,我做了这么多善事,我给了政府那么多钱,直接、间接养活那么多人,什么都可以弥补了。” 但是,叶汉却有另外一番见解。 尽管他也认为开赌场是正当行业,但他还是觉得赌业是“偏门”、“邪门”生意。 叶汉不仅公开承认开赌场有罪过,还时常劝人不要烂赌,他说:“我自7岁开始试赌,见尽多少赌徒因赌而倾家荡产,永世不得翻身。我开赌场希望赚个满堂红,但也不愿见到不懂节制的赌徒走上绝路。” 叶汉投资的生意及拥有的海外资产,估计有30亿港元。 20世纪80年代后期,叶汉回到老家江门,目睹着故乡在改革开放中日新月异的河山,心中极为感奋,他积极地走亲访友,并捐资大行善举。他捐资135万港元给广东省江门市华侨中学,兴建新的教学大楼。在叶汉的带领下,江门市旅外乡亲欧阳瀚、黄景春、冯波赞等也相继慷慨解囊,共筹集了建新教学楼经费近200万元。这座教学楼建筑面积3250平方米,高23米,共6层楼房,有二十多个课室和1个体操室、教师休息室等。因为叶汉捐资最多,根据他的意愿,这座教学大楼以其父亲的名字命名,在楼门上镌镶着“叶纪南楼”的大理石匾。1984年3月6日,叶纪南楼举行隆重的剪彩仪式。大楼正门两侧张贴着一副鹤顶格对联——“纪绩光前歌赤子;南皮垂后育英才”。在剪彩典礼上,叶汉就为什么教学大楼命名为“叶纪南楼”作解释说:“先父叶纪南公生前每以济贫兴学训勉儿孙,使我早年就把广办学校为社会育才引作宏愿。虽在百忙之中,仍时刻以庭训为念。及闻华侨中学筹建教学大楼,我便和侨中校董会欧阳瀚同仁等捐款资助,尽微薄之能力。承蒙侨中和校董会的厚意,教学大楼以‘叶纪南楼’命名,镌石纪念,用藉景仰,对此我深表谢意。”他还说:“为振兴中华效力,义不容辞。今后,我愿与广大海外华侨和港澳同胞携手合作,倍加努力,为家乡繁荣昌盛和祖国四化大业作出新的贡献!” 继捐建江门市华侨中学教学大楼之后,叶汉又响应五邑大学筹建委员会的号召,积极捐资筹建五邑大学。他接受邀请,担当了五邑大学筹委会第一批委员。后来,他还回江门参加五邑大学的奠基典礼,表示了他对支持发展家乡教育事业的赤诚之心。 此外,叶汉还资助江门市中医院等医疗卫生事业的发展。 1997年5月7日,叶汉因心脏病发逝世,享年93岁。当时,他正在研究马经。叶汉生前曾表示,想死在赌桌上,虽未言中,亦不远矣。